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一天下午，在洛比奇中学教学楼三层的生物实验室，张玉婵将一只青蛙和一只小白鼠用钢针在木板上钉住四肢，小心的解剖着脏器。
　　站在她旁边的是学校里以古板、严肃著称的史提芬博士，据说如果不是一场可怕的‘实验灾难’，这位杰出的生物学家本应该在全球最顶尖的生物实验室工作，但现在却只能窝在高中，教一些毛躁小子，怎么切掉青蛙的大腿。
　　“玉婵，你发现了些什么？”
　　“青蛙胃里的内容物相当丰富，我看到有蚊虫的翅膀，和一些，一些肉泥，从消化进度看，我觉得这只青蛙被解剖前麻醉药没有及时生效……”张玉婵滔滔不绝的说道。
　　她的话比初到米国时看起来多了很多，声音明显变得轻柔，有了女性独有的嗓音，性格也多少开朗了些。
　　“能不用显微镜就观察到这些，看来你的实验操作水平进展很快，继续用心孩子，”史提芬博士严肃的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保持这样的学习进度，当你毕业时，我绝不会吝啬给那些在著名大学执教的前同事写一封推荐信。虽然他们在生物学研究方面水平拙劣，不过为你打好基础，还是完全能做到的。”
　　“谢谢，博士。”张玉婵愣了一下，道谢说。
　　这时铃声响起，已经到了午餐时间。
　　史提芬博士走上讲台宣布下课，趁着这个时机，和张玉婵一起选修了生物课的乔娜在她背后低声说道：“嘿姐妹，史提芬博士可真是很欣赏你。不枉费你杀死了那么多只青蛙，让那只时刻跟在你身边的‘蛤蟆宝贝’哭啼。”
　　“乔娜，嘲笑朋友是不会让你在课业得到A的，甚至B或C都不可能，”张玉婵头也不抬的继续解剖着两只小动物，“等我一下，我把这两种试验动物的脏器分离完毕，我们就可以去吃午餐了。”
　　她轻柔的话语看似平淡，却令从身边走过的每一个高中生都露出‘呕吐’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乔娜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实验作业收好，来到张玉婵身边，用绝望的语气说道：“姐妹，你不用这么讲话，学校里也有很多人知道，丽莉女士有一个从华国转学来的‘变态’少女了。
　　更可悲的是，他们也都知道我是这个变态少女唯一的女性朋友。”
　　张玉婵小心的将分离出来的青蛙脏器，捏到透明的酒精小瓶里浸泡起来，松了口气说：“乔娜，为使自己感官兴奋解剖动物是变态。为科学研究这么做却是‘专业素质’和‘科学精神’，这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张玉婵正说着，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阵‘哇欧……”和‘嘘……声’掺杂的呼喊。
　　乔娜几步跑到窗边向外望去，就看到远处几辆黑色加长礼宾车停在街边，一群穿着笔挺西装的黑衣人，簇拥着几名在冰天雪地中穿的花枝招展的美丽少女，在洛比奇校园缓步前行。

“乔娜，选举‘纽约少女’的拉票队伍来我们学校了，”乔娜兴奋的跑回张玉婵身边说道：“这时候敢来洛比奇，煞我们学校那些只想认识帅哥、运动高手的轻浮女生威风的，一定是孚坦利高中的漂亮姑娘们。我们偷偷出去为别的女生加油，让学校里那些肤浅的女生知道，我们这些矮个子女生，也不是好惹的。”
语气充满着忌妒羡慕恨。

第四十七章 突然出现的麻烦
　　“纽约少女”的评选历史可以追述到上世纪三十年代，据说最初是为了在经济危机中，振奋年轻人萎靡、绝望情绪的一个小小伎俩。
　　但现在却已经演变成了纽约这个国际大都会，名校高中少女们一年一度的‘合法械斗’。
　　尤其对于相互对视几十年的，布鲁克林区中学名校洛比奇和堪称纽约中心区的曼哈顿最好的私立高中孚坦利女生们的荣誉来说，这更是一场惨烈的‘战争’。
　　不过这样的‘战争’对于张玉婵来说，却毫无意义，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乔娜说：“乔娜，你的人生可以更有意义的。”
　　“这么严肃的问题，我们可以以后再讨论。”乔娜却将实验台下的背包一把拽起，挂在张玉婵的脖子上，拉起她飞快的向楼下跑去。
“等下，我穿的是高跟....”张玉婵尖叫道。
　　洛比奇中学开放式的校园里熙熙攘攘，似乎学校里的所有人都涌了出来。
　　人群中的焦点是六位穿着精致低胸小礼服的美貌佳人。
　　她们中的三个神采奕奕的微笑着和围观的少年挥手致意，剩下三个年级稍长的则一副冰雪美***样，对一切都冷眼旁观。
