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抉择
王昭君握紧了明世隐给她的那个棕色茶包，胸口似乎有种无法言表的疼痛。像是溺在深海里的窒息，又像是哑巴吃了黄莲的苦涩。坠入了痛苦的深渊，越是挣扎，越陷越深。
“请务必让白公子好好享受。”
这句话一直在耳畔打转，她不由得轻轻蹙起眉头，将握着茶包的手摁在胸口。
尽管就算这样也没办法缓解心中的疼痛。
给她这样一个茶包，昭君肯定知道是什么意思。明世隐怎么可能叫她给李白泡杯茶，那不是茶，是毒药啊！！！
“三天之后，等你好消息。” 明世隐看穿了她的痛苦，依然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话。他云淡风轻地转过身去，吹灭了屋里晃得厉害的烛火，不再对昭君说多余的任何一句话。
“是……” 昭君哽咽了一下，眼泪不自觉地滑落，在这身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
这滴眼泪，像是白天陨落的行星，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划破夜空的震撼，甚至留不下一点痕迹，仅仅只是消失了、不再存活了而已。
王昭君迈着沉痛的脚步回到了李府，眼泪也在行走的过程中被风干，留下少许盐分在脸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回到府中，已是子时。庭院里安静得出奇，跟白天的热闹相比，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要不是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时间，真的会以为自己走错了院子。
推门而入，李白房里的灯已经灭了。想必是已经睡下了吧？还是说又出去花天酒地了？想起前段时间，李白一直让她作自己的替身，然后跑去外面玩耍，昭君心里燃起一丝莫名的怒意：他到底有没有在外面跟其他的女人好？
那日狄仁杰和李元芳带着官兵搜查，他想都不想就说了她是自己的妾室，还当众做了那样的动作。那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呢？跟其他姑娘做的事情只怕不是有过之。
想到这里，那种心痛的感觉稍稍被缓解一点，若是能相信自己要杀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类，心里应该会好受一点吧。
但回到自己屋里，昭君坐在了梳妆台前。借助微弱的月光，却看见自己脸上又有了新的泪痕。
她赶紧伸手抹掉，告诉自己其实她只不过是被李白温暖，并没有因此对他动心。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昭君失控大叫，眼眶里不断流出剔透的泪水。细细的啜泣也渐渐变成了号啕大哭，她趴在梳妆台上，努力说服自己其实并不爱他、其实只是感谢他。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轻轻覆在她的后脑勺，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哭声中响起。
“谁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打他！”
“谁要你帮我了？” 昭君坐起来躲开了他的手掌，用尽力气将李白推开。只见李白向后倒退好几步才停下，有些惊愕地看着泪如雨下的昭君。
“你这个花花公子，凭什么说纳我为妾？谁知道你对多少姑娘说过这种话，又跟多少人同床共枕？我不需要你，不需要你，不需要！！！”
哭泣后沙哑的嗓音、抽搐的嘴角、泛红的脸颊和鼻头，无不例外地倾诉着她对于李白的抗拒和不舍。她希望李白告诉她，没错，他确实对很多女人说过这种话做过这种事，她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只是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丫鬟而已。
谁知，李白竟开始忍俊不禁。他一伸手将昭君搂入怀中，以一种她根本没法挣脱的力度。
“你不会真以为我每天晚上都在跟那些奇奇怪怪的女人花天酒地吧…… 其实，我每天晚上是去喝酒了，但是都是跟我的好兄弟韩信去的，没有碰过任何女人。” 不等昭君接话，李白又开口接着说：“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明天就设喜宴，通知所有的亲朋好友，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过门……”
李白啊李白，你到底是老天派来救赎我的使者，还是地狱派来让我沉沦的恶魔？昭君的泪水浸湿了李白的胸口，又想到明世隐对她的救命养育之恩，两边都是不可辜负的人，却又不得不辜负了一边。在他们之间作出选择，是昭君最痛苦、最挣扎的旅程，也是她无可避免、必须面对的坎。
她握了握手里的茶包，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公子，喝茶吧。”

抱歉各位
我最近因为学习和身体问题一直没有时间来构思文章
自从回美国以后开始犯胃病 五天掉了4公斤体重......
