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x^^吧 关注:2,120贴子:9,282

回复:【完结】过激行为 by:fox^^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 59.173.77.*
从小他就缺乏对生命的敏感,他记得第一次杀人时的情景,那时他还是个孩子,握紧‮枪手‬的感觉,和枪响后的死亡……仅此而已,再无其它。他没有停止过杀人,似乎他的人生注定是要充斥着这件事的,从那个小时候的绑匪,到琳达的养父,


100楼2009-05-01 18:03
回复
    • 59.173.77.*
    再到那个出卖他的朋友。
    当很久后尼尔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以后就靠这个吃饭了。”时,他突然想,也许他注定就是该干上这行当的。
    他就是这样的,重复着杀与被杀的游戏。他不是社会大众认同支持的存在,但那又怎么样呢,他存在在那里,并会按着自己的方式继续存在下去。
    那摄像机上血红的光芒像恶魔的眼睛,菲尔想,他抬手开枪,子弹击中黑色的摄像头,发出粉碎的爆裂声响。那一瞬间他有一种畅快感,但立刻又被空气中无形的压迫裹紧。绝望与恐惧像是空气般慢慢地被把他浸透,那可怖的物质到处都是,在远处邪恶地窥探着,仿佛已经浓重到可以化成实体,他甚至可以看到它们不怀好意伸展的触角!
    只有他站立的地方稍稍稀薄一点,但他知道它敌不过它们,它们太过强大,一秒比一秒浓厚,准备在他一个不留神,便迅速冲过来把他吞没!
    他再次打开一扇门,里面的景象让他几乎吐了出来——那是一具死尸,是瑞克的尸体,头部正中央有个血洞,位置准的像电视里放的一样!
    手心有汗渗出来,他奋力控制住它不要颤抖,心脏在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一样疼痛,他不知道他走了多久,像是一辈子一样长,一路上不停撞到尸体,没有一个活人……只有那些不知道是谁的猎杀者!邪恶的眼睛在黑暗中、他的背后、任何他看不到的地方恶意残忍地闪烁着!
    真他妈糟透了!他想,全然绝望和孤立无援会让人发疯和丧失理智,他不能继续这样,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否则别人没动手,他倒会先把自己逼疯!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菲尔心脏猛地一停,几乎叫出声来!有人拉了电闸,他做出判断,迅速换了个位置。奇怪,这艘船他比那些入侵者要更为熟悉,一片黑暗中对方应该是处于劣势的……影子!一个念头掠过脑海!那个人关掉电源是怕被他看到他的影子!——自己处的位置正是一处呈直角走廊的一端,身后是扇被他从里面闩住的门,那个人若是从对面走过来,无论如何无不能避免他的影子先于他的身体映在地上!所以他关了电源!


    101楼2009-05-01 18:03
    回复
      2025-12-27 16:20:06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 59.173.77.*
      菲尔握紧‮枪手‬,没错,一定是这样!那么那家伙就要过来了……他摒住呼吸,果然,不会一会儿,走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菲尔听到自己心脏狂烈跳动的声音,那个人会怎么攻击?他这么有自信在黑暗中置自己于死地?他咬紧牙关,这时脚步声在前方停了下来。
      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人有光,他想,他自信能在光亮的一瞬间开枪比我快!他深吸一口气,那个人非常有自信,没错,他可能是个职业杀手,能不声不响干掉全船的人!虽说来的不多,可他们也有二十几个人啊!
      拼照习惯他应该会靠着墙壁站立,菲尔想,他把枪贴着左侧过道的方向,他只能孤注一掷——他扣动扳击!
      “砰——”巨大的枪声响起,火光亮起的一刹那他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那东西果然在左边!仿佛一道幽灵,或是一只魔鬼,充满了邪恶和不详!
      紧接着又是一片漆黑,唯有眼中残留的光影晃动着。汗水绝望地划过脸庞,落下。
      枪声并没能打破如夜晚的海水般可怕的沉寂,在一瞬的破裂后它们又迅速回复了粘稠与窒重,周围没有一丝声音,怎么样了?菲尔想,心中充斥着掺杂着希望与恐惧的情绪,这时眼前突然跳起一抹亮光。另一声枪响同时响起。
      菲尔张大眼睛,他面前站着一个男人,他一手拿着火机,一手中的枪正指着他。他穿着白色的上衣,眼睛绿得像两片透过阳光的树叶,白皙的皮肤在火光的映衬下有一种奇妙的优雅和温暖。他就这样站在那里,并不像个魔鬼,却像个来带他走的天使……
      艾伦打开门的时候,卫森已经结束了他的球赛,因为即将到站,所以穿着一身警服坐在那里,看上去心情不错。
      “很棘手?”纳尔问,艾伦的衣袖被子弹撕破了,可以想见子弹稍偏一点他就得挂彩,甚至赔上性命。
      “他输了。”他说,这就是规则。他抱起桌上的衣服,准备去换掉。
      在那个人死去的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丹尼。那个温柔男人的影子不该出现在那时的,可也许因为火光下的一切太柔和,所以让他想到他,又也许因为那个警察最后,竟然像在笑……
      他现在仍清楚地记得知道那个人死讯时心中的感觉,首当其冲的是一种茫然,仿佛心里的某处空了一块,不知所措地开始疼痛……接着是愤怒!极度的愤怒!
      我只会这种方法,只会这种,艾伦想,这样发泄我的愤怒。
      每一个人都必须付出代价,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却沉默着,默许那个男人死去!他们每一个都是凶手!
      “已经可以看到岛上迎接我们的仪仗队了。”纳尔露出他那温柔暧昧的笑容,仿佛死神不可捉摸的指尖,“我一想到他们看到这艘船的反应,就觉得有趣儿极了!”他说,他刚才在不停收到急切询问的讯息,他一概没有理会,可以想像外面现在已经乱成一团,猜测纷纷了。
      卫森拿起警帽,站起身。艾伦看向窗外,远远可以看到那个岛上明灭的灯光,在浓重的黑暗中仿如一片海市蜃楼,但那是更深重的黑暗,他想,丹尼•维森斯死在那里。那么,他压了压他的警帽,他们便要全部成为死神的祭品。