　　“嗨，费丽雅你是最美丽的少女，我爱你。”
　　“那是‘孚坦利三姐妹’，我在杂志上看过，不过还是真人更迷人。”
　　“的确是她们，今年算起来应该是三姐妹最后一次为孚坦利的学妹竞选‘纽约少女’助阵了，看来我们学校的**们，明年就能松口气了。”
　　“你疯了，这些话要是让我们学校的女生听到，你在洛比奇就永远都找不到女性朋友了。”
　　被乔娜硬拽到人群中，各种议论声纷杂入耳，张玉婵看着周围明显雄性费洛蒙分泌过剩，不停大喊大叫的少男们，有些厌恶，觉得和他们混在一起纯粹是在浪费时间，竟然低声“嘶嘶窸窸嘶嘶窣窣……”念动巫咒，修行起来。
　　嘈杂的环境中，就连近在咫尺的乔娜都没有发现她不断张合的嘴巴，是在发出毫无意义的诡异音节。
　　不过巧合之下，最终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张玉婵与众不同的举动。
　　“上帝啊，仙蒂，你猜我看到谁了？”被万人瞩目的孚坦利三个冰雪美人中发色金黄，五官最为立体精致的那个，无意中扫视到了张玉婵后，觉得她好熟悉，像个一人，仔细打量了几眼，突然低声惊呼着向身边的两位密友说道。
　　“难道是蜜雪儿那个假惺惺的小妞躲在人群中偷窥我们，难怪她没来捍卫洛比奇中学女生的可笑荣誉……”
　　“不，不是蜜雪儿，谢莉娅，是‘深山毒虫’，还记得我曾经和你们说过，我在华国川西密林中差点被哈瑞克这个**害死，幸好有个‘少年’猎人救了我……”

“而且那个‘少年’猎人还有一条一百公分长，铂金包带那么粗的蜈蚣做猎犬，在原始森林中行走如飞，口中念动神秘咒语，让猛兽和毒虫不敢接近。哈喽姐妹，我和谢莉娅早就说过了，那只是你的幻觉，你当时太紧张，而且哈瑞克也说……”
　　“翠茜，我也说过，哈瑞克这个胆小鬼之所以装作记忆模糊，只不过是为了他那‘野外生存专家’的名声着想，他就是个夸夸其谈的惹祸精。说到这里，我要提醒你一下，最好少让他接近你弟弟亨瑞，否则总有一天，你们一家都会后悔。我当时和现在理智都很清醒，那个名叫‘深山毒虫’的‘少年’猎人确实存在，‘他’现在就在人群中，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还在念着咒语。
　　“蒂娜，这里是米国纽约，我们在洛比奇中学的校园里。你的‘少年’猎人就算存在，也应该在我们脚下星球的另一面……”
　　“先别忙着否定蒂娜，亲爱的翠茜，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情仔细想想很有趣吗。好了蒂娜甜心，告诉我们你的小猎人在哪？”
　　“就在那，那个黄皮肤的‘男孩’。”蒂娜抬起手臂，指向张玉婵。
看到她的动作，瞬息之间人群中她手指方向的男生，都发出一阵毫无意义的欢呼声。
“蒂娜你确定你的小猎人是个女生吗”翠茜和谢莉娅看到男人中的少女，她穿着连衣短裙，不禁一愣望向蒂娜问道。
蒂娜也愣住了。
　　“玉婵，玉婵你看，那个女生指向我们了，她好像是很有名气的富家女……”
　　“乔娜，松开我的胳膊，我真得饿了，而且刚才脚差点就扭了”发现在这种嘈杂的环境实在无法修行，张玉婵停住吟诵巫咒，说道：“现在要去吃个汉堡，然后到下午上课的教室趴着休息一会。你在这里继续为‘纽约少女’们欢呼吧，看能不能因此找到一个少女，成为你的女友。”
　　“哦，玉婵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女生的，而且你现在还学会的这么尖酸刻薄，还有‘纽约少女’是通过选美产生的，每年只有一个。去吃你的汉堡吧，孤独的少女，我们放学后见。”乔娜说着松开了张玉婵的胳膊，见她没有露出恶心的目光，放下心来，转而大力的鼓掌欢呼起来。
　　张玉婵则独自一人艰难的钻出人群，走向学校餐厅，全然没有注意自己的身影一直落在校园中最耀眼的三个女孩眼中。
　　吃完汉堡，下午上了一节数学和文学课，张玉婵和乔娜聚在一起，骑着脚踏车向杜泽肉食店肉店驶去。
　　路上穿得单薄的乔娜，艰难的踩着车登，嬉笑着说：“玉婵姐妹，我真是很难想象丽莉女士会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允许你这个‘小宝贝’打工到晚上，我的腿都快冻僵了。”
　　“那是因为拉文叔叔的劝说，最后老妈终于也认为女孩子的确需要一点磨练。”
　　“冷酷的继父，哈！”
　　“无论在法律还是现实来说，拉文都只是我老妈的伴侣，而不是我的继父。”
　　乔娜梗了一下，叹了口气，自问自答的说：“姐妹，你知道自己最缺少什么吗？
　　情绪，你讲话应该多带点情绪，不要永远一张扑克脸，让我感觉是在和机器人……”
