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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剧场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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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这篇算是我第一篇这样的文章吧。不过篇幅也不长,两万字左右,写了挺久了的。
不过自身能力也摆在那,不论是人物、环境还是情节,我都有很努力去描写,可惜效果不尽人意。事实上,这篇故事并不像是一篇小说,而像是秘封二人的内心独白。文章大改过一次,在此之前,我把偏重点放在意象的描写上。关于主题,我用秘封组展现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观。剧情呢,如果有疑问,一口气读完全文一定会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吧【?】
灵感出自我看过的两个mv,都是凋叶棕的曲子,本来是想把里面的场景扩写一下就可以了的,写着写着发现坑越来越大,最后成这样了【趴
嗯嗯,读完这个故事后,如果大家能够理解并有所感触就最好啦。


IP属地:海南1楼2019-07-19 10:05回复
    1.
    她在阴暗的卧室中仔细审视自己,为了证明那个不属于自己的难题。
    她突然感到有点冷。当太阳直射点尚处于地球的南侧时,北半球熟睡的人们大多会产生继续蜷在床上的念头。这个时候就连伸出手、睁开眼睛,似乎都成了一件麻烦事。寒冷总是让人提不起精神。当然,如果没有好好在睡前盖好棉被,这种气温起到的则会是另一种效果。
    从窗外透进来的薄明。坐落于房间一隅的钟表,时针指向数字5。在这个季节,身处这个纬度的人们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夜晚的加长。五点整,天已经蒙蒙亮了,这似乎还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不过有时钟表是不可信的。大概是坏掉了吧?若是要确认时间,必须另找途径。然而,抬头看不到星星的时段,还是有点麻烦的……
    而这时,莲子只是正襟危坐,努力的去思索些什么。
    梦见了。
    梦见了重要的事物。醒来,像是被赋予了什么使命,关于梦的内容,不断尝试去回忆,但依旧是徒劳。那个易碎的梦境,正离得越来越远,最后变得难以把握。
    当莲子回过神来时,嘴里传来淀粉酶降解的味道。她机械地将手臂伸向床头柜上的啤酒罐,想把这股腥味连同酒精一同冲到胃里。舌头接触到液体后,人于是精神了不少,但想到时已经晚了。毕竟这罐酒不知是多久前留下来的了,也许已经变质了,该不该喝?尚且存疑。
    “不过还是改不掉这个坏习惯的样子……”
    变质的酒这一问题已经远去,意识到时间的紧迫,莲子急忙下了床。洗漱、对着蓬乱的头发稍做出整理、穿上披肩,将黑色宽边帽挟在手臂下,就掩上门走了出去。此时,她已无从得知自己的行为到底是无意识的,还是有意之举,总觉得被什么东西驱动着脚步。
    穿过肮脏的楼梯间,看到高大的时钟塔,时针俨然指向数字5。
    莲子低下头,向街道走去。
    “那么,会是什么重要的事?”
    2.
    昏昏沉沉中听到了令她更加疲惫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继续享受这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的现实。
    站在围栏后面的市井妇女们,把华灯初上的城市录成了毫无美感的视频,随着油轮的上下晃动,她们也发出了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就算拍成视频,也没有多少纪念意义吧。过不了多久,她们一定会把那些视频当成垃圾删掉。啊,说不定一结束录制,她们就会失去兴趣,这就是人们对待新事物的态度。
    人们手上的移动终端发出微光。虽然这种机器几乎是现在最流行的工具,甚至可以说是技术发展的主流,更新换代的速度简直令人难以想象。但莲子对于这种能够用一只手握住的神奇小盒子没有任何好感。不仅是因为它们沦为人们毁灭街景的帮凶,而且还证明了人类在科技发展的道路上走了歪道。随着它们的功能增多,人们赋予了它们新的名字——手机。从字面上大概是“掌中机器”的意思?
    “人们擅长制造身外之物,为何不好好在自己身上下功夫呢?”
    “若是想要提高信息获取率,可以在基因上下手嘛,大不了,直接在脑子里塞个什么装置吧。”
    有些时候莲子总是如此想着,未免有些极端。这些不符合潮流的想法是不对认可的。后来这些想法不知为何被逐渐打消了,她想,这大概就是顺应了时代吧。
    在这个随波逐流的日子里,人们总是努力地去避开禁忌,这到底是人文主义的内在矛盾所致,还是人类只是想为自己的懒惰找个借口?以粉饰自己的无能,难以处理好科技与伦理的关系。莲子摇了摇头。也许,这些问题不是她所擅长去解决的吧?
    玛艾露贝利·赫恩,她一直以来的友人。尽管如此,莲子仍称呼她梅莉。此时她站在甲板上,远眺着那似乎即将就能到达的陆地。梅莉今天的装束是一件紫色的连衣裙,但并没有把她衬托得多么高挑。水上的风儿撩动梅莉的金色发梢。这么多年来,她似乎在气质上没多大变化。
    梅莉的专业是相对性心理学,这与莲子不同。莲子自称是哲学系的学生,对物理也颇感兴趣。女孩子怎么会和物理和哲学感兴趣呢?她倒是不在意,梅莉就已经开始为莲子打抱不平了。内心细腻的梅莉,还是一位天生的幻想家。她总是灵感乍现,可她写不出华丽的词藻,连画技也一塌糊涂。
    注意到天有点黑了,然而并不是由于昼夜线跨越二人所在经度。莲子漫步走到友人身旁,路过一样。
    “要下雨了,不到船舱里去吗。”
    “原来这座城市也会下雨吗?”
    没能理解她所要表达的意思。
    “呐,莲子,你说我们以后还会到什么地方去吗?”
    啊啊, 也许是感慨这次的旅途吧。除此之外,莲子却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啊……这个嘛…我想,应该是意大利西西里岛吧,那个地方,还是挺想去的呢。”
    “黑手党的故土呢。”
    冷不防地。
    “你……最近看了《godfather》了?”
    莲子意识到自己在语言上的冒犯,但是并没有心生歉意。
    “诶?”
    “梅莉应该知道我最近在玩的那个游戏吧……”
    “啊,是因为这个吗?,莲子还真是……不过你最近为什么会一直沉迷于电子游戏呢?”
