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爱别离
夜色沉沉,孤月高悬,泠泠月光自那高窗洒下,照进艮墨池的眼睛。
周遭一盏烛火也无,他仰头望着那月光,许久未曾动过。
身后传来铁链碰撞之声,随之狱门被打开。他只当是要提他受刑。从容转身,却见一人披了件黑斗篷,大帽遮去了半张脸,身后是提着四角灯的文越。
他忽的一滞,尽管那人只露出了半张脸,依旧是艮墨池的刻骨铭心。
来人揭去大帽,正是陵光。
眸色淡淡,无悲无喜,半晌相顾无言。
“王上赐我八十一钉,今夜便要行刑,你当是知道了。”他道。
“我知道,你为非作恶惯了,”陵光淡淡开口,浑不在意出口伤人,“当死。”
艮墨池微微垂眸,未几,他望着陵光,道:“我知今日是我罪有应得,八十一钉自是报应,阿陵大仇得报,可觉痛快?”
“自然痛快。”
他这样说着,心中却并无多少快意,只觉得一片空无。
艮墨池沉默着,眼中一片酸涩,他从怀中掏出两张绢帛。
“这两份身份文书,本是王上赐我与你远走高飞的。我命不久矣…”他顿了顿,“阿陵,活下去。”
活下去,我身故后,前尘往事俱如烟散,红尘中再无佞臣艮墨池。
活下去,阿陵。
来日九泉之下,若你我重逢,我可是要继续纠缠你的。
陵光却并未接过,他偏过头,不知所言。最终文越上前接过了那两份文书。
陵光不肯去看艮墨池的眼睛,千丝万绪都被他藏得严实,不肯露出半分苦楚,转身就要离去。
“阿陵。”艮墨池叫住了他。
他顿了顿,又是半晌沉默。良久,艮墨池笑起来,所有的爱意,憎恨,,血债,性命,都化作了两个字。
“珍重。”
陵光几乎是一瞬便落下了滚烫的泪,他没有回头,逃离了身后那双片刻不曾移开的眼。
何以心软?他的天璇亡在艮墨池手上,他的副相因为艮墨池魂灵不得所安,他的裘振因为艮墨池剿杀捐出了性命。
他该死,是天道轮回,是血债血偿。
陵光这样倔强的想着,苍白的颊上却已泪流满面。
你明知今夜过后,白茫茫大地,我再无一人可牵念,亦再无一人可牵念我。
艮墨池眼见他大步离去,狱卒前来提他,子时到,该行刑了。
第一钉是极疼的,带着细长的倒刺,狠力一钉便入了骨。艮墨池咬着牙,掌心掐出血来,沁出了一额的汗。
第二钉,第三钉,艮墨池偏着头望向铁窗外,汗水进了眼睛,他看到了那个模糊的身影。一步一步,决不回头。
第四钉入骨,艮墨池咽下苦痛,执着地望着窗外。
阿陵,你看看我。
从前是我心狠手辣,是我狼子野心。
你看看我罢,阿陵。
莫恨我了,阿陵,莫再恨我。
陵光听见身后似有铁刃之声,还有狱卒的咒骂声,恍惚间,他仿佛也听见了利器入骨的声音。可他明明离得那么远,还是明白了。
艮墨池......在受刑......
心墙高筑,陵光固执地不肯回头,越走越远。
......
