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从林雨依有记忆开始，她就和奶奶在一起，一老一小，守着小二层阁楼。一个小院，是林雨依全部的童年。
林雨依的爷爷，是退伍的老兵，退休的补助被林雨依的曾爷爷拿去帮她二爷还了债，分文不剩。二爷又不知感恩，林爷爷一气之下出国去了韩国打工，林爸和林妈结婚都没有回来。
林雨依出生之后林爷爷第一次回来，是在她一岁的时候。那时林雨依还在襁褓里咿咿呀呀，不知道大人们都在吵着什么。
后来，林雨依的父母离开了北城，林爷爷也回了韩国。
林爷爷封建思想严重，重男轻女。知道林雨依是女孩之后就不断要求林妈妈再生个男孩。
本该四世同堂的小院一下只剩下一个老人和小孩。
家里，彻底的安静了。
林雨依只有奶奶。她一直都只有奶奶。
她小时候就很爱生病，奶奶总说是因为早产，断奶早。
家里不富裕，奶奶很节俭，林雨依的小衣服都是她亲手做的。林雨依记得，每次睡觉的时候，奶奶总是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她是送给奶奶的礼物。
林雨依被奶奶养的很好，邻居都说她很懂事有礼貌，都愿意抱一抱她摸摸她的小脸。林雨依二三岁的照片都穿着奶奶裁的裙子，扎着羊角辫，圆圆的小脸上笑的甜甜的。
直到林爷爷第二次回来，那是林雨依记忆里，奶奶第一次发脾气。她和林爷爷吵的很凶。
那时的林雨依还不知道，为什么被自己抱着大腿喊爷爷的人，会大力的牵着自己的手，剪去了她的头发，脱掉了她喜欢的裙子。奶奶为什么抱着自己一直哭。
后来林雨依一直是男孩的发型，直到上小学，林雨依才留起了长发。
后来的林雨依很安静，奶奶出去工作的时候，她就坐在邻居家的沙发上，安静的看电视或者玩玩具，要是不问她点什么，她可以一天都不说话。直到奶奶下班回来，林雨依才跑出来抱着奶奶的腿，眼里发出光，像是撒了星。
林爸林妈带着小小的林含雨在林雨依上初中的时候回了北城，林爷爷也从韩国回了北城，林爷爷出乎意料的喜欢上了林含雨，对林雨依的反感也少了不少。一家人也算是真的团聚了。
但一切的一切，都在高三那年的秋天，发生了改变。
“奶奶！”周天，一早林雨依就回了家，打开门，果然家里除了林奶奶都不在家。每周天，林含雨都会去离家不远的公园，林爷爷也会去。
“依依，两周都没回来了。快去洗洗手，奶奶昨天刚摘了樱桃，就猜到你今天回来。最近学习怎么样啊……”林奶奶一见林雨依就开心的不得了，拉着林雨依聊个没完。
林雨依一直呆到下午两点，林爷爷带着林含雨回来了。
林雨依拎着林奶奶准备的小吃，迎面撞上了两人，“爷爷。”“嗯，最近怎么样。”“挺好的。”“别总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林雨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林爷爷已经进了屋。林雨依掏出一颗糖，塞到抱着自己的林含雨手里。
“依依，我听说你最近认识了一个……男孩？”奶奶把林雨依送到门口，犹豫着开口。
“啊？男孩？”林雨依一愣，又想到爷爷刚才的话，笑了。“奶奶，您是想说城东的小混混吧。”
“啊，是……”林奶奶特意没有说小混混，没想到林雨依说的这么轻松。“我看见你手臂上，有淤青，还有划痕……依依，咱不能干违法的事情啊……”
