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伦敦。风驰雨骤。
透明的水幕密如织布,两束笔直的光柱犹如尖利的刀锷,对准庄园的方向毫不犹豫,撕裂一片可见区域。
前方小道泥泞,车轮碾压而过,掀起人高的水屏,争先恐后挤进空洞洞的车窗。
“啊!”艾米丽手里紧攥女性尺寸、略显陈旧的松石绿的袖口,朝里边挪了挪。
“这糟糕的天气真教人讨厌!”她暗自嘀咕,伸手拍拍身旁女人的左臂,“你觉得呢玛尔塔?”
玛尔塔手枕车窗,阖着眼,仿佛陷入沉睡中,两道扇形的阴影投落在眼睑下方细腻健康肌肤上。车外的恶劣天气好像是曲音符跳跃的安眠曲,丝毫影响不了她的睡眠质量和深度。
艾米丽抿紧嘴唇,目光定定黏着玛尔塔,犹如尖刀利器的情绪积攒在眼睛。是。她讨厌,甚至有点恨玛尔塔。明明她先玛尔塔入伍,令人可恨的是玛尔塔一来,编号009军队里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把视线从她身上生生扫向玛尔塔,再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实在想不明白玛尔塔到底哪里好,只会打打杀杀,比男人还要男人。可偏偏军队的男人都钟情她这一款,就连沉默寡言拒人千里之外、我行我素的奈布竟然也对她另眼相看。
“黛儿小姐,庄园到了。”
玛尔塔站在瓢泼大雨中,敲敲车窗,提醒出神的艾米丽该下车了。
二月份的天气依旧是不可忽视的讨厌鬼,雨声是孤芳自赏的古怪音乐家,指挥者单调的乐团,手中的指挥棒仿佛是独舞的蝴蝶,翩跹起舞,不停往高处抬脚挥臂。
“谢谢你的外衣,玛尔塔,”艾米丽挽着打伞的未婚夫弗雷迪直接越过玛尔塔,脚踩水洼,溅得玛尔塔一腿的雨水,“很温暖。”
玛尔塔几乎能想象艾米丽翘得老高的嘴角,不甚在意抹去眉眼碍事的液体,站姿笔挺。白衬衫酒红色领带,绿松石及膝布裙咖啡色短皮靴。不错,是一贯玛尔塔风格。多年的军涯造就了扛热不惧寒的强健体魄,同时使得她也拥有苛刻几近完美的身材。
该死的雨天!
奈布手提行李箱,冒雨跑向庄园的正门,玛尔塔正站在那儿等他。
假如说玛尔塔有恶习的话,喜欢淋雨大概算得上一个。
“嘿你不必迁就她,不过是弗雷迪那个痴傻宠坏的蛮横‘公主’而已。”奈布皱起眉嘟囔不休。
“一件衣服能解决不必要的麻烦,不是划得吗?”她仰起脸,水痕从额角滑落入冰蓝的眼睛里,顺着着眼眶一路蜿蜒,把嘴唇润得发亮,就像刚从冰库取出装在剔透玻璃杯的红酒,教人垂涎欲滴,“当初你可是惜字如金……我们女人不都这样吗一个模子刻出来。”
你当然不一样,他在心里轻声说。奈布仔细瞧着她含笑的、装下整片波光粼粼的蓝海的眼睛,好像是在嘲笑他的小情绪。
他竟不恼反倒看痴了,摸摸发烫的耳廓,默不作声褪去外套披在她肩上,细心替她戴上兜帽,顺带揽过她的腰,直冲雨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