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雪吧 关注:10,393贴子:377,924

回复:【天雪】墨迹 (古风长篇)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零肆 · 鬼医千婼】
一路纵马寻来,看见路边那横七竖八的具具尸体,他只觉得心口一片冰凉。
打探消息的人只说在青州一带发现了她骑走的青骢宝马的蹄印,还有没来得及处理的打斗痕迹与不知身份的尸体。
听到是青州方向传来的消息时,他不禁眉头紧蹙。北冥府在东彝城最西端,他放出去的人马只有一路向北打探,其余人手包括他自己在内皆是向西找去。然而不料,消息竟然是从北方的青州传回来的。
她果然是说了谎,说什么定期给百姓行医施药,若是当真又如何会向北走?更何况青州在不同于同在边界的南陵,青州地小,城少人也少,到处都是荒郊野岭树林子,根本想不出什么去处。越想心中便越是不安,他当即便转了马头,只身往青州去了。
却不料单骑深入,入目的竟是这番景象。
似乎身下的骏马也感受到了他中心拼命压抑着的不安,此刻四蹄失了协调,在林前来回踱步,死活都不肯再向前一步。南宫问天这样的脾气,从来不见他向任何人发过火,纵使他此刻忧心如焚,又哪里会和一匹马置气。回手将它拴在了林边的树上,自己钻进了林中。
黑漆漆的密林凉气沁人,高大的树木封住了视线,身畔杂草丛生,完全看不出路来。似乎刚刚一场秋雨淋下,水汽在湿冷的林中难以蒸发,踏足之处是一片泥泞。正是因为这黑漆漆的林子,才让他完全弄晕了方向,根本不知向何处找去。而也正多亏了这黑漆漆的林子,才让他在一片混乱中一眼就看见了她。
毕竟,在这样脏乱泥泞的地方,是无论如何也掩不住那一袭如雪白衣的,落在南宫问天的眼里,更是一片触目惊心。
黑漆漆的一棵树下,那人正歪着身子靠在树干上,人事不省。未等走近,他便清楚地看到,那素雅的一袭白衣之上尽是污泥血迹,黑的红的浑浊在一起,仿佛绘成一张狰狞的画,一口便能将瘦弱的女子吞下腹中。一道刀口自左胸口斜切下来一直延伸到右腹,下手的人只怕想将她一刀劈成两半。右肩上一支利箭闪着寒光,箭头深深地嵌入了血肉中。
那个素来白衣素带、淡如止水的女子,有一双可以改时换命、起死回生的手,身上总是泛着淡淡的药苦和茶香,早在第一日相见时便已深深沁入了他的心口去,从此再也剥不出来了。然而此刻,那个数月以来一直为他烹茶续盏的人,却毫无生气地倚在冰冷野外无人所知的树下,面色惨白,伤口可怖,不知生死。
南宫问天不知道她是受了何人追杀,也不知道她有着怎样的过去。把盏相交已有数月,不仅仅是他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曾经,对于她的过去,他也同样是一无所知。然而现在,他已经无力去想这些,他不知道那样迎面砍下的致命一刀她是否来得及避开胸口的动脉要穴,他也不知道那肩头闪着银光的冷箭是否涂满了剧毒,见血封侯。他甚至不敢上前查探,而就这样生生地僵立在了原地,因为心如止水的南宫公子突然间感到了害怕和不安,他根本无法确定,树下斜倚着的那个人,心头是否还有寸寸余温和微弱的搏动,如果他走过去,摸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又该怎么办。
冷风刺骨,寒夜不知痛者心。东彝城名冠天下的南宫公子终于发现,此时此刻,他正在开始害怕失去。


IP属地:河北16楼2019-06-13 23:25
回复
    顶顶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9-06-14 19:24
    回复
      2025-08-12 12:19:31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好看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9-06-14 19:24
      收起回复
        【零伍 · 情愫初现】
        满室生香的暖阁中,药气在空气中走走停停,迟迟散不出卧室去。
        北冥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年轻的公子面色憔悴、神情呆滞地在她榻旁站起身来,许久都未敢相信她竟是真的醒了过来。
        “我睡了多久了?”似乎是太久没有开口,声音沙哑得出乎她自己的意料,几个干涩的字眼像是撕扯着嗓子挣扎着出来了一般。
        “已经三个月了。”
        “这么久了?”她还以为自己不过睡了个三五天,却不料竟已经整整三个月了,又看了一眼南宫问天,翩翩公子身上的一袭白衣已经脏得看不出样子,几乎看不出原色,又混着斑斑血迹,实是在狼狈极了。
        “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他确是想这样说上一句,话已经说出来了一半,转念间却又收了回去。这样落了俗套的话,哪里是他南宫公子该说出口的。可收了回去之后却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最后只对着她淡淡一笑。
        “这三个月你一直守在这里?”毫无疑问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北冥雪嫌恶地瞥了他一眼,毫不掩饰地嫌弃,“脏死了。”
        好脾气的南宫公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行头,此前不觉有什么,现在她已脱险醒来,他这才觉得身上是一阵一阵的难受。的确无言以对,只得笑着摸了摸鼻子。
        “已经三个月了,南宫府上下大概都疯了吧,你这算是什么呢?”她的语气忽地黯淡下去,低低地笑了一声,想是元气大伤此刻仍然有气无力,只斜了眸看着他,“这算是……私奔么,嗯?问天。”
        南宫问天被她不咸不淡的语气噎得一阵无语,黑亮的眸子微微垂了下去。
        沉默了一阵子,他握了握拳,似乎决定了什么一般,刚刚抬头想要说话,却被她开口截了下来。
        “真是难闻死了,你快去找知林带你去沐浴。”避开了他探过来的目光,北冥雪向里墙侧了侧身,伤口被牵动出了一阵难忍的疼。
        南宫问天并没有动,只是站在床畔用温吞的目光打量着她。她终归是叹了一口气又对上了他的视线,说道,“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等你回来,我也有话对你说。”
        是了,从雨夜初见到寒潭战蟒,从白绫木榇到不辞而别,从亡命天涯到死里逃生……
        似乎相识只在昨日,似乎廊前的风茄花还在随风飘荡,似乎发角的山茶还泛着幽香,半载不过转眼间,却再不是从前。
        她有话对他说,他也有话对她说。
        说那些他们不曾刻意隐瞒,却也从未主动提及的事情。
        关于鬼医千婼,关于东方夫人。
        ……
        南宫问天沐浴归来时,北冥雪已经饮过了汤药,鬼医千婼不愧为当世名医,胸腹上那道骇人的伤口经过这几个月的安养竟已经愈合了个大概,长出了粉嫩的新肉来。他推门进来便见到她正倚着个软枕,斜斜地歪在榻侧,像是一只刚睡醒的小动物,懒洋洋地赖在床榻上,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其实她是正在出神。瞧见了沐浴之后换了衣裳的贵公子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她忽地想起适才知林过来送汤药时满脸的不屑,“洗干净之后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难怪你看上他。”
        的确,就算不看才华家世,单单论一副皮囊来看,南宫问天也绝对算得上人中一二了。这一次南宫夫人憾逝,虽然南宫府上下悲戚,然而对于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而言,这无外乎是一个好消息,这代表着南宫问天这块宝贝又变成了单身一人。
        想着想着思绪便扯远了,连他走近在床畔坐下都未曾回神,直到他盯着她问了一句,“这么专注地想什么呢?”