“人家可是个女孩！等我下次回来把她领回家给您看。奶奶你放心，我没干坏事。我先回去了奶奶。”林雨依随意挥挥手，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林雨依知道奶奶的意思。没有哪个家长不害怕自己的孩子学坏。但林雨依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也知道奶奶相信她。
林雨依走到学校门口，犹豫了一下，没有进校门，走向了学校东面的巷子。
很少有人走这条巷子，这里住的人几乎都搬走了，留下这么些空房子，总有一些流浪汉晚上在这里主权。
起初是晚上有混混在这里劫钱，后来学校又莫名其妙传出鬼故事，就再没人敢走这里了。
林雨依走了不远，推开一家门，院子里是一间平房，门口随意的搭着几个窝棚。
“你怎么这个点来了。”一个身影从平房里走出来，那人留着板寸，身上穿着洗褪色肥大不合身的T恤，一条牛仔裤，趿拉着一双人字拖，瘦削的身体在衣服里显得更加空荡。
还真看不出是女孩，林雨依想。
“给你送点吃的。刚从我奶奶家回来。”林雨依举了举手里的布袋。
“那你得快点，他快要回来了。他今天早下班。”陈晨摸了一把自己的板寸，有点不适应。
“我都和你说了，别剪板寸。”林雨依笑了笑，熟络的走到院子的角落里拎出一张折叠桌，把布袋里的东西掏出一半。
“我要不剪板寸，哪个酒吧敢用我。”陈晨瞪了林雨依一眼，突出的颧骨上，一片青紫，眼睛显得更大了些。她又打开林雨依拿出的袋子，一手捻着一块饼干就塞到嘴里。“真羡慕你有家人。”
“哪天带你去我家玩，我奶奶今天还问我呢，我说下次带你去。”林雨依转身准备出门，想起什么回过头，“晚上早点回来吧。”
“早回来干什么，早回来被那犊｜子揍死？”陈晨挥挥手，一双胳膊全是青紫，有的快要消掉了，有的是新痕迹。
“行吧，里面有包樱桃，早点吃。”林雨依知道说了也没用。
很快，一个秋天就过去了一半，林雨依依旧每天晚饭的时候在食堂打包好晚饭，到陈晨家和她一起吃。
从林雨依有记忆开始，她就和奶奶在一起，一老一小，守着小二层阁楼。一个小院，是林雨依全部的童年。
林雨依的爷爷，是退伍的老兵，退休的补助被林雨依的曾爷爷拿去帮她二爷还了债，分文不剩。二爷又不知感恩，林爷爷一气之下出国去了韩国打工，林爸和林妈结婚都没有回来。
林雨依出生之后林爷爷第一次回来，是在她一岁的时候。那时林雨依还在襁褓里咿咿呀呀，不知道大人们都在吵着什么。
后来，林雨依的父母离开了北城，林爷爷也回了韩国。
林爷爷封建思想严重，重男轻女。知道林雨依是女孩之后就不断要求林妈妈再生个男孩。
本该四世同堂的小院一下只剩下一个老人和小孩。
家里，彻底的安静了。
林雨依只有奶奶。她一直都只有奶奶。
她小时候就很爱生病，奶奶总说是因为早产，断奶早。
家里不富裕，奶奶很节俭，林雨依的小衣服都是她亲手做的。林雨依记得，每次睡觉的时候，奶奶总是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她是送给奶奶的礼物。
林雨依被奶奶养的很好，邻居都说她很懂事有礼貌，都愿意抱一抱她摸摸她的小脸。林雨依二三岁的照片都穿着奶奶裁的裙子，扎着羊角辫，圆圆的小脸上笑的甜甜的。
直到林爷爷第二次回来，那是林雨依记忆里，奶奶第一次发脾气。她和林爷爷吵的很凶。
那时的林雨依还不知道，为什么被自己抱着大腿喊爷爷的人，会大力的牵着自己的手，剪去了她的头发，脱掉了她喜欢的裙子。奶奶为什么抱着自己一直哭。
后来林雨依一直是男孩的发型，直到上小学，林雨依才留起了长发。
后来的林雨依很安静，奶奶出去工作的时候，她就坐在邻居家的沙发上，安静的看电视或者玩玩具，要是不问她点什么，她可以一天都不说话。直到奶奶下班回来，林雨依才跑出来抱着奶奶的腿，眼里发出光，像是撒了星。