      102楼2009-05-01 18:04
      回复
        • 59.173.77.*
        “真他妈的……鬼地方……”他喃喃地说,声音里带着极度的绝望,“我一直以为我天不怕地不怕,多傻,现在我他妈后悔了,只要能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愿意拿灵魂来换!只要让我离开!”他颤抖着,手指紧抓着被褥,在那之中无声地啜泣起来。
        “我们出不去。”迪尔说,他不太擅长应过这样的场面。
        当他决定背叛整个社会期待他作为一个正常人的信任、并独自品尝苦果时,他总结出的仅仅是一个鸵鸟般的理由——不要回头。
        回忆没有任何好处,它总会凸显出现实的悲哀。
        “但你继续这样会死的,罗非,”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样子说话简直傻透了,“乔里会很难过,他会自责好一阵子……” 
        “乔里?”罗非说,似乎有些意外,“哦,那个医生。你要告诉我,他每次看到那些囚犯身上关于殴打和‮虐性‬的伤口时,都要丢两滴眼泪在上面,以助伤口愈合吗?”他冷笑,憎恨这里的一切。
        “别这么说他,”迪尔说,沉默了一下,“你知道……我和奥雷是怎么找到威廉的吗?我们和他不一样,我们只是普通人,怎么可能通过那么复杂的防御系统……”他看着罗非,“对,是乔里的D卡,但并不是我们打晕他,而是他主动提出那个计划的。
        “他……一直都看不下去。”迪尔轻声说,“三年前,这里死了一个囚犯,伤的很重,下面的那里……已经溃烂化脓,被钉入三寸长生锈的铁钉,感染了病菌……那个人死时,在病床上不停喊着一个名字,后来乔里知道那是他女儿,只有三岁,和一张揉皱的小小照片,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儿,母亲早已过世,在孤儿院等着父亲回来……”
        他转头看着罗非,“乔里也有一个女儿,他和我说……‘我本来已经麻木了,可是那会儿突然像有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下来,我手脚冰冷,不住打战,上帝啊,这里的人在做多么野蛮和残忍的事!’然后他告诉我和奥雷,‘我只能帮你们这么多,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罗非沉默了一会儿。
        “‘我能帮你们的只有这么多’,”他重复,“那么,他从他适可而止的善事里得到满足了吗?看着那些囚犯被殴打‮暴强‬,尊严被践踏得一文不值,然后一边安全地呆在那里,一边‘力所能及’地进行帮助,然后毫无罪恶感地谴责他的同事,哈!”
        “那么他能怎么样呢,”迪尔低声说,“难道要他去告发那些和他勾肩搭背、玩笑打闹的同事?用所有的积蓄请个律师,丢掉工作,上电视大声呼吁,出庭作证?不,没人会那么做,监狱里的暴行不会有任何终止,他却会失去一切……”
        “是的,我凭什么要求他那样?”罗非冷冷地说,“我只是有权不原谅,在我无止境地被‮暴强‬和殴打,被用最恶心的方法践踏得生不如死时!对他‘力所能及’的救济心存感激,感谢光明无处不在!”
        迪尔沉默了好一会儿,轻轻开口。“知道吗,罗非,当威廉和我说艾尔的事时,我为自己犯下的罪过痛苦至极,但是,当那个年轻人枪指着我,准备扣动扳击时,即使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开枪的。”他说,“就是这样。”别人的痛苦永远难以真正成为自己的痛苦,他想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哈!”罗非笑起来,“我倒觉得这是个可以快活死去的好机会,至少不用被践踏得体无完肤后,再像我一样愚蠢地哭着说,‘我让死吧’!真他妈自做自受!”
        迪尔看了他一会儿,轻声开口,他的声音晦暗冰冷。“那里有针筒,别的药我不知道,青霉素肯定有。”他指指旁边的药柜,“我记得你对这个过敏非常厉害,乔里说一支就能要你的命。”他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你需要的话,罗非。” 
        罗非愣了一下,迪尔的态度不像在说教,也不像在开玩笑,他也不觉得一个杀了三个警察的男妓会对他进行关于活着多么美好的说服教育,他在认真严肃地询问。
        “哦,”罗非低低地说,“这点子不错,我怎么没想到。”他突然拔掉针头,从床上跳起来,走向药柜,打开它。
        


        106楼2009-05-01 18:10
        回复
          • 59.173.77.*
          “等一下罗非,”迪尔叫道,“你真的知道死是什么吗?”
          罗非迅速找到他要的东西,正笨拙地试图把液体抽进针管,可是大病未愈手抖得厉害,小小的药瓶落到地板上,落开来。“该死!”他骂道,走过去。迪尔突然俯‮身下‬,捡起它。
          “注射器。”他说。罗非愣了一下,把手中的东西放到迪尔手里。后者熟练地把液体抽进针管。“我以前吸毒。”他解释,但罗非看上去并不感兴趣,只是死死盯着那个针管,他可以看到他眼中关于死亡的亮光。
          “我不想教唆什么,我只想说生与死是对等的,没有高低,只是个二选一。”迪尔苦笑,“我从不觉得活着比较好,如果你真的受够了……”他沉默了一会儿,“但记着还没到最糟的时候!若真的到了,总有一个最安全的港口在等着你……我就常这样想……”
          “不会比现在更糟了!”罗非冷冷地说,“我受够了!至少可以选择甩手不玩!”
          迪尔吸了口气,“攥紧拳头,好,可能会有点难受,但很快就会过去,”他柔声说,手指放在罗非的血管上,“我听说过很多关于那里的传说,像一场梦醒或无梦的睡眠什么的……谁知道呢,但肯定不用再呆在这里了。”他无力地笑笑,“对于这里,你也许真的呆的太痛苦了……”
          上帝,对于这个几乎还是个不解世事的孩子来说,您这次足以毁灭一生的刑罚太重了,他想,痛苦每个人感受不同,一个人永远不会知道另一个人有多么糟糕,没人有权指手划脚。如果这孩子愿意选择,他不会自以为是地为他做什么关于生活美丽的教导,他只能默不作声地把刀子递到他面前。
          他推出针管里的空气,罗非看着这个男人俊秀淡然的脸庞,突然开口。“那你为什么要活着?”
          迪尔愣了一下,“因为我怕死。总想着……也许还不到最糟的那个地步吧……该死!”他甩了甩颤抖的双手。“我并不经常杀人,所以有点紧张,”他苦笑,控制住手指的颤抖,“但我想不该让你自己推。但下面我就不能陪你了,罗非,你得独自迎接死亡。”
          罗非睁大眼睛,他感到呼吸、深身的细胞好像突然凝固了,那支细细的针头,慢慢推进了他的静脉,和皮肤沾在一起,死神的狰笑和咆哮已扑面而来,转眼寒意渗透骨髓。刹那间那未知的冰冷物事已紧紧拽住了他的手臂,转眼间就要坠死亡的地界……
          迪尔缓慢稳定地推动针管,致命的液体慢慢汇入他的血液,转眼流窜他的全身,这东西会杀了他——
          “不!”他大叫一声,猛地挣开迪尔!针管掉到地上,滑落开来!牙齿不住打战,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抖!
          “不——”他大叫,迅速用衣袖缠住手臂,防止药物流入身体!
          迪尔反应过来,“我去叫医生!”他说,看了一眼罗非,他不知道他的选择是否更好,但……他的眼中露出一丝浅浅的安慰,他很高兴他能活下去。
          罗非手忙脚乱地紧攥着衣袖,直到手臂发紫。我在干什么!?脑中另一个声音问,让迪尔把液体推完,这样不就能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了吗?没人再能侮辱你,伤害你!可是……他心脏狂烈地跳动着,浑身冰冷,药物在血管里狂乱流窜,这让他无法抑制恐惧!
          我不想死……
          也许情况还没那么糟!也许情况还没那么糟,也许情况还没那么糟……他在心中疯狂地重着这句话,见鬼的!他还可以试着……活下去!