　　“shutup.（闭嘴）”张玉婵皱起纤眉大声说道。
　　“就是这样讲话，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平常二十分钟的路程，这次足足骑了半个小时，两女来到杜泽肉食店后发现客人异常稀少，显然主妇们在大雪初停的天气里也不太愿意出门。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散碎做着生意，熬到晚上七点，张玉婵和从不打探朋友隐私的乔娜告别，喂过山蟾的肚子后，骑上脚踏车独自一人回家。
　　纽约冬季晚间的气温极为寒冷，街市上的行人哈出的气息刚刚出口，便凝聚成了一团团白雾，旧的刚散新的又出。

张玉婵骑着脚踏车一直运动，倒没有太冷的感觉，可是在一个路口，她的俏臀坐在车鞍上，一脚着地，等红灯时，突然一阵夹杂着细如毛绒飞雪的彻骨寒风吹过，让她身上的余热一下便全部耗尽。
　　阴冷的汗水更是让张玉婵像坠进了冰窟窿一样，一连‘阿嚏、阿嚏……”的打了六七个喷嚏。
　　她缩了缩身体，抽抽鼻子，颤抖着自言自语的说道：“见鬼，什么时候我能突破到陆巫，一定最先‘化生’一只强壮的巫虫，让身体不再这么单薄……”
　　张玉婵说话时，突然一辆凯迪拉克加长休旅车，停到了她的身边。
　　车窗打开，一个金发素颜少女在驾驶座笑着挥挥手，大声说道：“嗨，是‘深山毒虫’先，小姐，需要帮忙吗，要不要上车上来暖和一下。”
　　少女开着大型豪华休旅车显得有些突兀，而且还冒然招呼自己，这让张玉婵错愕的一愣。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深山毒虫’这个名字的出处，心中暗叫一声糟糕，装模作样的茫然说道：“呵？”
　　役使毒虫总是一件非常引人注目而且很不正常的事情，在外国路人甲乙丙丁面前表现一下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如果这甲乙丙丁变成熟人，甚至朋友，未免非常不妙。
　　“‘深山毒虫’小姐，没想到你竟然是女孩子，不用装了，这个香味我可闻过，肯定就是你。红灯快过了，你寒颤打的厉害，下个街区，上车来暖和一下吧。”
　　“不必了，谢谢。”看到绿灯亮起，眼见根本瞒不住这个敏锐少女的张玉婵骑上脚踏车，加速向前驶去。
　　可惜人力驱动的速度永远不能和大功率发动机相提并论，很快她便被蒂娜追上。
　　放缓车速，蒂娜和张玉婵并行着说道：“上车吧，‘深山毒虫’小姐，我已经知道你是洛比奇中学的学生，女扮男装在杜泽肉食店打工……”
　　张玉婵心里一惊，停住脚踏车，背着手摸着背后的背包，透过车窗冷冷的看着蒂娜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我的事？”
　　“我今天在洛比奇中学，无意中看到了你，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女孩子，我可是很伤心了，当时不方便和你打招呼，所有特意安排人在放学后，看你去了什么地方。其实我早就想回华国亲口对你正式道谢，可是因为那个卑鄙的，想要推脱责任的哈瑞克的关系，我的家人都不相信我在川西密林中的遭遇。爸爸又没收了我的护照……”

听到蒂娜刚刚的解释，张玉婵态度缓和了下来，但她仍不满的说道：“等一下，你找人跟踪我？”
　　“上车吧，上车暖和过来再说好吗。”
　　张玉婵‘阿嚏’一声又打了个可爱的喷嚏，绷着小脸说：“小姐，我本来应该找警察逮捕你。不过看在你是真心想要感谢我的份上，我就原谅你的跟踪，但记住，没有下次。”用力蹬起脚踏车，拐进一条岔道的巷弄，很快便走远了。
　　飘扬的细雪中，凯迪拉克休旅车这次没有追赶上去。
今天就这样子，明天见

加油！

第四十八章 暗巷谋杀
　　车后座，一头酒红色短发，面庞充满英气勃勃另类娇媚的翠茜说道：“怎么不追上去了，蒂娜，那条巷弄看起来不窄，足够我们这辆车通行。你花了几个小时等待，不就是为了向我们证明，你的华国女猎人真的存在吗，怎么事到临头却放弃了，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翠茜，不要耍赖，刚才深山毒虫小姐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她的话本身就证明了她就是那位在密林中救下我的华国猎人，而且她还不因此居功，真是一名真正的骑士。”
　　“啊哈，一名身高一百四十五公分，体制80磅的女骑士。”坐在后排另一个座位上的谢莉娅，笑着说道。
