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一个黑夜,雾气在宽大的房间弥漫开来,飘荡地妖娆。
汪涵把最后一根雪茄狠狠地踩熄灭,重重地躺倒在沙发上:“呼…”
已然落下了一地烟头。
最近脑子里总是出现这样的画面,一个约莫5岁的小男孩,在一片空旷的废墟里欢快地奔跑,时而转过脸,微笑地看着他:“哥哥,弟弟要吃糖。哥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哥哥,我很想你…”他的眼里有朝露般清新的湿气,在圆乎乎的小脸上攒动着,仿佛在怨他,却又似想他。
“该死,又胡思乱想。”汪涵吃力地睁大眼睛,拼命摇了摇脑袋,似乎为了自己更加清醒。可闭上眼,又是他。只是,他的笑容慢慢在退去,和他小小的身子一起,逐渐湮没在那股湿润的雾气中,飘荡在空气中的,只剩下那一声声脆生的“哥哥”。
这二十几年来,每到六月份临近的这几天,汪涵总是会被这张脸缠绕,欲罢不能。“噌”一声站起来,汪涵胡乱地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不合时宜地焦躁。
“终于找到了…”像在对自己说,却又像在倾诉着什么。汪涵从柜子最底层的日记本里小心地取出一张照片,轻轻的掸去上面的灰尘,一切都做的仔细而有条不紊。
照片看上起已经很陈旧,亦有些泛黄。只是照片上的人,依旧清晰。照片的背景是一篇空旷的废墟地,唯一醒目的是几株盛开的向日葵,向着太阳,生生不息。两个小男孩站在向日葵中间,微笑地看着镜头,纯洁地像两个天使。
那年,汪涵9岁,欧弟5岁。
“欧弟,你还好吗?”汪涵的眼泪无声地划了出来,清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汪涵永远不会忘记9岁前的时光。那是他还叫建刚,和欧弟一样,是孤儿院的弃儿。年轻尚小的汪建刚已经有了仇恨的情绪。他狠自己的父母既然要抛弃他却还要生下他,他狠自己从小就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和亲人间的情谊,他狠别的小孩有漂亮的新衣服穿自己却永远只是换洗那几件好心人送来的旧衣服…
孩提时代的汪建刚总是那样不快乐,永远冷着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也是这样,他永远独来独往,内心的孤独也越发的猖獗。
知道有一天,他的出现。欧弟被送来的那个清晨,荷叶上尚残留着露珠,一颗一颗,煞是耀眼,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建刚,他是欧弟,以后你们就是兄弟了。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弟弟,明白吗?阿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先带偶滴去院里好好看看,乖。”孤儿院照顾孩子的阿姨突然带着一个更小的小孩,来到了汪建刚面前,不容他反对,就把这个小孩塞给了自己也很小的汪建刚。
小孩有一张可爱的圆圆的小脸,而那张脸上的两只眼睛,更是灵动。漆黑的眼睛不时地轻眨着,仿若夜空的繁星那样皎洁。
“哥哥…我叫欧弟…”小孩怯怯地说,语言也并不十分通顺,他还很小。
汪建刚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他的打算。本来孤儿院就是一个孩子们争宠的地方,现在又来了一个,自己更加的有危机,如何会娶理他?只是,看着他眼睛是,心里会有一瞬间的柔软。不要乱想,汪建刚胡乱地摇了摇头。
“哥哥…哥哥…”见汪建刚不理他自己走了,刚学会走路不久的欧弟踉踉跄跄地跟着汪建刚,就像,一条尾巴。
时间慢慢流逝,毕竟是小孩子,汪建刚也在不久后终于接纳了欧弟这个小侵略者。
把自己的糖剩下来给欧弟吃,带着欧弟半夜翻墙去葵花地玩,欧弟被人欺负时挺身而出保护欧弟,甚至为了欧弟打架…欧弟始终像个需要保护的孩子,而汪建刚,就是那个保护他的人。
孤儿院的小孩甚至开玩笑说:“欧弟,长大后嫁给建刚哥哥做媳妇算了。哈哈哈…”
每当孩子们的笑肆无忌惮地飘荡在孤儿院的半空时,总有两张小脸羞地红彤彤,一张欧弟,一张汪建刚。
原本他们都以为日子可以这样无忧地过下去,可是一切都结束在9岁的6六一那天。
孤儿院的孩子一年里最盼望的无非过年和六一。当汪建刚和欧弟拍着手和孩子们一起唱歌时,院里突然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