          107楼2009-05-01 18:10
          回复
            • 59.173.77.*
            饭厅,沃恩正在大声嘲笑他的同伴。
            “你今天和那个日本人一起去医务室值班了?沃夫,沃夫,请容我想像一下当时的情景!”他说,“他是操起手术刀准备把你切成生鱼片呢,还是一直在和你调情?亲爱的,看来你的如意算盘打飞了,那个可怜人没能如你所愿因为‮暴轮‬事件和你结仇,找你麻烦,然后你可以趁机干掉他,——连个禁闭都不用关,正当防卫,多美妙的杀人籍口!”
            “亲爱的沃恩,”沃夫柔声说,“但你在这个错误里没做任何一点善事损害你犹太商人的英名,如果渡边根本不是寺田派来找我麻烦的,那我至少该多分到两包烟,可你像个修女一样把浑身裹得紧紧的,好像我会趁机揩油。”
            “我觉得他肯定在等你放松警惕干掉你呢,遇到那种事不抓狂,这小子可不简单。”商人立刻改变论点,沃夫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准备继续讨论这个让人不愉快的话题,对方的忍耐力比他想像中高,日本的杀手训练体制一向缺乏人道主义精神,他不负责任地做出结论。
            “无本生意不好做,”沃恩长嘘短叹,“即使我是个好商人,知道在沙漠里该贩石油,监狱里则贩人命。”
            “哦,沙漠里不是该卖水吗?”沃夫说,一边解决着他的午餐。


            108楼2009-05-01 18:10
            回复
              • 59.173.77.*
              沃恩笑起来,“不,沙漠里没有水,就像监狱里不卖自由。


              109楼2009-05-01 18:11
              回复
                • 59.173.77.*
                克里把手里还热乎着的‮枪手‬别回枪套,可艾鲁特的棍子下一秒钟劈头盖脸地朝渡边打了下来,沃夫甚至可以听到它击中皮肉和骨骼的碎裂声。
                “你要打死他了,艾鲁特!”克里枪还没放好,连忙冲上去试图把暴怒的同事拉开。
                当艾鲁特停下手时,他几乎怀疑他已经死了,鲜血把囚衣浸透了,地上也被弄脏了一大片。“真见鬼,抬他去医务室!”奎恩说,把看上去已经无力反抗的人铐好,显然对这个人只能用抬的了。
                艾瑞一声不响地站起来,看也没看渡边一眼,坐回原来的坐位上,他的餐盘还在。那个满身是血的家伙还没有昏迷,骨头够硬,他愣了一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视,那血中的五官竟冲他露出一个微笑!难道他的意图就是让艾鲁特这短暂的一顿饭时间内不找我麻烦?艾瑞狐疑地想,如果没记错,不久前他还把这小子打得在医务室呆了一星期。
                “哇哦,好精彩!”德雷尔感叹道,“不灭的人性之光啊!可这监狱基本上就是美梦碎肉机,浪漫主义根本没有存身之地嘛!”
                威廉瞪了他一眼,奥雷看了一眼艾瑞,当事人看上去并不感激。
                “我几乎要被感动了!” 坐在艾瑞对面的非列克正夸张地感叹,“你看也不看那位骑士一眼,真是冷血。”——他是位黑发绿瞳的军火贩子,似乎除了钱什么也不信奉。
                “他超人漫画看多了吧。”同桌的杰姆冷冷地说。罗非低下头,“人命虽然不值钱,可至少不该那样丢。”
                那个人会死吗?他想,因为压抑过度?或是为了救艾瑞?虽然这样的勇气让人钦佩,可……
                “没错儿,”军火贩子笑道,“我打赌,饭后伟大的警察先生还是会来找艾瑞,最迟明天。”
                罗非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噎在了喉咙里,只好低头喝了口汤,这里就是这么个地方,他早该知道,而他已经是其中的一员。
                他已经没有资格拥有幻想甚至烦恼,他只有一条命了。
                他自嘲地扯扯嘴角,低头吃饭。早几个月前他一定会鄙视变成这样的自己,——在暴行面前缩成一团,当那位“英雄”即将被杀时,他居然在庆幸那不是自己……
                沃夫面无表情地转身吃饭。沃恩的眉毛轻轻一凛,除此之外再无波动。他可以感觉到下面沃夫给了他什么东西,他熟悉那样的重量和形状。
                这混小子想干吗?他茫然地想,他知道他厉害得不像话,可是他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克里的枪!
                昆斯快步走了进来,从紧绷的身形看来相当紧张,但看上去并不是为了渡边。他在威廉身后停下,小声说了些什么,后者惊讶地转过头,把餐盘推开,站起身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怎么了?”林亚斯好奇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问道。
                “如果监狱里要办一份八卦小报,您一定得去当主编,林亚斯先生!”德雷尔双手合握,用咏叹调般的语气说,“得了吧,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之所以显得比较新鲜,只是因为你还没有发现它已经臭掉的本事而已。”
                林亚斯郁闷地低头吃饭,他喜欢德雷尔,但他得承认,他一个字也没听懂这位精神病患者在在说什么。
                夜幕的弧顶笼住了孤岛监狱,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上它像颗碗豆一样遥远渺小。
                威廉站在最前面,虽然仍穿着囚服,但手铐已被打开,身后是全副武装的警察们,正紧张地瞪着海边正随着柔软黑暗的波浪摇晃的物质运送船。平日熟悉的形状这会儿看上去无比陌生,像它随时都会变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异形怪物。
                他们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可它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在嘲笑他们一般静默地窥探,毫不妄动。
                “我们得上去。”威廉说。
                “可是上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昆斯说,“也许有‮弹炸‬!”
                “也许还有生还者,他们经不起这样的等待。”威廉冷冷地说,“是警察就该知道,干这行当可不是站在死神碰不着的地方祈祷的!走吧。”他停了一下,转头看昆斯,“我可以下命令吗?”
                “可以。”警卫队长简短地说。
                “法恩、华盛顿、汉斯,你们三搜上层。”威廉说,“希尔、克里、切林,你们三个中层。迈克、坦恩斯,你们两个跟我去下面。”威廉说。“小心点。”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物质运送船走去。
                