    …………
    风儿拂面而来,带走的却是凉意,平视,眼前就像是由灯光点缀的夜空。二人就此来到了这座寂寞不会造访的城市。
    船舱内,潮湿而带着点腥咸味的空气,无法习惯的人是绝对不会喜欢上的,这种处于水面之上的环境。水汽渗入人体的每一个毛孔中,上下摇动的空间使人昏昏欲睡,不过与想象中相比,其实也没这么坏吧。
    朝着舷窗外望去,一片雾霭笼罩在水与天之间的分界线上,一副快下雨的景象,稍转移视角,可以望得见岸边的高楼大厦,以及黑乎乎的陆地影子。加以感受,甚至可以体会到那座城市所散发出的余温。
    离船登陆还有不到10分钟。
    “上岸后,莲子想最先去哪里呢?”友人这样问。
    “我吗?大概会回到房间里好好睡一觉呢。今天总是赶来赶去的,我已经哪里都不想去了。”
    “这里有世界上最大的摩天轮,如果晚上不下雨的话,就一起去看看吧!”梅莉似乎对莲子主观能动性不太强烈的一番话感到有些失望,于是又补加了一句:“如果能乘坐到它的顶端,一定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星空的。”
    “还是不了……这种事情对一个快要睡着的人没有多少吸引力的。摩天轮什么的,明晚再说吧。”莲子执拗地说。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莲子并没有说出口,这样便避免打击到友人。梅莉忽略了一些东西。
    这座城市是没有夜空的,灯火便是这里入夜后的星星。来自恒星燃烧生命所发出的光芒,旅行了多少万年来到地球。竟只能在灯火阑珊下默默黯淡。不过,在都市内的星色夜空,其实也是毫无用武之地的吧。在这里,可没有人来得及去欣赏星星。
    所以打算好好饱览夜空美景的旅人,是不会特意来到都市的。
    …………


    IP属地:海南2楼2019-07-19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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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3 03: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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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后来来到哪里了呢?莲子已经忘记了。整个世界都是光与影的合集。但能记得她自己一直在和梅丽喋喋不休。
      “听——是这个怪物在夜里的嘶鸣声。能听得见它的咆哮吗?我们呢,现在正在它的肚子里呢。能感受到吗?它的喘息。这个怪物似乎无处不在。”
      “这是一个由钢筋混凝土构成的巨大意识体。它不断地做着信息处理,从周围源源不断地汲取能量;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它的一个细胞,川流不息的车辆是它的血液。不止是它,万物都有自己的意识,只是运行的形式和人类不一样罢了。”
      “啊,说到它。似乎每一个坐落于河流边的城市都很繁荣呢。人们喜欢居住在有流水的地方。”
      “呐,城市,有时候被定义为‘生态系统’呢。但它们明明就是另一种形态的蛮荒之地。除了人,能看见的只有金属和石头,野生动植物在这儿是毫无立足之地的。如果城市里某处起火了,火势不会像在森林里一样蔓延至整个区域,那是因为可燃烧的有机物太少了,不是吗?”
      她兴奋地讲了一大串。一点都没有疲倦的意思。
      一旁的梅莉,低垂着眼睫,默默无言。
      从这里往外看,可以望到那个著名的时钟塔。这里是整个国家最热闹的地方之一。能在这个黄金地段弄到一处安身之地,花了多少钱,不消说,那必定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只是梅莉说自己不想住在学园里就做出如此决定,的确让莲子对她刮目相看了。
      将威士忌倒入盛有球状冰块的玻璃杯中,伸手递给友人。梅莉将酒杯推开,谢绝了。
      “诶——扫兴。”
      梅莉没有理会莲子,继续忙着手头上的事情。五秒钟后,梅莉转过身来。
      “突然觉得莲子和城市很有缘分呢,有什么原因吗?”
      “这还用说吗?梅莉也不是一出生就在城市里?我甚至都感到厌烦了。”
      “我是说你挺符合都市的气质啦。莲子总是把自己打扮的更摩登一些呢。只不过,在有天花板的地方就不必带上这个了吧?”
      话音一落,莲子就感觉自己头顶有什么东西被摘走了。
      “啊啦——快把它还给我。”
      梅莉给了手中的帽子一个角动力。嗖的一下——旋转的帽子随后就像一艘飞碟一样向莲子飞来。垫起脚,倾斜着身子将它接下。它的速度恰到好处地被空气阻力抵消掉了,于是在莲子的指尖绕了几圈,停了下来。
      “嘿咻……就不能好好递给我吗?”
      莲子看着一旁的友人抿着嘴偷偷笑着,不满地说道。
      “嘛……难道梅莉知道一些远离尘嚣之外的地方?”
      梅莉停止住,凝视着莲子的眼睛,说道:“这种地方,不知道哦。如果真有的话,我一定会去找呢。”
      “在那儿一定会有很多动物吧?又不是跟城市一样的……”
      “嗯。”
      “说起来,动物……”
      “又怎么了?”
      “最近有看到兔子哦。”
      “兔子?”
      “奇怪的是,那只兔子比梅莉还高呢。”
      “这种物种根本不存在吧……”
      …………
      当感觉到困意时,莲子才发觉梅莉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了。爬下床,朝窗户走去,极目远眺,像是马上可以望见那个梅莉所向往的传说之地一样。
      远处,格林尼治观测台的天空下,延绵的楼房在夜色中隐去身影。可以看见从对面窗户透出来星星点点的微光,那些房屋立刻沦为了篝火上的生锈铁板,远远望着的确有这样的视觉效果。这样穷奢极欲、破旧不堪的浮世,格林尼治的科学家们希望自己能反客为主,将天空占为己有,这也许有点不太容易。
      但是他们真的这么做了,尽管有时不太让人信服。
      【梦】
      *
      夜晚的竹林是如此让人容易迷路的地方吗?前行,不断地确认方向,仍是不能穷尽眼前这片竹林。想起这么一个说法。倘若这片竹林非常大,就算以北斗星为参照物,我也极有可能绕一大圈回到原点。
      当人们认为自己正以直线前行时,却很难察觉到自己早已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如同受到雨水折射,反射后的光,亦或是磁场中做着圆周运动的质子。
      不过这样的竹林也只停留在理论层面啦。眼前这番景象是梦也说不定哦。
      想起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有一只蚂蚁在一个被不断拉长的橡皮绳上,一步一步地爬着。可它每爬一步,橡皮绳就伸长一百步。理所当然地,随着橡皮绳的伸长,蚂蚁在橡皮绳上的进度也会增加。然而它相对于绳子的速度会越来越慢,渐渐趋近于零。那么蚂蚁能不能爬完这段不断延长,但是有限的距离呢?
      至少蚂蚁现在看到了一些除了竹子以外的东西。
      那是一些笋,是那种在城市里看不到的,有别于超市冷冻柜中的同类的竹笋。尽管看上去十分馋人,可是我看的出来,生长到这种程度的笋,已经硬到无法入口了。若是去品尝,那是一件多没有诗意的事呢?
      啊,如果能从这片竹林中出去,去一定要给梅莉发一顿牢骚。不仅是因为看到了笋,更是因为看到了兔子。
      那只同正常人类等高,毛茸茸,长着长耳朵的人型兔子。
      大概是因为有很多电子游戏中的场景,竹林与兔子总是同时出现的吧?就算以这种形态具现化,但仍是在游戏或是梦里出现过的。所以并没有觉得奇怪或是惊骇。更是想近距离去观察它。兔子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了波长最短的可见光,像是被通了电后的稀有气体。气势十足,犹如两盏奇怪的探照灯。光束直射满月。
      倏地,我感到心里一阵恐惧。于是逃掉了。
      *


      IP属地:海南3楼2019-07-19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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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错综复杂的事理,让人误以为世事只有熵和能量两个极端。
        追逐着无法达到的事物,人们如同橡皮绳上的蚂蚁,想要努力去改变些什么,可惜又有多少人能意识到,现实、万物的运行,早在宇宙诞生前就已经是决定好的了,根本无法去改变。令人绝望的现实,就像在天空中不停转动的金色车轮。
        她突然想起有这么一种说法:假使将某人的大脑放入装有能维持细胞生存的营养液的水缸中,神经末梢与电极相连。控制者便可以模拟出大脑主***常生活。这样一来,缸中之脑的主人可以生活在有触觉,听觉,味觉的梦中,虽然只能由他人随意控制梦的内容罢了。
        然而她并不信奉这样的传说。只是悲叹它并没有为人类带来多少启示。
        雨水拍击着车窗,后随着耳机中传来的旋律滚落而下。远处,霓虹灯闪耀着的红光,经过雨水的折射映在玻璃上。
        想起了兔子的眼睛。
        友人宇佐见莲子刚来到这座城市不过几天,便开始到处寻酒。此时的梅莉正一个人前往电影院。就连身处的电车,也看不到一个乘客的身影。
        踏上月台,嗅到了令人生厌的未知有机物的气味。晚上九点钟的天空,东边仍是有些泛红的模样,这绝不是仍未完全褪去的晚霞。如此思索,她不知不觉来到了影院门前。这座地处于大型多功能区域的影院,现在鲜有人影。人们更多是在购物区聚集。
        “现在是电影淡季吗?还是说大家都不喜欢看电影了?”梅莉自言自语道“早知道这么无聊,那时候应该把莲子一起拉过来才对。”
        她这么想着。
        所谓演出,有时候成为了剧场经理与导演们用来华众取宠的产物。在开场的那一刻,任何意义都会被瞬间吞噬。所以,有时候最没有艺术性的作品,却迎合了大众的胃口。电影亦如此,人们会提前两小时到场,趁着未开播便挤进狭小的放映厅。
        但如今却没有见到这样的场景。
        的确没有什么人的电影院,连站在柜台前的工作人员都被替换成了冰冷的自动售票机。尚且还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人,在不经意间被自己制造的工具替代,越来越不被需要了。
        思索的同时,光线暗淡,不可思议的声响掠过耳旁。应该是……错觉?
