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木屋
八门遁,鬼谷奇门术。盖聂背着卫庄躲过玄翦追击。
一炷香后,他进到郊外一所木屋之中。
月光透过窗,薄雾般地洒下满地银辉。
盖聂沉默地将背上的人放到榻上,转身去点亮烛火。
卫庄偏过头看着盖聂,月光映照出他凛冽的侧脸,一片沉默的晦暗。
蜡烛被点燃,盖聂回头,卫庄立刻闭上眼睛。
盖聂在屋里四处搜寻,这座木屋是处私产,可用作藏身,各类用品一应俱全。
卫庄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忍不住睁开眼,盯着盖聂。
夜寂寥,烛火跳动,满室暖光。
盖聂终于在一木柜中找到了外伤药和绷带,转过身,骤然对上卫庄的视线,他心中一动,睫毛微颤,又很快恢复冷静,握着药,走到床边。
卫庄被逮个正着,有些尴尬地收回视线,转而盯着天花板。
盖聂揽着卫庄肩膀,将人扶坐起来。卫庄黑色衣服上有大片不显眼的湿痕,盖聂轻触,一阵黏腻的湿意,满手微红。
他小心地脱掉卫庄的上衣,尽量避免伤口,但还是听到了卫庄隐忍的闷哼。
青年剑客的身体因长期穿着黑衣,不受阳光照耀而显得有些苍白,肩膀宽阔,手臂结实有力,腹部肌肉匀称。只是那完美矫健的身体上,有两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卫庄看着盖聂,那人坐在自己身边,身子微微侧过来,低头上药时,露出一截侧颈。卫庄只要稍一低头,就可以咬住。
微凉的药涂抹在伤口上,带来一阵刺痛,但是卫庄感受更深刻的是盖聂滚热的指尖。
盖聂涂好药,便给卫庄缠绷带。缠到卫庄身后时,他倾身虚环住卫庄的腰身。
以外人的角度来看,仿佛盖聂投怀送抱。
卫庄整个人都和缓下来,尤其是盖聂的嘴唇不小心蹭到自己的耳朵时。他想师哥的手那么热,嘴唇却是冷冰冰的。
盖聂也感觉到了,他看了眼卫庄,却见那人垂眸不语,神情冷厉。他抿了抿嘴,灵巧地将绷带打了个结。完事,他站直在床边。
卫庄身边的热度一下消失,他闭上眼,两人相距不过三尺,却各自显得形单影只。
烛火燃烧,时不时地噼啦一声,整个屋子越发安静。
盖聂低头,入眼的是卫庄银白的发顶,视线向下扫去,漆黑的睫毛因为主人闭着眼睛,安静地覆在下眼睑上,扫下一片阴影。昏黄暧昧的烛火下,他不由得有些心动。
卫庄猛然睁开眼,盖聂站在床前,身姿挺拔如松柏。方才眼睑上一触即分的微凉仿佛只是错觉。
盖聂握着剑,神情淡漠,眼中却泄露一丝慌乱。他见卫庄额头上还留有血迹,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抹去。
这样的举动有些亲昵了。
盖聂正要收回手,卫庄却突然发作,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拽过盖聂的衣领,贴上他微凉的唇。
卫庄他没有张口,只是用力地磨擦着盖聂的嘴唇,似乎想让它变的和自己一样火热。
盖聂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他微微张嘴,如同以前在鬼谷时那样,细细地吮吸着,而后伸出一点舌尖,舔了一下卫庄的唇缝。
然而卫庄没有向以前一样给予回应,他反而退了一下,离开盖聂的唇。他抓着盖聂衣领的手移到盖聂后颈,将人按在自己肩窝上。
卫庄的喉头滚动,似乎将涌到喉咙上的什么东西吞咽了下去。
盖聂直起身,说了进门来的第一句话,“等接应你的人来,我就走。”
卫庄不言。
盖聂心中有些苦涩,只觉这屋子烛火不够,如此昏暗,他又道:“你…好好保重。”
卫庄自然看的出盖聂眼中的失落,却难以开口,他一开口,血就压不住了。城外还有嬴政,那里是盖聂的职责所在,他不会留在这里。
决断绝断,他又何必让师哥徒增犹疑。
门外传来脚步声,转眼盖聂已来到外间。
门被推开,盖聂的剑已然出鞘,杀气直指门外。
韩非被吓了一跳,紫女挡在他身前。
见来人是韩非,盖聂收剑,“失礼了。”
他该走了。
卫庄透过挽起的幕帘,望着离去的人,直到门被关上,他收回了目光。
“你没事吧?”
卫庄吐出一口血,瞪着韩非,冷声道:“你还有事要做。”
韩非带着紫女出去,临走前叫他好好调养。
卫庄一个人坐在榻上,望着窗外皎皎圆月。
月色如霜,不及青年剑客的寒星冷目;道阻且长,挡不住青年剑客飞驰的脚步。生逢乱世,纵使心有牵挂,亦要决然前行;正因心有牵挂,前路茫茫无所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