                112楼2009-05-01 18:12
                回复
                  2025-12-27 16:14:06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 59.173.77.*
                  他不知道上面潜藏着什么,但他会弄个究竟出来。船上工作人员的情形不妙,但不到最后一刻不可放弃希望。
                  他知道狱警们的惧怕,这可以理解,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最为恐惧,而这艘毫无特殊的船这会儿便是如此。——它在海中失去了一切讯息,却被人精确操纵着直达孤岛监狱,可靠岸后却连半个人影都没出现。
                  “等一下,我也去!”昆斯说,威廉摇头,“你得留下压阵和预备支援,或者情况发生时时准备急救或判断是否该开枪。”他说。虽然是囚犯,但在这个岛上他大多数会被警察们当成自己人,发生了这种诡异事件,昆斯毫不犹豫地找到了他这个实战经验最为丰富的前特种兵来帮忙,典狱长也毫无意见。他们现在只向外界说明了情况,并没有援兵前来,必竟情况还不明了。
                  “威廉!”昆斯叫道,威廉转过头,昆斯从身后的一个警察手里拿过一把枪,递给他。身后的狱警们显然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说什么。威廉看了一眼,“没问题吗。”
                  “拿着。可能会有危险。”昆斯说,威廉接过它,熟练地拉开保险,走上吉凶未卜的船舶,身后跟着随同他一起搜索的警察。他真的是个相当优秀的警察,昆斯想,看着威廉利落的背影,只要有他在,情况便不算是最糟。
                  “该死的,已经死了!”克里咒骂道,中央控制室里,一具冰冷的尸体面朝下趴着,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房间里凌乱却充满和平的气息那东西颇不相称。
                  “不超过五个小时。”切林做出判断,脸色发白。
                  “哦,咖啡还是热的!”希尔说,查看桌上纸杯中残余的液体。克里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我真不能相信,你这时候还能喝得下去,不愧是反黑组出来的!”
                  “不是那个问题,”希尔说,啜了口新倒的咖啡,“如果有人在咖啡机里下毒,至少证明了里头没有异形生物的细胞什么的,伙计,别担心过头了,我打赌罪犯不会用触手撞开合金的屋顶掉下来,不值得吓成那样子!”
                  “所以你来以身试毒?”切林笑起来,希尔的玩笑让他轻松了一点。“到底是哪里来的‮蛋混‬干的!看手法很专业。”
                  “也许是牵涉到岛上那些家伙的旧债,不然谁会干劫监狱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希尔笑着说,“没有美女钞票,全是群凶神恶煞的臭男人。”
                  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惊讶。暴行不会永远被容忍,在光天化日之下。
                  运送船的最底层,威廉蹲‮身下‬拾起什么东西。生平没碰到障碍物的海风肆无忌惮地嘶吼嘻戏,深不见底的海浪温柔地摇动脚下薄薄的甲板,金发男人静默地检查着手中的物体,那是一支烟蒂,它并没有被使用过,是被从香烟上撕下来的。
                  “卫森。”他低声说,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到那个老相识,印象中他的烟瘾很大,喜欢直接撕掉香烟上的滤嘴。
                  如果是他,可真是够麻烦的,他有什么目的?他脑中浮现那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眸,永远低沉柔和的嗓音,像极了死神袍子不怀好意的蠢动。
                  “威廉,有发现!”希尔的声音传过来,威廉迅速把滤嘴放进口袋,转头看着他。
                  “有一个还活着!”希尔叫道,“他把自己锁在洗手间里!”
                  “太好了!”威廉说,疾步向上走去,希尔紧跟在后面,一边解释着刚才发生的事。威廉紧攥着那小小的烟蒂,可以感到自己渗出的汗水。
                  死神卫森,他最不想碰的对头!