        尽管十分同情那些只会卖票谋生的人,梅莉仍然还是向机器走去了。屏幕发出幽蓝色的光,她面向机器,胡乱操作一顿后,才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独自一人来到此地。糟糕了!居然没有考虑周全就擅自来到此地。之前购票的流程,都是由莲子或是其他人代替完成的。自己若是没有别人的指点,还真不擅长与机器打交道。而且这程序,被设计得也太不人性化了吧!梅莉意识到似乎到了没有旁人的帮助就得空手而归的地步了。
        正当准备放弃之时——
        “啊……不好意思。”
        映入眼帘的女子,身着这一身不合时宜的长裙。其上,意义不明的图案,燃烧着的阴阳玉。女子不知为何就出现在一旁,略带笑意地看着梅莉。
        梅莉知道自己似乎给别人添了麻烦,道歉的语句即将脱口而出时,而女子,径直走到售票机前。女子琥珀色的头发掠过面颊。
        “你看,这其实是这样用的。”
        说罢,她开始对着机器点点划划。屏幕上的界面不断变换着。很快,票就从售票机内被吐了出来,梅莉伸手将它接下。
        “十分感谢。不过话说回来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刚问完,梅莉就立刻在心里打了自己一嘴巴。眼前的女子的装束使它看上去像19世纪那些参加完舞会,正匆匆往家里赶的少女。完全不像是工作人员的样子。
        “不是哦,我也买了票。”她晃动着手中的纸票“似乎和你是同一场呢。”
        “是吗?那说不定一会就能又遇到。”
        女子的脸上始终透露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梅莉始终觉得奇怪,她对面前这个女人感到好奇。正当梅莉准备问她些什么的时候,她挥挥手,“哎”地一声打断了梅莉。
        “那么,一会见吧。你一定不能错过这一场好戏……”
        很快便转身走了,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梅莉哑然失语。反正一会儿还会见面,到那时候再和她聊聊也无妨。不知为何,梅莉总觉得有点奇怪呢。
        到放映室的路程不过踏十几步,走不到半分钟的距离。进入其内,影片早已开播,印象里放映时间应该比现在晚才对。梅莉随处找了个座位,并未察觉到异常。这诺大的放映室空旷得有些诡异,只有大屏幕在自顾自的演绎着无意义的动态画面。
        没有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电影上,而是陷入了遐想。在她看来,当自己独自思考时,总得有些作为“思考”这一件事的陪衬品。例如,一小杯咖啡,又或是浮在水面上的橡胶鸭。电影,起到的就是类似的作用。来到这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观赏这些或震撼,或无趣,或感人至深的艺术创作,而是为了使自己沉浸于幻想中。
        如此,孤寂。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连电影都失去了意义。她越发感到困意。毕竟……
        “好困……”
        但没多想,便陷入另一个境地。
        ………………
        【梦】
        *
        朱红色的天空,居中,镶嵌一个巨大的眼珠。
        那个眼睛,它在看着我。
        两侧的樱花树盛开着蓝色的花朵,脚下延伸到远方的灰白色台阶,顶端矗立着青色的鸟居。
        沿着台阶踽踽独行,走到哪儿都似乎被人盯着。空气潮湿且粘稠,让人十分不快。穷尽了这段路,来到了青色鸟居后面的神社。樱花树愈密集,让人产生被包围在其中的错觉。
        我于神社前踱步慢行,心里嘀咕着现在真不是一个赏花的好时节:樱花树开出这么恶心的颜色——青蓝色,还真是第一次见。
        眼前,神社破旧不堪。发黄的岩石、被虫蛀得发出难闻气味的木板,细长的绳子系在其间。向室内望去,在极其狭窄的可视范围内,看到了悬停在天花板上摆放着点心的茶几、垂直于墙面的绳系吊灯。空间如同痉挛的躯干。混乱,扭曲。
        远处,巨墙将一切隔挡。如牢笼一般找不到出口。看来是被困住了呢。仰视,目及漂浮在天空中的大地碎片,以及那只盯着我的眼睛。
        均匀分布于整个空间的以太被巨大的引力所扰乱。本该直线行走的光无奈地如丝线般,紧贴着眼睛游动。将一切无法切断之物切断,那只盯着我的眼睛,将万物所存在的“形”切断;将本毫无关联的质量与速度相结合;将本是一体的“宇宙”分割成了无限蔓延的时与空。回过神来,已认不清现实所拥有的真正样子。所能观望到的只不过是远处那如同幻想切面般的巨墙。
        处于这个庞然大物下,似乎连时间都变慢了,干脆说失去时间这个概念更为恰当吧?时之砂不再流动,停止于某一时代;在这牢笼中,不变的、被遗忘的。这里就是“桃花源”吗?永世与“外面”相隔。
        啊啊,一定是她搞的鬼吧?我问她,你是谁?
        眼睛回答道:“我为名为‘The way to home’的地狱。那些总是在‘make a choice’的旅人的最终归宿。”
        明明自称地狱可就像母亲呼唤游子回家一样,她的声音温柔到可以让所有铁石心肠的恶人流下眼泪。也许只有专为旅人们准备的地狱才会这么温情吧。总之,有一点怀念这里了。我撑开手中的洋伞,遮蔽那赤裸裸的目光,仿佛一位害怕被审讯的罪人。
        *
        ……


        IP属地:海南4楼2019-07-19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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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大概是电影接近尾声的时候睡着的吧。太阳穴,强烈的刺痛感。十一点,放映早已结束,她发觉并没有谁提醒我放映结束的事情。梅莉不知道结束时间,现在就连自己睡了多久都已经不清楚了。
          铃声响起,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是莲子打来的。
          指端传来一阵刺痛,就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正按向通话键的手指迟疑了一下。她看着覆盖在呼吸灯上的拇指。紫光能穿透手指;红光被阻挡,扩散到黑色屏幕的四角。
          真奇怪。
          摁下接通键,电话另一头的莲子没有说话。
          一片寂静中,似乎预示了些什么。而梅莉却同样没有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两人在沉默中保持着通话,梅莉打破宁静:“那么,就先回家吧。”
          毫无预料地挂断了。
          大概吧……
          头顶上的吊灯忽明忽暗。这仍是错觉吧,向门口走去,十几步便可以走完的道路似乎不断延伸。看向无限延伸的走廊,她不禁心生悲悯,原来自己已经对这样不同寻常的事无动于衷了吗?只是自顾自地走,思索着今晚似乎没有遇到多少人呢。
          倦意。啊啊,是发生了什么吗?她想着。
          走着走着,如同一只在橡皮绳上的蚂蚁。好困好困,已经无法承受自己的重量。明明刚刚才睡过觉。
          她在道路尽头,看见了,那个狞笑着的自己。真是一个恶趣味的导演。梅莉凝望着,那个远处的自己,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不能错过这一出好戏。
          她停下来,开始回忆电影的内容,出现在脑海里的,是美丽的蜃景、夜晚的竹林和穿着古怪衣服的女子背影。
          “欸?就播出了这些吗?”
