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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暖冬『全新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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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给我挚爱的郑允浩XI。  
LOVE U 4 EVER。  
http://tieba.baidu.com/f?kz=618538614 水贴地址。 
此楼完结前禁水。 


  • 落羽薇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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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冬 
                                       ——BY 落羽薇薇安 
 「是世界遗弃了我们,还是我们遗弃了整个世界?」 
  
Chapter 1 
朴有天拎着两袋啤酒,晃晃悠悠地走在A市一中外林荫密布的宽阔街道上。 
现在是上课时间,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一两个翘课的少年,嬉笑着迎面走来,在看到他以后却纷纷收起笑容,略带踟蹰地站到一边。 
“嘿,以后可别翘课。”朴有天咧嘴一笑,随意地扬了扬手,声音低沉却散发着年轻的力量。 
“是。”两个少年匆匆对视一眼,待他走过才低下头继续赶路。 
朴有天看着两个渐渐走远的背影,扬了扬眉:“年轻真好啊,年轻真好。”他感慨着,目光落在音像店门口一张限制级的电影海报上,立刻打起了精神,露出一个轻浮的笑容,“啊,女人真好啊,女人真好。” 
他沿街而坐,眯起眼睛享受大好春日里的明媚阳光。 
朴有天摇晃着走进一中校园时仍旧没有下课。翘着脚看报纸的校警抬了抬眼,见是他回来了,也不愿搭理两句,继续埋下头研究A市里每天层出不穷的市井新闻。朴有天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向肃静神圣的教学楼走去,反倒调转脚步,敲开了学校东南角那个废弃仓库的大门。 
锈迹斑驳的铁门吱拉一声打开,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下反射着金灿灿的光点。一个少年逆光站着,身姿英武挺拔,相貌出类拔萃,只有眉间那道浅浅的褶皱暗示了他的不满。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沈昌珉轻声责怪着,从朴有天手中的袋子里掏出一罐啤酒,走到一边独酌起来。 
“嘿,这小子真不可爱。”朴有天无奈地抓抓头,迈进仓库,顺手关上了铁门。 
仓库里很暗,顶上有一盏落满灰尘的吊灯,只剩一粒灯泡无力地闪烁着。角落里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跌坐在地,虚弱地喘着气,另一个抱着臂站着,一只脚踩踏在那人肩头。 
朴有天忽然起了兴致,懒洋洋地踱了过去。“呦,你撑得还真久。”他呵呵笑着,俯身看着地上那个即将被揍昏过去的男人。 
“不是他撑得久,是我想和他多玩一会儿。”站着的人突然开了口,嗓音不大却极有穿透力,带着隐隐的兴奋,让听见的人胆寒。更为重要的是,她居然是个女的。 
纪舒的嘴角浮起一个玩味的微笑,打量着那个已经被她揍了好几个小时的男人,好心地帮他擦了擦渗血的嘴角。“有人出五百块钱让我给你点教训,好让你不再随便上别人的女人。”她颇有耐心地解释着,“我是不是应该陪你玩足这个价钱?顺便教教你怎么压制身体的欲望。” 
“你不过也是个婊子。”地上的男人忽然抬了抬眼,扭曲的面容写满了愤怒,“你敢说你没给朴有天上过?” 
冰冷的仓库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几个意味不明的喘息声刺激着人的神经,仿佛有什么事,在一触即发间就要发生。 
沈昌珉抬了抬疲倦的眼皮,望着黑暗中三个模糊的人影,撇了撇嘴。哎,还让不让人午休了。 
纪舒和朴有天僵直的身体终于在半分钟后舒缓下来。“呵呵。”他们齐笑着,空气中瞬间弥漫起杀戮的气息,“你突然变得更有趣了。” 
沈昌珉吃力地把昏迷不醒的男人背去校医院时,嘴里仍然打着哈欠,眼角硬生生挤出一滴圆泪。SHIT,我的午睡。他再次愤恨起来。 
校医院的护士见到沈昌珉抱歉的面容时,恨不得把手中的盒饭一股脑倒在他头上,再把他连人带饭一起丢尽垃圾桶。她知道她的午休也毁了。 



2025-05-18 00:3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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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羽薇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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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舒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个男人就像一块磁铁,有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可人渣毕竟是人渣,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唇边浮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在这个学校里,敢拦她路的,这还是第一个。 
“请问,高三的教室应该怎么走?”郑允浩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很明显,他又迷路了,而且迷路了很久,已经山穷水尽到不得不找个学生问问路的地步。他毕竟是个很正常的男人,问路时还特意挑了一个美人,可他一站到她面前就立刻发现,这个女孩的脸上除了美丽之外,还有几分言语无法形容的邪气。她用漂亮的凤眼在他脸上转了转,忽地笑了,转身指了指远处一幢褐色的低矮建筑。 
“那里,就在一楼,走过去就能看到。”她的声音不算洪亮,却相当清脆,字字清晰地打在人心田,让人无法对她产生怀疑。 
“噗。”朴有天忍不住捂住了嘴,待平静下来以后也用力点了点头。 
“谢谢哈。”郑允浩对他们微微颔首,挺拔的身姿渐行渐远。 
“一看就是个新进学校的菜鸟。我讨厌老师,更讨厌新老师。”纪舒愉悦地伸了个懒腰,回头望了望郑允浩离开的方向,“这下有好戏看了。” 
郑允浩微张着嘴,站在褐色建筑一楼的大厅里,望着来来往往的裸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头顶上硕大的“男澡堂”三个字极其刺眼,他衣着整齐地站在一群裸体男孩之间,顿时觉得自己是一个衣冠禽兽。 
他眼疾手快地拉住从他身旁经过的一个学生,飞速组织了下语言:“如果这里不是教学楼,那教学楼应该在哪里?”他见那个男生眼里渐渐浮现出玩味的疑惑,便红着脸补充了几句,“有一个男学生和一个女学生似乎和我开了个玩笑。” 
男学生和女学生?沈昌珉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两张邪恶的面庞,心窝里顿时溢出满满的笑意,让他别过头去笑了好久才缓过劲来。“这个学校这么大,您怎么偏偏遇上那两个煞星了呢?”他努力顺了顺气,简单又清晰地向郑允浩说明了教学楼的方位,见他小跑着冲出了澡堂,立刻走回更衣室里翻出手机,向纪舒发了一只有一个字的短信,言简意赅。 
“牛!” 