        北冥雪视线落到他身上不由得一笑,自己斜倚在床榻一侧,身前空出来的这块地方好像特意给他留下的一般,而他也好生不客气,走过来便坐了下来,“想我们南宫公子,身上总算没有怪味道了。”
        听她又取笑自己,他也是一声轻笑,“哪里还顾得上,简直被你吓死了。”
        兜兜转转,便又绕回了这个话题,她垂了垂眸,只得无可逃避地问道,“听知林说你担心会让她误会,浪费医治我的时间,就故意受了她一剑。”
        “早便好了。”南宫问天温厚一笑,“我避开了要害,皮外伤。”
        贯穿伤也算是皮外伤吧,知道他不愿让自己挂心,北冥雪也懒得去辩驳,又问道,“那你见过我师傅了么。”
        一句话问到了脉门上,他无奈答了一句,“没有。”
        想想这鬼医千婼的行事风格当真是奇特至极,匪夷所思。派人把重伤的徒弟接了回来,关门医治好之后便扔在了这里,他这不速之客在此白吃白喝、叨扰良久,却自头到尾连主人的面儿都没有见到。
        “那你一定不知道了。”北冥雪突然低低笑了一声,放缓了声音,“她不仅是我的师傅,更是我的仇人。”
        “……”他的确不知道,此时此刻更无言以对,只抬眸惊愕地看着她。
        “我有一个哥哥。”她微微停顿,叹了口气,又道,“应该说,是曾经有一个哥哥。”
        “是因为鬼医千婼?”
        “是。”北冥雪应道,“十岁那年兄长患了奇病,父亲带我们去魍魉庄求医,却不料一去不返。那时候我才六岁,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根本不能理解,好好的兄长为何说没有便没有了。回程时,趁着父亲没有注意到我,我一个人跑回了魍魉庄,哭着闹着让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还我兄长。”
        南宫问天没有打断,这一段往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此刻只静静地听她讲下去。
        “结果我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鬼医千婼扣下了我,也不向我解释什么,也没有像旁人说的那样邪魅,虐待我一个六岁的孩子。而是日日好吃好喝地供着我,逼我和她学医术和武功,我那时讨厌极了她,也不会听她的,可是她对我说啊……”
        “你若不学医术,怎么医死我?你若不学武功,就永远打不过我。你若是每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听我的,那我就这样囚着你一辈子,你永远都不用给你哥哥报仇!”
        “大概是我太傻了,就这么就被她诓了,然后就跟着她学医术,学武功,一学就是整整十年,后来有人来庄上求医大多数时候便都是我替她看诊。可那十年里,我一直都恨着她,我不知道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的父亲怎样面对唯一的女儿也走失了的事实,所以我每日想的都是学好医术武功,有朝一日能超过她,杀了她……”
        回忆到此便该结束了,况且她与鬼医千婼之间的关系很明显也并非当初那般,结果很明显就是他想的这样,“你现在不恨她了。”
        “嗯,不恨了。”她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些什么呢?”
        “十六岁那年。”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是满满的沉痛,低声说道,“我第一次医死人。”
        那一刻的惊愕是难以形容的,刹那间前因后果似乎都已经联系在了一起,他也突然间发现了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这一双手不是万能的,眼前的这个人也曾眼睁睁地看着人的性命在自己手下生生流逝。
        他突然不敢再想,倘若他们赶回南宫府时,命悬一线的人还没有逝去,而最后一口气是停留在她的手上,那么他是不是会怨她,是不是也认为,是她医死了人……
        “这一路上追杀你的那些人,就是找你报仇的?”一瞬间,他已经恍然。
        “不错。”果然是肯定的答案,她微微点头,“在那之后,我终于明白她为何逼我学习武功医术,又为何让我代她出诊。医者不是神仙,不会起死回生,救不了所有的人。所以在那之后,我离开了魍魉庄,几年来为钻研医术呕心沥血,又被仇家追杀,曾经受过几次伤,后来就算为了保命吧,大多便缩在府内不常出门,定期用汤药滋补着。”
        南宫问天心下一阵翻涌,定定地看了看她,说道,“所以这一次同我回南宫府是意料之外,又被我留下延误了回程,所以断了汤药。你觉得身体有恙,再拖不得了,才不辞而别。不料孤身一人被仇家追杀,所以改了方向一路逃到了青州。是这样么?”
        其实早在她离开北冥府与他同去寒潭时,那些人便已经盯上了他们,只等她一落单便群而攻之。她会不辞而别,也实在是不想拖累他罢了。
        不过这些事情他既然不知道,她也便无需解释。
        于是她只默默颔首,道了一声,“是啊……”
        南宫问天被这一声肯定砸得两眼发黑、血气翻腾,他倏地握紧了双拳,赤红的双眸此刻如有烈焰灼烧,火辣辣地疼。他垂眸看着她,看进她深深的眼底去,想着自己险些是再也见不到这双眸、这双手、还有眼前的这个人了。
        这一刻产生的后怕强过数月以来翻涌的任何情绪,强烈到卷出了年轻公子刻意压在心底的那一点儿陌生的情愫。
        许久之后,他才张了张干涩的唇,低声而万分坚定地说了一句,“我真该死……”
        /// ///
        十点多要来更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毁三观的事情。
        耽误了一个多小时。唉。


        IP属地:河北20楼2019-06-14 23:55
        回复
          啊啊啊前几天刚在晋江看完楼主的文文 写的超棒啊!期待番外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9-06-15 11:53
          收起回复
            (接上)
            尴尬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顷刻间席卷了整间屋子。正当他二人不知如何继续交谈之时,屋外的敲门声适时地缓解了这样的局面。
            “阿雪。”知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还未等南宫问天从床榻上起身,她便已经推门走了进来,见二人亲密拥在床上,只挑了挑眉,仿佛意料之内一般。
            北冥雪显然是知道她为何而来,也没抬起头看她,只低低问了一句,“师傅说什么了。”
            知林看了看她,又抬头看了看南宫问天,笑道,“也没说什么,就说……如果你的伤好了,可以走动了,就赶快滚出魍魉庄去,自己来不说,还倒搭上一个,真当这儿是避难舍呢。”
            闻言,北冥雪蓦地一笑,显然对这位师傅头痛不已,倒是不了解情况的南宫公子被知林唬得一愣一愣的,想着这位鬼医千婼的行事风格也实在是匪夷所思。
            “既然这样,那我们这便收拾行囊,劳你转告师傅,就说我明日天黑之前一定滚出魍魉庄,再不让她心烦。”北冥雪客客气气地笑道。
            “阿雪……”知林被这师徒两个多年来的阴阳怪气折腾的好不难受,这会子才试着劝道,“你真不去见见师傅?”
