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静水,不知是黑绒布遮盖了辰星,还是辰星躲避了黑绒布,这里的夜晚简直跟恶魔之地没什么区别,除了窗外有一些风吹草动的窣窣声。
“你没解雇她。”夏尔站在卧室窗前,看着还在院子里整理树木的丽塔娜,一股不安涌上心头,他之前身为伯爵,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有见过,却未有见过像丽塔娜这样——平静而又令人不安的人。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
塞巴斯蒂安也无需反驳,打开衣柜取出一件薄外套,搭在夏尔身上,“少爷,天凉了。”
见塞巴斯蒂安没有反驳,心中所想又多肯定了一分。额前细碎的灰蓝色刘海轻轻遮盖住右眼的契约印记,自己身为恶魔,却又跟恶魔签了永久契约,估计在魔界也是独一无二的吧。
塞巴斯蒂安静静看着夏尔的侧颜,“她的灵魂不错。”
灵魂,是恶魔最美味的食物,没有一个恶魔可以抵挡住这个美味。
“你只是想让我吃掉她的灵魂?”搭在窗边的手不觉紧握窗沿,真希望你不回答这个问题。
“是的。”
恶魔的略带沙哑的嗓音在房间中回响,夏尔对于这个回答,竟怀着又期待但又回避的情感,但期待,却又不是恶魔对灵魂的期待。
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又有了这种情感的?明明已经消去了情感。
“恶魔是不会骗人的。”塞巴斯蒂安见夏尔沉默不语,又加上一句,但此时这句却像是多余的。
“但愿如此。”夏尔转身回到床上,“我困了。”
“是。”执事将被子小心翼翼盖在少爷身上,随后拿起烛台,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房门外传进一句轻轻的话语,
“少爷,晚安。”
明明一切都跟以前一样,此时却没有以往的半点温馨。
夏尔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回复,也没有闭眼。
他知道这个回答是执事在骗自己,但自己又不愿去戳穿,因为自己也在期待着这个回答。
究竟是执事欺骗了自己,还是自己欺骗了执事?亦或是——
双方都在欺骗。
“恶魔是不能有感情的。”
不知出于谁口中的话语此时在夏尔的脑海中回响。
“……感情需要封闭。”
“我来帮你吧。”
……
夜,静谧。
少女坐在树上,微风轻轻扬起她的火红长发,火红色的眸子紧紧盯着一扇窗子,唇角渐渐勾起一抹弧度。
“欢迎回来——”
“夏~尔~”
短促的轻笑声被树木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