郑允浩站在三年三班的讲台上时脸颊仍然红着,始作俑者不知是成批量的裸男还是刚才的一路飞跑。 
“对不起,我迟到了,遇到了一些小插曲。”他抬手拂掉额上沁出的汗珠,挤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我叫郑允浩,26岁,从今天起任你们的英语教师,希望和大家相处愉快。”他说完扫视了一眼台下正襟危坐稚气未脱的少男少女,眨了眨清秀的眼睛,乐呵呵地补上了一句:“对了,我未婚呐。” 
他温柔地看着那些笑开的面庞,一脸幸福。 
嘭,后门被人狠狠地踹开,失去控制地撞在墙面上,震得门框上的玻璃咣当乱响。教室里的学生纷纷回头看去,在看清来人之后又都噤了声。其乐融融的气氛就如此这般消失在片刻之间。 
郑允浩微仰着头,俯视着站在后门盯着他看的女孩——或者用女人来形容更为恰当。她成熟却顽劣,美丽却危险。她就是一块被坚硬壁壳包裹着的顽石,磨砺它的过程必定艰难万分却注定有趣无比。郑允浩骄傲地抬了抬嘴角,笑了。 
纪舒定定地站在门口,凌厉的目光在讲台正中那张过于俊俏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转视了一下那些熟悉的同窗,才确定这的确是她该来的教室。她在郑允浩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笑意,甚至能感知到他兴奋的战栗,她却因此而沉下了脸,怒意一点点烧满胸腔。 
没事,我们的战斗才刚刚打响。她很快也兴奋起来,学着郑允浩的样子高扬着嘴角,大踏步走进教室,向自己座位上潇洒一坐,朗声一句,语气像是命令也像是施舍:“继续。” 
她从不知退让为何物,她只知道以挑衅制挑衅。 
郑允浩微笑着垂下了眼,拿起一只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刚劲有力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面容笼罩在阴影之下,却再也寻不着那温和的笑脸。 
他稍稍眯起了眼。寒意,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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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舒在门口换上了陈旧的破拖鞋,吧嗒吧嗒走进屋里,从贴身处掏出今天帮忙揍人收获的五百块钱,小心翼翼地捋齐,收进带锁的抽屉。
屋里很黑,油腻腻的简陋家具杂乱无章地摆放着,她却不知道开灯,只是摸黑走进厨房,开了煤气做饭。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开灯太浪费钱。
随意地炒了两个素菜,再稍稍加热一下昨天剩下的红烧肉,一桌粗陋的饭菜就完成了。纪舒走到门口望了望幽深无人的小巷,知道那个女人定是不会回来吃饭的,便走到紧邻着隔壁房子的窗前,用力敲了几下:“朴有天!要我赏你一口饭吃吗?”
十秒钟过后她就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
“你这个饿鬼。”纪舒骂骂咧咧地开了门,目光从朴有天喜气洋洋的脸上落到他手中的饭盆上,眼珠骤然放大,却仍旧冷静地问,“朴有天,你的饭盆为什么比脚盆还要大?”
朴有天更为冷静地回答道:“因为这就是脚盆。”
纪舒沉默了三秒,突然指着窗外大叫了一声:“你看那边!”然后趁朴有天扭头的当下夺过他手里的巨型饭盆就要往地上砸。朴有天一看就急了,用全身力量护住他宝贵的碗,嘴里还极没形象地乱吼着:“别砸别砸我在旧货市场淘了一天才买到这么大的碗!”