夜色退去,黎明将至,天边尽是月白。行至城门处,文越跳下马车,陵光也下来了。
文越拱手一礼,道:“属下就送公子到这了。”
“你今后有何打算。”
文越望着他,淡笑道:“一夜过去,想必行刑已经结束,我须得为大人收敛尸骨。”
提及艮墨池,陵光忽然沉默了。眼中似有些悲伤。
“马车里已经为公子备下了金银细软和身份文书,”文越揖下一礼,“公子,就此别过了。”
就此别过,此后年年岁岁,他又是孤身一人。
夜色沉沉,孤月高悬,泠泠月光自那高窗洒下,照进艮墨池的眼睛。
周遭一盏烛火也无,他仰头望着那月光,许久未曾动过。
身后传来铁链碰撞之声,随之狱门被打开。他只当是要提他受刑。从容转身,却见一人披了件黑斗篷,大帽遮去了半张脸,身后是提着四角灯的文越。
他忽的一滞,尽管那人只露出了半张脸,依旧是艮墨池的刻骨铭心。
来人揭去大帽,正是陵光。
眸色淡淡,无悲无喜,半晌相顾无言。
“王上赐我八十一钉,今夜便要行刑,你当是知道了。”他道。
“我知道,你为非作恶惯了,”陵光淡淡开口,浑不在意出口伤人,“当死。”
艮墨池微微垂眸,未几,他望着陵光,道:“我知今日是我罪有应得,八十一钉自是报应,阿陵大仇得报,可觉痛快?”
“自然痛快。”
他这样说着,心中却并无多少快意,只觉得一片空无。
艮墨池沉默着,眼中一片酸涩,他从怀中掏出两张绢帛。
“这两份身份文书,本是王上赐我与你远走高飞的。我命不久矣…”他顿了顿,“阿陵,活下去。”
活下去,我身故后,前尘往事俱如烟散,红尘中再无佞臣艮墨池。
活下去,阿陵。
来日九泉之下,若你我重逢,我可是要继续纠缠你的。
陵光却并未接过,他偏过头,不知所言。最终文越上前接过了那两份文书。
陵光不肯去看艮墨池的眼睛,千丝万绪都被他藏得严实,不肯露出半分苦楚,转身就要离去。
“阿陵。”艮墨池叫住了他。
他顿了顿,又是半晌沉默。良久,艮墨池笑起来,所有的爱意,憎恨,,血债,性命,都化作了两个字。
“珍重。”
陵光几乎是一瞬便落下了滚烫的泪,他没有回头,逃离了身后那双片刻不曾移开的眼。
何以心软?他的天璇亡在艮墨池手上,他的副相因为艮墨池魂灵不得所安,他的裘振因为艮墨池剿杀捐出了性命。
他该死,是天道轮回,是血债血偿。
陵光这样倔强的想着,苍白的颊上却已泪流满面。
你明知今夜过后,白茫茫大地,我再无一人可牵念,亦再无一人可牵念我。
艮墨池眼见他大步离去,狱卒前来提他,子时到,该行刑了。
第一钉是极疼的,带着细长的倒刺,狠力一钉便入了骨。艮墨池咬着牙,掌心掐出血来,沁出了一额的汗。
第二钉,第三钉,艮墨池偏着头望向铁窗外,汗水进了眼睛,他看到了那个模糊的身影。一步一步,决不回头。
第四钉入骨,艮墨池咽下苦痛,执着地望着窗外。
阿陵,你看看我。
从前是我心狠手辣,是我狼子野心。
你看看我罢,阿陵。
莫恨我了,阿陵,莫再恨我。
陵光听见身后似有铁刃之声,还有狱卒的咒骂声,恍惚间,他仿佛也听见了利器入骨的声音。可他明明离得那么远,还是明白了。
艮墨池......在受刑......
心墙高筑,陵光固执地不肯回头,越走越远。
......
夜色退去,黎明将至,天边尽是月白。行至城门处,文越跳下马车,陵光也下来了。
文越拱手一礼,道:“属下就送公子到这了。”
“你今后有何打算。”
文越望着他,淡笑道:“一夜过去,想必行刑已经结束,我须得为大人收敛尸骨。”
提及艮墨池,陵光忽然沉默了。眼中似有些悲伤。
“马车里已经为公子备下了金银细软和身份文书,”文越揖下一礼,“公子,就此别过了。”
就此别过,此后年年岁岁,他又是孤身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