　　“谢莉娅，绅士只关乎品行，和身高、体重无关。”蒂娜本着脸说。
　　“OK蒂娜，我为嘲笑了你的‘深山毒虫’小姐，向你道歉。不过每次念到这个名字，我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好人……”谢莉娅嬉笑着说，不过看到蒂娜的脸色像是真要生气，她马上改口道：“OK，好的我明白，一个人是不是好人，也和她的名字无关，何况这个名字听上去就知道是个绰号。你知道吗，你现在的神情简直就像圣洁小天使翠茜的翻版，你不会是爱上这位恩人了吧？”
　　“见鬼，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才不喜欢女人了，还有，你不觉得她很神秘吗？其实我从华国回来后，一直注意在网上搜集川西省的资料，却从来没有见到过有少数民族猎人用蜈蚣当猎犬，狩猎的记录，尤其是女孩子。
还有她念的咒语，当时真的能驱散山中的毒蛇，蜥蜴，这是我亲眼所见，这一切应该都是超自然的力量。想想看吧，和一个拥有超自然力量的女人成为密友，那是一件，那是一件多么，多么酷的事情，而且这个女人还有着骑士的品格，面冷心热，喜欢帮助别人……”
　　“等等蒂娜，你刚才说的是，是超自然的力量对吗？”
　　“是的，谢莉娅。”
　　“我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一点，她成为你的朋友，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我的朋友。一个拥有超自然力量的密友，就像是旧俄女大公凯瑟琳沃琳娜身边有占星家珀德罗，葡国女王米娜琳一世身边有炼金师道南克尔一样，这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听到谢莉娅的话，翠茜在饱满的胸前划着‘十字’说道：“哦，至高无上的主啊，请您原谅我朋友的痴心妄想。她没有冒犯你是唯一真神的意思，只是总幻想自己是纽约女王，变得有些神经质了。”
　　“顺便你怎么嘲笑我翠茜，我人生的目标，永远都是成为纽约上流社会社交圈中，真正的女王，为此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尝试。”
　　三个纽约富家女密友呆在温暖、舒适的豪华休旅车车厢里争论的时候，全身都要被冻僵的张玉婵正骑着脚踏车，在刮着穿堂风的巷弄里艰难前行。
　　昏暗的巷弄中空无一人，就连平常在这里游荡的流浪汉都嫌风大，暂时去别的街区垃圾箱借宿。
　　城市的霓虹灯从巷口那看似不远，实际却总也走不到头的两端透进巷弄，影影绰绰让张玉婵能看到左右斑驳、肮脏的墙面。

纽约城的街道是方方正正的棋盘式设计，只要有方向感便不易迷路，自认为摆脱了蒂娜的纠缠后，张玉婵照准一个方向前进，只想尽快走出巷弄，回到大路，尽快回家。
　　没想到她正全神贯注的骑车时，突然听到从一个漆黑岔道中，隐约传出一阵‘救命，救命……”的轻微呼喊。
　　如果是平常的女高中生，就算是胆上生毛或很可能会吓得尖叫，从而惊醒嫌犯，更者在这样的环境下遇到呼救，第一反应也一定是心惊胆战，用力蹬车飞驰而去，但张玉婵心里一惊之后，却另有一番计较。
　　她停住脚踏车，低声念动巫咒，驱使山蟾从背后的背包里御风一般轻盈跳出，带着巫虫，小心的慢慢走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寂静的夜里，张玉婵脚步声虽然不响，但在一阵阵呼啸的风声间隔时，还是清晰可见。
　　“有人来了吗，上帝啊，是有人，有人来了吗，请你出声，求求你……”呼救的人似乎听到了张玉婵的脚步，声音突然高亢了许多。
　　那声音提高后，张玉婵竟然发觉有些熟悉。
　　但还不等她仔细分辨，突然黑暗中响起另一个悠然的声音：“年轻的女巫医，这里已经是我的猎场，请您遵守‘密约’，带着您的‘娃娃’退开。”
　　那声音响起时，巧好巷弄中再次刮起呼啸的狂风，可是张玉婵却只闻风声，丝毫没有感到冷意袭来。
　　甚至她觉得空气突然变得温暖、湿润起来，让人在冰冷的冬夜，心中萌发出一种怪诞的春意盎然的感觉。
　　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怪诞便意味着危险，张玉婵马上停住脚步，小心翼翼的说道：“密约？抱歉，我刚来米国还不到半年，不懂什么是密约。”
　　“原来是一位异国的‘黑暗行者’，那我就给您解释一下……”
　　“张玉婵，我听出你的口音是张玉婵，妈的，你还在聊天。他是个疯子，是变态，快，快去报警，这里有杀人犯……”呼救者这时突然认出了张玉婵的声音，竭力嘶吼道。
