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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仙人偏过头对着缘机仙子啧啧叹道,“机机,你一个堂堂紫微司命星君,居然还掐不过一个赤脚医生,真是可悲可叹啊。”
缘机仙子却闲闲朝月下仙人一笑说道,“你懂你说啊,谅你也说不出所以然。二殿下常让彥佑君站在五常之中的水位礼旁,这意思不明摆着嘛。”缘机是天界旧人,对凤凰的称呼总也改不过口来,平素没事倒好,一激动起来便“二殿下,二殿下”的称呼,倒叫着我心内一片怅然。
显然真相被缘机仙子不幸言中,素来脸皮比城墙还厚,巧舌如簧的彥佑突然紫涨着脸,竟破天荒地失语了。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这几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特别欢乐温馨的氛围,在生死面前,还像日常一样斗嘴互损,就这么闲闲调侃几句,仿佛天大的事,也变得云淡风轻,无足轻重。
这大约便是神仙该有的模样!
他们对人世的情义仿佛很轻,就像你喝过的一杯清茶,用处不大,可少了它,人生便乏味许多。
诸人又聊了几句,看看快到晚饭时节,便一起出了通道,向山下走去。
我和彥佑边走边闲聊,慢慢落到众人后头。此刻一轮乌濛濛的月亮悄悄挂到了天际,由于月心昏暗,似有黑雾笼罩,不但没有照亮夜空,周遭反而一点点暗了下来。我心头一紧,疾走几步,绕到山前,低头看向那座牙帐,灯火已经亮了起来,透过琉璃的陶脑,焕发出暖黄色的光芒。
彥佑从背后赶了上来,笑道,“短短几步路,义妹却走得这么快,真是归心似箭。”
他满面打趣的神情,倒又让我想起一事,忙问道,“义兄,凤凰刚听到我密逃的消息时,是否真如谣言所传的那样不但吐血了,还一头栽下云端?”
彥佑脸上露出被我揭穿后的尴尬神情,赶紧向我致歉道,“对不住小葡萄,兄长骗了你。最主要是看那鸟儿平日总是一副眼空四海啸傲八方的模样,实在气人。难得见他吃瘪一回,忍不住想再气气他,让他多着急一阵子,替你,也替大家出一口气。”
我一听确如我所料,气得按捺不住,连连跺脚怨道,“义兄,你怎么能骗我呢?早知道凤凰急成那样,我至少会发个讯息给他,让他不要担心。他那两天又气又担心,胸口都落下病根了。”
因我平日难得发火,可见真气急了,彥佑自知自己玩过头了,赶紧又安慰道,“小葡萄你放心,你家凤凰已经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心急之下气血汹涌,是肝火旺盛的表现,以他的修为,修行一个大周天便会全补回来,不会伤筋动脉的。”他因听出我弦外之音,又问道,“听你的口气莫非那只傻鸟又吐血啦?义妹好本事,你又怎么刺激他啦?”
这下换我有点尴尬,突然不想与外人分享凤凰吐血前情,尤其看到义兄脸上还带点兴灾乐祸的表情,心情更是糟透了,连忙否认道,“没有的事,左不过是因为天魔逆转的事与凤凰拌了几句嘴,很快便和好如初了。”
彥佑听了,只是一哂。而我却暗暗下了个决定,以后但凡与凤凰有关的事宜,连义兄的话也要掂量掂量。义兄待对我虽好,与凤凰却不大对盘。且不说凤凰处于高位,行事难免有得罪人的地方,就凭他孤高的个性,无缘无故也要招人妒恨的。义兄这种还算没有恶意的,轻整一回也够他受的,若碰到一两个有恶意的,那才叫追悔未及。我可不能再让别人算计凤凰了,至少不能从我这里打开缺口。
提醒自己亲疏有别处事不可再糊里糊涂后,反而更加意识到,作为义妹,有些事有些话应该当面向彥佑回明,那便是关于穗禾之死。
当初穗禾为了上位,曾经设计陷害义兄,害他被削了神籍并赶出天界,之后又用琉璃净火差点害了他的性命。
那穗禾曾是彥佑青葱年少时憧憬的对象,他以热忱之心待她,穗禾不爱彥佑也就算了,却为了私欲利用他、给了他致命的打击。曾经与人相爱过的人,或多或少都能体会到,这样的伤害在一个人的一生中将会留下多大的阴影,将会对一个人性情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
我心想我应该当面将穗禾的结局告诉给我这个义兄,表示对他所有过往的尊重。
我先是朝彥佑笑笑,说道,“彥佑兄,穗禾的事你应该听鎏英都说了吧。”
一提到“穗禾”这个名字,彥佑的表情立刻严肃了,他勉强一笑说道,“早就听说了,没想到一向狡猾的穗禾也会栽到小葡萄的手里,被你用几根鲜草给骗过了。”
我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计谋人人都会用,这也不是什么特聪明的事,只是有些人不屑利做这些手段罢了。”
“嗯。”彥佑点头,“小葡萄真是长进了。“
彥佑的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整体看起来还算心平气和,我忖度着,穗禾带给他的伤害应该随着时间的流逝全抚平了吧。我明白,这过程有多不容易,不由地感叹道,“彥佑兄,当初穗禾那样设计陷害你,当时你法力又远胜于她,为何不向她报复?“
彥佑兄略微一愣,旋即一笑说道,“我一片丹心修练法术,都是为了有朝一日抱得美人归,何必为她脏了我的手?“
我忍不住赞道,“义兄果然有君子气度!“
彥佑被我夸得又窘红了脸,讪讪地说道,“其实后来我挺后悔的,没有提前把穗禾陷害我的事告诉你。不然那只傻鸟也不会像我一样,被人冤枉的那么惨,义妹你也会少遭许多罪。“
我双手一抱拳,敬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义兄,你骨子里就是一位谦谦君子,不道是非,不扬人恶,义妹我佩服的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