“就是因为你吃那么多才搞得我家那么穷!”纪舒也顾不上自己的话语的条理性了,跟朴有天扭打在一起,极有力的双手逮着他细嫩的脸皮就掐。她边掐边忿忿怒骂着,一不小心扯开了朴有天的衣领,瞥见他多了两道青紫色痕迹的脖子,浑身一震,立刻停下了粗鲁的动作。
朴有天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嘴里默默念了句:“我没事,吃饭吧。”纪舒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忽然抓住他的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多了几分寒意:“你爸又喝酒了?下次他打你你就还手啊!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她越说越激动,瞬间红了眼眶,像只无从泄火的小狮子。
“他老了,我不跟他计较。”朴有天仍旧没心没肺地笑着,拉开凳子坐到桌边,满足地看了一眼满满的饭菜说,“你再不过来,我就一个人吃完了哈。”
“什么老了,我都打不过他。”纪舒望了望他活力十足的笑脸,知道对混混是多说无益,只能深吸了一口气,拿过他的饭盆给他盛饭。朴有天托着腮看着她娴熟的动作,和不施脂粉却美丽异常的面庞,眼神渐渐温柔了起来,凝视着她的侧脸轻轻念了句:“哎,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约定吗?如果我们到二十五岁还都是单身,那我俩就结婚。”
纪舒盛饭的动作微微慢了下来,眼波在米饭潮湿的蒸汽中颤动。她没说话,只是啪地把饭碗放在朴有天面前,自己转过身去,突兀地走到厨房擦擦洗洗。
朴有天偏着头打量着她身体僵硬的曲线,眼尖地捕捉到她颊边漂亮的一抹绯红。嘿嘿嘿,他闷声笑了。她害羞起来就是这么可爱。他放下筷子跟进厨房,把纪舒五花大绑地拉了出来按坐在桌边,眼珠转了转,故意俯下身去在她脸上蜻蜓点水地一吻。
“朴有天我要阉了你祖宗十八代!”纪舒终于爆发了,怒吼着弹跳起来,飞起一脚踹飞了朴有天的凳子。而那个罪魁祸首呢,捂着肚子在一边笑得直打滚,眼里还泛着亮晶晶的泪花。啊,那是幸福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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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瞟了一眼放在一边的手机,拿起来翻出了通话记录,盯着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有几分阴郁。
他皱了皱眉,删掉了六个小时前与校长的通话记录。
清晨,沈昌珉被设定成英文广播的闹钟吵醒,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翻身下床。他光着膀子在豪华又空旷的公寓里走来走去,一边刷着牙一边手法娴熟地煎了个颇似笑脸的煎蛋。从高一起他就被父母丢在了国内的这间单身公寓里,每天早上给自己准备个鸡蛋成了三年来必做的早课,已经熟练到无论笑脸哭脸囧脸都能信手煎来。
他坐到桌边迅速扫尽了一桌美食,换上校服站在穿衣镜前照了照。早年买这个镜子的时候它还称得上是全身镜,但由于三年里沈昌珉个头不受控制地疯长,导致他的脑袋和肩膀完全消失在了视野中。
他最后整了整领带,套上白色的头戴式耳机,骑着单车出了门。
嘀嗒。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他边蹬车边掏出手机望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用力按下刹车,突兀地停在了自行车道上。
「二月月考年级排名:第一名 沈昌珉;第二名 陈莫西。」
“陈莫西,你输了。”他年轻的脸庞绽开了迷人的微笑,飞速向前蹬了几步,棕黑色的额发在春风中翩翩飞扬。
春光姣好,他的心情可是比这春光还好。
纪舒和朴有天怎么也想象不到,他们二人在上学路上发出的第一声声响,居然是一阵尖叫。此前的一路上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沉默,执拗地不发一言,像两个爷们儿,但当朴有天那不争气的自行车突然爆胎之后,他们因受到强烈的惊吓而狂叫不已,直接变身两个娘们儿。
“我早就让你换车吧你不肯,你这车根本就是块塑成型的破铁,吓死老娘了!”纪舒揉着自己摔疼的胳膊,惊魂未定地朝朴有天嚷嚷。
朴有天瘪了瘪嘴,没回话,自个儿朝车子旁一蹲,生起了闷气。他自己也摔得够呛,得不到安慰就算了,还招来一顿臭骂,谁碰上都会不满。
“嘶。”纪舒碰了碰最先着地的大腿,立刻一阵尖锐的刺痛。按照这疼法,情况最为乐观也得蹭掉一层皮,更别提刚才在车子倒下的瞬间护住自己的朴有天了。她忍不住放缓了语气,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肩:“哎,你摔疼了么?我给你揉揉吧。”
“摔疼了,两腿之间往上一点,你敢给我揉么?”他斜着眼睛瞅她,明摆着就是挑衅。
“我怎么不敢啊,不过你撑得住么。”纪舒揶揄地笑着,见朴有天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便蹲下身揉了揉他头顶上的碎发,“对不起,不该朝你吼。我就这臭脾气,你别在意哈。”
朴有天满意地哼了一声,转过脸来正巧望见纪舒近在咫尺的脸庞。昨天晚上的越界忽地又浮现在眼前,让他不自然地转过头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纪舒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也尴尬地抓了抓头,一时间再次失了言语。
吱。一辆宝蓝色的单车出现在两人面前。他们抬头仰望着威风凛凛的沈昌珉,表情就像见到警察叔叔一般感动。
“你们在这儿干嘛呢?”沈昌珉一脸疑惑,看了看纪舒屁股下面突起的台阶,“坐台呢?”