                  113楼2009-05-01 18:12
                  回复
                    • 59.173.77.*
                    原来死人的眼睛是这样的,罗非孩子气地撇撇嘴,像冰柜里的死鱼,丑恶而无机质,下次再也不要装死了。
                    金发的杀手吹了声口哨,“准头不错。”罗非微笑致谢,伸出手指,继续他死亡的点数。
                    史蒂夫怔怔地坐着,刚才还活生生的同事转前成为一具尸体,倒在他的身边。可是最不可原谅的是那人改口的杀那他竟然感到庆幸!庆幸自己可以晚几秒死去?他因为这样的念头感到可耻!
                    他怕死!是的,无论怎么自我安慰,同事代自己死去那一刻的庆幸骗不了人!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每个人都会怕,但那除了客观规律什么也不能代表,是的,害怕无可阻止,但他绝不会在些‮蛋混‬面前有所示弱!
                    他冷冷盯着对面亡命徒褐色的眼睛,他还穿着囚衣,那灰老鼠一样的服装里包裹着一个嗜血的灵魂。他知道他想看到自己这些狱警眼泪和哀求,但他不会让他得偿所愿!
                    艾伦慵懒地把下巴搁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摆弄着他的枪,每个人都知道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那东西转眼间就可以成为致人死命的武器。
                    罗非点过了第一轮,这会儿指尖指在右边的警察身上,他对这个浅金色头发的警察有那么点儿印象。那个人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但他憎恨他。他憎恨每一个人,——他们看着一切的暴行发生,熟视无睹,或是事不关己的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每个警察都是这样。
                    每个人也都是这样,因为事不关己选择漠视。
                    外头的人他管不着,他现在只想宰了这里所有的警察,被伤害的人至少有仇恨的权力。
                    他想起那次一次在监狱里不值一提的普通会面。那会儿罗非非常悲惨,远没有现在拿着枪对准别人脑袋的神气——他被铐在床上,克洛斯的警棍在他身体里,狱警似乎非常希望知道一个男人的那种器官会对他的刑具接纳到什么地步,他毫无节制地向内捅入,这种疯狂让他吓得要死,浑身打颤。
                    被虐待致死?这在孤岛监狱不是什么新闻,而且显然即将降临在他身上。
                    棍子已经进去了一大半,最初只是排拒和疼痛,现在已经变成了无可抑制的恐惧,身体泛起冷汗,他怀疑那东西会从口腔里穿出来,虽然长度上不可能,但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在这里犯人没有任何尊严,只被当成工具做出这种最为残忍的游戏。
                    “天哪,你会弄死他的,克洛斯。”金发的警察打开门走进来正看到这一幕,皱起眉头。罗非像看救星一样看着他,这会儿主宰他的只有求生本能,羞耻感早已被踏得一文不值。
                    克洛斯兴奋得脸颊泛红,听到同事的声音,头也没回,“你今天不是值班吗,史蒂夫?”他问,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棍子仍在缓慢前进。
                    “我和希尔换了班。”他的同事说,“下手轻点,死了会很麻烦。”然后他找到要拿的马克杯,打开门走出去。
                    “不!”罗非忍不住叫起来,“救救我——”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克洛斯似乎说了什么,罗非没有听清楚,无法控制那种打从身体最深处漫起的极度寒意。
                    杀人?他扬起一个绚烂的微笑,在他进监狱之前,一想到那些血肉模糊尸体里有他的一份杰作时,总让他有一种恐惧以及想吐的感觉,这是他的人生里唯一觉得歉疚不安的地方,而现在,他舔舔唇,原来杀死人类,也可以是一件如此‮激刺‬和享受的事!
                    “不是每个人都能杀人的。”他的一个狱友这么说,他的语气温柔却又遥不可及。那时他在他们中间,却从不觉得自己真是这个“群体”的一员。可现在,他想他大约进入了可以进行这种游戏的领域。为什么曾经会觉得可怕呢?真可笑,他想,看着死亡指尖对面的家伙,我竟没发现他们从不是我的同类。
                    “不!”狱警的一声大叫惊醒了他,那脆弱生物的神经终于在瞬间绷断,他疯狂地地朝他们冲过来,“你们这群疯子——”
                    枪声适时地响起,艾伦动的手,他的手很稳,表情动都没动一下,他居然杀人理所当然得像呼吸一样,罗非想,那是一种由无数人命堆砌出来的气质。
                    最后一个狱警冷冷地看着他们,虽然他知道下一个死的肯定是自己,但他并没有失控,用强大的‮制自‬力压住了极度的恐惧。
                    “你们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你们以为你们在对抗什么!”他盯着他们,“没有罪犯能在这里撒野!这里是监狱,你们疯了!”
                    艾伦笑起来,“你先去黄泉带路吧,长官。”他说,开枪。
                    罗非看着倒下的尸体,如果再早上一个月杀死这样一个家伙他可能会觉得残忍,可是现在已经不会了。
                    他知道自己是谁。罪恶感是如此的可笑。
                    他知道谁绝对不可原谅,也知道这里并没人值得怜悯。而杀戮的‮感快‬是如此甜美。 
                    纳尔站起身,“该换地方了,伙计们。”他微笑,“我建议我们十二个小时候内搞定这里,虽然他们这会儿恐怕没法对外头求援了,但被发现早晚的事。”他的表情于其是在布置杀人任务,倒更像个温和的情人在和柔声诉说家务工作,带着一种近乎轻佻的温柔。
                    对讲机响了起来,卫森想也没想地按了通话键,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史蒂夫,你们那边怎么样,杰姆什么也不肯说,那几个不要命的兔崽子好像消失了一样……”
                    艾伦拿过对讲机,轻声说,“你是警卫队长昆斯吧。”
                    对面的声音像被按了停止键一样戛然而止,艾伦柔声说,“我是来要求负责的。”
                    他不理会通讯器里爆发出的大喊大叫,阴沉着脸走出去。显然这个杀人无数家伙不是毫无感情,罗非扬眉,但谁是没有感情的呢?他不知道是什么值得艾伦冒这么大的险,来到这鬼地方“要求负责”,但这并不难理解。
                    我正在扮演电影里“坏蛋”的角色,这想法让他忍不住笑起来,显然这远没有他曾看上去的那么遥不可及。


