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望朝后三日早朝,待百官见礼完毕后,不等两位大学士开口,楚王先行一步拦住百官,言说自己有本要奏。左都御史上前一步,本来正欲开口斥责楚王不合礼数,按礼法论,百官若要启奏,都应在两位大学士进言之后,但楚王理都没理,不管不顾先声开口,左都御史一口气没理顺,差点呛着,只得咳嗽几声,回班列队。
只听楚王开口说道:
“诸公皆畏天威,京畿失火,则尽言楚王失德。苍天厚土可鉴,孤摄政一年有余,德行完备,不曾有亏,则天何恶也?依孤所见,此事必有蹊跷,绝非天有所怨,而是有贼趁京畿不备,纵火欲害百官,此等贼人胆大包天,罪大恶极,罄竹难书。钦天监正郯,纵火当日,可有异象?”
百官听得眉头大皱,京畿失火早有定论,朝廷上下一心,楚王如此言论不知是何居心。
钦天监正对答:“并无。”
楚王却没停顿,继续说道:“如此,孤意尔明:此非天灾,乃人祸也。孤摄政以来,德行无亏,不类商纣,亦不似夏傑,则无亏可言,亦无失德之论。”
百官哗然,府军前卫以枪击地,不止。小半晌,方才恢复。
却见工部左侍郎袁彭出班奏道:
“臣彭有本奏:工部尚书烈,走火当日,询问火药储备。”
但这一次,应者寥寥。百官望向工部尚书,后者立刻出班自陈:
“臣烈叩首,走火当日,臣与后军左都督商议神机营每日耗费,为免朝廷官兵无械可用,方才询问朝廷火药储备。大火之后,工部已是损坏殆尽,本来楚王所言已无对证,但营缮司依然有一份备用案表可查;何人何时进过营缮司库房,但使臣所言有一失,则请乞骸骨。”
百官点头称是,柳道于是派人去将营缮司备案取来,一一对证,于烈所言并无谬误。
左都御史于是出班说道:“臣嵩弹劾楚王失德。圣人之有言也,人无信不立,国无信则衰。楚王不顾朝廷威仪法度,强词夺理,指鹿为马,其德无亏乎?颠倒黑白,是不忠。诽谤大臣,是不仁。德行有愧,是不义。如此不忠不仁不义之徒,岂可代天子执太阿剑,愿逐之!”
右都御史紧随其后:“臣续亦弹劾楚王无道。失火之事,朝廷已有定论。天降大火,楚王不以失德自省,而不顾礼乐,君前失仪,是无道也。如此失德之辈,岂可牧养万民?楚王不道,失信于臣工,亦失恩于百姓,若不惩此大过,则朝廷何以立足?愿逐之!”
百官附言不止,久而息,复议二三事,而后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