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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虞歌
朝暮
此夕何夕也。
碧梧小院风细，露槛同凭，昔年曾。
――星期兰夜
七月初七，是不宜嫁娶的。
长留书院一改平日低调之风，七夕之日张灯结彩，挂了红绸贴了双喜，一派婚前布置。
帝师今日成婚，因着夫人最爱桃花，现在却不是花季，便有心灵手巧的婢子拿着纸扎了桃花，仔细涂上了颜色。
书院中人来人往忙忙碌碌，鲜少有人出声。脚步轻巧，怕是针落在地上也能叫人听得一清二楚。
夫子弟子木着脸叫人分辨不出情绪，年少不经事的小婢子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有的忍不住了抽泣几声，不免被长者训斥几句。
这副模样，和办丧事差不了多少。
外界传闻，帝师疯了，要娶那位战死沙场的丞相之女。
.
帝师寝殿中，白子画对镜整理喜服，眉眼温软，专注的把每处褶皱抚平，拿过笙箫默手中的腰带认真系好。
“看着奇怪吗？”
“不，不奇怪。”
笙箫默眨眼逼退泪水，狠狠揉了一把脸，还是挤不出笑容，那句“不知能迷倒多少闺阁女子”的调笑之语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白子画束了发，用一只略显普通却十分精细的玉簪固定住，回头看着笙箫默非哭非笑的模样道：“笑不出来便不要笑了。”
最后一次确定一切都完美无瑕，白子画道：“你也觉得我疯了？”
笙箫默欲言又止，攥着衣角：“师兄，你知道……”
“我知道，”白子画回首，轻声叙述那本他看过无数次、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奏书，“丞相之女花千骨护国有功，一己之力抵百万之师，长剑穿心而亡，属下无能，未能护主，使相女落入贼手，尸骨无存。”
“你看这天下，竟要一个女子来守护，可见所谓文官所授报国，在多少人眼中，不过是一句空话。”
“当今朝廷有多无能，重文轻武多年，一直意识不到这个错误，竟要用一场战乱的发生、一个女子的死才开始改变。”
“但为什么会是小骨。”
白子画忽的不说了，守护天下，是自己教给她的。
走出房门，白子画发声艰难：“该上门迎亲了。”
笙箫默低头握拳，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
这是大逆不道的话，可如今，帝师说出多无理的话，都是为了相女。
既是为了相女，又有何人能指责一句。
.
花千骨死后至少半月那本染血奏书方才辗转流离到了白子画手中的，白子画接了奏书一言不发把自己锁进书房，一遍遍的读，一字一句的念，将奏书翻来覆去看了整整一日。
窗外雨声大了，雨点飘进房中沾湿了纸张，白子画才恍然抽神，胡乱擦着，不料欲擦欲花。
她死了。
她走前说过，她会护好自己的。
她骗他。
“当今朝廷文才虽多，却不是能领兵打仗的武才。臣女叔父行军打仗多年，如今年事已高，恐力不从心。臣女愿为国捐躯，请陛下应允。”
“白子画，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敢承认！”
“罔顾伦常是吗？离经叛道是吗？徒弟就不能喜欢师父吗？为什么不可以……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师父。”
她的确死了，在朝堂请命五十二日后，在与他决裂四十九日后，在桃花开败四十三日后，在离开长安四十日后。
她死了。
可她的忌日究竟是哪一天，他不知道。
那一天是放晴还是阴雨？那一天他是在修剪桃树的枝桠还是在翻阅古籍？
她死的时候，很疼吗？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谁能确定她是死了？
头疼的厉害，白子画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贪婪想着。
或许，她没死，她还活着，被反贼抓去做了俘虏。
惊雷声声，分不清白昼或是夜晚。
白子画珍而重之的将信封放进怀中，稳步取了挂在墙上的横霜，孤身走进瓢泼大雨中。