                    116楼2009-05-01 18:26
                    回复
                      • 59.173.77.*
                      “真无聊呀——”德雷尔发出长长的抱怨,虽然注射了松驰剂不能动,但并不耽误他嘴巴上的喋喋不休。
                      “外头肯定出事了!”林亚斯兴奋地说,在牢房里走了一圈,“气氛不对劲儿,你感觉到了吗,德雷尔——”
                      “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林亚斯,”德雷尔打了个呵欠,“发生了一件在这个世界无论是纵向观察还是横向观察,都在不断发生事件——因为真正让人服从的永远不是暴力,而是自发意志,所以‘压迫’与‘反抗’像一对双生兄弟,每分每秒举手投足都在没完没了的出生!老套到生了几百层的各类霉菌……”
                      虽然和德雷尔辩论没什么胜算,可林亚斯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说让人服从的是自发意志?可难道如果不是‮府政‬和警察,没人会自愿留在这儿的……”
                      “得了吧,林亚斯,你去抢银行不就是指望着能有人把你送到这里来吗,或者送到死神那里去也行,”德雷尔懒洋洋地说,试图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因为你活得不高兴,所以以此‮议抗‬社会大家庭的厚此薄彼。”
                      林亚斯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是的,这个人看透一切,他想,这世界在德雷尔面前是否就像是一个可装可卸的漂亮玩具,他用单纯疯狂的手指,摆弄和嘲讽着那让自己不知所措的庞大怪物。
                      “但是其它人呢?”他干咳一声,“这里……不,这世界上的囚犯没几个易惹之徒,可暴动很少发生,警察们有‮支枪‬和电击棒,我们无可抵抗——”
                      “啊哈,想想看吧,亲爱的林亚斯先生,如果你是个本份守己健康向上的年轻人,他们不分清红皂白把你关在这里,每天‮奸鸡‬和殴打你、如果这里的每个罪犯都是这样、如果世界上有无数这样的倒霉鬼——就算是警察手里拿着中子弹——他们不去暴动,才真叫有趣!”
                      林亚斯茫然地看着他,“我承认我们被关进监狱都是有原因的,但并没什么人真想呆在这鬼地方,没完没了的监视和殴打……”
                      德雷尔格格笑起来,“没人喜欢,但潜意识,亲爱的,——‘因为我犯了罪’!世俗的道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它告诉我们做黑牢是理所当然天意如此的,和外头那些关于‘要忠实于我们的统治者’或‘杀人是件烂事’一个类型。必竟如果这世界上每个人都信奉无序主义,那人类的繁衍就会成了大问题。”
                      他继续发表着高论,一边手脚并用地比划,药效在他的高谈阔论下开始迅速消退,“可一切忍受的情绪都会有个临界点,纵观人类历史上的无数次对于统治者的反抗,是因为一旦他们发现反抗将会有利可图,掀起的疯狂浪潮是没法阻止的!因为人性永远趋向利益——”
                      “你是说,”林亚斯兴奋地看着他,“为了得到更多的好处,大家决定暴动?”
                      “宾果,您真是个天才呀,林亚斯先生!”德雷尔做诚挚状说道,“这么简单都猜得到!追逐利益永远不会过时,从总统贵族到贩夫走卒,但复仇只是女神面上的一层纱,那是简单又轻浮的欲望,要知道,揭下后,你就能看到之下她狰狞的本来面目。”他用恐怖片一样神秘兮兮的语气说道,“猜猜下面是什么?你看,欲望就像千层饼……也许这里该说十八层的地狱?揭去一层又一层,总之很多层,但还好它很容易主宰人,所以你总会有机会看看下面藏着些什么——”
                      他没有说完,林亚斯突然在他身边坐下,他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也没有兴趣听懂,他两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紧紧地盯着他,亢奋的眼神中映出德雷尔纤细的影子。
                      “你是说,也许我们可以集体越狱啰?报复,杀戮,然后我们就会得到自由!”他激动地说,眼中闪耀着希冀的光芒,有些惊讶于自己竟能燃起对于未来这样狂烈的渴望。
                      “也许我们明早就漂流在大海上,远远离开这片单调得要死的海岛了!嘿,说说到了外头可以干什么?”他期待地看着他,“我们可以开着车去自助旅行,当个公路牛仔!我一直想去品味一下西部风情,再喝杯冰啤酒什么的,你肯定会喜欢——”
                      


                      121楼2009-05-01 19:12
                      回复
                        • 59.173.77.*
                        威廉回到牢房,他的眼神如此平静,像坚硬无波的蓝宝石,那样的眼神不知为什么让希尔有点发寒。他挥开那些情绪,把目光转向牢房里的另一个人。
                        “恐怕要出乱子了,奥雷,”警察说,“来了几个亡命之徒,虽然应该压得下来,可我觉得结果也许不像想像,小心着点儿。”
                        囚犯向往常一样没有说话,希尔看着他,我该离开,他告诉自己,别像傻瓜一样站在这儿。可是腿像被粘住了一样,脑子里一片纷杂激烈的情绪冲撞着试图寻找出口,虽然外头有一大堆事儿要处理呢,可是他一动也不能动。他张了张唇,“原谅我。”他听到自己说。
                        奥雷怔了一下,对面警察蓝绿色的眼睛如此的悲哀,却奇怪地有一种绝决,空气静默地流动,他甚至可以感到他努力控制情绪而带来的轻微颤抖。好一会儿,希尔突然扯出一个难看到极点的笑容,“抱歉,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
                        他无声地走出去,把门关上,蜂蜜色的头发垂下来,半遮住他的五官,在光线昏暗暧昧的走廊上,像个幽灵一样虚幻悲哀。
                        呆在牢里也比我这样好……他想,对面,威廉就在奥雷旁边,他会对他温柔微笑,而那个金发的男人也总能找到最平静坚决的精神状态,他们眼神的流转间有让他嫉妒的默契,和难以形容的和谐。
                        他突然想到很久前他看到的场景,在同样一间牢房里,那时他才刚认识奥雷,他还沉迷于权力,但错误无法弥补……其实,这样也很好,他扯扯唇角,这样也很好。
                        “我早就没有在生气了。”奥雷突然开口,“已经过去了。”
                        他早已厌倦了一次次的否认,那在那双痛苦的眼睛下太过吃力。
                        希尔突然抬起头。那瞬间他眼中是一种让人惊讶的明亮喜悦光芒,接着警察衷心笑起来。“谢谢。”他说。奥雷再次在他忧伤的脸上捕捉到了他曾看过的,阳光般灿烂的线条。
                        希尔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蓝绿色的眼睛温柔得让人心疼。也许我早该原谅他的,奥雷鬼使神差地想,这样谐和的对视显然比仇恨与对抗更加让人愉快,而他竟已忘了这个警察曾有这样单纯正直的眼神与渴望。
                        “再见。”年轻的警察说,他的笑容羞涩快乐的像个孩子。然后他转过身,高兴地离开。
                        奥雷看向身边的人,威廉低着头,睫毛下蓝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清澈。黑发男人叹了口气,“怎么了?他看上去像在决别。”他看看希尔消失的走廊,警察一贯柔和脸上有种奇异的悲伤感觉。
                        威廉淡淡地说,“有帮家伙想杀死这里所有的警察,但是他们凭什么?”
                        奥雷一怔。眼前的人一脸平静地继续开口,“就像这里的警察凭什么侮辱囚犯。别人卑鄙‮耻无‬,不代表你也获得了同样卑鄙‮耻无‬的权力,哦,当然你也可以那么做,但你就是同样的‮耻无‬者,就是这样!”
                        他低低地说,“什么样的光明能建立在那样的基础上呢,所以……所以我把自己弄到这里来,因为杀戮之上建立不了任何美好的东西……”
                        奥雷看了他一眼,“但如果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干。”
                        威廉抬起头,清澈的蓝眼睛看着他,“所以我们在这里,奥雷。他们也一样,总有人会要求负责的,在被‮暴强‬、践踏和谋杀以后——”他笑起来,“我问昆斯为什么干这行,他竟然说是为了维护法律,真可笑,可他的表情理直气壮!那时我想我明白了,原来审判,有时未必会通过法庭。”
                        他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杀人无数,他曾是个军人,受命于‮府政‬,但……“我什么也不想做,我烧了敕令,没什么理由……只是一想到将成为那帮‮奸鸡‬和谋杀别人暴徒们的同伙,我就觉得遍体生寒。
                        “这世界上,肮脏卑鄙的行为每天都在发生,至少它发生在我眼前时……我真的没办法视而不见!虽然我知道我该做什么,我是个警察,你知道吗,即使落到这个地步,我始终在心里这么坚信着,有一天可以回去——”
                        他突然站起来,紧紧抱住奥雷,后者愣了一下,收拢双臂,可以感觉到那人紧贴着自己的热度,他吻吻他的金发,威廉的声音变得坚定,“但是现在,我已经想通了。”


