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永夜(4)故友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奈布·萨贝达面对着玛尔塔·贝坦菲尔,她别过了头,但他依然能看出她紧紧咬住的下唇沁出一丝鲜红。
我是不是把话说重了?他有些犹豫得想,毕竟……他已经好久没有和女人说过话了,兵营里与那些兵痞的说话方式,还是不能一味套用到现在的。
“呃……那个……”本想说句对不起,舌头却好像在嘴里打了结,连他自己都数不清,在他的军旅生涯中,有多久没说过“对不起”这句话了。“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说的对。”干练的女声打断了他的吞吞吐吐,“我的确……”她极力别过头去,但瞳孔中的水光终究还是背叛了她。“在做错了那么多事之后,就不配做一个军人了……”
“但我会证明的。”
似乎……她的决心是真的呢……他本想咧开嘴笑一笑,但嘴角的胶布,掩盖的缝合线处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想法。这是当年的纪念,那是,多数新兵都被缝合了嘴角。因为这是他们的第一课。缄默,无声。
“那么,贝坦菲尔小姐,你,知道怎么走出这个机关阵么?”
“我那一边,没有机关阵啊。”她皱了皱眉头,“噢,不是。我那边大概也是有机关阵的。只是……它好像被关停了,没有反应了。”
“那大概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们这里,大概也是有其它总机关在控制的。”他又一次将一块石子砸向另一盏小红灯,一支几乎相同的箭矢划破空气,笔直地扎向地面,碎裂成为了一块一块的黑石头。“我这里的机关,还没有被总机关解除。”
“但我哪里有一扇门。”她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她那边的景象。“锁着,打不开,只有一条窄窄的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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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特·弗兰克在此时万分庆幸于自己能够拥有的能力。
他被糊里糊涂地“扔”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面对着幽深的走道和一扇华丽的大门。
一开始——他还有几分力气的时候,还能冲着那扇门,虚装声势地大喊着类似堂吉诃德挑战风车的豪言壮语。
“嚯,这邪恶的物种,你以为你变了形,我就认不出你来了吗?你这邪恶的怪物,今天就让我游侠骑士来彻彻底底地消灭你!”
“来吧!我不怕你!”
可无论他怎么喊,大门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他颓废了似的,一屁股坐下来。凄婉地长叹着。
“唉,我又何时能遇到我的桑丘·潘沙呢?”
他不知道自己倚着那扇门坐了多久,知道自己连骂出豪言壮语的气力都所剩无几了,才想起从背包里掏出那本被翻得卷了皮的《格列弗游记》,轻轻巧巧地翻开,身体随即一点点缩小,他探了探头,不错,正好能从那条门缝中挤过去。
当然,挤过去后,变大的一瞬间,他几乎希望自己没有过来,没有出现在这里。
他看着,他昔日的故友,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库……库特?”
那是他昔日唯一的朋友,也是他——最对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