“去你的。”纪舒一脚踹在他自行车前轮上,手指戳在他鼻尖的位置点了又点,“小小年纪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沈昌珉本还淡然地笑着,但当他发现纪舒和朴有天已经自觉地一前一后坐在了他单车的前杠和后座上时,立即就笑不出来了。他苦着一张脸,吃力地踩下踏板,带着两个问题成年,摇摇晃晃地上了路。
朴有天悲戚地望着他弃车的方向,深情地念了句:“再见了,我的爱车。”纪舒立刻接上,更为深情地念道:“再见了,你的破铁。”
“噗。”沈昌珉不禁一乐,一不小心松了气,手上没控制好方向,眼看着就要往路边撞去。他慌了神,咬紧牙关别过车头,忽觉有人在他胳膊上一托,他借力把住车头,吱拉一声稳稳停了下来。
“呼,谢谢。”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顺着扶住自己胳膊的大手向上一看,望见一双深邃却友善的眼。“啊,是你。”他蓦地想起昨日澡堂里的偶遇,惊讶地眨眨眼。
郑允浩眯着眼笑笑,冲沈昌珉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往自行车前杠上一放,看见了那个固执地不肯扭头看他的女人。
“你好啊纪舒同学!”他大声打着招呼,明媚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 落羽薇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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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昌珉见她不再说话,扭过头去把书包搭在肩上,向教学楼的方向走去。他忽又止步,细细揣摩了一下陈莫西刚才的话,奇怪地抓了抓头发。唉?她怎么知道我车长什么样的。
他不明所以地耸耸肩。管那么多干嘛呢。
温暖的朝阳从他身后斜斜射来,在地上印出他挺拔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向书声朗朗的前方。
朴有天在今天光荣地刷新了自己晚到校的记录,原因是他知道自己注定是会迟的,干脆跑去网吧打了一会儿魔兽。他哼着小曲迈进校园的时候,上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刚好打响。
他迹着拖鞋走过三年三班的教室,听见里面传出的朗逸男声,不禁伸头望了两眼。今天早上跟纪舒打招呼的老师,正端着课本半靠在讲台上,面带笑容地讲着课。和私底下的随意憨厚不同,这么一看,还真是个风度翩翩的男人。
“这皮相,快赶上我了。”他小声嘀咕了句,在不知不觉中抬高了自己。
郑允浩炯炯有神的目光从那些认真在书上勾勾画画的学生脸上移开,游移了一圈,最终落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独座上。从他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开始,纪舒就已经在美梦里遨游了,而且不论他用多么大的嗓门强调课堂纪律,她居然没有一丝转醒的迹象。他甚至怀疑哪怕这时候突然来个地震,她都可以在废墟下安眠。
    他暗叹了口气,偶然地扫了眼窗外,看见了正盯着他琢磨什么的朴有天。
他们的眼神在书卷气浓郁的教室上空相遇,淡淡地对望了一会儿,又不约而同地转开。
「喂,口水要掉下来了。」
朴有天掏出手机给纪舒发了条短信,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把手机丢回兜里,吧嗒吧嗒地走远。
直到午休铃打响的时候,纪舒才慢吞吞地睁开了迷茫的双眼,望着黑板上方的挂钟出神。“啊,要吃饭了。”她后知后觉地直起身子,拍了拍干瘪的胃部,“怪不得这么饿。”
她翻了翻裤兜,从里面找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掐指一算,差不多够她和朴有天两个人的饭钱。她一边给朴有天发着信息一边走出教室,拐了个弯儿,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人。
她抬起头,看见了正用真挚的眼神定定望着她的郑允浩。
“纪舒同学,我这节课说的可都是考试重点,你不听,后面的市统考真的没问题吗?”他一脸正经地问着,自认为已经完美地表达出了他作为一个合格的人民教师对学生的关心,没想到纪舒却瞪着一双疑惑的大眼,挠着头想了想,认真地问了句:“啊,早上有你的课?”
郑允浩的心里顿时不是滋味,狭长的眼睛里风卷云涌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他无奈地张了张嘴,没能吐出一个音节。
纪舒见郑允浩干愣着不说话,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拍着肚皮丢下一句“我饿了,拜”,便绕过他僵直的身躯,走向与朴有天约定的地方。
她离开很久之后,郑允浩才靠着墙微吐了口气,回头望了望那个在视线中逐渐娇小的身影。他摇着头笑开,漂亮的牙齿衬得笑容无比明亮。
他拿着手机沿着干净空旷的走道走回办公室,顺手拨通了校长的电话。
「学姐,是我。你昨天跟我谈的有关纪舒的事,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他挂了电话,神采奕奕地翻出纪舒的个人资料,在手机里记下了她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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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朴有天骑着沈昌珉的车子,歪歪扭扭爬上了坡,停在纪舒身后。他奇怪地眨了眨眼,眺望着前方空荡荡的路口:“怎么?遇到谁了?”
纪舒猛然回过神来,尴尬地笑笑,胡乱挥了挥手:“没事,遇到神经病了。”她忽然发现了朴有天的坐骑,几乎全新的蓝色捷安特,一看就不是他这种家底的人能够驰骋的,便鄙视地瞟了他一眼,“呦,果然还是把沈昌珉的车给骗来了。”
“没,是他自愿给我的好不好。”朴有天不满意地哼唧了声,把崭新的车铃按得叮当乱想,惹得路边一阵狗叫。
“你就看他好欺负是吧。”纪舒把手里破旧的书包一甩,正好丢进朴有天的车篓。她扭头走进身旁的小巷,忽地想到今天那个奇怪的老师也曾站在这里,将这个浓缩了世间疾苦、穷困、低劣以及种种阴暗面的世界看进了眼里,立刻觉得一阵压抑,脚步也变得踟蹰了许多。
她低头看着自己潮湿的鞋面,甩甩头向家门走去。
平房门口的破旧邮筒里插着几封新送到的邮件,纪舒经过的时候扫了一眼,立刻粗鲁地将信封从邮筒的裂缝里拔了出来。“账单账单又是账单!林晶天天出去陪酒,她赚的钱到底去哪里了!””她一封一封地浏览过去,突然在一只绿色的信封前停了手,呆呆地看了两眼,默默地把它单独挑出来,折好放进了口袋。
朴有天越过她略微颤抖的肩膀,看到了绿色信封上标注的文字——A市第三疗养院。他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她瘦弱的肩头,温柔地说:“嘿,没事儿的。”
纪舒抬起头,亮亮的眼睛在他俊俏的眉眼间打量了下,先是点点头,接着神色一变,捏着他的耳垂厉声责问起来:“朴有天你别以为说两句好话我就不问你讨债了,上个月你蹭饭的饭钱呢?交出来!”