            “要见也是她来见我,我替她出了这么多年的诊,就在这破庄子住了这么几天她就不乐意了,还真是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
            知林顿时觉得周围空气降温了好几度,她当然不敢把这话转达给鬼医千婼,否则以那位的性格,别说明日傍晚之前,只怕现在就亲自杀过来把他们两个扔出魑魅林了。
            嘴硬归嘴硬,知林依旧为二人准备了充足的衣食所需和船只马匹,小心眼儿的鬼医千婼显然对此也表示默许了。第二日,二人便离开了魑魅林魍魉庄,出了青州地界又弃马换船,上了水路。
            经过鬼医千婼这一段时间的调理,北冥雪虽然数月未服汤药,却也始终未见咳血之症。二人也不着急,就任那一叶小舟在寒江白水上慢悠悠地驶着,一路往北冥府的方向行去。
            青幔掩盖,简陋的船舱之中,行船漾水声掩住了船舱内衣物的簌簌摩擦,室内的气氛暧昧而微妙,南宫问天将她压在身下,又是一番溺死人的耳鬓厮磨,他轻轻松松地攻陷她唇齿的阻拦,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防守,便将舌探入了她的口中,勾住了她软软的舌头便是一阵要命的纠缠吮吸。
            那一日,他二人因谈话陷入尴尬局面,使得南宫公子几乎等同于求亲一般的请求被轻飘飘地挡了回来,而为了避免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二人也心照不宣地谁都没有再提。可虽说不提,南宫公子这心里实在是憋屈得厉害,既然求亲不成,那就干脆日日缠住了她,时不时便来亲热一番,倒是像极了赌气。北冥雪也知道这事儿着实怨不得他,见他心中委屈得厉害,也由着他胡来,数日里让他占尽了便宜。
            男子力气上的优势便尽数显了出来,她被他困在身下,几乎软成了一滩水,双颊绯红,眸中含泪,明明是带着怒气的一眼剜过去,竟像极了挑逗,带着十足的娆媚,看的南宫公子又是一阵心痒,一口咬住了她的唇,笑吟吟地在她唇齿间吐字,“是你勾引我的。”
            这简直是没有地方能够说理去,她只得又顺了他的意,随他去了。
            就这样日日腻在一起,过了神仙眷侣般的一段水上日子,终于回到了北冥府。
            他二人不愿兴师动众,便由北冥雪事先通知了青衿,说自后门进入,青衿老早便在后门候着,这会儿终于见了他二人身影,登时便红了眼圈,将二人迎了进来上了门闩之后,一下子便扑到了北冥雪怀里,小丫头天真烂漫,哭得让人心尖一颤一颤的。
            “小姐!你这一走就是大半年,那汤药也没有带着,也不传个信儿回来,我还得帮你瞒着老爷,都急死青衿了!”
            北冥雪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忙用一只手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然后把她脸上乱糟糟的眼泪擦掉,揉了揉她的脸,笑着调侃她,“行啦,别哭了,这不是回来了么,看看你哭的这幅样子,丢不丢人,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青衿这才恍然大悟,想起了南宫问天的存在,又想起自己适才丢人的样子,还真是让他看了笑话,不由得羞红了脸。趁着现在被北冥雪护在怀里,她壮着胆子抬头打量了南宫问天一眼,想着这南宫公子生得就是好,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幸亏她当时没有劝小姐闭门不见。
            小姑娘的心情转得比天气还快,这会儿又晴了脸色,招呼他二人赶快进屋,自己先引路走在了前面,又喊了一声,“小姐,姑爷,快进屋。”
            北冥雪微微一愣,抬头对上了南宫问天的视线,再爽朗的性子也羞红了脸,再不做声。
            而这位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的姑爷看着说不出话的北冥小姐,唇畔顿时漾出了满满的笑意。
            /// ///


            IP属地:河北23楼2019-06-15 21:04
            回复
              当初知林这名字到底怎么想的来着?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9-06-16 10:12
              收起回复
                【零柒 · 登门拜访】
                青衿本是忙不迭地迎着他二人向屋内走去,一边笑嘻嘻地叫喊着一边推开了屋门。结果小丫头就这样僵在了门口,一只脚跨进了门槛去,另一只脚却尴尬在门槛上,不知该如何安放。她是背对着北冥雪与南宫问天的,所以身后的二人自然是看不到她在那一瞬间刷白的面色。不过虽然看不见,但她突然僵硬在了门口的动作确实是突兀得很,北冥雪觉出有异,走上前去问了一句,“怎么了。”
                一边问着一边向屋内看了一眼,北冥神医用她那可济世救人的素手扶了扶额,蓦地觉得有些头疼。也是,她素来宠着青衿,以小丫头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都能傻在了门框子上,她怎么就会想不到屋内是谁呢。自然是她这个小姐也压不住的人,而在这北冥府中,似乎就只有这一位了。
                无奈叹了一口气,想着还是没能瞒过,她看了一眼身后的南宫问天,后者立刻领会了走上前来,她推了推被吓住的青衿,三人一同走进屋去站定,她才看向主位上的男人,叫道,“父亲。”
                不错,这主位上坐着的,便是这北冥府的主人,北冥小姐的亲得不能再亲的父亲大人。
                “青衿如今被宠得没个样子,明个儿找个人来调教调教。”声音深沉、成熟,带着中年男子的冷静与稳重,北冥正一道声音落下来,本是语气平稳、波澜不惊,却骇得青衿本来就浆白的小脸一瞬间更加凄惨。眼见着就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北冥雪才伸出一只手来拦了一下,将小姑娘扯到自己身后,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
                “父亲明知道青衿被我宠着长大,胆子小的紧,哪里经得起你这正儿八经的一句安排,你吓她作甚。”北冥雪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带着三分玩笑的语气,似乎想把这一页简简单单地翻过去。
                “她胆子小,你胆子倒是大得很,哪里听得出我是在吓唬她。”北冥正平淡的目光落在自己女儿的身上,语气依旧平稳得如同夜空下掀不起一丝浪的深潭。
                “是是是,不是吓她,是吓我,我可实在是怕极了,你可不能把青衿给我带走了。”北冥雪忙接过话来,听她口气是满满的玩笑,没有几分对北冥正的畏惧,然而再轻松的语气也只是在嘴上能用的到,她本人却始终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未有半点儿改变,看上去竟是恭敬得很。这一来,饶是南宫问天卓绝无双,也看不出这父女俩得关系究竟是个如何,只得站在她身后一直不语。
                结果到最后,竟还是北冥正缓缓开了口,男人低沉的声线带着三分通透,明明是对着北冥雪的眸光,却似乎直直落进了年轻公子坦荡的眼底,“离家行医半年,这便是你的病人了?”