　　他这一吼叫也让张玉婵听出呼救者竟是雪米的男友夏立科，一个喜欢夸夸其谈的滑板高手，在丽莉和拉文面前显得开朗而有教养，私下却对张玉婵这个亚裔少女毫不友好。
　　这种人如果随手可以救下，张玉婵也许会出手帮忙，但如果为她和一位神秘莫测的对手战斗，未免就有些得不偿失了，“看来你的猎物是我认识的人，幸运的是，在今夜之前他并不喜欢我，而我也一直也不喜欢他。算了，别管什么‘密约’了，我想无非就是相互不要多管闲事之类的东西，祝你狩猎愉快，神秘的先生。”
　　“这是个明智的选择，年轻的黑暗行者，狩猎是决不允许被打断的。”神秘的声音楞了一下，笑着说。
　　“不，不，妈的，米雪也在这里，只是昏迷了，她也在这里，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姐死到一个变，变态……”黑暗中的夏立科，鼓起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的嘶叫道。
　　对于夏立科的话，张玉婵没有任何回应，而是突然低下身姿，一边在巷弄肮脏的地面打滚，一边直接念动巫咒。

她身旁的山蟾受到巫咒催化，裂开大嘴，呼啸着吸纳空气，身体急速胀大，不一会体积便变成了大型休旅车大小。
　　之后山蟾用肥大的后腿支起身体，张玉婵机敏的钻到了巫虫的肚皮下面。
　　可是预想中的袭击没有到来，一切似乎都是张玉婵在演一场独角戏。
　　“你太紧张了年轻的少女，太紧张了。”暗处那悠扬的声音‘咯咯’笑着说。
　　张玉婵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小心的匍匐在湿滑、冰冷的地面上，在山蟾的掩护下，慢慢爬行。
　　又是一个拐角，里面却不是另一条巷弄，而是一个凹进去封死的墙壁，墙壁上挂着一盏光线黯淡的灯泡。
　　借着它微弱的亮光，可以看到墙壁上有一行显眼的斑驳红字‘Folding the doctor’（折骨医生）。
　　红字下一个鼠辈横行的垃圾箱旁，靠着两个四肢以诡异角度弯折的青年男女，正是夏立科和米雪。
　　此时夏立科口中正不断细微的发出‘咳咳……”声，顺着嘴角流下点点血沫，汇聚在胸口，已将黑色夹克染成污红色。
　　看到山蟾后，他惊恐的张大了眼睛，本来就即将崩溃的精神终于完全错乱，‘啊，啊……”了两句之后，露出了呆傻木然的表情。
　　米雪只是手脚曲折的昏死了过去，似乎没有受到致命伤害。
　　张玉婵躲在山蟾身下，抬头看到这一幕，冷冷说道：“先生，恐怕你两个猎物中的一个，我要带走了。”
　　“哦年轻……”那悠扬声音笑着开口，刹那间，山蟾硕大的脑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动着，裂开腥臭的大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猛然吐出了巨舌。
　　一黏之下一无所获，巫虫的巨舌像鞭子一样在黑暗中来回摆动、抽打，突然暗处便有红色的火光亮起，不过并不持久，像流星一样一闪而逝。
　　之后山蟾缩回了舌头，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撒气的玩偶一样，缩小了一圈。
　　交锋过后，黑暗中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便不再显得那么悠扬、自得，而是多了一份谨慎，‘你是向我扔出了‘白手套’吗，远道而来的‘黑暗行者’？”

第四十九章 黑暗中的妥协
　　张玉婵刚从最近上的文学课上知道，在西方文化中，朝对方丢出手套，便是要求决斗的意思，她低声说道：“如果你死了，那刚才就是一场决斗。现在你没死，那刚才我对你的进攻就是表示，我必须救回你狩猎的这个女孩，为此不惜一战，而且我有和你一战的实力，不是吗？”
　　“你的力量不强，但潜力无限，而且你似乎已经学会了怎样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力量，我不想因为一点小事，树下你这样的敌人。但，狩猎不容打断。这样吧，那个男人已经被自己的肋骨刺穿了肝肺，正在慢慢死亡，等他死了，狩猎便算完成，我就离开，让你带走那个女孩。你应该看得出，女孩只是肢体被折断，就算等上几小时也没有生命危险……”
　　“但时间太长没有及时治疗的话，她却可能变的残疾。”张玉婵趴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说道。
