(2)(当夜,庄宜院内)
油灯下,林风儿和小桃红正缝补着几件靛青色的衣服。林风儿身着淡紫丝衫,姿态娴雅一如莲花,平心静气,淡然而娴熟的在衣服上飞针走线。两人中间的案几上迭放着两件已经补好的衣服。
“呼……好了,又完成了一件。”林风儿剪掉衣服上的线头,一边迭着一边说道,“小桃红,你记着明早上把这几件衣服给小福子他们送去啊。”
小桃红点点头:“主子,您放心,等明儿一早给太皇太后请了安我就去。”
“嗯,这就好,别让他们等急了。”风儿边说边又拿起一件衣服缝补起来。
安静了一会儿,小桃红开口道:“噢,对了。主子啊,今儿下午荣兰院的春秀过来了一趟,给咱送鞋样儿的,临了还夸您来着。”
风儿淡淡一笑:“是吗?该不是来骂我的吧。”
“哪能啊,她说要是各院的主子都像您一样的就好了,您从不给我们这些奴婢奴才的脸色看,这不,还帮宫里上上下下的太监宫女补衣裳呢。”小桃红笑着说道。
林风儿:“才做这么点事儿就值得夸啦?”
小桃红:“当然值啊,没有比这更值的了。说句不敬的话啊,这后宫里好些娘娘都是费力不讨好的主儿,哪像您对我们这样好的呀。”
林风儿:“嗨,这能算什么呀。你看这宫里哪个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呢。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那么小就被送进宫来为奴为婢听人使唤呀。我们这些个被称作主子的人都该多体谅才是。”
小桃红点点头:“要是各院的主子都像您这么想就好了,这底下的太监呀宫女呀也不会因为在主子那儿受了气互相挤兑了。”
林风儿:“唉……都不容易啊。要是可以的话,我可真想把你们都弄出宫去!”
小桃红一听有些急了,忙劝道:“主子,这话咱悄悄说说就好,您可千万别因为一时愤慨就去干傻事啊。”
林风儿笑道:“嗨,看把你紧张得,放心,你宜主子我才不会那么冲动呢。我算是想明白了,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咱何不把这宫里当成江湖闯呢?现在倒不图个强人怕我了,只图咱自个儿活得自在就成,每天做些有意义的事儿,比什么都好,‘平淡对待得失,冷眼看尽繁华,畅达时不张狂,挫折时不消沉’,这才叫生活呢。呵……这心里自在了才是真自在!”
小桃红这才放下心来:“对,就该这么想。”
林风儿:“知道这后宫的娘娘为什么大都可怜又可恨吗?”
小桃红摇摇头:“不知道。”
林风儿:“就因为她们不懂生活!只知道为那个万岁而活,从来不会为自己而活,成天要么顾影自怜的,要么争风吃醋的,要么在安逸闲散中凭空生出那么多无聊又伤人心的念头的,唉,可叹又可笑啊。”
小桃红:“唉……是啊,活得没有自我是最可怜的了,没事干而又去伤害别人的则又是最可恨的了。那……那您干嘛还找她们下棋啊?”
林风儿:“……就是看她们可怜啊,再说我们也是闲着嘛,你看咱主动去找找人家,人家不也比之前和善许多了。背不住现在那成妃啊兰妃啊还卯着劲看棋谱呢,唉,就是想占个高枝,图个心里平衡。”
小桃红:“主子,虽然咱主动去看看她们可她们中还是有喜欢说难听话的,您可千万别和她们一般见识啊。”
林风儿:“放心,我才不会呢。咱可不为那个大头活,就为咱自个儿而活!”
小桃红愣了一下,问道:“什……什么,大…大头?谁啊?”
“……你说还有谁啊?”
“噢……我知道是谁了。”小桃红顿时反应过来。
风儿不想提那个‘大头’于是赶忙换了个话题:“哎,小桃红,后天是初十了吧?”
“是啊,今儿七月初八,后儿初十,怎了啦?”
“噢,没什么,随便问问。……你手里那件快好了吧。”
“嗯,快了,就差俩袖儿了。”
“没事儿,慢点得了,别扎着手。”
“嗯,主子您放心。”
两人又安静的缝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