                离家行医,这便是她当时交代青衿老爷问起她的行踪时的答复,然而那是她也不曾料想,这一遭竟走了大半年,别说年关未曾归家,这会子更是早过了冰消雪融的季节,眼见着春天便过了,天气已经热了起来。这医行的,连年都忘了过,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可自家父亲就是不松口,明明已经看出来,但既然你护着说了谎的小丫头,那便顺着你的话走下去吧,这大半年行医,回来竟不是孤身一人,那便是病人喽。
                话题一瞬间便转移到了登门拜访的年轻公子身上,南宫问天面上带着温良的笑,心里却是一阵苦闷无奈。他的确是打着“提亲”和“拜访令尊大人”的名号来的,也对面见北冥府的主人有了一番心理准备,可话虽如此,他此刻表现的也的确算得上风度翩翩、淡然若定,勉强上阵也并非应付不来这种突发状况……
                但不得不说,他对于这种一进门就撞上未来泰山的事情,还真是没什么心理准备。
                然而卓绝如南宫问天,即便再怎么吃惊也是做不出什么失了风度的事情的,见北冥正话锋转向了自己,他默了半响,见北冥雪似乎没有回答的意思,便上前一步,行了后辈之礼,抬头应道,“小子体弱,一病便是半年,叫北冥伯父见笑了,如今又冒昧来访,实在失礼。”
                “东彝城南宫公子,久仰。”北冥正受了他一礼,竟站起身来,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南宫问天的确很有名,东彝城南宫公子的大名,也确确实实被很多人久仰。然而北冥正这一句话,听不出是喜是怒,品不出一丝欣赏赞美,倒尝出了八九分的讽刺……
                于是,听了未来泰山这样一句话,南宫公子如止水的心潭似乎“噗通”砸落了一颗巨石,砸得水花四溅,砸得波澜迭起,砸得他竟微微错愕,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不过也只是那短短的一瞬,年轻公子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润儒雅,声音自唇畔的笑意中缓缓溢出,听得出谦逊,却满满的尽是不卑不亢,“南宫问天,见过北冥伯父。”
                这一句话干净纯粹得夹不进一丝半点儿其他的情绪,平淡而内敛到似乎只能解读出一句,“我的名字是南宫问天”来。
                北冥正盯了他一阵儿。此刻,眼前的年轻人未因为他一句刻意的讽刺失了分寸,只带着温雅的笑意迎着他的视线缓缓对视,眸光中没有无措,没有尴尬,更没有怒气与骄傲,除了适才那一瞬间的错愕,现下里就只有满满的平静。
                他这才将刻意端着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转身坐回了主位,说道,“坐吧。”


                IP属地:河北来自iPhone客户端25楼2019-06-16 23:57
                回复
                  2025-08-12 12:13:31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北冥雪捏了捏冰凉的指尖,似乎已经僵硬得回不过血来。虽然她一直用玩笑的语气与父亲对话,然而事实上,她心中实在是有些七上八下、慌乱得可以。
                  母亲早亡,前些年兄长离世,父亲虽未有任何情绪失控的表现,然而愈是这般她愈是能看出,父亲眼中日日骤增的苍老与疲惫。这些年来,她身体也实在算不上好,从魍魉庄回来之后更是时刻离不开汤药调养。父亲虽未说什么,但却始终看在眼里,知道她亦因兄长离世一事心有难解之结,便一心耽于行医救人,索性就由她去了。
                  可这一次离家半年有余,她这一路上也时常想着,回来到底该如何解释。不料这一进门竟然直接撞上了父亲,想来也是不用解释了,她自知理亏,便一味地讨好。谁知父亲竟顺着她的话下来,直奔了南宫问天而去。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你愁肠百转想了一肚子理由,人家却施施然转身换了对手,一时间叫她好不为难。
                  尤其是听见了父亲那一句略带讽刺与不满的话时。
                  尤其是看见了南宫问天掩饰得很好的那一瞬间的僵硬与错愕时。
                  从指间到心头蓦地褪尽了全部的温度,寒气似乎滋啦啦从血肉中生长出来,沿着经络攀爬席卷而上,碾着血液冻成的冰碴子,一路上凉进了心口去。
                  再清醒精明的女子,陷入情爱之时,哪怕明知不该,却也总是于心不忍。
                  她本身已是难处百般,暂不能回应南宫问天的心意,又实在没法子拒绝。
                  数日以来的纠缠叫二人之间的暧昧不断攀升,她生怕有朝一日全数化为难解的尴尬,然而纵使她恨极了自己于这件事情上的优柔寡断,此刻也实在没什么办法去解决。
                  本想着暂且走一步算一步,然而一向对她就算不是纵容也相差无几的父亲,竟然摆出了这样的姿态,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更不知道该怎样抉择……
                  庆幸的是还未等她的面色变得像吓坏了的青衿一般惨白,父亲的神色竟然缓和了下来,请南宫问天坐下来说话。
                  然而她终归是放心得太早了……
                  因为在那句“坐吧”落下不及片刻,甚至被邀落座的南宫公子的姿势都没有一点儿变化,北冥正便转过头来对着自己的女儿说了一句话,这一句话让她刚刚能够顺流的血液又一次回转逆流,冻结成冰,直逼灵魂。
                  他说,“阿雪,我与南宫公子有些话要谈,你先下去吧。”
                  “是。”不知所措的北冥姑娘竟然就这样应下了她的父亲,带着惨白了脸色刚刚恢复过来的小丫头离了厅堂,进了卧房去。一应一行之间全然看不出半点为难与惊慌。
                  那是因为,在北冥正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在她的双手倏地紧握成拳的瞬间,在她冻结成冰的血肉还未来得及哗啦啦碎成冰碴的时候,一道平稳柔和的眸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满满的安静与温润,如同丝丝缕缕的阳光,一点点破开冰层,渗进她冰封的血肉与灵魂中,将那浑身上下席卷而来的冰冷缓缓融化,又以无限度的包容裹住了她,叫她悬着的心蓦地平静了下来,只留一腔温暖。
                  那个人,只用了一个眼神,便剥离了她满身的无措与慌乱。
                  她真的是逃不掉了,也不愿意逃了,哪怕停留下来,便是把她二人一同带进黑不见底的深渊中,哪怕她明明知道,自己手中握着的,就是最后一道缰绳,一旦松手,便是万劫不复。
                  她也认了。
                  因为她孤寂了,坚强了,冰冷了这么多年的灵魂和内心啊,那个人只用了一个眼神,就步履从容的闯了进来,带来了草长莺飞,带来了春暖花开,带来了欣欣向荣。
                  更告诉她,“莫要忧心,有我在。”
                  只可惜,她在自私地决定放纵的同时,心里的那一道缰绳死死地箍住了她,让她再也前进不得,放松不得,一遍一遍地提醒她。
                  她配不上他……