朴有天心里苦叫了声,灵活地从她魔爪下逃脱,三步两步从自家窗户里翻了进去,接着紧紧锁上窗栓。纪舒赶到窗前对着里面望了望,骂骂咧咧地吼了几句,最后还是悻悻地离开。
咯吱,身后的窗户打开了一道缝,从里面伸出一只捏着两张皱巴巴一百块的白皙大手。“呐,还你。”朴有天可怜兮兮地露出一只眼睛,撑在窗台上望着面前的女人。
纪舒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张旧到快要褪色的钞票和朴有天过于瘦削的手指,心念一动,白了他一眼,拽拽地摆摆手:“算了,你把钱收着,等你爸问你要酒钱的时候就给他,省的又给他打。”
朴有天倚着窗棱,待纪舒走进家门才摇着头笑笑,靠着墙坐了一会儿。“啊,好饿。”他摸了摸干瘪的肚皮,起身到厨房喝了几大杯凉开水。为了省钱给纪舒买一份像样的生日礼物,他已经好几天没吃晚饭了。一想到她去年冬天冻得脸色苍白的样子,他就止不住地心疼,这份舍己为人的决心也加重了几分。
他看了看纪舒家泛着黄光的窗口,听着纪舒在厨房炒菜的刷刷声,心里一暖,抱着水瓶躺上了床。
“嗯,好像也不那么饿了。”他笑着进入了梦乡。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纪舒就起了床,打开窗户透着气,伸了个懒腰。早春的清晨湿气很重,夹杂着贫民窟特有的霉味,不算清爽,可也不让人讨厌。厚重的空气分子随着黏湿的雾气飘进狭小的房间,驱走了屋里浓浓的二氧化碳,也带进来几束轻薄的阳光,照亮了斑驳的砖墙。
纪舒对着镜子穿戴好衣服,拍了拍自己干净的脸蛋,走到林晶的房门前,靠在门上听了一会儿。
寂静无声。她悄悄扭开门把,朝屋里望了望。里面凌乱无章,林晶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掉了大半,露出纤细的长腿。她还没到三十,也从未生育,身材自然与几年前无异,只是那张曾经俏丽的脸,已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岁月的痕迹。
纪舒皱了皱眉,转身想走,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走进去给她盖好了被子。林晶的床头柜上很空旷,只放了几样劣质的化妆品,还有一只反扣的相框。纪舒把相框扶起来拿在手里,看到了林晶与自己父亲的合照。那个时候的父亲还很健康,做着散打教练,身材也魁梧得漂亮。只不过短短几年,身边的一切就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对于年纪尚轻的纪舒来说,是否真的能坦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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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觉得不像。唯一相像的可能就是,这里。”他咧嘴笑开,指了指自己发达的大脑。
郑允浩的尴尬在几句话之内转移到了纪舒脸上,红晕爬满她被发丝遮住的耳廓。她正费力思索着该如何结束这段荒唐的对话,余光扫了眼郑允浩身后,立刻沉下了脸,推了把他宽阔的肩膀,催促道:“走吧,你快走。”
郑允浩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又惹恼了这位脾气暴躁的小妞。他刚想开口询问就浑身一凛,斜眼望着肩上突然多出的一只涂满黑色甲油的手掌。
林晶满身酒气地凑近站在灯下的这对年轻男女,轻浮地抚过郑允浩裸露在外的脖颈。“这位小哥长得可真俊。”她咯咯笑着,讽刺地对着纪舒提高了音调,“是纪舒带来的男人?呦,没想到你也有点儿狐媚功夫。”
“你给我闭嘴。”纪舒的眼神瞬间暴戾起来,捏住林晶搭在郑允浩身上的手腕,连拖带拽地把她拉进小巷。郑允浩皱着眉头跟在他们身后,不发一言,心头却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忧伤。他看过纪舒的资料,知道她和继母住在一起,却不知道她的继母居然如此年轻,而且……打扮举止都像个陪酒女郎。
她们一路争执着回到家里,大门微敞,淌出一地寂寞的黄光。郑允浩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还是推开了大门,跻身而入,又悄悄把门合上。
纪舒的家很狭窄,似乎只有他家的客厅一般大小。他不知道是多了一个人让空气变得稀薄,还是听着纪舒和她继母嘶声争吵让他心情沉重,总之,他觉得踹不过气,压抑得难受。
“小贱丨人你威风什么!你吃的穿的还不是老娘我供给你的!”林晶黑色的指甲划过纪舒白皙的脖颈,在皮肤表层留下一道浅红色的痕迹。
“是你的钱又怎么样?!你想要我现在就脱给你!”纪舒一把将她推得老远,站定了身子甩掉身上的外衣,又把T恤一掀裤子一解,毫不犹豫地脱了下来,统统扔在林晶脚边,“内衣是拿我自己的钱买的,你没资格要!”