　　“哦，的确如此，不过这已经是我的底限了，世事有时总难两全，这是个僵局……”黑暗中的声音，低沉的回答道。
　　在他说话的同时，山蟾猛然再次长大大嘴，吐出了巨舌，只是这次不是攻击那位黑暗中的折骨医生，而是把奄奄一息的夏立科，吞进了嘴巴。
　　“我帮你完成了狩猎，僵局打破了。”张玉婵声音冰冷的说道。
　　“哦，哦，这真是一份出人意料的急智，我竟忘记了您也是‘黑暗行者’中的一员，而且显然你同我一样心狠手辣。”黑暗中折骨医生的声音飘渺远去。
　　在张玉婵已经听不到的远方，它‘咯咯……”怪笑着继续说道：“只是年轻的少女，你显然还不明白，多余的感情对一名黑暗行者来说是多大的负担。而被一个被你主动攻击过的纽约最可怕的连环杀手得知真实身份，对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折骨医生走远后，张玉婵没有冒然从巫虫的身下爬出来，而是动作吃力的拿出手机，拨通了苏洛的电话。
　　“嘿，玉婵，你在回家的路上了吗……”
　　“拉文叔叔，我和，和米雪在一起，她受了重伤，就在离杜泽肉食店不远的一个小巷里，我，我不知道具体地点，但会一直开着手机。快来，米雪需要急救快来……”
　　“冷静，冷静孩子，我马上救护车和警察很快就到，不要紧张，保持信号畅通。”手机另一端只是停顿了一两秒钟，马上传来苏洛沉稳的声音。
　　作为一名纽约警局重案组警官，在家人遭遇噩耗，状况不明的情况下，他表现出了精良的职业素质。

布鲁克林区警力充沛，而且越是治安良好的社区，越多警车巡逻，一两分钟后，张玉婵便清晰的听到了高亢的警笛音传来。
　　她这才从山蟾的身下小心的爬了出来，念动巫咒，让巫虫吐出身体里的气息，缩小后，跳进了背后的背包里。
　　刚刚做完这些，张玉婵就听到电话里传来苏洛冷静的声音，“玉婵，你怎么样了？”
　　“我听到警笛的声音了，警察应该离我们……”
　　正说着，一阵急刹车后，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之后几道刺眼的手电光照到张玉婵的脸上。
　　“不许动，我们是纽约警察……”
　　“我是报警人，是我和拉文警官通的电话，快，快救救米雪……”
　　“放下枪，她应该就是拉文警官说的那个东方少女。别紧张孩子，你干的很好……见鬼，***见鬼，是，是，是‘折骨医生’的标志，墙上是‘折骨医生’的标准……”
　　‘Folding the doctor’（折骨医生）这个单词仿佛有某种魔力一般，令在场的所有警官竟然都一时失神。
　　突然有人大吼道：“这，这个东方少女竟可以在折骨医生手下逃生了，还可能救下了她的姐姐，也许，也许她，她看过那个恶魔的真面目。”
　　顿时所有的警察的目光都汇集到了张玉婵稚嫩的小脸上，可惜得到的答案只有平静的一句话，“我只是隐约听到呼救，跑来了这里，什么都没看到。”
　　老练的警官都露出失望的表情，只有一个看起来年轻稚嫩的警员，激动的大声说道：“即便是这样，我们也要给你录一份详细的笔录……”
　　“不要急躁新丁，无论我们想做什么，都要在这个少女去过医院检查之后，而且她的父母必须在场。”可惜他的提议很快便被现场警衔最高的警官否决了。
　　之后那名头发花白的老警官，吩咐自己熟识的手下道：“尼克，来看看这个姑娘能不能紧急处理一下，救护车来的太慢了；瓦伦，通知总局派出最好的痕迹鉴定专家……”
　　很快警戒线被拉了起来，警员们开始有条不紊的工作，而张玉婵则身披毛毯，坐在警车里，由一名中年女警陪同着，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孩子，喝杯热咖啡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你安全了……”受过心理疏导训练的女警面目柔和的不断细语着，想要帮助眼前这个目击了可怕罪行的少年舒压。
　　可她得到了回应，只有张玉婵平静的一口一口喝着咖啡，一言不发的缄默。
　　过了几分钟，救护车终于拉着‘嘀嘟嘀嘟’的长腔来到了巷弄。
　　“孩子，救护车来了，它会送你去医院，在那里你会得到更好的照顾。”女警说着帮张玉婵打开了车门。
　　“谢谢。”张玉婵终于开口说出了两个字，走出车门。
　　就在她迈出警车的一刹那，突然寒冷雪夜的巷弄角落里，‘啪啪……”的亮起了一阵耀眼的闪光，举手挡住眼睛。

发现有记者拍照，犯罪现场的警方指挥官怒吼道：“见鬼，怎么那些记者这么快就来了，还偷偷藏进警戒线里。他们这是在干扰执法，上帝啊，我们警局里一定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快，快把这些讨厌的苍蝇赶出警戒线，告诉他们我们是在办案，不是在时代广场走秀……”