五十二日前她还在朝堂上意气风发，四十九日前她面对他还咄咄逼人句句带刺，四十三日前她还捡拾着地上的桃花放入香囊，四十日前她还骑马领军绝尘而去。
仅凭一纸染血奏书说她死了，他不信。
御马一路向西冲破城门，直奔前线，潜入主帅营帐，封其哑穴，挑断了他的手足。
白子画脸上染着鲜血，一袭白衣布着大块大块的刺目红艳，冷冷的询问他的小骨在哪里。
主帅不知“小骨”是何人，依稀记起那死了的将领名中嵌了一个“骨”字，下意识的看向帐壁。
顺着主帅惊恐的眼神，白子画一眼望见纤细手腕被铁索穿过吊在墙上的花千骨。
“小骨，师父来接你回家。”
他走近，怕惊扰了她的好梦，动作轻柔的松开铁索，花千骨直直跌入他怀中，横抱起她，却见她面庞肿起，其上掌印触目惊心。
没有鼻息了。
最后一丝希望，没了。
“你们就是这样侮辱她的。”
白子画一字一顿道，令人生寒。
怒火中烧，愤慨几乎要将白子画吞噬。
主帅浑身颤抖，冷汗顺着脸颊落下。
帐外厮杀声传来，东方彧卿一身血气进入，目光落在白子画怀中的花千骨身上，痛色狠狠划过。
“你带她走，这里交给我。”
白子画掠过东方彧卿，步伐稳健，心下觉得她身子极凉，想来是着了战甲的缘故。
回去要给她换上她喜欢的衣服，那件白裙她穿了特别好看。
异朽阁的傀儡军拖开尸体为之清理出道路，雨水冲刷着大地。
目不斜视，他眼中似是染了血色，瞳孔猩红，仿若炼狱中的修罗，邪魅而致命，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心生敬畏。
身后火光连营，哀嚎厮杀，都与他们无关
此夕何夕也。
碧梧小院风细，露槛同凭，昔年曾。
――星期兰夜
七月初七，是不宜嫁娶的。
长留书院一改平日低调之风，七夕之日张灯结彩，挂了红绸贴了双喜，一派婚前布置。
帝师今日成婚，因着夫人最爱桃花，现在却不是花季，便有心灵手巧的婢子拿着纸扎了桃花，仔细涂上了颜色。
书院中人来人往忙忙碌碌，鲜少有人出声。脚步轻巧，怕是针落在地上也能叫人听得一清二楚。
夫子弟子木着脸叫人分辨不出情绪，年少不经事的小婢子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有的忍不住了抽泣几声，不免被长者训斥几句。
这副模样，和办丧事差不了多少。
外界传闻，帝师疯了，要娶那位战死沙场的丞相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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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寝殿中，白子画对镜整理喜服，眉眼温软，专注的把每处褶皱抚平，拿过笙箫默手中的腰带认真系好。
“看着奇怪吗？”
“不，不奇怪。”
笙箫默眨眼逼退泪水，狠狠揉了一把脸，还是挤不出笑容，那句“不知能迷倒多少闺阁女子”的调笑之语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白子画束了发，用一只略显普通却十分精细的玉簪固定住，回头看着笙箫默非哭非笑的模样道：“笑不出来便不要笑了。”
最后一次确定一切都完美无瑕，白子画道：“你也觉得我疯了？”
笙箫默欲言又止，攥着衣角：“师兄，你知道……”
“我知道，”白子画回首，轻声叙述那本他看过无数次、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奏书，“丞相之女花千骨护国有功，一己之力抵百万之师，长剑穿心而亡，属下无能，未能护主，使相女落入贼手，尸骨无存。”
“你看这天下，竟要一个女子来守护，可见所谓文官所授报国，在多少人眼中，不过是一句空话。”
“当今朝廷有多无能，重文轻武多年，一直意识不到这个错误，竟要用一场战乱的发生、一个女子的死才开始改变。”
“但为什么会是小骨。”
白子画忽的不说了，守护天下，是自己教给她的。
走出房门，白子画发声艰难：“该上门迎亲了。”
笙箫默低头握拳，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
这是大逆不道的话，可如今，帝师说出多无理的话，都是为了相女。
既是为了相女，又有何人能指责一句。
.