林晶怒啐一声,踢开地上零散的衣物,一头扎进自己房间,将门一锁就再也没有出来。纪舒喘着粗气站在原地,低头望着自己只剩内衣内裤的身子,忽然觉得心里难受,咬紧嘴唇蹲下了身。
郑允浩屏住呼吸站在门边,浑身发软满脸通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从纪舒开始脱第一件衣服的时候他就觉得血液倒流了起来,横冲直撞地灌进他发热的大脑。他转过脸去望向一边,想贯彻非礼勿视的信念,可瞥见纪舒小小的蜷缩成一团的身影,那份被暂时冲淡的忧伤又翻江倒海地涌了出来,让他默默地脱下自己干净的风衣,走到纪舒身后,轻轻披在了她裸露的肩上。
纪舒肩头一颤,扭头望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低下了头。她觉得羞愧,觉得丢人,不是因为自己几乎不着一缕,而是因为郑允浩赤丨裸裸地观察到了她肮脏卑微的生活。
她眨了眨眼,落下一颗眼泪。
郑允浩抬手抹去了她脸上晶莹剔透的泪珠。
纪舒的泪腺天生就不发达,只两颗眼泪就到达了她自身的极限。她用力抹干脸庞,转脸望见郑允浩近在咫尺的眼眸,忽然一慌,跌坐在一边。
“纪舒,盐买来了。”朴有天像平时那样推门而入,在看到纪舒散落一地的衣服时呆住,大脑空白了两秒,紧接着握紧拳头冲了上来。“混蛋!”他咆哮着,一拳打响郑允浩面门。郑允浩闪躲不及,吃痛撞向柜角,在额上划出一道深红的伤口。
视野中突然闪进一个身影,结结实实地挡在他面前,又灵巧地阻止了朴有天疯狂的攻势。是纪舒。她紧握着朴有天瘦削的手腕,皱了皱眉头,淡淡地说了句:“你误会了,他没欺负我。”她的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朴有天松了手,望着纪舒潮湿的眼角,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你先回去吧,以后和你解释。”她像以前一样拍了拍朴有天的肩膀,期待他露出那种没心没肺的笑脸,可他却森然一笑,站起身来指着一边的郑允浩,语气冷得让人发寒:“为什么要我走?他才是外人啊!”
“怎么,你也想和我吵架?”纪舒不冷不热地顶了回去,一脸疲惫,早已失去了解释的力气。
朴有天缓缓放下了停滞在空中的手臂,冷哼一声,扭头冲出了大门。他把那扇陈旧的铁门重重摔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炸裂在纪舒心头。
身后的郑允浩吃力地爬起,捂住受伤的额头,深邃的眼波下波涛汹涌。


2025-05-18 00:2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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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今天真是霉透了。靠。”纪舒低低地说着,愠怒的语气里夹杂着不言而喻的悲伤。她侧脸望了望郑允浩,拉紧身上双排扣风衣的领口,把他向床那里用力一推:“你滚过去,我要换衣服,不准看。”
郑允浩了然,合作地背对着她,在床沿处坐下。额头传来隐隐地阵痛,他只是随手抚了抚,并不多加在意。以前练跆拳道的时候也经常受伤,小疼小痛早已是家常便饭。
纪舒窸窸窣窣的更衣声在屋中缭绕,只一会儿就换回了刚才的装束,将郑允浩的风衣向他身边一放,自己蹲下身去从床底掏出一只木质的小盒。盒上有密码,打开之后隐约可见里面凌乱的杂物,似乎没有什么特定的类别,只是她想要存放在这里的物件。
再站起来的时候,纪舒的手里多了一张创可贴,黄黄的一块儿,捏在手心里。“给我看看。”她霸道地扭过郑允浩的下巴,让伤处朝着灯光,啧啧两声,麻利地撕下创可贴反面的贴纸。
“哎,其实也不用,我挺好的。”郑允浩眯眼笑笑,宽厚的手掌在空中挥了又挥。
“不行,必须得贴。”纪舒白了他一眼,把创可贴向他额上一扣,还故意用力按了按,疼得他皱起了眉。“看吧,还说不用,这不挺严重么。”她说着还滑头地眨眨眼。
这姑娘,似乎天生就不懂温柔。郑允浩一阵低笑,无奈得直摇头:“唉,总之谢谢你了。”
“谢个屁,记得别沾水哈。”她豪迈地摇摇手,走到门边捡起朴有天扔在地上的盐袋,转身走向厨房。
郑允浩有一瞬间的失神,低下头去,唇边浮起一个浅笑。曾经也有一个女孩经常在他练武受伤的时候为他处理伤口,还总喜欢一遍又一遍地唠叨道:“别沾水,沾水我跟你急啊。”他摸了摸自己心口,一阵酸意沿着血管扶摇直上,在鼻子里扎了根。K的归期越近,他就越是频繁地想念,真是又矫情又奇怪。
“哎,不想了不想了。”他孩子气地揉了揉自己瘦削的脸颊,把风衣整齐地穿好,站起身蹦跶了两下。
“跳什么呢,猴子似的。”纪舒从厨房走了进来,甩甩手上嘀嗒的水珠。
“丫头,你对我也太不尊敬了,作为你的老师,我很受伤啊。”郑允浩捂着心口一脸痛楚,片刻又莞尔,哥哥似的拍拍纪舒肩头,“今天就这样吧,我先告辞了,你有时间把单词背背,我明天检查。”
他转身欲走,一只脚才从身侧迈出就觉得腕上一紧,伴随着湿哒哒的触感。他低头一看,见纪舒拉住了他的手,漂亮的凤眼笑意正浓。
他看出她有话要说,便偏头询问:“怎么了?”
