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万中裘一○【180726改文】他要像一棵树 （炒鸡好看）

中万钧怎么可能让裘球走。
他压得更紧，目光紧锁在裘球脸上。
他的眼神里有说不清的情绪。
好像是绝望，又好像是愤怒。
裘球现在已经不想仔细去思考中万钧话里的意思了。
她只想走。
“你是什么意思。”好半天，中万钧总算问出了一个问题。
人在极端愤怒的时候声音会颤抖又沙哑，就像现在的中万钧。
他的声音听得裘球脊背发凉。很长时间都没有缓过来。
中万钧继续发问：“这都是你内心的想法是吗？”
裘球点头：“是。这些都是我内心的想法。应该也是你内心的想法。”
中万钧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颇有歇斯底里的范儿。
笑过之后，中万钧说：“好。我知道了。”
裘球说：“嗯，你知道就好。那放开我，让我走。”
中万钧又问：“你走之后，就不会想起我了，是吧。”
裘球继续点头：“是。过客而已，没必要记得。”
中万钧松开她：“好。那接下来的日子，像以前一样。”
裘球抽回手，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可能。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中万钧说：“你还有十九天走。”
裘球说：“我什么时候走和你没有关系。”
他都已经和林辰睡了，就没资格管她的事情了。

裘球现在就想快点儿结束这里的工作，回去之后一切都平静了。
中万钧说：“这十九天，你还愿意把你的心借给我么。”
裘球讽刺地笑了一声：“你觉得可能么。”
中万钧说：“算我求你了。这样可以么。你就当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怜悯。”
裘球拒绝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卡到了嘴边儿。
她还是做不到想象中的那么决绝。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动感情真的很容易。
她这几天甚至都在想，就这么和中万钧在一起，等他走了，她就孤独终老。
如果没有发生林辰这件事儿，裘球绝对会这样。
她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且决定了就不回头。
见裘球沉默，中万钧再次将她抱到怀里。
中万钧说：“我喜欢你，你不要喜欢我。你看这样行么。”
裘球的眼睛有些酸。
她说：“我本来也没有喜欢你。你想太多了。”
中万钧说：“那就好。还有十九天，别躲我，行么。”
裘球说：“好，我不躲你。但是你也要记得，我们不是以前了。”
从他和林辰上床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两个就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是别人，裘球说不定会劝自己想开。

可那个人偏偏就是林辰。
裘球和林辰一直不对盘。
从她进电视台开始，林辰就一直针对她。
裘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
她也想和林辰好好相处，但林辰连一个好好相处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后来裘球也就懒得和林辰说太多了。
人家一直看不惯她，她又何必舔着脸去找人家。
中万钧抱着裘球的手收紧了一些。
他将最初贴在裘球的耳际，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裘球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儿。
她有些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这时，却听中万钧说：“你不躲我就行了。去睡觉吧。明天采访完，去我家里。我给你做晚饭吃。”
裘球说：“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中万钧看着裘球回到房间之后才离开。
从酒店出来，他回了防疫站。
最近几天张大哥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他陪护的时间也要不断增加。
像他们这种病，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去了。
中万钧回到防疫站，张大哥发烧发得都不清醒了。
中万钧坐在床边，不停地叫着张大哥的名字。张大哥这才睁开眼睛。
他瞳孔已经没有光了，黯淡到了极致。
张大哥气息不稳地说：“万钧……我想吃饺子，今天、今天还是我生日……”
中万钧为他盖好被子：“好，我现在去给你买饺子。煮熟了咱就吃。”
张大哥笑：“万钧，你是好人啊……好人……才能活这么久……”
中万钧说：“你别说话了，等着，我这就去买饺子。”
中万钧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防疫站，这个点儿，大部分超市都关门了。
中万钧绕到县城的最北边，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没关门的小超市。
他进去随便拿了一袋饺子，付过钱就跑回了防疫站。
中万钧借了医生的宿舍，把饺子煮了出来，端着碗跑回了张大哥的病房。
还好，他还醒着。
中万钧拿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吹了几下，然后喂给张大哥。
张大哥吃过饺子之后，笑着闭上了眼睛。
……