          十分不情愿地,如图一个摆线木偶。深陷其中,真是厌恶至极。讨厌,讨厌。不想被摆弄,但无力去做出改变。
          倒地前的感想只不过如此罢了。
          【?】
          *
          “夜深,谁人在向我哭喁?”
          恍惚中的细语,如梦呓一般。
          不过身处这样的幻象多久了呢?一小时?一天?一年?在这境界中,每日每月地徘徊,无法感受到时间的流逝,最终来到了这片竹林。
          手中的洋伞旋转着,撑在头顶,并不是为了遮挡什么日光月光。彷徨之余,发现自己早已迷途。是这片竹林的缘故吧,感觉永远也无法穷尽。
          从神社来到这里,也许没有用多少时间……但是这时理应是夜晚,太阳落山似乎比平时快了。
          不,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太阳,只是那只撕裂开来的眼睛在半空中,占领了天体原有的位置。单纯的光强变化,使此时的竹林阴晦无光。
          可视范围内,只有数不尽的竹子了。
          “那个,是你吗?”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莲子背对着我,黑色的圆边帽和整齐的黑色短发。一定是莲子没错了。可是为什么,就像听不见我的呼唤似的,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迈步。
          我愕然了,平时的莲子可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事。
          “莲子!”
          她先是一怔,然后撒腿就跑,像是听到了妖怪的呼喊一样。
          “莲子,莲子!”
          我傻眼了,立刻追上去。真过分呢,莲子。我真希望追上你,让你好好看看我是谁。身上的白色长裙厚重无比,拖慢了脚步。我印象里并没有这样一件衣服。很快,没有运动细胞的我开始气喘吁吁,不想再让这场闹剧进行下去了。
          “莲子啊……”
          独自一人在黑暗的地方,听到有熟人叫着自己的名字,不回头确实是明智的选择,而且最好赶快逃掉。不是吗?不是吗?但是,我可是……你不认识我了吗?啊啊?我可是?我……是?现在的我。我究竟是谁呢?
          倒在了成堆的竹叶中。
          啊啊,真是笨死了。就这么让莲子逃掉了。不禁感到懊恼和气愤。帽子从头顶滚落,掉到了大约一米远的地方。手中的阳伞也飞了出去。要不是身底下这些竹叶保护着,那一定会很痛吧。
          现在自己都样子一定很狼狈吧。我灰溜溜地摇摇头,正准备起身之余,撇见脚边有一只狐狸。那只狐狸就蹲在离自己很近的距离内,如同哪位贵人的宠物,一点也不怕人。我回过神来,打算好好观察它。
          看到它第二眼时,这只狐狸咧开嘴笑了。
          那一刻,有一种令人眩目的压迫感在我心中弥漫开。决堤的恐惧从四周压来。我,就像融化了。可是,为什么?这是。我究竟?有什么?偏偏是我?这个时候?啊啊,我只得盯紧这如同面具般的笑靥,却说不出一句反抗的话。
          听到了汩汩的流水声。
          狐狸会笑吗?狐狸在笑什么?好像在欢迎我一样。这只狐狸有好多条尾巴呢。一点都不奇怪。可是我想回去啊,什么在向我招手,如此亲切,可是我想回去啊。不要再隐藏起来了快把我从这虚幻的牢笼里放出去为什么偏偏是我这样的幻想毫无生机像是骑在白马上的骷髅这里并不是我的归宿这副身躯也不属于我而我已经回不去了吧,从这以后,再也回不去了吧?
          紫色的身影,如同鬼魂,在我眼前飘荡。我越发惊恐,语无伦次。想要逃离,却被绳子捆住。我瞪大眼睛,向那紫色鬼影竭嘶底里地喊着。
          “我啊,做了什么可憎之事?落得被你纠缠,失去了真实。”
          仿佛是在唱歌。狐狸仍在笑着,像是一个旁观者。
          被纠缠?无趣的说辞。也许我就是你吧。你为什么不往这一方面考虑呢?非要摆出痛苦的姿态。
          紫色的鬼魂在唱歌。
          稍微有点担心那个努力向竹林外跑去的女孩。不过,现在的我,不,过去,未来,还是……总之,应是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在某处,上方,琴弦被悄无声息地拔动了,发出了令人哀伤的颤音。
          *


          IP属地:海南5楼2019-07-19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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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我还是太渺小了是吗?为什么对着我如此狼狈的身影发笑呢?跟我一样,你头脑里的那些如闪电般的一念之想真的是你自己的一念之想吗?”
            印象里,这里只不过是一个供人们吃着点心消遣的地方。酒吧,灯光调得暗到不能再暗,不知名的钢琴曲反复循环着。也许是为了渲染出一些不寻常的氛围吗?不过这着实没有必要。来到这儿的人们不会有闲情逸致欣赏这种氛围的。
            这里不会像传说中的那样,会有跟你谈天说地的百无聊赖的酒保,或是欢乐的人们举杯同庆的情景。所有人都在低着头喝闷酒,莲子也不例外。一想到自己又来到了这个地方,还是提不起精神来。
            真是无趣。
            什么时候呢?竟迷上了这些荒谬的饮品。追寻其伊始,却找不到原因。凝视着高脚杯中微醉的影子,莲子发觉自己早已离不开酒精。若是和大家一样用“放纵”来形容,却不贴切。总是带着戏谑的心态去品尝吗?这样说亦不准确。
            这副样子最好不要被梅莉看到。
            上一次享受阳光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那是遥不可及的景象。记忆里自己背倚着墙面,张开手掌。失去轮廓的太阳融化了似的从指缝间渗入。澄清的天空尽管没有云,但仍让人联想起棉花糖。温柔的色彩像是某位画家为天空精心准备的妆,在地平线上若隐若现。
            “那个,一起去看看吧。”
            这样说着,却难以做到吧?追求着虚无缥缈之物,这就是心之所在?被困扰着,渴望扒开迷雾,目睹令人心神凄凉的真实之诗,与未知的花朵邂逅。宏大的,诸如神迹,可此时只不过是映在眼中的一片云彩。莲子穿过潺潺小溪上白色的木桥。梅莉漫不经心地说:“那就一起去看看吧。”也许她真的没有放在心上。莲子还没去过梅莉的家乡。
            梅莉说出这句话以后,莲子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看什么了。
            因此,才去探索那些不可思议的巧合,去植物中寻找使地球为之倾倒的数字;因此,开始尝试捕捉美神洒下的泡沫,却理性地将它们捧入囊中。也因此,委身于酒精,在麻醉自己的同时,她也品尝到了一些难以名状的滋味。
            独自思忖,莲子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老话。
            “思想不会带来死亡,思想本身就是死亡。”
            她所恐惧的,是自身作为一种形式,一种现象,被需要着,存活于世。不幸的是,事实总是在暗示:你也许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她凝望着镜子,搜索过去的记忆,希望能得到一些关于自身的线索,以此判断自己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形象,是不是一直带着这顶不合时宜的帽子。她甚至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宇佐见莲子。
            那么所谓的变化呢?抑或是?
