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再这么贪凉,你的胃肠便该好不了了……”
铁心一听,再是昏沉也该醒了。饶是黑夜之中看不清此人的面容,她也知他绝不是回雪——阁中上上下下谁敢不把她恭恭敬敬地称一声“大小姐”?铁心定了定心神,可她张口发出的声儿仔细听来还是有些许慌乱:
“你不是回雪,你是……”
岂料“谁”字还没问出口,她的小口儿便被一袭冰凉摄住——是那人的唇!细细闻起,这人的衣领间还有一阵梅香——并非软梅醉人的香气,而是那寒冬腊月的梅花身上清冽的冷香。
铁心只觉得脑子都要炸掉,刚刚坐立起的身子又要斜斜向床上倒下……偏就这时,那人的手又牢牢揽住了铁心的纤腰。她本就是常年练舞的身段,腰肢自然比寻常姑娘家要灵敏上许多。况铁心本就只着丝缎薄纱,透过那纱,她感受到那人的手是那般颀长,却又那般有力,那人的指腹却是那般寒凉——寒得竟似快要灼伤了她。
铁心虽是个胆大的主儿,却也真是个未尝人事的小姑娘,便禁不住地心下羞恼。羞的是,这吻竟缠绵如此,那人冰凉的唇攫住她的,似乎只是轻拢慢捻抹复挑,却偏偏叫她的唇怎都挣不堪他;恼的是,她自己竟也有些沉迷,双腿虽是稳稳搭在床上,却也感到软得快要陷下去。
可东方铁心毕竟是东方铁心,她怎能叫一个男人将她的三魂七魄都摄了去?她得叫他知道,她东方铁心才是这世上最为勾人的妖魅精灵。于是,调皮而鲜嫩的柔荑缓缓滑上那人的颈子——那是一方不出意料的冰凉。而铁心的指尖恰好暖如温玉,滑若凝脂,它们便似撩人的细风一般在那人冰凉的颈间摩挲滑动。忽而,铁心感受到那人蓦地一僵,接下来便是更紧的拥和更深的吻。
也不知过了多久,铁心趁着换气的当儿,悄然将头一别,软糯濡湿的唇便顺着那人的颊滑向他的耳际。轻微吐气啃咬之际,那人似是着迷地不动了……铁心便趁机摸到了床边台几上的萤火盏,轻敲几下,把它弄亮了。
灯起,铁心猛地捧起那人的脸,将它对准自己的眸。哪儿想,那人脸上却丝毫不见惊慌,只是那眼底是和他的声音一样闲散的笑意。自诩是世间第一妖魅精灵的铁心却是被他的双眸给勾住了,一时之间竟动弹不得——它们是春山暖日,是荫垂画帘,是飞鸿影下,是新月黄昏,更是雨疏风骤,是肃风落木,是刀光剑影,以及冰河铁马。
“你到底是谁?”
铁心忽而伸手挑起那人的下巴,娇媚地笑道。只是一瞬尚未过去,她眼底的星星温软已变为点点寒光,可人的笑意已便得有些冷。
那人只是不疾不徐得拨开了她的手,似是嗟叹,似是惋惜:
“心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