                  她配不上他的温情与卓绝,配不上他的体贴与包容。
                  她当然知道,南宫问天许下的承诺,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可若有朝一日,他知道她因何为难,纵使不可能离开她,大概也会对今日的选择道一声后悔莫及吧。
                  她的胆子还比不了青衿呢,她太害怕,这一声后悔都足以将她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所以,在她不知道究竟会怎样的情况下,哪怕前面有九成的美好与温暖,她也依旧会为了那一成的遗憾和不确定而选择放弃吧,是了,只为了这少的不能再少的一成还未发生的悲剧,她便忍得下心来亲手掐死所有的幻想与温黁。
                  北冥雪不是太心狠,而是太害怕啊……
                  她张手推开卧房那一扇半年未见的红木对窗,阳光从刚刚透过素纸的斑斑格格变作了直射入房的洋洋洒洒,她伸手接下细碎的光斑,落在手心儿里,心中竟是火辣辣的一阵儿钝痛。也不知怎的,眼泪就这样簌簌地落了下来,砸在了她微微伸出的手上。砸碎了她的奢望与幻想,砸碎了这数月以来的温情与心暖,砸碎了她最后一点儿果敢与决绝。
                  然而,那落在她手心儿的光斑却依旧明亮,如同那个人的双眸,无论她如何挣扎犹豫,进退两难,也始终落在她的心头身后,不明不灭,不离不弃。
                  问天,问天,南宫问天……
                  /// ///


                  IP属地:河北来自iPhone客户端26楼2019-06-16 23:59
                  回复
                    顶顶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9-06-17 16:44
                    收起回复
                      【零捌 · 卧榻之侧】
                      南宫问天从北冥雪那间待客的茶厅退出来时已经是山映斜阳,他从风茄花廊下绕过去,站在卧房门口一阵踌躇,却还是敲了三下,而后静静等在了门口。
                      来开门的是青衿,小丫头迎他进去,他想着毕竟是姑娘家闺房,他进去怕是不合适,本想着拒绝,青衿却说小姐并不在屋内,叫他穿了卧房过去,他这才进了屋内。
                      屋内并无过多陈设与粉饰,并不同一般小姑娘的卧房,连床幔也是看不出性别喜好的青色,他家里有两个妹妹,自然也是进过姑娘家卧房的,尤其是同父异母的妹妹进府以来便一直多病,他常常出入相探,早便忘了避嫌这档子事情。如今一看北冥雪的卧房,反倒觉得不自在来。
                      淡淡扫了眼四周,本以为她是喜欢香料的,但卧房里却并未见到燃香的器皿,倒是红木的窗子架了起来大开着,窗台上倚着窗框的是大大小小的酒坛子,上面贴了黄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窗框门扉上挂着些晒干的药材,一张黑沉木大桌上铺了舒展着的开方子用的纸张,笔架上架着几支细杆狼毫,一旁的方砚倒是干着的,想来是还未来得及研墨。
                      并不失礼地随意打量了几眼,南宫问天便随着青衿走了出去——这卧房中居然是有另一扇门的——阖门转头之后他才发现,这竟是他们适才从后门进来的那个小院子,而正对着的打开的房门竟就是他与北冥正叙话的茶厅。原来,他是从正门出来的,所以这才绕了一圈,若是适才直接从他们进来的茶厅后门出来,便能直接走到这里来了。之前进来时突然遇上了北冥老爷,他未来得及细看,这时再一看来,这茶厅与卧房之间本是连通着的,又皆能出入后院,想来是专门给北冥雪待客用药的,到底是同一般养在闺中的女子不一样。
                      后院里阳光正好,墙角放了十来个大竹篓,皆是他叫不上来名字的药材,屋梁上依旧系了各式各样的花草,院中央平躺了几个簸箕,其中也是筛出来的细碎药物,正晒在阳光最好处除湿。
                      青衿把他领进了后院便没再招呼他,而是自顾自地又忙活那一堆还未挑拣的花花草草去了,不一会抱了个小竹篓,似乎要进屋去,正好走过南宫问天身旁,他瞥了一眼,见其中绿莹莹的嫩草眼熟的很,不由得细想了一番,才看出那竹篓中装着的并不是药,而正是他去年来北冥府时北冥雪日日为他烹的茶。
                      旁人家饮茶皆是干制茶叶,唯有这茶是绿油油的嫩叶,叫见者难忘,便出声笑道,“这是茶吧,我还以为是秋季才收的。”
                      “这茶一年可以收两次,春季一次秋季一次,不过秋季的不如春季的好,前些日子里新雪初融,小姐年年都领着我们收雪水,攒了下来烹这茶用,这次她没回来我们也收了。”青衿笑吟吟地看着南宫问天,声音清脆利落,“这茶小姐可宝贝的很,不过今日却叫我全都收了,与那雪水存在一处,说是有人爱喝,要专门给那人留着,哎呀呀,可真是羡慕死个人。”
                      小丫头唱戏似的念着词,笑着就进了门去,而“有人爱喝”的那个“有人”只笑着摸了摸鼻子,回过头去走向了院中的女子。他并未走得太近,因为此时院中并不是只有他二人。


                      IP属地:河北来自iPhone客户端28楼2019-06-17 20:57
                      回复
                        后院的门敞着,院门口布了数张桌子,桌上的竹筐中盛着各种药材,一旁放着大量的黄色油纸和细麻绳。北冥雪正将手中包好的药材递给面前的中年男子,又一边叮嘱道,“我不在这些日子青衿也给您拿了药吧,还同之前那样煎服,再有一两个月便能痊愈了。”
                        男人接过药去,嘴唇嗡动了几下,似乎不知道说些什么,看那样子是周围的百姓,粗布衣裳泛着旧意,接药的手抖在颤着,“真是多谢姑娘了,若不是姑娘,我们这些人还不知要怎么活,可总这么麻烦姑娘,我们真是过意不去,您看您这里什么时候需要个帮忙的人手不,我也能来帮把手。”
                        北冥雪只是淡淡的笑,“您这是说哪里话,婶子的病能好起来,我也算尽了医者的本分了。再说,全赖各位相护,北冥府一带才有今日太平,要真说起来也是我感谢您才是。”
                        那男人被他这样一说更不好意思起来,但也是耿直的庄稼人,听了北冥雪这番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来,猛地一拍胸口,“姑娘你尽管放心,只要你在府中,就别想有人来找你的麻烦,要是有人想害你,我第一个不让!”
                        话音刚落,还未等北冥雪答话,一声奶声奶气的话已经插了进来,“啊呀王大叔你吓死人了,就你还能保护神医姐姐呢,你要拿着锄头去拼命么,要去也得是我去啊!”
                        原来是那男人身旁还站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被他的身形和面前的桌子挡了个严实,那姓王的男子一听这孩子开口,也是哈哈一笑,大手揉了揉他的头,说道,“好好好,我们这些人都不行,还得靠你保护你的神医姐姐,那你可得多吃点,赶紧长大了啊。”
                        “那当然!”小男孩一挺胸脯,满腔的志气。
                        北冥雪也笑,一边和那男人告了别,一边问着小男孩,“阿妈的病有没有什么起色?”