            她害怕变化。
            也许已经太迟了,莲子勉强支撑醉醺醺的身子,打算给梅莉打个电话。梅莉现在应该在回家的路上。莲子左手举着手机到耳旁,用右手揉了揉眼睛,随后将整个脸的重量压下去,这个形象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哭了一样。电话接通,另一头传来一阵令人不知所措的列车驶过的噪声,以及其他从未听过的声响,让人联想起宇宙深处那些神秘的简谐运动。梅莉此时在哪?莲子没有说话,友人也没有,似乎就这样彼此无言,如同孩童的游戏一般。
            “你在哪呢?梅莉。我感觉我正在慢慢失去你。我已经记不清见到梅莉之前的那些日子了。那时的我过得是如此的虚无,不,也许自始至终都是如此吧。我并未遭受任何事,头发散乱、眼睛失去了焦点、拖着脚步逃离某个地方。天空上那条水汽尾迹如渐开线一样展开,我却没有勇气将白线变为黑线,于是想寻求更快更果断的方式,例如迸发出耀眼火光的金属,或是闪烁着漂亮荧光的棕色小瓶子。本以为只需要放松一下,接着便挣扎一段时间便可达到目的,可是就如同接受酷刑一样。那时是梅莉从背后抱住我,用手抹去我的泪水,那是是梅莉告诉我一切都过去了。然而,现在呢?梅莉,你会在哪呢?”
            脑内的胡言乱语到此为止。
            “那么,就先回家吧。”
            骤然,友人的话语传到了脑海里。不像是从手机另一边传来的,但她确定是来着梅莉之口。空灵的感觉让她更加想睡了。
            那就回家吧。莲子挂断电话,连“再见”都忘记说了。
            起身,埋单。她提着包朝门口走去。室外,淅淅沥沥下着雨。有几滴雨水淋到了莲子干燥的面部,混合着泪水。凝视着那望不尽的黑天,她似乎想把整个世界纳入眼中。悄然无声地,无奈与苦闷已经撑破躯干。
            自己似乎被什么填满了。
            如一桩木偶戏。
            开演前,给木偶们套上华丽的衣裳,扭紧发条,让它们舞上一场既定的舞蹈。
            而你,却无法成为观众。
            无法改变。
            无法逃离。
            无法停止。
            *【现】
            随着一阵关门声,最后一缕阳光照了进来。意识达到时,自己早已身处这大图书馆的一隅。右侧是高大的落地窗,它与前面的书架一起延伸到了天花板。窗外,暮色苍茫,斜阳将时钟塔染成橘黄色。将视线拉近,沉浸在夕阳余晖中的书架、堆成小山的旧书籍环绕,形成了一个狭小而温馨的空间。桌上放有圆规和显得有些古老的地球仪。若稍加注意,还会看到一张诊断书。
            奇怪,明明刚才还在——
            发了疯一样伏案疾书。直到手臂发酸,自己已经认不清自己写的字。
            这也许是缓解恐惧的一种方式。
            面向刚刚写的那段文字,喃喃自语:“不行啊……如果把这个作为报告交上去,我一定会被骂到死的!”
            把它放到包里,起身,离开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


            IP属地:海南6楼2019-07-19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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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我变成了,
              一只灰白色的小猫。
              拖着尾巴,
              掠过平原。
              原野延伸、漫过,
              黑色的篱笆。
              我看见了,
              破碎的星空,
              辐射般地从奇点喷涌而出。
              那是炉火、光,
              是世界的礼物、希望。
              我撑着金属的伞。
              在风的指引下,
              遨游白色立方体的海洋。
              集市中,广场中央,
              未结冰的月之湖。
              不妙,铁伞生了锈。
              我小心翼翼,
              在湖上起舞,
              与湖边伫立的老奶奶打招呼。
              抹去眼中溶有泡沫的水滴,浸在浴缸中痴痴地望着举起的右手。任凭自来水从花洒中喷出、拍打在自己的面颊和眼睛上。
              幻梦依稀。莲子回忆着方才的美梦,不禁露出了微笑。她享受这样的意象,第一个念头是把它告诉梅莉。用湿漉漉的手指将梦的内容编辑成了信息,发送给了几天未见的梅莉。浴室里雾气环绕,手机屏幕上很快就附着了一片水珠。
              无意间,莲子触碰了一下门把手,藏在把手下面的小虫子飞了起来。她注视着小虫子,有点恍惚。
              过了一会,收到梅莉这样的回话:
              “为什么偏偏是铁伞呢?”
              有什么隐意吗?她来回踱步。梅莉没有在说敷衍了事的话语。双脚在水中踏出轻微的响声,莲子停下来,明白了自己已经快辜负梅莉了。
              离约定时间已经过了5分钟了,被梅莉知道自己现在才醒过来,她一定会很生气。事已至此,只能加快速度,希望到达约定地点后,梅莉能好好接受自己的道歉吧。
              今天下午,有与梅莉一起的二人茶会。
              来到约定的地点,只见友人已经开始享用点心和茶水了。此时她背对着坐,手里的瓷杯似乎已经盛满了红茶。莲子从背后悄悄接近,猛地用手遮住梅莉的双眼。就像孩童的游戏一样。
              “莲子,你再这样下去很容易会被人误以为有嗜睡症哦。”
              梅莉没有回应恶作剧,莲子知道友人总是对迟到这件事耿耿于怀。这样一来,便没有什么资格开玩笑或是去解释什么了。于是莲子默默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梅莉的对面。
              午后的茶水时间总会让人感到倦意。二楼露天的咖啡座,阳光弥漫在空气里。二人忙于享受溶解在红茶中的糖分。这样的时光在如今已经很难得了。莲子向下看,街道上熙来攘往的行人,若仔细观察其面容,会发现人们在相貌上并无多大差别。这种事情,只能怪自己从来就记不住任何人的脸吧。她总觉得盯着别人的脸是不太礼貌的行为,再加上不太敏锐的观察力,被冠以“脸盲”这一称号也就不奇怪了。
              “梅莉还真会选地方呢。在这里和下午茶很有那种感觉哦。”莲子说。
              梅莉选的地方,的确让人有种置身于少女的秘密茶会的感觉。白色石材所构筑的小亭、周围假花点缀的盆栽,绿色植物倒是实实在在的。空间不大,但是采光不错。
              梅莉笑了笑,然后抿了一口红茶:“能在建筑物之上找到这样的地方,你会不会觉得不真实呢?”
              “没有想过。”莲子旋即说到“你的问题有点不着边际哦。”
              “不着边际什么的……倒是莲子,最近很不靠谱呢。不仅迟到次数变多了,而且我看,那份报告莲子也没有完成吧?”