纪舒松开他的手腕,在衣服上擦拭了把潮湿的手掌,挠挠头发,笑容里有几分可爱的邪气。
“郑允浩,我喜欢你。”她一字一句用力地说道,“跟我交往吧,如何?”
纪舒过于突然的表白让郑允浩措手不及,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拿我开玩笑么?我是你的老师啊,你这丫头。”他垂下头去笑得牵强。
“你知道我没开玩笑。老师又如何,我从没把你当老师看过。”纪舒缓缓收起笑容,晶亮的眼里平添了几分认真。
郑允浩心中一紧,想了好一会儿才轻扯嘴角,偏着头满怀抱歉地说:“可是我有女朋友了。”
“那就分手啊。”纪舒说得理直气壮,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要求有多么无理和过分。
郑允浩忽然觉得笑不出来了,低头不语,目光在纪舒年轻的面庞上闪烁。许久,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抬手拨了拨纪舒斜向一边的刘海:“丫头,别闹了。”
纪舒微怔了一下,盯着郑允浩紧蹙的眉头,呼吸停滞了几秒,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地难受。她抬抬眉毛,自嘲地笑了笑:“这算是拒绝么?”
郑允浩心中也并不好受,看着纪舒假装坚强的笑容,除了那三个字实在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对不起。”
“得了,这种话我不想听。”纪舒蓦地扭过头去,抿起嘴唇将郑允浩推出门外,“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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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纪舒早上起来在门口碰见外出买米的朴有天时,在他疲倦的脸上发现了几许异样。“眼睛怎么肿了,跟哭过似的。”她伸手摸了摸朴有天发红的眼角。
纪舒冰冷的手指触摸在朴有天温热的皮肤上,带给他一丝凉意,也让他整夜起伏不定的心绪瞬间平静了许多。他帅气地一咧嘴角,拉过纪舒纤细的手腕将她轻轻抱住,伏在她耳边邪恶地压低声音说:“昨个沈昌珉共享了一部日本‘艺术片’,我这不连夜学习来着。”
“滚,学你个头,你已经是师太级别了。”纪舒一斜眼,熟练地把他推开。朴有天笑着抓抓脑袋,看见纪舒背着包像是要出门的样子,便奇怪地问:“今天周末哎,你要去哪儿?”
“有点小事,不重要。”她随意地挥了挥手,算是跟他说了再见。
朴有天目送着纪舒远去,脸上的表情瞬间黯然了许多。他掏出手机又看了一遍刚才收到的信息——有天啊,虽然很抱歉,但是我最近手头也不宽裕。
他叹了口气,在心中的一份名单上默默划去一个名字。
纪舒从来没有连续两个星期到访过A市第三疗养院。她在护士们诧异的眼光下跑上二楼,蹑手蹑脚地摸向最里面的护工室。
护工室的门没有关紧,安静地虚掩着,透出几缕忽闪的白光。纪舒悄悄推开大门,凑了个脑袋进去,一眼就望见了背对门口窝在电脑前全神贯注的金俊秀。她将目光放远了一点,注视着金俊秀电脑屏幕上正在火拼的星际争霸,唇边浮起一个邪气的微笑。
她用力咳了声,抱臂向门上一靠。金俊秀顿时触电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本能地按掉了电脑屏幕,一脸紧张地望向门口,待看清纪舒的脸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双手作揖恳切地做了个“保密”的口型。
纪舒可惜地摇摇头,竖起一根食指:“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就去告诉你们院长,你就准备卷铺盖回家吧。”
金俊秀摊了摊手,线条柔和的眼里顿时充满了阿谀奉承的火苗:“纪舒小姐,有话好说啊,嘿嘿嘿嘿。”
“很简单,你带我混进你们T大上课吧。”纪舒自信满满地说着,料想金俊秀没胆子拒绝。果然,他只是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就笑呵呵地点头应允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违背道义有伤风化的事。
“纪舒,你也是学医的么?”金俊秀对于这个神秘的女人来了兴趣,凑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纪舒愣了一下,立刻凶狠地横看他一眼道:“要你管。”
“吓死人了,好凶。”金俊秀有些委屈地退缩了一下,掏出手机看了看日期说,“周一和周二的上午都有很重要的理论课,先定这两天吧,有空么?”