林辰去防疫站的时候，正好赶上中万钧和几个人推张大哥出去火化。
林辰看到死尸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中万钧看着她的行为，不动声色。
林辰对中万钧说：“我来看你的。”
中万钧说：“我去火葬场，要走跟着，不跟就滚。”
林辰其实一点儿也不愿意去火葬场那种地方。
但是为了争取和中万钧单独相处的时间，林辰只能答应下来。
她说：“我跟着你去吧。”
然后林辰就跟着中万钧去了火葬场。
林辰从来没见过这么简陋的火葬场，直接就能让人看着尸体被火化。
真的是有点儿恐怖，林辰不太敢看。
她站在中万钧身边，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中万钧嘲讽地说：“你不是记者吧。”
裘球是记者，裘球就不害怕这种场景。
林辰说：“我不是，我是编导。”
中万钧说：“哦，怪不得。”
林辰说：“你也别总是看这种……不太好。”
中万钧说：“有信仰就不怕。”
林辰：“……”

从火葬场出来，林辰一直跟着中万钧。
林辰问他：“昨天晚上裘球有和你吵架么？”
中万钧说：“我和她有什么好吵的。”
林辰笑了笑：“你和我做，不就是想让裘球讨厌你么。中万钧，你是怕毁了她的前程，还是怕她真的喜欢上你？”
中万钧说：“我可没你想得那么伟大。”
林辰还是笑：“我本来也不相信你那么伟大。但是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的心。你看裘球的眼神……真的，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你对她是什么感觉。”
中万钧也笑了：“是么？那她怎么不知道。”
林辰说：“因为她瞎啊。”
中万钧说：“嗯，那她还是一直瞎着吧。”
林辰说：“中万钧，你也别觉得我傻。你不就是觉得我和裘球不对盘，才和我睡的么……说难听点儿，你不过是在利用我断了裘球对你的念想。”
中万钧没说话。
林辰继续说：“不过，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谁让我被你迷得要死要活的。”
中万钧说：“一次就够了，她已经恶心了。”
林辰的脸色骤变，她拦在中万钧面前：“不可能，我不够。”
中万钧说：“那你找别人。”
林辰说：“我只要你。”
中万钧说：“你要不起。”
林辰攥紧拳头：“没了裘球，我就要得起。”
中万钧看着远方，云淡风轻地说：“没了她，也不会有我。”
林辰问：“所以你那天说，活下去的理由——”
中万钧点头：“嗯。就是那样。”

中万钧回答速度之快，让林辰震惊。
林辰是这样认为的：一个男人只有在否认对女人感情的时候才会这么果断；
如果要承认，怎么着都不会这么快。除非是爱得病入膏肓。
林辰望着中万钧：“你和裘球，以前认识么？”
中万钧说：“不认识。”
林辰问：“她的魅力有这么大么，才十天就让你喜欢到这个地步。”
中万钧说：“别人不用知道。”
林辰给中万钧让开路，视线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中万钧迈步准备离开的时候，林辰突然开口说话了。
她说：“你喜欢她也没有用，和你上床的人是我。”
中万钧脚步停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辰站在原地看着中万钧的背影，心里对裘球的厌恶更甚。

