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拉箱在光滑大理石地面上留下平行的印痕,握着推拉杆的左手显起突兀的骨节,顺上连接了没有系上扣子的白色衬衫袖。再向上一点,一个坚毅的侧脸望着登机屏幕,然后镜头拉远,一抹墨绿色在偌大的机场里停驻,身影低落、寂寞。
“乘坐14:30分AFX200航班,前往美国纽约的旅客,请您尽快登机。”好听的女声入耳,身着白衬衫的男子微微弯下身,拉起拉杆,旅行箱滑动起来。脚步不紧不慢,和着轮子流畅的声音。
收起拉杆,抱起箱子,伸长手臂,放好,合上行李柜,坐下。接着看到一张轮廓分明的面庞。暗黄的肤色,微微凸起的颧骨和下陷的眼睑。轻张嘴唇舒口气,合上唇瓣。墨绿的眸子泛着困倦、疲惫。
手托颌骨,从小小的窗子望着外面。
【你真的丢下我,消失了。】他闭上了眼睛。
时光机,随电线光缆倒带。
[龙马君,欢迎回来。]明明是简单的音节,却温暖的如艳阳般美好。点头回应,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
若有若无的感觉是对方坚定的眼神清澈如水,眉宇间的神情像和煦的光束,扫过的地方就鲜花遍野。是的,比每天她跟在自己后面的时候,更让人舒心,坚强了许多。
对方笑着问自己脸上是否有脏东西,越前低下头,抿了抿嘴,手边的咖啡杯映着自己的面容,是欢喜的模样。时间不再给予他们青涩与稚嫩,光阴也没那么多彩。越前记得听到龙崎教练说女孩的生命已经微茫得像风一样的时候,刀子蒯着般心痛和鼻酸。而眼前人,苍白而无力地笑着。
[最近,还好吗。]他配合演戏,银匙搅动咖啡,有意无意地问着。
[挺好的,龙马君呢?]他抬起头看着对方,第一次发现她的颜容没有血色,很努力地笑着。
越前耸耸肩,[一样。]
女孩笑了笑,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仿佛说给自己听着。
[和龙马君,已经五年没见了呢。]
一年级的那个臭屁小鬼凭借过人的球技,在樱花盛开的那一年去了遥远的大洋彼岸,除了偶尔和学长的一通电话和寄到青学署名为越前龙马的信物,似乎刹那杳无音讯。心里怀揣少女情怀的她,是否初恋在花巾落下的季节悄悄结束。
而她不知道的,也是那个男孩还在默默思念。
[龙崎,我…]越前抬起头,急迫地想说明什么,可是被对方的摇头打断。
[龙马君,以后一定要继续加油。]话落,她站起转身离开。咬着嘴唇,眼泪已经充满眼眶,看不清眼前的路。
咖啡店门前的马路,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她不记得自己如何穿越马路到了另一边,听不到鞋跟敲击柏油路面的叮咚声和鸣笛声的协奏曲。只是有个人,在不远处喊自己的名字。
转身,是那个闪耀的身影。
[龙崎,请你为我加油。]樱乃看着他大声地对自己喊着,看着他嘴边合起的双手,泪水不住地从眼角划过。
[在我身边,留下来。]宣告一般的声音回响在太阳的眼眸之下,他蹙起的眉头和期盼的眼神,明亮得让马路、人群、车辆似乎都不存在。
女孩眼中的人像晶莹的雕像,那个自己无数次为之流泪的人影现在要她留下来,留下来陪他。
她下意识地从马路边走到柏油路面,脸上两行清泪在越前的眼里像穿越的河流,笑容温柔地洒在脸上,嘴角扬起幸福的弧度。终于把那个遥远的人带了回来。
红灯亮起,马路停歇,万物静止,越前张开了双臂。
[我可以去到你的身边,对不对?]樱乃微笑着。
[对,对。]他几乎吼了起来。
她笑了,是温和闪耀的笑容。双手放到嘴边,想让声音扩大。
[谢谢你,龙马君。虽然你没有喜欢过我,但这样就够了。]然后,他看见了她温柔地倒下,没有声音。
世界也似乎失声,记忆不属于他抱起樱乃冲向医院的时刻,也不在她的追悼会上停留,而是顺着光缆时光机,又回到了云层。
窗外是一片明媚,日光洒过云朵,金色的光芒反射一般,令他不禁遮住眼睛。眼神不知看向哪里,手扶额头。嘴角悄悄扬起,眼角边有晶莹的光芒。
手伸进口袋,拿出一个小小的球,手指抚摸上面文字的痕迹,还有时光的味道。
[其实,你的笑一直在我心里。]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