“上午?”纪舒在脑中飞快地过了一下记得不太清楚的课表,准确说来她只知道英语课的时间,而偏偏那两天郑允浩的课都在上午。“糟糕。”她暗啐一声,皱着眉衡量了一下利弊,终于还是决定跟金俊秀去T大。
他们约定好的时间是周一早上八点。为了这天的蹭课纪舒前一天晚上给郑允浩发了条信息,说她有些事要做,让他别来接她了。虽然他回信询问原因,但她终还是没有回复。她觉得说得越少就越不容易说漏嘴。
T大坐落在A市东边一片僻静的高地上,风景宜人风水正佳,可谓是人杰地灵的宝地。纪舒跟着金俊秀走进T大古老却庄严的拱形大门时,经不住抬头仰望了下拱门上几个古铜色的大字,一股敬畏交杂的情感顿时从心底缓缓流淌出来。
金俊秀一路上和过往的同学们打着招呼,不吝啬笑容,也不吝啬一句温暖的问候。他侧脸看了看身边的纪舒,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找到一丝拘谨。兴许是T大这个严肃的地方让她紧张。
他们一齐走进教室,瞬间便享受到了注目礼的待遇。“我三年来都没带过女生来这里。”金俊秀低声解释了句,说完他就被一群眼睛发光的哥们团团围住,逼问他纪舒的名字、学院之类的信息。“哥们儿,别问了,今个DOTA的时候我让你们一点儿还不成么。”金俊秀求饶的声音与男生们此起彼伏的鬼叫混杂在一起,仿佛这才是大学校园里最和谐的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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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纪舒托着下巴望着这对有头脑有皮相的兄妹,嘴上在笑,心里却泛出一股淡淡的酸涩感。是了,这就是幸福美好的家庭。
“虽说是周末,我也得回家不是。你们慢聊啊,我走了。”她对着郑允浩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
“哎,我送你。”郑允浩眼疾手快地拽了下她的胳膊,低着头温柔地丢下一句,“你去外面等我,我马上来,和莫西说两句话。”
“哥,K的确和我处的不错,不过我不怪你。”陈莫西见纪舒闪了出去,抬高手臂帮郑允浩整了整不完全对称的衣领。
“你怎么连我要说什么都知道。”郑允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了想轻声道,“那K和纪舒,你更喜欢谁?”
“这个……”陈莫西装作苦恼地托腮沉思,末了扑哧一笑,摊了摊手,“我中立。我只支持你自己的选择。”
“等K回来,我会和她好好谈谈。”郑允浩笑了,满眼的阳光。
纪舒一个人站在郑允浩家楼下,双手插着口袋,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石子。她慢慢抬起手掌,拈了一下不算细致的指尖,感受着郑允浩残留在这里的味道。是与生俱来的体香,还是偷偷搽抹的香水?无所谓,反正她都喜欢。
唇边飞扬的微笑泄露了心底的滋味,想开怀大笑两声,却在抬头的刹那僵住,颤抖着翕动嘴唇。
“朴有天?”
他就站在十步远的地方,发丝凌乱,眼波苍茫。他的眼底泛着潮湿的红,不知那份晶莹来自于疲倦还是挫伤。
“我跟着你来的,昨晚。”他的声音已然沙哑,干涩到了极点,“你决定跟他了是吗。那我怎么办。你丶他妈让我怎么办。”
朴有天紧抿住嘴唇,颤抖的双肩阐明了他已经克制到极限的情绪。他蓦地苍凉一笑,向后退了一步,覆住自己疲倦的眉眼:“不是这样的,那个晚上你躺在我床上说爱我的时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纪舒愕然,心脏像被人重击般剧烈跳动了一下,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回声。她看到朴有天望向她身后的漠然眼神,忽然觉得难受,酸楚、悲哀和尖锐的疼痛交织在一起,折磨着她才开始准备渐渐退冬的心房。她立刻找到了这份异样的来源。她回头发现了静静伫立的郑允浩。
“哦,原来是这样。”郑允浩忽地笑了,嘴角弯成一个难以置信的弧度。他看到纪舒眼里的悲伤如倾泻而出的流水,缓慢又执着地浸满眼眶。他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纪舒静望着郑允浩离开的方向,甩了甩头,露出一个倾城的微笑。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现在想哭一会儿。”她转过脸来对着朴有天说。
朴有天在纪舒身边站了一会儿就默默离开了,他听不得那样罕见却像冰柱一般刺进他心里的哭声。他转过拐角的时候停了下来,用袖子擦了擦眼。胳膊上瞬间出现一道潮湿的痕迹。
他掏出手机把昨晚收到的信息又默读了一遍。
『你爸再不还钱,你全家就等着挨枪子儿吧。』
他把写有三爷电话的纸条攥在手心里,轻轻按在了心脏的位置。
沈昌珉找到纪舒的时候,她正站在市中心人潮汹涌的麦当劳门口,仰着头盯着屏幕上滚动播放的汉堡广告。她的眼里没有焦距,像下起了一场深秋大雾,隐约可见零星的血丝。
“怎么回事啊你,在电话里哭那么惨,我以为你给人在街边蹂躏了。”沈昌珉停在纪舒身边,俯视着她专注的表情。
“饿了。”纪舒张了张嘴,捂住干瘪的小腹。
沈昌珉抓了抓头,携起纪舒的手腕,拉着她走进了麦当劳。他排着长龙给纪舒买了一份她最喜欢的套餐,远远端着餐盘向她走去,见她蜷缩在狭小僵硬的椅子上,不禁一愣,脚步放慢了几分。
他印象里的纪舒,一直都是骄傲、自信、唯我独尊的女人。他仍记得与她结识的那一天,还是高一新生的自己被一个叫阿峰的痞子找碴,秉着那份倔强,任凭拳打脚踢暴雨一样落在身上都不吱一声。然后纪舒就那样出现了,与朴有天一起,玩世不恭地笑着,单薄的身子将快要支撑不住的他挡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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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又是一个万年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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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等死的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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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2012才更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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