裘球在s县的下属村子里做了一整天的采访。
村子里的路颠簸得厉害，而且全部都是土路，她回到县城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一层灰。
裘球回酒店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衣服。
吹头发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今天晚上还要去中万钧家里吃饭。
裘球穿着吊带衫和短裤，她觉得这么穿太少了，于是套了一件格子衬衫才出门。
冤家路窄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裘球刚走了没几步就碰见了林辰。
林辰好像是刚回来，两个人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谁都没理谁，就这么过去了。
裘球也不愿意这样，但林辰对她的态度，她真没办法再往上贴了。
她向来不是会阿谀奉承的人，遇事也做不到八面玲珑。
裘球从酒店出来，坐了一辆电动三轮车去了中万钧家的路口。
开车的司机是认得裘球的，s县就这么大，电视台来了记者，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十多分钟的路程，一路上司机都在和裘球聊天儿。
通过聊天，裘球才发现这个司机也是个艾滋病患者。
他今年四十岁，女儿马上要参加高考了。
为了供女儿上大学，他每天出来做点儿小生意赚钱。
裘球听了很感动，分别的时候，她和司机说：“您女儿一定会考上理想的大学。”
司机笑得很淳朴，爽朗的笑声在静谧的街道里回荡了很久。
……
裘球下车，慢慢地朝着中万钧家里走。
天快黑了，本就简陋的房子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色，看起来更陈旧了。
裘球走上前，门开着，她踏脚进去。
中万钧正好端着一盘切成片的馒头往桌子上摆。
裘球看到盘子里的馒头，又想起了那天的不愉快。
中万钧搬了两个凳子放在桌子前，对裘球说：“坐吧。”
裘球走上去坐下来，两个人面对面。说实话，裘球很反感这么坐。
社会学专家做过一项调查，吃饭的时候，人们更喜欢和坐在对面的人交流。
可是她一点儿都不想和中万钧交流。
中万钧用手指了指盘子里的馒头，说：“那天你是不是要吃这个？”
裘球说：“那天想吃，现在不想吃了。”
中万钧拿了一片馒头递给她：“吃不到的东西应该更想吃吧。”
裘球接过来咬了一口，没有回他话。
这样的沉默让人窒息。

中万钧的印象里，裘球很爱说话。
他怎么都没想到她闷起来会一句话都不说。
中万钧又指了一下她面前的那碗粥。
“这是我那天喝过的，你尝尝。”
裘球端起来尝了一口，还是没有说话。
两个人埋头吃饭，没有交流，倒是把食不言寝不语这句俗语诠释得淋漓尽致。
裘球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
“我吃完了，能走了么？”
中万钧把她面前的碗收过来和自己的叠到一起。
“陪我出去走走吧。”
裘球说：“我今天采访了一天，没时间陪你了。你可以去找林辰。”
说完之后，裘球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过了。
她从来就不是这种说话带刺儿逞一时畅快的人，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中万钧收拾碗筷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之后笑着问她：“你在乎？”
裘球摇头：“我不在乎。”
中万钧又笑：“不在乎还说。”
裘球为自己辩驳：“我只是不想跟你一块儿出去走！”
中万钧没理会裘球的反对，他也不准备洗碗了，直接把脏碗筷扔到桌子上。
裘球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中万钧拖着走出去了。
裘球家里本来就不大，他个儿高，走出去也就三四步的事儿。
裘球的衬衫扣子没扣上，中万钧拖着她的胳膊往外拽的时候，她的袖子被扯下了一大半。

圆润又白嫩的肩头露出来，中万钧移不开眼。
被中万钧这么一盯，裘球才意识到自己的衬衫掉下来了。
她连忙抬起手来拽起衬衫。
裘球刚拽起来，中万钧又给她拽了下去。
裘球不耐烦，准备骂的时候，中万钧用一只手把她的双腕反剪到了身后。
裘球想动腿，中万钧用膝盖顶住了她。
中万钧把裘球的衬衫拽下来，两头的肩膀都露了出来。
衬衫半挂在她身上，虚拢着。
中万钧低头，用嘴唇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裘球激动地叫出声来：“你别碰我！”
中万钧像是没听到一样，将空出的那只手覆上她的胳膊，轻轻地抚/摸。
裘球的身上烫得厉害，肌/肤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中万钧声音粗哑地开口：“别乱动。”
裘球骂他：“你不要脸！”
中万钧说：“早就不要了。你还指望我这种人要脸么。”
裘球是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就算中万钧是艾滋病病人，她力气也敌不过他。
中万钧的手很快就伸到了她的吊带衫里。
裘球说：“你再继续，我就报警。”
中万钧的动作终于停下来。他把手抽出来，为裘球把衣服整理好。
裘球慌乱地低头扣扣子。
中万钧抓住她的手，说：“不用扣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裘球回他：“如果你做什么，我一定会报警。”
中万钧说：“我只想让你陪我走一走。”
裘球说：“好，那走。”