                        “喝了姐姐的药,已经好多了,但是这半年从青衿姐姐这里拿的都是一样的药,喝到后两个月便不再有什么效果了。”
                        “真抱歉啊,是我走的太匆忙了,又回来的晚了些,没来得及给你配药。”她轻叹一句,这孩子的母亲患了咳血症,本便不是什么好治的病,她这半年耽搁了行程,照理两个月前便该给她娘亲换药,如今这样一延误,只怕别再严重了便是。
                        她换了药之后又怕小孩子不会弄,便按照每次的分量给他分别包好,又交代了一句,“还像以前那样,煎两壶水再服,若是你阿娘又咳血了,你便赶快来找我,知道了吗?”
                        小孩子脆生生地应了一句,又对着神医姐姐说了好几声谢谢,才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本想着她差不多该忙完了,南宫问天刚想走过去,便见又有人进了院子,看来当时她独自离开南宫府时说的那句回来行医布药,也并非全是托辞。这会子青衿在忙活别的草药,后院里只有她一个人,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见她一个人又要抓药又要打包,便走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油纸和麻绳,帮她包起药来。北冥雪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由着他去了。
                        等到关门回房,天色已经彻底地暗了下来,二人并未入茶厅,而是进了卧房,青衿不知道闪到了哪里去,北冥雪拿了茶炊烹茶,并没有要他离去的意思,南宫问天索性便坐了下来。
                        待到茶气袅袅腾腾地升起来,他二人这才算是刚刚有了独处的机会,南宫问天细长的手指扣着圆润的杯口,俊朗的眉眼中都是带着潇洒的笑意的,“威望真是高啊,北冥神医。”
                        “旁人这样叫也就罢了,你又跟着凑什么热闹。”北冥雪驳了他一句,说道,“医者都是慈悲心肠,悬壶济世。我这双手,就算杀的人不如救的人多,也不知道沾了多少条命了。”
                        “话不能这样说。”俊朗的眉微微蹙起,隐去了几分笑意,南宫问天道,“若叫你这个说法,我未曾救过一人性命,却不知沾过多少鲜血,如此行径,岂非**?”
                        北冥雪啜了口茶,闻言眯着眸向前凑了凑,挑唇说道,“你以你不是?”
                        南宫问天本是好言安慰,竟被她借着话给损了,登时挑眉,见她凑了过来,索性也探着身子向前,隔着桌子在她唇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把她整张小嘴都吞进了嘴里,又意犹未尽地在唇瓣上舔了舔,见那双唇意料之内地充血泛红,又闪着莹莹水光,才满意地退回原处,“既然阿雪都这样说了,若没有些**行径,岂不是辜负了这番话。”
                        “呸。”北冥雪双颊绯红,被男人没皮没脸的行为羞得可以,水光潋滟的唇上还亮晶晶地挂着男人的津液,故作的掩饰也挡不住眉眼中的情意,“世人真是瞎了眼了,他们可不知道,人人交口称颂的南宫公子,私下里根本没有半点儿平日里的样子,倒像个流氓无赖。”
                        南宫问天笑了一声,一直以来见她都是冷静自持的模样,只有在情事上被他占尽了便宜时,才会显出些小女人模样,又强作出无所谓的样子,叫他越看越觉得喜欢,越看就越是想再逗逗她,“那北冥姑娘就这样把一个流氓无赖领进了卧房,可想过要做些什么?”
                        谁料北冥雪听了这话竟是笑了,弯着眉眼看着他,笑意吟吟,“不然呢,你以为北冥府上有客房分给你住吗?就这一间,爱住不住。”


                        IP属地:河北来自iPhone客户端29楼2019-06-17 21:00
                        回复
                          这一下子,南宫问天真真呆住了,脸上的僵硬深刻得都能用刀子刮下来。
                          北冥雪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侧脸,又捏了两下,故意一般地问,“吓傻了?”
                          确实是被吓着了,但这等占便宜的事情还指望名满天下的南宫公子吓傻了?那当然也是不可能的。南宫问天支棱着手扶了扶额,苦笑了一声,“哪儿能啊,怎么看都是我占便宜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北冥伯父竟然这么……嗯,通情达理。”
                          北冥雪被逗得一笑,“明明是我收留你,怎么就变成他通情达理了?”
                          “这个……毕竟他下午才刚刚答应了我的提亲。”南宫公子又摸了摸鼻子,笑得一脸无辜善良。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媒人就省了,但是过程还是要走的。”
                          “你下午就和父亲谈这个了?”以南宫问天的为人处事,他定然是要把他的事情全数交代一遍的,而以父亲的性格和态度,想来怎么也不会同意让她嫁得没名没分的。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谈的,竟然就这么谈妥了。
                          “嗯,我本来以为要费好大的劲儿,没想到伯父这么好说话。”屋内油灯闪着橙黄色的光晕,罩着南宫公子温良的笑意,烛花爆出来噼啪作响,偶尔扰一扰良好的氛围。
                          然而北冥雪看着南宫问天那一脸笑意,越看越觉得恁地欠打,几乎是强忍住了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硬邦邦扔出来一句,“他答应你有什么用,又不是他嫁给你。”
                          “阿雪。”南宫问天双手捧着渐凉的茶,语气中的暖意几乎能让凉茶再度回暖,“连伯父都放了话出来,想让你歇一歇,你又何苦再为难自己。”
                          “你说什么?”北冥雪的指尖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死死扣住了桌角,泛出惨淡的白。
                          南宫问天伸过手去,强势又不粗鲁地将她的手指从桌角收入掌心握住,手心里泛起轻微的潮气,似乎沿着掌纹不断攀升,顺着交缠的十指直接渗入了两人的内心去。
                          他缓缓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过分冷静聪慧又孤勇果决的叫人心疼的女子,再也绕不下弯子去,坦言道,“我说你啊,这些年来肩上的担子那样重,真把自己当成男孩子用?就算是男人也没有这样苛待自己的吧,真当我们这些人都是摆设不成?”