所以，等我治好回来一定给你们补！
爱你们❤️

第十三回 血誓
“白，你是真的愿意娶我，还是只是看我哭得伤心所以这样安慰我？”
茶壶里咕噜咕噜地响着煮好的茶，热腾腾的蒸汽从壶嘴飘出，在空气里形成一小道白色的雾。昭君将茶壶拎起，嫩绿色的茶水缓缓流入红木茶杯之中。她将茶杯底给了李白，也给自己这样沏上一杯。
月色下两人面对面坐着，就像深夜交心的多年好友，平静得没有一丝一毫的风浪。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轻浮的人？这可是终身大事，我李某怎会拿这个来看玩笑、博人欢心？” 李白说完便端起茶杯，准备抿上一口品味昭君带来的茶水。
“且慢，” 昭君叫住了他，刚碰到李白唇上的茶水又一次倒流回到杯底。他有些不解地放下茶杯，抹掉了唇上残留的茶水。看着他放下茶杯，昭君松了口气，她不紧不慢地问：“可若我并非善类，而且还是个十恶不赦全城通缉的罪人，白还会这样义无反顾、奋不顾身吗？”
昭君端起茶杯，面无表情地喝下了一口，又给自己盛上了一杯。
“若你并非善类，而且还是个十恶不赦全城通缉的罪人，我会带你走，放下这里的一切，远离一切追杀和通缉。宁可与天下、与世人为敌，也不肯放弃你、辜负你。” 李白的目光很坚定，生怕昭君不相信他。
两人相视许久，没有一丝迟疑，没有一毫反悔。
忽然，昭君如冰霜版的脸庞燃起一丝温度。她微微垂下眼睑，将食指放在嘴里咬出一个伤口，温热的鲜血随之流出。她另一只手握住李白的手，用鲜血在李白手心里画着某些图案。
“你……” 李白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昭君的自顾自说给压了回去。他不解地看着昭君的一举一动，尽管昭君现在是笑着的，但他还是能嗅到她身上的悲伤。
以指为笔，以血为书。昭君轻巧的指尖勾勒着，仔细一看，那是跟她额前一样的那朵莲，只是，她额前的是蓝莲，而她绘制的，是血莲。
“那么从此，我们便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生死与共，相濡以沫，两心相结，永为……” 话还没说完，昭君便觉得眼前一黑，世界里再无一丝色彩。
“永为…… 咳……” 说到一半，昭君嗓子一甜，先是一声干呕，随后咳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她捂住嘴，身体也不再能平衡，失重地往后一仰，轻轻闭上了渐渐看不见色彩的双眼。
“昭君！！昭君！！！” 李白赶紧扶住她的背，不让她仰着摔下去。昭君无力地瘫软在他怀中，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蹭在他白色的外衣，月色之下就像一把猩红色的镰刀，深深地划进李白心里。他横抱起她，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外，在府里大喊着叫大夫，又一遍一遍地用手去感受她脸上的温度和脉搏，在她耳边轻轻呼唤。
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他，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让自己乱了阵脚。未曾想过，这位与自己结下血誓的女子竟早已打破他心中的重重防线，掠夺了他的骄傲与潇洒，丝毫不露痕迹，直至今夜。
府上的下人们蜂拥而至，他们手忙脚乱，自己也不懂医术也不能坐着干等，所以只好去请大夫。
李白伸手摸摸昭君的脸，那张精巧的面容已经不再有温度。
一滴温热的泪滴落在她卷翘的睫毛上，“昭君，” 李白轻轻呼唤着，可是昭君并没有回答他，她或许是累了，或许只是睡着了……

第三十一回 阴谋
阴冷，潮湿。
身下垫着的是枯瘦稻草，水汽捧在墙壁上凝成冰凉的水珠。这一切都与李府之中的一切十分不同。
但是却又非常熟悉。
风声一次又一次呼啸在窗外，顺着不能密封的窗户透进来，发出如冤魂尖叫般可怖又刺耳的声音。
但却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心里却莫名安了下来，似乎过不久便能听见大师姐阿轲响亮却不沉重的脚步声。
昭君有不详的预感，她猛然睁眼，果然，自己早就不在李府了。现在这个阴冷昏暗的地方是她最初的家。
和明世隐还有阿轲在一起的家。
煤油灯的背后，明世隐静坐着，和平日里见到的他没什么两样。银色的长发在暗黄的灯光下泛着金光，倒像是上等的绸缎。
“我还活着？” 昭君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半躺半坐在稻草床上，一种不安的感觉若有若无地追在她身边。
明世隐微微一笑，眼里含着一丝轻蔑，烛光之中他腥红的眼瞳有一种说不出的杀气。
“你当然活着，” 明世隐站起身来，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昭君身边，温暖的大手轻轻摸摸昭君的后脑勺。但那力道，至少在昭君看来，早已不再温柔。“我给你的那副药只会让你吐血昏迷，并不会要你性命。因为我早就料到你会对那公子于心不忍，会替他服下这药。”