              “什么报告?我忘了。”莲子回答道。
              记忆里自己没有接受过类似的任务,近期似乎也没有动过笔。


              IP属地:海南7楼2019-07-19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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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
                梅莉轻叹一口气,搜肠刮肚的样子想说些什么,最后一句话也没说。
                “有这么多时间出门玩,真是太好了……”
                时间似乎在这样的闲谈中慢了下来,在它自己所在的轴线上蜗牛似的爬着。就算是在深秋,无论是谁,若是有意体会如此时光,也会稍微感到闷热吧。现在坐在对面的她一定也是这样。梅莉闭上了双眼。
                “啊……请别再用这样听起来很嘲讽的话语来交谈了。”她突然开口“而且看到你在这种时候拿出那东西来,真让人心生不快。”
                “手机在我这里充其量就是一个游戏机。”
                无意间说出了更加失礼的话语。梅莉的神色有些变化。莲子看向友人,似乎再那一瞬间,她的眉宇间,多出了什么深邃的东西,让莲子感觉她不再是梅莉了。
                此时此刻,看见不可思议的光影。之后莲子料不到自己已经深陷黑暗中。那深邃无比的虚空,明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如果不开玩笑的话……手机在我们这里,充其量只不过是被人踢来踢去的足球。”友人说道。“翻开你随身带的包看看吧,那份报告你应该还在里面呢。”梅莉指了指莲子的包。
                她突然感到一丝不安,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莲子打开自己的包,再看看梅莉。此时梅莉的脸看上去有些陌生。
                的确有几张纸静静地躺在里面。可是莲子实在是没有印象。
                “写了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按照最后几行字的笔记和未完全干透的笔墨,可以判断,你今天早上还在写它。”
                梅莉把手指轻轻按在一旁的点心上,然后在纸上一划。有几行字立刻被划出了长长的“尾巴”。这些还没有干透的墨迹,表明这是在不久前留下的书写痕迹。
                “所以,你为什么对它没有印象呢?你一定很想知道吧?你甚至忘记了它到底是什么主题的,可明明今天早上你还在写。你为什么要写它?你不知道吗?”梅莉的语气愈发冰冷。
                “为什么……”
                “因为这份所谓的报告,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道具哦。”
                聚光灯纷纷亮起,一盏、两盏、三盏、四盏。强光穿透晶状体,她不由自主地惊呼,痛苦地用衣袖遮住双眼。周围的事物消失,眼前只有那个长得和梅莉一样的人。那人单独站在黑暗中,欣赏着莲子的丑态,目光中残留着笑意。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莲子说道。已经意识到眼前的梅莉并非真正的梅莉。她是一个陌生人。
                当从天旋地转中恢复过来时,莲子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旁的梅莉略带歉意地说:“这已经不重要了,你要知道,你的病越来越……”
                “你是谁?”
                “你忘了我们为什么来这座城市吧?是为了……”
                “你是谁?”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是为了治好你。你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
                “你们……是谁?”
                身处着的房间,让人联想起那些反乌托邦故事里的形形色色。很分明地莲子是那个受到审问的人。可却连着问了一连串没有结果的问题。也管不着主体是“你”还是“你们”了。眼前的陌生人,长着与友人一样的面庞,穿着友人的衣裳。但莲子已经确定,她不是梅莉。
                “……说得有点多了,跟一个外界人怎么解释都不会明白的。”那人自言自语。
                骤然,像是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攥住了心脏一样。黑暗中的少女如毒蛇般吐出信子,最后通牒已经结束。话音刚落,也就意味着治疗的开始。怎么也没想到,她竟落得与梅菲斯特一样的结局。
                飞蛾,从四周的眼睛中纷乱飞出,充斥着整个空间,不知不觉中,已被它们团团包围。还有飞蛾不断从眼睛中涌出,潮水似的。无法估计数量,空中飘散着粉末与翅膀。
                “喜欢吗?这些鳞翅目昆虫。莲子应该知道它们象征什么。”
                飞蛾密度持续上升,灯光被遮蔽。围绕着的虫子越来越多。火,如果能有一把火该多好?不过,能注意到的话,视角边缘的几只飞蛾已经燃烧。然后就是一片,最后所有的虫子都早起火来。无数的火焰飞舞着,如同带着火星的灰烬在空中漂浮。
                有几只着火的飞蛾扑到莲子的面颊上。她举起手伸到面前,试图扇开它们,才发现火苗正往上窜。此时头发也着了火。外衣、随身携带的小饰品早已沦为了剧烈放能反应的牺牲品,散发出可悲的气味。
                莲子将帽子脱下,用双手抱在胸前。仰着头,沉溺在这一切中。火焰尽管看上去猛烈,而痛觉却麻木了似的,没有体会到被灼烧的痛苦。所有的虫子,连同自己,连同这场闹剧,终于要结束了吗?
                “宇宙的终末,也许就是这样的光景。”
                半身已被烧成了灰。也不知道是对谁说,她喃喃地发出了这么一句嗫语。真实的自己,早已支离破碎。重塑起来的,又不知是一个怎么样的……。
                “啊,我这是在——”
                后来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与梅莉见面了。


                IP属地:海南8楼2019-07-19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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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3 03:0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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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其实,我一直想看看你肠子的颜色,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还真令人失望啊。哎呀……还有你的胰脏。你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啊咧……脊柱。你的上行传导束可真细啊。你迟钝的官能和脆弱的神经跟这个有关吗?
                  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外科医生。在此之前,我特意去外界找了几本关于手术的书。希望你不用担心,我所拥有的能力似乎很适合干这个呢。
                  还不能说话吧?你的意识被我困住了。不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听得见你的心声。
                  你没有被烧焦,那只是一个为了增强戏剧效果的小把戏。那些火焰没有伤到你,不用担心。
                  于你,我竟不想故作深刻地再说些什么。真是一反常态。你是一个好孩子,甚至目睹自己着了火都不愿意发出叫喊。
                  你想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吗?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可爱,但是却很丑陋。你现在的样子,既丑又可爱——我把你的神经系统取了出来,你现在怎么样,你应该想象得到。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消除你大脑里的顽疾,让你更好地适应这个“世界”。
                  其实你内心深处是不喜欢喝酒的吧?你瞧,我一下子就把这个坏习惯为你抹去了。也许你不知道你还有一点点精神分裂症。我甚至可以把你的身份换了。你想学物理?
                  要不要给你换一个更漂亮的躯壳?每个人都渴望自己变得美丽。
                  什么?
                  竟然不愿意吗?
                  真是罕见呢。你让我啼笑皆非。我想起你,似乎不想作为一总现象活着,是吧?也许你会喜欢我这种存在方式。然而你却无法承受,这样的存在方式有如诅咒。当你成为观众以后,才会发觉这部剧究竟有多无聊,几乎快让你睡着了。是的,我经常睡觉。然而,你却不能离开剧场,甚至还要为这部烂喜剧写下评价,或是参与下一部烂剧的编写。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心境,你以为我真的喜欢看你大脑的样子?
                  你在哭吗?啊啦,是不是我刚刚说得有点重了?抱歉,但我并不会为此感到负罪感。
                  至少……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那个女孩子,是叫梅莉吗?你还想着她呢,明明现在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是忘不掉她吗?这的确挺难办的,不过大不了……
                  ……
                  为什么。
                  她已经不在了哦。
                  是这样吗……那么我就无能为力了。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


                  IP属地:海南9楼2019-07-19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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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
                    混沌。
                    我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我漫无目的行走于虚无之中,寻找着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安身地。迷惘,彷徨,我是谁呢?在这无尽的剧场之梦里,没有人能找到答案。最后我跑了起来,直到……
                    “那个,是故人吗?”
                    光明姗姗来迟,让我现在才看清她的脸。黄色的短发尤为醒目。她是我的故人,而我忘却了故人的名字。
                    故人站在白光中,裙摆无力地垂下,我举起了手,想叫住她。她转过身来后,脸上的表情透露出来的,是我从未见过的悲伤:故人似乎正在离开。
                    “我呼喊你,你并没有回过头来。而现在你终于来到我身后了?”她说。
                    “你要走了吗?”