北方正是昼长夜短的季节，吃过晚饭，天都没有完全暗下来。
裘球和中万钧两个人用了十几分钟走到了外环路上，期间谁都没和谁说话。
走着走着，就到了那天坐过的石头上。
中万钧拽着裘球坐了下来。
裘球穿着牛仔短裤，坐下来的时候，裤子往上缩了一大截。
白/花花的大/腿全部露了出来。
裘球个子不高，但腿和身子的比例极好。
她的腿型随了她母亲，骨骼细、肉饱/满又紧/致。
不会很骨感，看起来又长又直。
中万钧把手搭在裘球的腿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如果可以，他想上，真的想上。
裘球正准备呵斥中万钧松手，就听他问：“今天去村子里都采访什么人了？”
裘球说：“采访了一下村长，还有村里的防疫站，然后还有一些艾滋病家庭。”
说起来自己的工作，裘球兴致很高。
中万钧就知道会这样，他发现了，裘球只有在谈工作的时候，话才会变多。
他很讨厌记者这个行业，但是为了让她多说话，他只能谈这个。
中万钧问：“今天哭了么？”
裘球摇摇头：“没哭。我们老师说了，好记者是不会在采访现场哭的。”
中万钧抬起手来，摸到她的脖子。
“这句话的依据是什么？”
裘球说得起劲儿，没在意中万钧的动作。
“因为报道是客观的、公正的，不可以带个人感情。带了就不是新闻了。嗯……”
裘球话音还没落下，就被中万钧的手挠得发出了一阵轻哼。

中万钧还在问：“那为什么采访我的时候哭了？意思是，你对我带感情了？”
裘球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目色惊慌地看着他：“你手别挠了……我怕痒。”
中万钧没反应，“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裘球保持理智，对他摇摇头。“那天是因为我心情不好才哭，跟你没关系。”
中万钧低头，用嘴唇贴上她的脖子，轻轻地呵着热气。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再这样我真的报警了！中万钧你别碰我行不行！我觉得你特别脏。”
中万钧的一切动作都在裘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收手，自嘲地笑了一声。
过了一分钟，中万钧看着裘球，对她说：“以后不会了。放心。”
“没有以后！”裘球下意识地反驳他：“我们两个，绝对不会有以后。”
中万钧还是在笑。
他问裘球：“你还记得你那天说过的话么？”
裘球摇头：“我不记得了。”
中万钧说：“我给你复述一遍。”
裘球没有说话。
中万钧说：“你和我说，别总是说自己没以后，你把你的以后给我。这话你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裘球从来就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承诺过的事情，她绝不会忘。
见裘球不说话，中万钧捏起她的下巴。
“看着我，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裘球笑着说：“不记得了啊……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哪里会记得。”

再自卑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就像现在，裘球没办法让自己说出任何让步的话。
既然中万钧已经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她为何还要心软。
中万钧仰起头来看着天空。裘球仰起头来看着中万钧。
过了几分钟，中万钧说：“你忘了最好。”
裘球的思路一时间没跟上，反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他接的是她先前说的那句话。
裘球说：“不该记得的，我一样都不会记得。”
中万钧垂下头，捏起她的下巴：“从这儿走了，是不是就把我忘了？”
裘球点头：“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么。”
中万钧笑了：“好。”
这是最好的结果。裘球能不记得他，再好不过。
说实话，裘球猜不透中万钧。
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她就不知道中万钧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对她有时候热情得无法招架，有时候又冷淡得让人心寒。
这种若即若离反反复复的的态度，在感情里是最忌讳的。
裘球一二十多的小姑娘，直来直去的，根本不懂得迂回。

裘球盯着中万钧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
她问中万钧：“你一开始……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对我的？”
为什么要让她和他在一起。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证明他的价值和魅力么？
中万钧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回答，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中万钧掏出手机，接起电话。
他用得还是键盘机，很老旧的那种款式，裘球能清楚地看到手机四周的漆都掉了一层。
“万钧，有人来找你了。”
是防疫站的一个朋友来的电话。
中万钧问：“谁？”
那边的人说：“一个女的，好像是城里过来的。还挺漂亮的咧。”
中万钧说：“让她走吧，说我不在。”
“不行啊，我跟她说了你不在，她说你不在就一直等你回来。我看人家挺漂亮的……穿得也好，要不你回来见一下吧。”
中万钧说：“那就让她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