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灯残影
月色如同银刃余光,夜风凌厉,却败在了皇城的墙根底下。身处深冬,帝王的寝室却犹如暖春。烛火似乎融进万家灯火,一点点豆大的烛光汇聚点起了整个庞大的空间。
“你相信命吗?”
帝王侧身,烛光微弱却映入了他苍老无辉的眼镜。这感觉,就像是一个凡夫俗子借了上苍的神力到头却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去适应。老太监满布枯藤的手默默抓紧了一根老旧的拂尘,没有过多的言语,一个比帝王还要苍老许多的人上前一步,守在他的身侧准备洗耳恭听这位分不清南北的皇帝伤古怀今。
如同木雕窗户外面的夜色爬上那明亮的月,一股不知由来的阴凉爬上了老太监苍老的脊背。
皇帝没有说话,半眯这眼睛有靠回了垫着软垫的椅子。他在一片昏黄之后看见了许多年以前的夕阳河山,那似乎带着富贵气的长安青石板路。兵马厮杀的战场,流离失所的孤儿不知何以为家,将领披着浸满鲜血的披风归来,尔虞我诈的朝堂。
帝王在过往万千中,独独看不见自己。所有的年少轻狂,都被吊命的汤药洗褪地一尘不染。
“我不想…不想传位给老七”帝王在锦绣簇拥的行宫中发出哀叹,每每午夜梦回,他都被痛苦折磨的祈求早日肉体与精神分离,可心里仿佛有一股深深嵌在王权里的执念。“我真的…真的…怕皇位毁了他”
人在弥留之际,似乎可以看透很多一生没有想明白的问题。满腹心机半生的老皇帝似乎打算在生命将尽之时选择做一个父亲。
可是未过多久,老太监还是在恐慌之中听见了那如同铁锈之间摩擦的苍老的声音
“可惜江山王权不认血亲”
深冬,雪落无声。
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