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床下面有动静。
我俯下身去,拿手机照着亮。
什么也没有。
但是这动静确确实实是存在的,甚至我躺在床上都能感觉到声音穿过床板时产生的震动。我坐在床上,仔细地听着床下的动静。似乎是孩童的打闹声和嬉戏声。我趴在地上,拿着手机,钻到了床下。
床的下面有一块瓷砖松动了,声音似乎是从瓷砖下面传出的。我挪开那块瓷砖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晃到了我的眼。
阳光。从瓷砖下面的洞里发射出来的,确实是阳光,和手机上照明用的闪光灯和屋顶上的日光灯截然不同。我眯着眼睛,向阳光的来源望去。
我看到了一片青草,几棵树木,一个秋千,几个孩子在草地上奔跑,嬉闹。应该是花园,这是我小时候的花园,小时候的我就住在这附近。为什么我在床下会看到这些东西?我尝试着抚摸地上的青草。确确实实是真的。我试着把我的身体从那个洞里钻出来。我可以脚踩着这片草地。草地很柔软,即使是赤着脚踩在草地上面也不会觉得扎脚。我四处张望,肯定了这就是我小时候的花园。我四处闲逛。杨树,松树,生锈的秋千,冷漠的房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
一个小女孩撞到了我的腿上。
小女孩抬起头,我愣住了。
我认识她,她的眼睛是叶绿色的,眼睛的左下角有一颗泪痣,很浅。
我本打算喊出她的名字,却又不知道说完后该怎么回答她。她若问我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我该怎么说?我说我是骑着蚯蚓穿过泥土和砂石从地上冒出来的,还是说我是哮天犬身上的一只跳蚤?
小女孩哭了,我抚摸着她的头,告诉她慢点跑,别哭花了脸,你以后会很漂亮。
小女孩走了。我依然像个傻子一样在那里站着,和昨天一样。
昨天晚上,她终于无法忍受我的懦弱和无能,和我分手,她哭花了脸,叶绿色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和我的脸。我就呆呆地站在那,她把我买给她的廉价皮包和化妆品一股脑地扔在了我的脸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没有追她,因为我没有本事。
我回过神来,看到小女孩在和另一个小男孩打闹。果然,那个小男孩就是我。我一直期盼着能够回到过去,一改我之前的懦弱,但是我不敢,懦弱的我没有脸面来见从前的我。即使上天给了失败者一个机会,失败者依旧是失败者。
我颤颤巍巍地走向小男孩面前,我说什么呢?我是要告诉他即使你好好学习考上名校你也只是一个坐吃等死的**,还是告诉他你天生就是一个只会半途而废自以为是的蠢材?我不知道,我感觉到我的脸颊有泪水划过。
“抱歉,孩子,我没能活成你想要的样子。”
我向来时的洞口飞奔回去,却发现原来的洞口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