　　“是，长官。”得到长官命令的警员们，开始一如往常的将东躲西藏的记者们驱赶到警戒线外。
　　刚才苦心等待，终于拍到张玉婵走下警车时全身正面特写的记者被驱离现场后，马上在第一时间赶稿，将自己的独家报道发到了‘纽约时事网’上。
　　新闻图片中，张玉婵的面部虽然被做了精细的模糊处理，根本无法辨认，不过在高倍镜头下，她那纤小的身体，还是显得分毫毕现。
　　再配上《她是谁！折骨医生终遇对手，蚕食第二十一人生命时，被冷静少女破灭“必死”神话》这样极为吸人眼球的标题。
　　虽然实际内容中写满了‘据推测’、‘可能’、也许’之类模棱两可的形容词，但还是在很短时间内，便被米国各大新闻网站争相转载。
　　一小时后，在华国川西省一个偏僻县城靠近汽车站的简陋旅馆的简陋房间中，一个面色惨白的青年佝偻着身体坐在不甚整洁的床铺上，突然发出抑制不住的笑声，“纽约布鲁克林区，哈哈哈哈……逮到你了，我逮到你了。我就知道你这种人，到了米国也不会安分，等我，你等我小丫头，这笔账我很快，很快就会去和你算，你等，等……”
　　他神经质的自言自语了一会，情绪激动之下，突然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每咳一声，那向前凝望的目光中的仇恨就更增加一分。
　　那青年正是曾经袭击不成，反倒差点死在张玉婵手中的山猫。
　　在他面前，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平放在床铺上，张玉婵那张头部被模糊处理的图片，正清晰的占据着电脑的整个屏幕。
　　在山猫发誓报复时，毫发无损的张玉婵已经被送进了纽约皇后医院的监护病房里留院观察，病房中布满了监视器，还有警察待在门外，二十四小时看守。
　　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进行秘法修行，张玉婵只能穿着医院的白色睡袍，平静的躺在床上，表面翻动随身携带的课堂笔记，心中想着，今晚遇到的那个始终隐藏在黑暗中的折骨医生。
　　神秘莫测的能力，令人一听就举得浮想联翩的‘密约’，透过折骨医生的言谈举止，张力隐约感到，自己已经接触到了另外一个，普通人永远无法窥探的神秘世界的一角。
　　她正冥思苦想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在这里吗，是在这里吗……”
　　“是的丽莉，医生说玉婵就在这间病房，你看，还有警员守在门口，他很安全，不用紧张。你好警员，我是重案组警督苏洛·D·拉文，也是病房里那个孩子的监护人，这是孩子的母亲丽莉，我们希望进去看看孩子。”
　　“是长官、丽莉女士，请进。”

第五十章 质疑
　　病房门被人推开，丽莉在拉文的搀扶下惊慌的走了进来。
　　看到张玉婵，她飞扑上去，抱住女儿仔细打量着，紧张的说道：“宝贝，宝贝你没事吧……”
　　“我很好妈妈，有事的是米雪，她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米雪送医还算及时，折断，折断的手脚，手脚都已经接，接上……”说着说着丽莉忍受不住内心的悲痛，啜泣起来。
　　“拉文叔叔，米雪到底怎么样了？”张玉婵轻轻拥抱，安慰着母亲，扭头看着苏洛问道。
　　“米雪很好，不过至少需要几个月的卧床修养，和至少半年的恢复训练才能，才能完全回复健康，如果她心理受创不严重的话。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说起来都多亏了你玉婵。”苏洛望着张玉婵，眼圈通红的回答说，之后他上前几步，猛地抱住张玉婵，“谢谢孩子，你真是个勇敢的少女。我知道在，在那样，那样恐怖的环境中就下米雪需要多大的勇气，我以你为荣。”
　　“这是我应该做的苏文叔叔。米雪的身体能完全恢复不留残疾就好，心理疾病总可以慢慢疏导。”张玉婵松了口气，平静的说。
　　苏洛松开怀抱点点头，沉淀了一下情绪，突然职业习惯性的说道：“玉婵，你知道，你现在是唯一一个从折骨医生杀人现场救下被害人的目击者。你的笔录对我们警方抓住那个恶魔，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拉文叔叔，我刚才就说，自己的精神状态完全可以录笔录，可那些警官坚持要我先到医院做检查，还说录笔录时你或者妈妈必须在场。”
　　“玉婵，这是法定程序，否则你笔录中的任何指控，都会有瑕疵，无法在法庭上使用。”