                        123楼2009-05-01 19:17
                        回复
                          • 59.173.77.*
                          他扣动扳击!
                          “不——”希尔大叫着冲了出去——身后罪犯的力量松了下来——可下一秒,他感到脸上被溅上了温热的物质,他知道那是红白的血和脑浆。他怔怔地跪在那里,杀人犯眼中的凶戾平和下来,克里的头盖骨因为子弹的冲击被半掀开,一片血肉模糊。
                          希尔怔怔看着这一幕,雷尼的整个囚衣都被鲜血染红了,天知道他怎么还活着……
                          “嘿,先说好,你不能把尸体带到船上,雷尼。”斯托夫说,雷尼扬起唇角,指尖拨开克里头上沾着红白酱体的头发,警察的瞳孔已经放大,他吻了吻他的唇,“您这么安静样子真可爱,长官。”
                          你看,人活着的时候总是嘈杂又讨厌,变成柔顺的尸体后才是真正值得付出爱情的对向……
                          他躺下来,紧紧搂着他。
                          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面,两具尸体紧抱在一起,一个嘴角微微翘起,表情温柔得像在做梦,另一个张大双眼,惊惧与不甘像被摄下一样永远留在了他黑色的瞳孔中。
                          “你们疯了!”希尔尖叫道,“你们疯了!你们知道自己在干嘛吗!没人能活着,每个人都会死——”
                          斯托夫笑起来,“别当我们是傻瓜,长官,岛上现在有一艘物质运送船,已经传出来了,囚犯们都在往那边聚集呢。”
                          他粗暴地把他拽起来,拍拍他的臀部,放低声音,“别担心你管不着的事了,长官,比起这个来,您的屁股这么诱人,更该好好利用才是!”
                          艾瑞深栗色的双眼毫不关心地看着这边的场面,像在看部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夜场。希尔打不定主意他会怎么做,他的一句话将可以决定一切。
                          “你走吧,希尔,”棕发男子说,“虽然我不觉得你能活下来,但是你走吧。”
                          希尔一愣,几个囚犯脸色变了一下,瓦尔嚷嚷道,“开什么玩笑,他杀了艾维尔!”他还急切地想再干上一个警察呢,怎么能让到手的肥肉就这么飞掉!
                          “我说放了他,”艾瑞冷森森地说,“你是在跟我‮议抗‬吗?”
                          瓦尔忿忿地把到口的反对意见咽回去,他可还记得刚才老大杀人不眨眼的场面的,他不情愿地把希尔的手铐打开,“行啦,”罪犯恶狠狠地说,“祝你早下地狱,小子!”
                          “但他不可以带枪走。”斯托夫冷冷地说。
                          艾瑞朝希尔摊摊手,示意他交出手枪,他只是在还人情,对这个警察活着离开这扇门后的死法并不关心。
                          ——实际上那只是次小到极点的人情,当时希尔还在反黑组,在艾瑞的妻子来看他的时候,他破例允许艾瑞抱了他刚出生的小儿子。这不合规矩,但希尔觉得一个父亲有权抱抱他的孩子,而现在,这小小的人道与恩惠会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希尔看了他们一眼,迅速拉开门,转身就跑!他同事和两个罪犯的尸体横躺在身后,身后房间里死亡的气息如此浓厚,毒气一般仿佛能让人发疯!那种感觉让他感到恐惧和反胃!
                          他从不觉得这次的暴动有什么奇怪,孤岛终日无止的暴行同样让人难受……可是,他一手狠狈地按住泛酸的胃部,曾经温和俊秀同事被‮暴强‬和杀害的场面、还有艾瑞毫不留情向同伴开枪的场面挥之不去。我们应该如此被报复吗?他们这样不知所谓的杀人又算是什么!
                          难道世界上真能拥有一种理直气壮的‮暴强‬与谋杀?如果那些囚犯们被殴打和‮奸鸡‬是邪恶的,那他们的现在的行为,和正义还不是连边儿都不搭?!
                          他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受了伤,鲜血正缓慢地汇聚流出,也许我该找个地方安静地呆着,在他们杀够了之前……他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他有很不好的预感,这个岛变得越发奇怪,似乎所有的人都疯了。
                          他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一边告诉自己这里没有人无辜,也许社会让这些罪犯付出代价的方式会比他们现在所干的事更人道一些……不,他们会再被抓起来,接着仍然是监狱里的践踏和暴行,这世界就是这样。
                          他突然想到奥雷,他想起很久以前他对他的微笑,那种直白与单纯的快乐让他觉得仿佛一切的阻霾都可以轻易被打破,只要他在他身边……他推开医务室虚掩的门,然后无声地关上它,现在不是做白日梦的时候。
                          


