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到昆仑虚的时候,我差点儿认不出来这是我学艺两万年的地方。一向低调的昆仑虚不知怎的山下仙气腾腾,生怕旁人不知道这是座仙山,我瞅瞅师父,他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折颜笼着袖子,脸上充满着揶揄的笑意,“也许昆仑虚知道你回来了,以龙气相迎,才出来这幅高调的景象。”
我们一行四人进了山门,便被门内列出的阵仗震了那么一震。今日我本想只能看到九师兄,却不想我的十六个师兄,皆穿着当年的道袍,梳着道髻,分列两旁。
瞧见师傅,我这几位师兄均红了眼眶,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折颜与四哥拽着我避到一旁,只听到大师兄带着些许哭音,“师父,您终于回来了!”短短一句话,足以让我红了眼眶。大师兄自来稳重,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真是让人鼻头发酸,莫名的就留下泪来。
师父沉了沉眼眸,“叫你们等久了,起来吧,屋里叙话。”
这一叙话,叙的便是当年莫名不见了的本上神我。大师兄和十六师兄悲的几欲岔气,连声道不小心将小师弟搞丢了,请师父责罚。
我本来是一直躲在四哥身后,听到这话,也不敢再隐瞒,赶紧站出来,红着眼圈唤了一声大师兄,又见过了诸位师兄。好在我这十几位师兄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傻了一傻也就接受了他们的十七师弟变成了十七师妹。
人全了以后,大殿里的气氛便没有初时那么沉闷了。师兄们便开始叙了叙这七万年的经历。我这十六位师兄,年少时除了大师兄稍稍稳重一些,其余大多不太像样,我跟着四哥学会了上树打鸟下河摸鱼,跟着我这些师兄却学会了斗鸡赛蛐蛐儿,打马看桃花,喝酒品春宫。在大师兄的帮衬下,我那两万年,瞒着师傅几乎将这人世间纨绔会的事学的一清二楚,多亏了我这十六位师兄。如今,他们各自居然也都成才了,天上地下各司其职,可想而知,师父他老人家也是会很欣慰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这七万年,似乎就有那么些许的丢人了。十六师兄与我当初最为要好,他笑嘻嘻对我说:“十七,你都这般年纪了,可是已经嫁人了?婆家如何,夫君为人怎样?孩子生了几个了?你这般品性,也不知嫁人后是个什么样子。”
他这句句戳心的话让我恨不得把手里的茶倒在他头上,然而师父面前不可造次,他早我一刻钟入昆仑虚,便是我的师兄,四哥在旁偷笑,我讷讷的干笑两声:“师兄说笑了,等我大婚,第一个请的就是师兄。”
折颜莫名的咳了两声,我瞅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那个笑容怪有些渗人的。
既然回到了昆仑虚,就要按昆仑虚的规矩行事。到了时辰,我与众位师兄均下去收拾准备歇息,只留师父与折颜和四哥接着喝茶。
九师兄将昆仑虚打理的着实十分妥帖,昆仑虚上七万年只他一人,可我的院子仍旧如当年一般不染尘埃,甚至比我住着的时候还要整洁一些。也许是师父回来了,也许是昆仑虚熟悉的气息,我这一觉,睡得着实踏实。
半夜忽然觉得口渴,我迷迷糊糊的起身,准备倒口茶喝,却被房中的一个影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拿出玉清昆仑扇准备打出去,却发现,这身影,竟然是师父。纵然我现在略有些迷糊,可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师父,你怎么没睡啊?可是你的房间九师兄没敢收拾所以住不得?可要同十七一起?”
师父把我扶到床上,还替我掖了掖被子,“渴了?”
“唔啊”,一只杯子递到我唇边,我就着喝了两口,便又躺下了接着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