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药会为我开戏吗？会！为了我们的爱情！

一场不着急的戏？

（咕嘟咕嘟的滚滚浓汤，很有些江湖的味道，或说我想象的江湖的味道。）
（江湖上会有一口百年不歇的大锅，永远咕嘟咕嘟地，百年来的游侠皆饮过这碗肉汤，不管今日添了牛肉、明日加了羊肉，后日掺了时蔬，这锅汤只会原来越浓，消散的只有今日、明日、后日的添头——所以这百年间，不变的永远只是这口锅。）
（这样的肖想，我是不敢教人知晓的。然而这样一顿最最江湖，最最坦荡的宴，我只敢邀她——）：呀，你怎穿这身来，沾了气味回头若是心疼了我可赔不起。

【拂云设宴，我淌过山水万重来赴。】
【山是漠北羊肉，金乌一落，漫山红便成褐色秋蒺藜。水是川蜀黄喉，滚入红汤，就溶溶化成绕指柔。不变的犹是洛阳辣，花椒茱萸酿上一晚，辛味儿扑鼻，怎么遮也掩不过去。幼时我同她馋这一锅，祖母便循着味儿拄拐来敲她的额，再嗔怒：‘两只小猢狲，又偷打野食！’】
【任辛辣油气捉住裙袂藏入袖，提玉羹，舀两丸入滚汤，再同她闲话】
“不必你赔，只罚你日日替我煮锅子吃。”

居然吃火锅

：我可是求之不得——（择了毛肚、羊肉、牛肉一一丢下锅。忽然忆起了从前一桩火锅吃法之争，譬如我们这般，烧着铜碳锅、加着南派的底料，若是教旁人见着，必是两端讨不得好的异端。可在她眼前，我浑然不惧。）倒是你，养着那么些小公主，怕是总不得空。
（酱料是南北齐全的，旁人都道我在“吃”上很是讲究，口味也刁钻得很。独独在火锅一路上，我丢了所有的偏见与条框，就余下个自己喜欢。）
（算着秒，给她添了毛肚。）：哎，光光貔貅一人，就能将我逼疯，我原以为自己是那么个云淡风轻的人。

“若依我看，把几个小娃娃丢给貔貅照看便很好，正好打发了你的小冤家，咱们且自乐，只怕到时你该心疼了。”
【吃罢一筷，犹嫌不足。眼撩拨红汤，涌开千层浪，潮头是两条百叶纠缠，肢骸舒展，邀人一尝。举箸相赴，撷入月白碟，红油漫如烟霞，深浅得宜。滚过碗中佐料，人间百味化入唇齿间。】
“喜得两子，可是旁人羡不来的福分，偏你还要卖乖。”【掌覆棠红转香壶，说话间，斟满一觞，吃茶解辣，只递过烈酒】“罚你先饮一杯！”

：貔貅那样的毛躁性子——你也舍得？
（哎，我喜欢芝麻酱。芝麻酱裹着牛羊肉送入口中，很过瘾。貔貅不止是毛躁，而是长了那般大，似乎永远不知道什么是责任与担当。当然，这些隐忧与汤锅中上的浮沫一般，轻轻一拂，便再也不见踪影——可用不着多久，翻滚的浮沫又覆满了汤面，循环往复。）
（——可我也难矢口否认这是一桩福分，于是端起盏来，很豪气地一饮而尽。）那你呢，儿女双全是不是更该自饮一杯？
（不知缘何，我在沸腾的热锅中似窥见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隐隐约约地感觉，这是口不长久的铜锅——于是一如从前的爽直性子问道）哎，我读过很多很多什么姐妹反目成仇的话本子，会不会有一天，你不要我了呀？

“貔貅毛躁，麒麟却是个好性子。”【借膳中隙顽笑，话却是很真心】“依我看，趁着年少尚小、不必讲究男女大防时，正该教他们一处厮混着，染一染男儿的脾性。小娘子若是一味娇气，也是不成的。”
【猝闻此问，我先不答她，只举觞亦吃尽一杯。我想，她是教慈元争鸣的阵仗唬住了，宫闱莺燕最利害的便是一张巧嘴，几十几百的莺燕齐鸣，可不得吵嚷的人丢了魂儿。】
【置玉箸，特换另一柄铜笊篱，荡过清水，探入浓汤，足足捞了三粒虎眼丸子，个个圆润晶亮，置入碟，递与对首。】
“你吃不得辣，素只吃清汤，可我偏爱红汤，可咱们如今不还在一桌一案上吃一口锅？”
【眼挟笑去看，又夹得一叶菜，尾上淅淅沥沥淌红油，落如一串碎珠，盈满案缘镂的一枝芍药。黑牵夷润了色，枝叶一抖擞，栩栩若生。】
“若真有一天咱们再登不得一桌，定然是你嫌这红汤油烟气重，不肯陪我。”

（偏首瞧她，点了点首，想来我就是颇为不娇气的女孩子——）：岫姊说的极是——
（我总想，女郎们婉转纠结的小心思太多了，便如这结成一团的芋丝，不如在汤锅里涮上一涮，直接吞入腹中，比解开后的支离破碎容易许多。我很欣赏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女孩子们心思宽些，日后易过得幸福，我阿娘常说。
（旧时去旁人家做客时，女眷们聚成一团，无非不是再提那家的女儿生的好，那家的女儿嫁的好。左右是眼面前的一亩三分地。我贯来用不好筷，索性用勺，一勺一个塞入口中，她的话就在这当口递来，于是很安心地）：我便知道岫姊最好，我定然是要一直跟着你的。
（那些纷杂的口舌之争我看不明白，眼前的小利及几个字的争夺，不是我的脾性。）：不管怎样，这里总有一口红汤锅等着你。（顺口提到）：将来貔貅和麒麟出宫建府，我该贴多少银子才好？总得提前备着？

“心宽自然好，可若明宜也像你这样心大，我只怕要不放心，时刻恐她教人哄了去。”
【语迄，两厢掩唇笑开。官家赐她敦字，想来，善行不怠曰敦，温仁厚下曰敦，笃亲睦族曰敦，确很配然娘忠厚温吞、心思敞亮的性子。】
“儿孙自有福分命数，况且这些自有官家安排，不必你费心。”
【有意宽她的心，话虽这样说，心犹沉甸甸的。宫闱份例原无多少，若再一日日从指间抠搜些攒下，日子就更难过了。金枝玉叶皆是陛下血脉，总不至遭人怠慢，待孩儿们大些，各自得了分封，自有食邑可倚靠，或比宫妃的日子更宽松些。】

（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你瞧，我这儿不是过的好好的么？哪儿有你说的这般——
（我自己的孩子，自己总是清楚。貔貅与麒麟没什么野心，摊上我这样似乎一切都平平的母妃，也无甚依仗——王侯家的子孙，若想富贵绵延，也得靠盘算，我不会思量没有长远计，想出这个笨法子，而今一瞧，似是杞人忧天）：也是，往后，该是官家顾着他们，也该是他们自己照顾自己。
（我并不很因此憎恨自己万般没本事，只是喃喃地又念叨上一句）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呀——”
【不晓得该说傻人自有傻福呢，还是大智若愚。】
【揶着笑，摆首不言。只垂首专心去捞海低珠，撷汤间潮头的一朵浪。】
【不消半晌，风卷残云，只余满案白碟玉盘。锅仍旧滚着，咕噜咕噜，腾其重重暖雾。热气氤氲，雾里探花般，她的面容也不尽真切。轻轻飘出一句，化入暖烟飘向她。】
“别怕，有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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