                    我这样问她。然而她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光幕消失。映射出的是虚幻无比的美景,如同西西里海上的雾带。
                    “以后还会再见面吗?下次相见会在哪?竹林里、墓地里、月球上?”我哽咽地问道。故人离开后,我就是真正的孑然一身了。
                    “也许不再会了……”故人轻声说“真实的你已经被毁灭了,而我也将离开这反复无常的现实。你甚至会把我彻底忘掉呢。“
                    声音很轻。
                    “也许吧。”我再也忍不住了,声音里带着哽咽:“人自一出生,就与各样的事物建立了联系,尽管如此,在遇到你之前,我的生活是如此虚无呢?就像是身处没有星辰的黑暗中一样。之后,一切都变了,真好呢。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抹去眼角的泪水。“所以就算一切消失殆尽,我也不允许你离开的。呐,这一直困扰我的,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意象,果然是梦吧?那个地方真美……真的要离开的话,就请带上我吧……那儿,这儿,整个世界就好似只有你我二人一样……这就足够了……啊,这样吧,把我带到你那边去……抓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你那边去!”
                    不知不觉中,手已艰难地伸了过去。
                    “对你而言,莲子,你是想叫这瞬息万变的美景停留下来吗?亦或是自己停住脚步?莲子,在这样早已腐烂的现实面前,你多像一个衰老的旅途之人啊。还不打算停下来吗?莲子。不要再去把握,去抓住那些虚无缥缈,却又看上去很重要的东西了。因为……世间根本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故人矗立之处,几朵花瓣飘落而下。阳光照耀到她的头发上,却照不到我身处的地方。二人之间,好像凭空立起了一堵高墙。仅咫尺之遥,却无法触碰到对方。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吧。这一次,会是我们之间的诀别。
                    “真的是这样吗?我的朋友,那么我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轻叹一声,直到黑暗将一切吞噬,知觉也随之消散了。
                    最后,我听见故人似有似无的耳语。它不断地抓挠着我的心房,让我如此哀伤,却又让我急切地想要完成她那如遗言般的许诺:
                    “真想和你去一趟真正的远足,莲子。”
                    *
                    把头埋在了双膝之间,抱着腿坐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也许已经这样睡了好多天了吧?就单单是这么坐着,维持这这样一个姿势。想要回忆些什么,然而脑子里并没有先前发生的事情的记忆。
                    进入这种状态多久了?莲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感觉自己把一切都忘了。大脑里,如同波函数般地混乱。有几个片段闪过她的脑海,但激不起一次完整的回忆。
                    她看到床头柜上躺着三罐空的啤酒瓶。也许是因为这个吧。不过她确信自己没有喝酒的习惯,从过去到现在,自始至终没有过这种习惯。
                    “玛艾露贝利·赫恩……是谁?”
                    空瓶子旁,有一张相片。她看到自己摆出拍照用的愚蠢嘴脸。照片下方是自己的名字和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名字。能容纳两个人的照片,上面单单只有莲子一个人。这分明是一张双人照,可是却不见另一个人的身影。
                    莲子突然感觉一切都很违和,一切似乎都被人为篡改过一样。她能记起来的,就只是这段时间内最后一次所做的梦了。
                    “呜呜……”
                    倏地,莲子感觉自己被什么击中了心脏,似乎被赋予了什么使命。而她自己,却随声哭泣起来,紧紧地抱着枕头,想要抑制住哭声。任凭泪水滴落,她心中那份怅然若失感怎么样都摆脱不了,连最无能为力的反抗都无法进行了。
                    “……真卑鄙呀,明明是在骗我……”
                    再次醒来时,床单已被泪水打湿一片。窗外,透进来的薄明。莲子看向钟表,时针指向数字五。她知道处于北半球高纬度地区的秋天,这种情形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然而莲子却相信了这样的事实,意识到时间的紧迫,她连忙下了床、洗漱、面向镜子,对着蓬乱的头发稍做出整理,穿上披肩,将黑色宽边帽挟在手臂下,就掩上门走了出去。
                    明明一切都是徒劳。莲子思考着,到底是什么驱使着脚步。
                    穿过肮脏的楼梯间,来到街道旁。她注意到所有人的面庞都有所不同,尽管看上去无可避免地显得有一些瓦格纳神情,但无一不是活生生的。
                    时钟塔。时针俨然指向数字五。
                    “所以说,这个数字有什么含义呢?”
                    她将嘴唇咬紧,直到全身颤抖,口腔中盈满血液的铁锈味。怒不可遏,近乎迸发而出。
                    “我会找到你的。”
                    喃喃嗫语。
                    End


                    IP属地:海南10楼2019-07-19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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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无论四季变换,一日之内,月亮总有一段时间是圆满的。
                      深秋,夜。现在的梅莉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眼前是一个石头雕刻的池子。这里过去是喷泉吧?她思忖着。身后有一杆快要坏掉的残旧街灯。一副侘寂的景象。来到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更别说坐在长椅上,看着月亮。
                      倚着靠背,斜着头,微睁着眼。逐渐陷入恍惚,随后昏昏欲睡。
                      午夜过后,人们仰望星空,都是会看到一轮满月,它是一轮缺少繁星陪伴的明月。尚且不了解天体运行的机理,但这样的如同礼物般的景象,充满了浪漫感。在儿时,经常把明月与满天星同时现于夜空的景象映于纸上。那时并不知道这幻想般的美景是不可能存在的。到后来也只能哀叹物理法则的残忍,将星与月这对母女般的存在分割开。月于半空,它的光芒是会把星星给遮蔽的。此外,别无他法。
                      陪伴着人类千万年的月,它见证了什么?它看见了沾血的锁链、被炸断的肢骸被踢进大海、遮蔽天地的炮火。这些无比丑陋、黑暗却无比真实的历史。
                      除此之外,还有土垣上的钢琴演奏家、波涛之上的独臂舞者、长木椅上的恋人。仅此而已罢了。
                      那么对人类而言呢?月究竟是梦幻泡影般的象征,诗与故事的源泉。还是可以用手抓住的眼前之景呢?
                      人,在追求现实的同时,也放弃了意义。放弃了那些被称为“行为”的意义。所以“完结”一词显得十分可悲。不管是一首歌的完结;一个句子的完结;一篇故事的完结,都令人怅然。
                      墓地上雏菊怒放,尽管生命以这样的形式存在于世,甚至更加美丽。但,那地下的骸骨所拥有的故事,远比繁盛的花朵还要丰富,却落得被渐渐遗忘的命运。
                      此时的梅莉摇摇头,对于世间万物,不必思考这么多。
                      但是她却不会对这样的思辨置之不理吧?