　　“拉文叔叔，我真得什么都没有看见，我的笔录无法指控任何人。”张玉婵无奈的说。
　　“玉婵，笔录有没有用还是交给我们警方认定，你只管接受询问就可以了。明天休息好了，我会和重案组的同事一起来给你录笔录，现在你应该好好休息，今晚发生了那么多事，你应该也累了。”
　　“好的拉文叔叔，那我明天不去上学了吗？”
　　“起码这周都不行了，你妈妈会给你请假的。丽莉，玉婵没事，我们在这里反而会打扰她休息……”
　　“不，苏洛，我今晚在这里陪着她和米雪，她们需要我。”丽莉使劲摇了摇头说。
　　“那好吧，我回家陪其它孩子们，她们现在也担心坏了。”
　　“你先别走拉文叔叔。妈妈我真的不需要人陪，你听拉文叔叔的话……”
　　“玉婵算了，你还太小，不能理解你妈妈的心愿，既然她想坚持着待在医院，就让她待在这里吧。”说着苏洛大步走出了病房。

　　就这样，丽莉留在了医院，陪伴着张玉婵直到天亮。
　　第二天清晨，几十天来第一次熟睡的张玉婵醒来时发现，丽莉趴在自己床边休息，小心的爬下床，在卫浴间洗漱后，打开了房门。
　　坐在椅子上打盹的警员，听到房门开启的响起，马上惊醒过来。
　　不等他开口，张玉婵笑着说：“不要紧张警官，是我想开门去买个早餐”
　　“孩子你饿了吗？”
　　“不，我妈妈照顾了我一夜，现在睡着了，我想给她买份早餐，等她醒来就可以吃……”张玉婵正说着，突然看到苏洛和两名同事，拿着快餐袋向自己走来，“不过现在看起来不用了。”
　　“就算你妈妈今天吃不到你买的早餐，也会感受带你的心意，孩子。”守门的警员似乎很为张玉婵这个东方少女的体贴感动，笑着称赞说。
　　这时苏洛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前，他将快餐袋递到张玉婵手中，“玉婵早上好，牛肉汉堡，你最喜欢吃的？”
　　“谢谢拉文叔叔。”虽然其实并不喜欢牛肉汉堡，但张玉婵还是显得很愉快的接过纸袋，回到了病房。
　　人多丽莉自然惊醒了过来，她和苏洛的同事全都认识，疲倦的站起身，招呼道：“迈克，伯斯丁你们来了。”
　　苏洛同事中那个精干的矮个子黄种人表情沉痛的道歉说：“丽莉，本来昨晚我们就应该赶到的，但要处理现场，你知道……”
　　“没关系迈克，我们现在很好，最可怕的意外已经过去了。我们，我们，哦，我昨晚去加护病房了六七次，他们，他们不让我看米雪……上帝呀，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们！”
　　听到这些话，病房中另一个粗壮的黑人警探伯斯丁感同身受的说道：“你放心丽莉，我们一定回抓住那个伤害米雪的**，不要难过了。嘿，苏洛，快来劝劝丽莉，你知道我是个硬汉却最受不了这种场面，看到丽莉，想到可爱的米雪，我的心都要碎了。”
　　“不要伤心了亲爱的，雪米和玉婵没事，我们还想奢望什么……”苏洛一番安慰后，丽莉激动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看她情绪稳定，苏洛又说道：“亲爱的，你应该回家休息一下，如果你的身体累垮了，你觉得靠我一个人能照顾好孩子们吗？”
　　一旁的张玉婵借机说：“是呀妈妈，我已经完全没事情了，你回家休息吧。”
　　“不，我还要陪着你录笔录。”丽莉摸摸张玉婵柔软的脸蛋说。
　　“可这里还有我，而且录笔录的就是伯斯丁和迈克……”
　　“苏洛，作为母亲，在我未成年的孩子被警方问询时，我应该在场，这和其他任何事情都无关。”丽莉十分坚持的说道。
　　“OK，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就留在这好了，不过等玉婵录完笔录后，你要答应让我送你回家休息。”
　　丽丽笑着点点头，苏洛朝两位同事说道：“伯斯丁、迈克，我想你们可以开始了。”
　　“OK，”迈克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张玉婵面前，表情严肃下来，说道：“玉婵，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需要你据实回答。希望你明白，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你必须认真听好，仔细回忆。”
　　心中早有准备的张玉婵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明白，迈克警官。”对于苏洛所有的同事，她一直都很有礼貌而生疏的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