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二)·幼狼
这本笔记我好像还没有介绍过——不过我曾在很久以前也向大家说了——我的爷爷,吴老狗,是一名土夫子。说得难听一些,也就是盗墓贼。那之前的故事我已在笔记中写过,在此便不予赘述了。
总之,顺理成章地,我的父辈和家族的旁系,大都也趟了这趟浑水,后来也包括我本身。
计划尘埃落定之后,自诩“很多年不当贼”如我,还是从二叔手中接过了吴家。说实话,一番折腾之后,道上的家族废的废、伤的伤,还成个样子的,已经所剩无几——九门中的三家自然在内:小花等人堵上了身家性命陪我收这个网,解家上百亿的资产付诸东流。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有秀秀和二叔的那几年,也没有让这三家废在了计划期间。
就这么个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破烂行当,还非得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哪怕是当今的局面:九门是洗了个半白,多在鼓捣些明面儿上生意,那些落下的小家也纷纷效仿,试图往九门这边贴。
在这个行当里头,你凡是有那么一点儿地位的,最不缺的,也就是继承人:凡是暂时还没有合法继承人的,自然会有人往你屋子里明里暗里地放女儿;也有人凑上来叫爷,想得了势力把主家吞并的……当家的在这个行业里好比是明星,每个人都想扒出点什么,把你给坑下去——更是有人恨不得你私生活有多乱,趁机搅把你家搅个天昏地暗的。
我似乎也说过,吴家也不算特别小;就算是我再也不想糟践别人家的姑娘,远方的亲戚也可以给我弄来什么个外亲的朋友、谁家的外甥女之类的,搞那么几个想效仿人家林妹妹来个血缘之约的——我年近四十,至今未婚,故而托此之福,我之前一直活在父母各种相亲电话的阴影之中。
然而我实在有负众望,私生活并不很乱,也没有女朋友。大学的时候唯一谈过的那么一个女朋友,我连她的手都没有正经拉过:在学生年代谈的恋爱,无非就是有人给你送早饭、打篮球的时候专属拉拉队、同学舍友起哄几句罢了,想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也还没到张扬的年岁。
所以我光明正大地单身到了现在。
吴忧的生父我并不熟悉,血缘关系有多远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已经可以从吴忧的身上看见分明的吴家血脉——小小年纪,便可以预见:他将来必定是把扮猪吃老虎的好手。
他和所有的吴家人一样,思虑总是有一种理想化的“周全”,也不考虑自己的行动是否真的能铺开一条前路——带着半分冲动和“赌劲儿”,不看前路,不留后路。像是一匹早熟的幼狼,在还没什么捕猎能力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展露了自己新生的尖牙利齿,也不知道这算是挑衅,还是该说只是年少轻狂。
“你介意告诉我,你的父亲——噢,我说的是生父,对你说的原话吗?”我当时站在他旧宅的玄关,低头看着吴忧,“仅仅是听妈妈的话吗?”
“噢,当然不是,”吴忧忽然笑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甚至肩膀都有些颤抖,“您认为那种老婆孩子都要砍的**会用这种措辞说话吗?”
从吴忧的叙述来看,我的那位远方亲戚吴临,也就是他的生父,实在称不上一位正常父亲。吴忧从小目睹自己的母亲遭到丈夫的性 虐待,而此之后是降临在吴忧本人身上的一顿痛打。
吴忧说这些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却静得像是一潭死水,冰冷而没有丝毫波澜。他始终没有提到一个孩子对“父亲”一角色的称呼,从头到尾都使用着一个冰冷冷的音节作为第三人称代词,像是他根本就没有过父亲。
“所以,你的生父,逼你对你母亲……下手?”我的语气压得很低,“你讨厌他,那为什么还要帮他?”
“我妈托人打听到了道上的一个墓,说是之前进去的人都死了……”吴忧眨了眨眼睛,说,“我妈每次被他,呃,虐待后,我就是她唯一的……‘倾诉’对象——我看着她抹着那泡烂了一样的妆在那儿哭,哭完就开始砸东西,还有她自己的儿子。”
“发泄完了之后,她又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拾好换上新的,又抹着眼泪问我疼不疼——每次我都躲在房间里,听着男人女人在外边喊,撕破了嗓子叫,叫完了又打,打完了再……嘶……而我自己呢,可能还有后顾之忧。所以在我的作用下,那个**死了——而我学会了那**教我的,怎么‘断章取义’——也就是所谓的‘听妈妈的话’。”
吴忧拧着嘴角,一字一句地向外挤着字。他的脸部肌肉有些抽搐,愣是向上划出一个狰狞的微笑来;而说完这些之后,他转过头去,垂下眼睑,没再看我。
平心而论,这是一个长得很秀气的孩子,睫毛很长,而且此时此刻,我发现这睫毛的末端还是是被沾湿的。
半晌,他终于重新对上我的眼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双手将他那个小塑料袋奉上——
“您还有机会杀我,当家的,”他轻轻地说,“我数三个数,不动手可就算您弃权了——三……二……一……”
“唔,你弃权了。”吴忧说完这话后,收回了那把小水果刀,笑意更甚,“虽然我知道我打不过你——父亲?”
好吧,他赢了。
“我没当爹的瘾性——不过我非常讨厌相亲,”我挑了挑眉,“你看着办吧,小少爷。”
于是乎,我养了一匹狼,并且放了胆子去磨尖了他的爪牙,让他学会了如何捕猎——潜伏,还有战斗。
这大概有些冒险,但是对于我来说,似乎也无所谓了。
毕竟我发现,这小狼崽子似乎比我最初判断的,还要天赋异禀——或许是他的成长背景使然,他在这个年纪对“理想式天真”的演绎,其大胆性,甚至比我更像一个真正的吴家人。
——TBC——
注:作者上次看盗笔原著是五年前,重温《藏海花》《沙海》原著也已经时隔半年。实在没有成块的时间刷八部原著(……)故而之后的内容涉及原著的,可能会有疏漏,如有发现敬请指出。见谅。
双引子带入新人物的格式借鉴了《沙海》实体书,笔记体参考原著文风。开头提到的部分,根据我远古的记忆,类似的内容在《盗墓笔记》第一部实体书的第一页也提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