                      友人宇佐见莲子,双手捧着泛红的叶片。与平时一样,还是穿着那黑色装束——很常见的打扮。她踮着脚,比平时更匆忙了。也许是在对自己这一次的迟到感到自责,但更是因为她很看重这次的约会吧。
                      “……对不起。因为在路上看到了很漂亮的红叶,所以就耽搁了一点时间。”
                      注意到她怀里的枫叶,梅莉不用说就已经猜到友人在路途中做了什么。在记忆里,自己也很喜欢收集这些大自然的小东西。例如,呈长方体或椭球形状的小石子,或是漂浮的蒲公英种子。
                      梅莉摆出生气的模样,但心里却没有过多的责备
                      “这不能成为你迟到的理由哦。”
                      “下次会注意的啦……”她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莲子有着仰望星空便可知道具体时间的能力,比世界上任何一个钟表还要准确。可有这样的能力却不善加以利用,让人感觉有一点半吊子。她是主攻超统一理论物理的学生,这与梅莉不同。先前有一段时间,莲子似乎常常把自己错当成哲学系的学生,且得了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病。
                      说着“下次会注意”可每一次都没办法做到呢。梅莉感觉自己快习惯于友人的空话了。
                      但是像这样的莲子平时都会想些什么呢?梅莉不禁这样思考。
                      很快,莲子向着座椅走来,为了方便,于是放开了捧在手里的叶片,就像从来没有与它们有过什么羁绊似的。可怜的叶片随风飘散,快接触到地面时又被风卷了起来,好像还没打算好面对自己的命运一样。
                      “就这么丢掉了?”梅莉看着凋零的叶子,感到惋惜。
                      “没什么关系吧。反正我也保管不好它们。”莲子说。
                      随后莲子便在梅莉身旁坐下。二人闭上眼睛,享受此时此刻用言语无法表达出来的感觉。静谧的旷野在二人眼前呈现,还有湖面、发出微光的铃兰子。超然?空灵?梅莉开始怀疑这类的词语用来形容此情此景是否有一些俗里俗气的。世界围绕着两个人。莲子的目光不断在天空中游动,就像是寻找着些什么。
                      “比邻星。”
                      她指着天上一个地方,自顾自地说:“是比邻星,没想到能在这种情形下见到它。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呢。”
                      “比邻星呢……”梅莉轻声地说。
                      “梅莉知道它吗?”莲子转过头来。
                      “知道的,它是离太阳最近的恒星吧。”梅莉回答。
                      “没想到梅莉知道的还不少。”莲子挠挠头发。
                      “你看得到它吗?红矮星是不能被肉眼直接观察的吧。”
                      “当然。”她说。“何止是看到比邻星。在一般人眼里现在的天空只不过是一片漆黑的布料,在我看来可是一片缀满钻石星辰的晚舞裙啊!”
                      她忘情地说着,把手搭在胸前,得意地笑了起来,眼睫弯成了新月状。
                      莲子还是那个莲子。梅莉也无声笑了起来。
                      水中,月亮的倒影变成了波纹状,有几片叶子飘到水面上,又激起一阵涟漪。
                      莲子的眉毛低垂下来,她说:“我曾做过一个梦。”随后拾起身旁的枯叶。
                      “我梦见,我们的宇宙变成了一片小小的,就像这么一个的叶子,飘落而下,等待着灭亡。但每一个细胞都在努力生存,直到有机物消耗殆尽——”
                      她将枯叶盖在一只眼睛上,仰着头靠在木椅上:“那是一个很庞大的梦,大到我完全记不住它的内容。但我明显感觉到我被赋予了意义。然而,在梦里,我却连细胞都算不上。”
                      “不过呢,存在本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梅莉对莲子说。
                      “是啊,我以前怎么就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莲子说。“……所以,在过去的日子里,我才会一直去追寻些什么吧。”
                      莲子,只是想在一切都燃烧殆尽前,目睹一次美丽的极光。她再也不打算去分辨“过去的事物”和“无”到底是不是同一件东西了。
                      “不过我是不会停下脚步的,即使我病到走不了路了。”莲子补充道。“倒是你,梅莉。‘存在本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这句话,从你嘴中说出来,还真是可笑呢。呐,我说,能一直活下去的感觉真好,不是吗?”
                      她侧着脸,任凭秀发遮住面庞,等待友人的答复。
                      “尽管你这么说,但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呢。”
                      金色头发的女孩子,她这样对友人说的。
                      “嗯嗯,梅莉说的是真的吗?”
                      莲子的眼睛稍微明亮了起来。
                      “是真的哦。我从来没有骗过莲子。”
                      ……………


                      IP属地:海南11楼2019-07-19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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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被云遮盖,二人暂停了话题,只是盯着映照在云上的光晕。
                        “好像要下雨了。”
                        “是的,再不赶快到上面去的话……”
                        就像是一句玩笑,被莲子用揶揄的语气说出来。所谓的“上面”指的就是悬挂于夜空的月亮。梅莉答应莲子,这一次要与她一起做一次月面旅行。那是几天前就已经约定好的事情。
                        莲子倒是轻易地相信了梅莉的许诺。到了现在,她也只是轻轻地调侃着:“魔术师,请你完成我的愿望吧。”她并不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切实际。
                        作为莲子幽默的回报,梅莉起身,绕到莲子的后面,隔着椅子用双手遮住她的双眼,温柔地咬着她的耳朵:
                        “那么,就请莲子小睡一会哦。”
                        接下来的事情,就真的如魔术般地发生了。只不过莲子倒是没有过多的惊叹,似乎对这类幻想出来的事件习以为常了。表现出来的疑惑,也都是“在月亮上怎么可以直接呼吸呢?”“不用穿太空服也可以在这里行走吗?”“梅莉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啊?”这一类的问题而已。
                        “呐,想去月球的另一侧看看吗?”
                        “当然!这对梅莉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吧?”
                        “这样牵着手,就可以飞起来哦。”
                        “快看!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环形山呢。”
                        “向上看可以看到地球呢。只不过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哦。”
                        “莲子,你觉不觉得我们两个人的一生,就像是一个剧场呢?”旅途中的梅莉,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希望分享给友人自己心中的想法。
                        “是的,我们身为人偶,正在出演一部喜剧。梅莉不知道吗?”
                        “虽然是喜剧,身为人偶的我们,却怀揣着悲伤的心情呢。”
                        莲子眯着眼睛笑了:“相同,若是悲剧,我们应当怀揣着欣喜的心理。”
                        …………
                        后来,沉溺在旅行中的莲子,一直在哼唱着一首诗歌。静谧的月球表面萦绕着莲子的歌声。梅莉知道,那是出自爱尔兰诗人叶芝的《树枝枯萎》:
                        *
                        我所了解的沉默国度
                        天鹅环绕,时飞时唱
                        被金色枷锁所禁锢
                        我所了解的爱赫蒂河上凫水的鸟儿
                        二位旅者,伴随智慧
                        流浪到岁月尽头
                        天鹅的歌声
                        如此绝望,又令二人心生愉悦
                        二人就此失去感官,四处漂泊
                        树枝枯萎
                        并非因寒风已至
                        而是我为它们讲述了我的幻梦
                        *
                        宽阔的地月之间,梅莉和莲子,掠过了无垠的月之湖。同时,梅莉也感受到了,友人那魂牵梦萦的最终愿望,如同一条延伸到远方的丝线,传达到了最遥远的宇宙彼岸。
                        就这样过了许久,隐隐约约听到了潮水的声音。梅莉看向莲子,她半闭着眼睛,睡着了一样。少女的梦呓回荡在宇宙之间。这个时候,她们早已将一切的可能性、对智人的思考、梦与现的辩证、法则、世界、一切的一切,都抛在脑后去了。毕竟,光是观赏,就足以令人心满意足。这样的现实,若为噩梦,何为美梦?
                        【谢幕


                        IP属地:海南12楼2019-07-19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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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文哲物三修的大佬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9-07-19 10:31
                          收起回复
                            是码文大佬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9-07-19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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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3 03:0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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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非常好!支持一下!


                              IP属地:安徽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9-07-19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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