                          北冥雪的心蓦地一紧,说不出是悲是喜,心中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纵使说成百感交集也不为过了。兄长离世之后,她心境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些影响,后来又在魑魅林魍魉庄度过了大段时光。本该是待字闺中的小女儿家,但每每想起亡兄孤父,她心中便生出不忍和果决来,只把所有的苦痛艰难都抿在双唇间,从来不言不语,没有半字抱怨。
                          在别人家的女儿都忙于琴棋书画针线女红时,她整日与茶酒药材泡在一起,头枕医术耳畔剑法;在别人家的女儿都被藏在闺中不为人知时,她早已整日抛头露面行医布药,以柔弱的肩头扛起了兄长的责任,用无声的坚持换来一夜之间老去的父亲的一声欣慰,撑起了整个北冥府;在别人家的女儿一个接一个地收到提亲十里红妆之时,她只是飞快地写下一个又一个药方,辗转于一个又一个疫区,逃过一次又一次追杀,独自处理一道有一道伤口……
                          本是清贵女儿、风姿绰约,却担起男儿之任,她虽并无怨言,却也终归疲累至极。但如今被南宫问天一语道破,才觉出她所作所为并非不被人理解,父亲一直看在眼里,是怕说出来叫她难办,才干脆一直不语。而今,哪怕没名没分,哪怕将她嫁出去北冥府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他都答应南宫问天。
                          因为她的父亲全都看在眼里,只有这个人,能让她卸下肩头的担子,做回一个女儿家该有的姿态;这人会将她护在心口掌心儿,不容半点儿闪失;最重要的是,当他用讽刺的语气同南宫问天说话时,他清楚地看见,他冷静自持的女儿在那一刻天崩地裂的惊慌。
                          动情了,爱上了,这个小子。
                          一片静默之中,南宫问天缓缓起身,无奈叹了一句,“睡吧。”
                          她终归是妥协,再没有用言语反驳。二人和衣上榻,女子闺房的小榻上,他紧紧揽她入怀,她在他胸口寻了个暖烘烘的位置,相拥着一夜安眠。
                          然而那一夜,南宫问天的眼中却是满满的清醒与明亮,如同落尽了满天的星辰,再染不上半点杂尘。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今日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叹气——他心口前安睡的女子终于卸下了全身的疲倦与防备,似乎再有一步就要全然地放下心来接受他,然而,北冥雪终归是不知道,今日下午茶厅中,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究竟谈了些什么。
                          卧榻之侧,终归不容南宫问天酣睡。
                          /// ///


                          IP属地:河北来自iPhone客户端30楼2019-06-17 21:01
                          回复
                            【零玖 · 芙蓉帐暖】
                            隔天,院外便撑开了药棚,府上招了数个小厮,由青衿带着忙活了起来,抓药施药皆一条线儿流水作业,青衿跟着北冥雪长大,小来小去的病症也算是看的明明白白,除非是遇上了上门求医的难症,所以北冥雪这一段时间也算得上清闲,比起头两天自己忙活的情况已经好了太多。
                            而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发现,比起往年来,这一年,北冥府的药棚中似乎多了一个忙碌的身影。那人当真是生的一副好相貌,虽不知姓甚名谁,却看得出一举一动中的儒雅与妥帖,端的是风度翩翩,倜傥从容。
                            更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消息,说那公子是北冥府的新姑爷,这次来是向北冥老爷确定婚事并正式提亲的,只怕不久之后北冥小姐便要远嫁他方了,这北冥府的药棚,到时候怕也是要停了。
                            流言蜚语如同哗啦啦浇下来的夏雨一般,转眼间铺天盖地地淹没了北冥府,然而没有任何人有要解释的意思,北冥小姐始终言笑晏晏、妙手回春,贵公子依旧眉目温顺、笑意潇洒。这一年,北冥府的药棚开得似乎特别长,往年过了二月便要撤了去了,如今眼见着到了三月三,竟还没有撤去的意思,而这一年的初夏,似乎也来的特别早。
                            东彝城虽在江南,然而并不似他处一般,夏季时热得像把人放在蒸笼里活活蒸熟。相反,这里夏季多雨,三两天便湿涝涝下上一场,微高的温度下雨水落下没多久便尽皆蒸发了,只留下干爽凉快的空气,叫人好不惬意。
                            “雨都下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赖着不走,南宫家的雨伞还够卖么?”沉木廊前的青阶上,北冥雪正将新摘下来的花草成串穿好,将之前廊前风干的枯花换下来,挂上新的接着晾晒。她一边熟稔地穿花打结,一边不忘了同南宫问天打趣。
                            南宫问天微微靠后,坐在个只要一抬手便能将她揽进怀里的位置,听了她的话不禁笑道,“你当南宫家卖的那些伞都是我绘的不成?”
                            “那当然不是了。”北冥雪悠悠叹道,“谁不知道南宫问天的笔墨誉满天下,纵使千金也难求一幅,若是谁有幸得上他一纸丹青,便够寻常百姓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唔……那以后我们就弄上几间小房子,开个医馆,再开个画坊,你行医,我卖画,如何?”南宫问天一笑,倒幻想起未来来了。
                            魍魉庄出身的年轻神医,一身绝世武功,素手霜晨,回生还魂;名满天下的墨笔丹青,东彝城万千少女的情郎,名门贵府。居然要开个医馆画坊来瞧病卖画,那还不得日日被当成稀有动物围观起来,能有几天的安生日子过,真难为他还说的和真的一样。
                            北冥雪斜着眼眸撇了撇嘴,本来想笑话笑话他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然而思维却不自觉地顺着他的话延伸了出去。
                            那江南春雨的红砖绿瓦中,湿意朦胧的青阶石板上,温婉的女子拢衣弄药,指尖拈动间衣袖翩翩,带出一阵茶香药涩,羞答答地缱绻成一片。堂内的长案前,燃着一盏暖黄色的灯,案前的男子眉眼温顺,细长的指尖衔着杆半饱着浓墨的笔,案上是半成的画,顺着长案迤逦开来……
                            似乎也不错,她突然觉得。
                            “问天。”回神过来,北冥雪忙收了散乱开来的思绪,面上不禁一片火热。她捏了捏手中尚且饱满的花瓣,叫他的名字。
                            “嗯?”
                            “你的行踪可知会了家里?”南宫府偌大的家业,他作为长子自该有忙不完的事情,如今在外逗留数月已是不该,若是连家中都未知会,那简直就是乱来了。
                            “这是自然。”南宫问天显然不是能作出这等事情的人来,“早在魍魉庄便传了信儿回去,爹说了,他还年轻着呢,让我别回去烦他。”
                            他说得诙谐,北冥雪听后也是一笑,之后半响不语。又默了一阵儿,她突然低低说了一句,那语气轻的,几乎连她自己都要听不清了。
                            “那便再留一阵子吧。”她说。
                            “怎么?”南宫问天却显然是听清了,淡笑着眯了眯眸,问道,“想我留下做什么?”
                            “……”北冥雪眸光忽地柔和起来,捏了捏舒展在廊上的衣角,说道,“府上有片桃园,我昨个儿去看了看,桃花开得正好。”
                            话说了一半便停了,南宫问天却靠了过来,一手环过她的肩膀,半拥着她入怀,另一手与她十指纠缠,从掌纹深处丝丝缕缕地契合。他的胸膛暖而宽阔,连带着落在耳畔的话都染了沉沉的暖意来,萦绕在软软的耳根上,直让人舒坦得想入了睡去。
                            “夜火提灯望归限,归人无处不销魂。丹青缱绻摹酒盏,恁教桃花绘人面。”他一字一句地轻声说着,声音尽落入她的耳中,“既然阿雪觉得美,那明日便一同去看吧,如何?”