覆在昭君头上的大手顺着她的脸颊到了她的下巴，他修长的手忽然一变，指节用力握紧，捏住了昭君的下巴。
“自打我将你抱养便视你为己出，我自认为从未亏待过你，为何你要背叛我？” 明世隐瞪着昭君，枯瘦的颈处青筋暴起，眼角布上一层淡红的血丝，嘴角微微抽搐，像是愤怒，也像是悲伤。他料到了王昭君或多或少会喜欢上李白，但却未曾料到自己会这般在意，以至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然为了这事出手打人。
昭君无言，她颤抖着手，呼吸声越发急促，心仿佛也跳到了嗓子眼。她知道是自己心太软没能坚持住，但另一方面，李白对她的救命之恩她无以回报，怎可还去要人性命？怎可恩将仇报？若早知是今日这般，她定会在第一晚就把李白拿下，不让两人暗生情愫。
可若回到那晚，自己还能下得了狠手吗？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雪白的月光下，昭君的脸色越发苍白。
明世隐忽然想起些什么，一松手，将昭君放了下来。
“你虽忤逆犯下大错，但若你肯将功补过，我也可以对你的过往既往不咎。” 明世隐说着，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家门口。他微微躬下身子，伸手摸了摸门口那只黑猫的皮毛。黑猫在明世隐掌心蹭了蹭，嗷嗷地发出几声叫唤，是对明世隐的喜爱吗？
月色渐退，窗外忽然下起狂风暴雨。面对脸色忽然柔和的明世隐，昭君反而更加害怕——因为他从前要罚她和阿轲的时候，尤其是重罚的时候，都会这样忽然柔和下来。这算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吗？
“只是——” 明世隐一手将黑猫抱起，“做了错事就要受罚，就算将功补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他一脚把昭君踹倒在地，昭君颤了颤，冷汗顺着鼻梁骨滴落在冰冷的地上。
随后，明世隐将黑猫绑在昭君腹部，又用绳索将她的手脚一并捆住。
昭君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她也不清楚明世隐究竟要做什么，她只知道，这次大概要丢半条命。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明世隐抽出皮鞭，啪地一声打在黑猫背上。那黑猫哪经受得住这等殴打，哀嚎之余，锋利的爪子刺进了昭君的皮肉，它痛苦地挣扎着，将昭君腹部撕得皮开肉绽。昭君咬紧牙关，硬是忍住了没叫出来。她知道，挣扎只会让明世隐越发生气，甚至变本加厉地惩罚她。
“我叫你与他苟且，叫你为他妾室！” 看着痛苦隐忍的王昭君，明世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要停手的意思。只见那皮鞭毫不犹豫地抽在黑猫身上，一下接着一下，与此同时，嘴里还暗暗咒骂着王昭君与李白的一切。
他单了一辈子，一辈子就捡了这么个女儿，这个女儿是倾注了他的半生心血，他怎可将她赠予自己的仇敌？怎可将她赠予整日整夜去花月场所的风流公子作妾？他曾经想过，做完这一单就收手，用自己的积蓄为昭君准备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至少不用受人欺压。
黑猫挣扎着，它锋利的趾爪早已将昭君撕得血肉模糊，温热滚烫的鲜血虽然缓慢，但也源源不断地从它爪下渗出，但它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毕竟只要明世隐不停手，它就依然疼痛，挣扎之中也就会加重昭君的痛苦。
指甲扎进了肉里，昭君一个没忍住哭了出来。但这一哭，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因为她再也承受不了这疼痛。来自身体还有内心的折磨让她无力隐忍，只得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尖叫和哀嚎声中宣泄。她一次一次地昏迷过去，又一次一次地被明世隐用冷水泼醒，似乎就是要让她铭记此刻的痛苦。
第二天太阳缓缓升了起来，一切又如往日一样，昭君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坐了起来，面色惨白却不敢有半句怨言。
“你知道该怎么做，要是一个月后还是这般，那你就永远别回来了。” 明世隐耳边轻轻道，却字字如针，扎在昭君的心里。
“我知道了。” 昭君答道，她明白现在的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是时候跟这所有的一切恩怨做个了断。
白，对不起……

如果要回来了 还有没有人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