花千骨死后至少半月那本染血奏书方才辗转流离到了白子画手中的，白子画接了奏书一言不发把自己锁进书房，一遍遍的读，一字一句的念，将奏书翻来覆去看了整整一日。
窗外雨声大了，雨点飘进房中沾湿了纸张，白子画才恍然抽神，胡乱擦着，不料欲擦欲花。
她死了。
她走前说过，她会护好自己的。
她骗他。
“当今朝廷文才虽多，却不是能领兵打仗的武才。臣女叔父行军打仗多年，如今年事已高，恐力不从心。臣女愿为国捐躯，请陛下应允。”
“白子画，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敢承认！”
“罔顾伦常是吗？离经叛道是吗？徒弟就不能喜欢师父吗？为什么不可以……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师父。”
她的确死了，在朝堂请命五十二日后，在与他决裂四十九日后，在桃花开败四十三日后，在离开长安四十日后。
她死了。
可她的忌日究竟是哪一天，他不知道。
那一天是放晴还是阴雨？那一天他是在修剪桃树的枝桠还是在翻阅古籍？
她死的时候，很疼吗？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谁能确定她是死了？
头疼的厉害，白子画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贪婪想着。
或许，她没死，她还活着，被反贼抓去做了俘虏。
惊雷声声，分不清白昼或是夜晚。
白子画珍而重之的将信封放进怀中，稳步取了挂在墙上的横霜，孤身走进瓢泼大雨中。
五十二日前她还在朝堂上意气风发，四十九日前她面对他还咄咄逼人句句带刺，四十三日前她还捡拾着地上的桃花放入香囊，四十日前她还骑马领军绝尘而去。
仅凭一纸染血奏书说她死了，他不信。
御马一路向西冲破城门，直奔前线，潜入主帅营帐，封其哑穴，挑断了他的手足。
白子画脸上染着鲜血，一袭白衣布着大块大块的刺目红艳，冷冷的询问他的小骨在哪里。
主帅不知“小骨”是何人，依稀记起那死了的将领名中嵌了一个“骨”字，下意识的看向帐壁。
顺着主帅惊恐的眼神，白子画一眼望见纤细手腕被铁索穿过吊在墙上的花千骨。
“小骨，师父来接你回家。”
他走近，怕惊扰了她的好梦，动作轻柔的松开铁索，花千骨直直跌入他怀中，横抱起她，却见她面庞肿起，其上掌印触目惊心。
没有鼻息了。
最后一丝希望，没了。
“你们就是这样侮辱她的。”
白子画一字一顿道，令人生寒。
怒火中烧，愤慨几乎要将白子画吞噬。
主帅浑身颤抖，冷汗顺着脸颊落下。
帐外厮杀声传来，东方彧卿一身血气进入，目光落在白子画怀中的花千骨身上，痛色狠狠划过。
“你带她走，这里交给我。”
白子画掠过东方彧卿，步伐稳健，心下觉得她身子极凉，想来是着了战甲的缘故。
回去要给她换上她喜欢的衣服，那件白裙她穿了特别好看。
异朽阁的傀儡军拖开尸体为之清理出道路，雨水冲刷着大地。
目不斜视，他眼中似是染了血色，瞳孔猩红，仿若炼狱中的修罗，邪魅而致命，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心生敬畏。
身后火光连营，哀嚎厮杀，都与他们无关
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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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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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篇文最开始是想写花千骨并没有真的死去
在拜堂的时候突然出现的那种
后来写着写着偏离轨道了
写完一看 我自己觉得还挺满意的
百年之后他们同穴而眠 也可算是生死相依
这篇文本来是要送给小叶子@沈朝朝ᵒ 的
结果出了意外写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呢
想要告诉大家 惜得眼前人
愿你七夕有人陪伴
提前祝贺七夕快乐
在拜堂的时候突然出现的那种
后来写着写着偏离轨道了
写完一看 我自己觉得还挺满意的
百年之后他们同穴而眠 也可算是生死相依
这篇文本来是要送给小叶子@沈朝朝ᵒ 的
结果出了意外写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呢
想要告诉大家 惜得眼前人
愿你七夕有人陪伴
提前祝贺七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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