                            年轻公子的声音温雅干净,如清风拂耳,又带着淡淡的温情,虽波澜不起,却无从拒绝。她耳根隐隐泛红,只将头埋进他的胸口,闷闷地应了一声,便再不言语。
                            是了,归人无处不销魂,恁教桃花绘人面。南宫问天也不知道,他去看的,究竟是桃花还是人面。
                            微雨笼江南,桃花醉两岸,十里寒江畔,白水绕云烟。
                            明日,又是一年三月三。


                            IP属地:河北31楼2019-06-18 22:17
                            回复
                              2025-08-12 12:07:31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北冥府的选址极佳,离着白水寒江没差上多远。既是自家里产药弄茶,便少不了饮水灌溉,这样想来也算合理。沿着药圃茶田离开,未过多久便见了水源,顺着白水行上一会儿,便看见了北冥雪所说的那处桃园——竟然有白水细细的分流从中间直穿而入。
                              确是不大,然而三月三的季节里,满园的桃树皆开着粉艳艳的花,成串成串地挤在一起,一朵一朵又一棵一棵地抱成团,老远看上去就只见了满目的红艳。
                              因为相去不远,他二人步行前来,这会儿走进了桃园,铺面而来的就是满鼻子的香气,昨个儿夜里又下了雨,夜雨初霁后便是一地落红,混着雨水和泥土的芬芳,直撞进人肺腑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见了这番场景,大概自然便想起了这一句话来,北冥雪也不例外,正拉着南宫问天的手淡淡开口。
                              南宫问天反握了她的手,不疼不痒地接了下去,“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惹得北冥雪“呸”了他一声,他索性一笑,大大方方地牵着她向里处走去。
                              桃园最深处建了个小亭子,中间撂了石桌石凳,桌上布了杯盏,未积灰尘,想来是他二人过来之前特地有人来布置的。
                              行至亭中,便觉出漫漫花香之中,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强势而又醉人。南宫问天视线四处散开,便见亭角处放了一个红纸封住的酒坛子,眸光微动。
                              北冥雪捧了那酒坛子撂在桌上,启了坛口的红纸,便是一阵浓烈的酒香散出。南宫问天这样的身份地位想必是见惯了好酒的,此刻看到了这坛子酒眸中竟是带着些许诧异。
                              北冥雪倒满两盏,又将坛口封上,不让酒气泄露出来,然而已经开过口的酒坛自然封不住那浓烈的酒香,即便隔着红色的封纸,那股子清冽的香气仍然横冲直撞地跌进南宫问天的心口去,说不出是几个滋味,只觉得整个人都已经醉了。
                              “这是你酿的?”他难掩心中诧异,开口问道。
                              “是啊,这酒我可每三年只酿一坛,到如今一共才只酿过两坛,用的是冬末春暖时的最后一场雪,胜过人家十八年的女儿红,一般人我可不给喝的。”北冥雪笑得眉眼弯弯。
                              “这酒可有名字?”他问。
                              “花下吟。”
                              “吟什么?”他又问。
                              “吟桃花盛放,流水折东。”北冥雪略略思考,方才说道。
                              “还有呢?”南宫问天淡淡笑,又接着问。
                              “吟山高水阔,年华苦短。”这一次,她倒是答得极快。
                              南宫问天看她笑靥如花,忽地心中一动,抬起手来贴了贴她的面颊,竟是一片火热,他微凉的指尖也瞬间像着了火一般,温度倏地升了上去。
                              “还有么?”酒尚未饮,话中已带三分醉意,他的眸光温软的几乎能溢出水来。
                              “还有……”北冥雪似乎也是醉了,痴痴一笑,说道,“吟所谓良人,公子如玉?”
                              那软软的声音失了平日里的清冷,反倒添了三分娇娆,似乎轻飘飘的落在他的心尖上,惹得他胸腔里霍地燃起了一团火,说不出是痒是痛,难忍得很。
                              北冥雪似乎也被他突然灼热起来的眸光惊了一惊,便主动托起杯盏,笑吟吟地说道,“那这第一盏酒,我敬南宫公子。”
                              南宫问天闻言端起杯盏,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
                              桃花酿成的酒,没有火辣辣燃进腹中的香冽,却带着一股子难掩的清澈,仿佛将整颗心都涤荡了。就如同在那样多的绝代佳人中,她一袭素衣飘然而过,不浓妆淡抹,只用一盏清茶便拴住了他的心。医者如林,在所有行医之人本着慈悲之心悬壶济世时,她却用一双素手杀出一条血路,看尽千人生死,万物荣枯。
                              无需浓烈,他早已倾醉难醒了。
                              把盏相交,伴着三言两语的对谈,时间在安逸中总是流逝得飞快。那酒坛又并非无底洞,再一次斟满两盏后,坛里已是干干净净,再倒不出一滴酒来。
                              “那这最后一盏,我可先喝啦。”北冥雪看了看空空的酒坛子,抬起杯盏来示意南宫问天,却被男子细长的手指点在了杯沿上,指端传来无形的阻力。
                              南宫问天笑得温和,语气也是温和无二的,“古人有桃园三结义,饮酒结了生死兄弟,今日同样是桃园,却只有我与阿雪二人,倒不如喝个交杯,结为连理,如何?”
                              那黑亮的眸中闪着晶晶亮亮的光,就如同杯中的陈酿一般,叫她彻彻底底地沉醉了进去,再也无力拒绝。
                              手臂交缠,杯酒饮尽,此生便再不复他人。
                              天色已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去,夕阳的光斜斜地照下来,从层层叠叠的桃树中丝丝缕缕地漏了进来。既是盛放,便也到了该谢去的时节,晚风吹过,那经历了夜雨洗礼的桃花便真如同下雨一般,被这微风一拂,便飞舞着,盘旋着,漫天遍地地落了下来。落在地上,铺成厚厚的垫子,一层一层地将泥土包裹起来,化作春泥。又落进水中,沿着细细的溪流而下,一直飘进白水寒江,似乎沿着这道贯通南北的清河,便能一直走到东彝城的尽端,走到南宫府去……
                              发丝微扬,衣袂翻飞,满天的桃花落在肩上,将素衣染成绯色,又落进酒盏,填满了空荡荡的瓷杯。
                              南宫问天眸中尽是温情,那漫天花雨连带着眼前的女子,皆舞成一幅绝美的画卷,直刻入他的灵魂中去,这一世都再未能忘记。
                              许是佳酿真的醉人,借着些微弱的酒意,南宫问天忽地站起身来,眸光烈烈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之后竟一步上前将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他当然没醉,他清醒的很,此时此刻,他只想将怀中的女子彻彻底底地融进他的骨血中去,今生今世再不分离。
                              那一晚,北冥府的夜分外的静,只有淡淡的水渍声,伴着女子喘息和男子的轻叹。那一晚,房内的红烛一直燃尽,桌上的茶搁置得冰凉,却难抵满室的旖旎温情。那一晚,南宫问天终于知道,桃花园中风流处,销魂林里肠断时。
                              所谓花下风流,销魂肠断,也不过如此了吧。
                              /// ///


                              IP属地:河北32楼2019-06-18 22:17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