林爸林妈带着小小的林含雨在林雨依上初中的时候回了北城，林爷爷也从韩国回了北城，林爷爷出乎意料的喜欢上了林含雨，对林雨依的反感也少了不少。一家人也算是真的团聚了。
但一切的一切，都在高三那年的秋天，发生了改变。
“奶奶！”周天，一早林雨依就回了家，打开门，果然家里除了林奶奶都不在家。每周天，林含雨都会去离家不远的公园，林爷爷也会去。
“依依，两周都没回来了。快去洗洗手，奶奶昨天刚摘了樱桃，就猜到你今天回来。最近学习怎么样啊……”林奶奶一见林雨依就开心的不得了，拉着林雨依聊个没完。
林雨依一直呆到下午两点，林爷爷带着林含雨回来了。
林雨依拎着林奶奶准备的小吃，迎面撞上了两人，“爷爷。”“嗯，最近怎么样。”“挺好的。”“别总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林雨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林爷爷已经进了屋。林雨依掏出一颗糖，塞到抱着自己的林含雨手里。
“依依，我听说你最近认识了一个……男孩？”奶奶把林雨依送到门口，犹豫着开口。
“啊？男孩？”林雨依一愣，又想到爷爷刚才的话，笑了。“奶奶，您是想说城东的小混混吧。”
“啊，是……”林奶奶特意没有说小混混，没想到林雨依说的这么轻松。“我看见你手臂上，有淤青，还有划痕……依依，咱不能干违法的事情啊……”
“人家可是个女孩！等我下次回来把她领回家给您看。奶奶你放心，我没干坏事。我先回去了奶奶。”林雨依随意挥挥手，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林雨依知道奶奶的意思。没有哪个家长不害怕自己的孩子学坏。但林雨依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也知道奶奶相信她。
林雨依走到学校门口，犹豫了一下，没有进校门，走向了学校东面的巷子。
很少有人走这条巷子，这里住的人几乎都搬走了，留下这么些空房子，总有一些流浪汉晚上在这里主权。
起初是晚上有混混在这里劫钱，后来学校又莫名其妙传出鬼故事，就再没人敢走这里了。
林雨依走了不远，推开一家门，院子里是一间平房，门口随意的搭着几个窝棚。
“你怎么这个点来了。”一个身影从平房里走出来，那人留着板寸，身上穿着洗褪色肥大不合身的T恤，一条牛仔裤，趿拉着一双人字拖，瘦削的身体在衣服里显得更加空荡。
还真看不出是女孩，林雨依想。
“给你送点吃的。刚从我奶奶家回来。”林雨依举了举手里的布袋。
“那你得快点，他快要回来了。他今天早下班。”陈晨摸了一把自己的板寸，有点不适应。
“我都和你说了，别剪板寸。”林雨依笑了笑，熟络的走到院子的角落里拎出一张折叠桌，把布袋里的东西掏出一半。
“我要不剪板寸，哪个酒吧敢用我。”陈晨瞪了林雨依一眼，突出的颧骨上，一片青紫，眼睛显得更大了些。她又打开林雨依拿出的袋子，一手捻着一块饼干就塞到嘴里。“真羡慕你有家人。”
“哪天带你去我家玩，我奶奶今天还问我呢，我说下次带你去。”林雨依转身准备出门，想起什么回过头，“晚上早点回来吧。”
“早回来干什么，早回来被那犊｜子揍死？”陈晨挥挥手，一双胳膊全是青紫，有的快要消掉了，有的是新痕迹。
“行吧，里面有包樱桃，早点吃。”林雨依知道说了也没用。
很快，一个秋天就过去了一半，林雨依依旧每天晚饭的时候在食堂打包好晚饭，到陈晨家和她一起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