                          133楼2009-05-01 19:41
                          回复
                            • 59.173.77.*
                            乔里和病人们都不知跑哪里去了,这里像另一个世界一样荒凉。
                            轻微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希尔的肌肉迅速绷紧,脚步越来越近,不是警察皮鞋的声音,应该是个囚犯……希尔悄无声息地走到桌边,拿起一个玻璃杯包在衣服里,无声地撞碎它。接着他抓住一块最锋利的走向门边,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武器。
                            脚步声在外面停了下来,希尔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蓝绿色的眼睛像黑暗中的肉食动物,摒息等待。
                            门被打开,在那个黑影进入房间的一瞬间,希尔迅速闪到他身后,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玻璃碎片紧贴在他的动脉上,“别动!”
                            瞬间,他嗅到了那让他朝思暮想的熟悉味道,一个低沉的声音紧贴着他响起,“希尔?”
                            “奥雷……”希尔低声说,迟疑了一秒钟,然后松开他。
                            即使他和外面那些家伙是一伙的又怎么样,最好的死法也莫过于能终结在这个人手里了,他自嘲着想。
                            奥雷转过头,他黑色的眼睛在夜晚反射着微光,希尔强制压下心中的悸动,耸耸肩,“一个美好的夜晚对吗,奥雷。”
                            “并不太美好。”黑发的囚犯说,看了一眼希尔的手,“你受伤了。”
                            希尔心不在焉地把手放到后面,“你到这里干嘛,你的威廉受伤了?”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奥雷说,“‮合集‬前我被乔里叫出来帮忙时,威廉说如果今晚出了事,他会在船上等我。我来取些抗生素之类的备用,也许会飘流几天,必竟人体很脆弱。”
                            “走?”希尔笑了一声,接着他烦躁地走了几步,抹抹脸,“愉快吗?奥雷,那些总呆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的警察全遭到了报应,被‮奸鸡‬和杀死!他妈的外面到处都是这种‘报应’场面——”他吃力地咽下后面的大吼大叫,他曾以为报复理所当然,可当一切发生时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愤怒!
                            奥雷愣了愣,淡淡开口,“你总在烦恼,长官,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
                            希尔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看来我是太笨了,怎么也没办法学会像别人一样……接受现实,不会苦恼。”
                            奥雷看着他忧郁的面孔,他有些想再次告诉他,自己一定没有猜错,这种烦恼让这个人显得很有魅力……但他帮不上他的忙,虽然他曾很想帮忙,你看,他很少烦恼,这世界有些事情无法折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它们总是互相冲突,无可调和。所以他从不试图干涉什么,也许是职业病,大学里老师把这个叫“尊重”。
                            虽然他曾粗暴地杀死了一些人,并且一直到现在,他都未曾有过一刻的悔意。
                            他转头看着窗外,“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可烦恼的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希尔嘲讽地翘起唇角,“是啊,到处都是疯狂的报复,他们被压抑了很久,我猜他们在牢子里时做梦就在想着怎么教训警察呢!”
                            “复仇,”奥登低声说,“复仇这个词在很多情况下其实都只是个幌子,背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只是……现在外面这种泛滥得像决堤一般的欲望看上去真要命……”
                            他的话没有说完,希尔突然抱住了他。
                            奥雷就这么任他抱着,警察的身体很温暖。
                            他听到他喃喃的低语,“是的,很糟糕,可我觉得……你在我身边的话,一切会好起来……”
                            奥雷突然觉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抬起手,轻轻放在希尔的肩上,那个人的触感令人意外地温暖。“你走不了的,奥雷。”警察认真地说。 
                            奥雷把手放下。希尔分开距离,继续说道,“外面很快会发现这里的情况,然后派部队带着他们的精良装备来查看……你们不可能对抗国家权力!你们不可能安全离开!”
                            “我知道。”奥雷漆黑的眼睛看着他。“但我可以去赌一次,希尔,我从没喜欢过这里,无论是我失败人生还是没完没了的暴行。”


                            134楼2009-05-01 19:41
                            回复
                              2025-12-27 16:08:06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 59.173.77.*
                              “不,你不知道,你赌不赢的!”希尔急切地说,“上面派人过来的话,他们得到的命令肯定是‘所有的罪犯杀无赦’!你知道,我只是想让你活着……”他磕磕巴巴地说,“只有你……”
                              我绝不会留在这里,奥雷想说,可希尔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唇紧紧覆在他的唇上!
                              那瞬间他看到他双眸中令人难以呼吸的深情与温柔。奥雷愣了一下,并没有拒绝,他垂下眼睛,唇上的触感温柔而且温暖……
                              灯光突然大亮。
                              希尔的手迅速放在腰上,却发现枪已经不在,只能懊恼和警惕地看着门边。
                              开灯的人穿着警服,有一头及肩的金发,衬着深色的衣服灿烂非常。“看哪,我看到了什么,”他用清澈而嘲讽的语调说,“一个警察在和囚犯调情。真抱歉打断了两位的好事。”
                              “你不是警察。”希尔说。
                              “我以为这件事已经写在我的脸上了,”男人笑着说,一边慢条斯理地拉开手枪的保险,“我是个亡命徒,试图干掉所有警察的疯子,不要命的杀人犯——”
                              “刚才在扩音器里说话的是你?”希尔说,认出他的声音。
                              艾伦笑起来,依然是那俊秀却有些孩子气的笑容,在希尔看来却比魔鬼还恐怖。“我记得你说负责,那么你来的目的就是让罪犯去杀戮和‮奸鸡‬那些警察?”他说。
                              罪犯无辜地看着他,“怎么干是他们的自由,长官,比如,你们对他们做过什么,他们就馈赠回去,我只是来杀人的——”
                              他突然猛一侧身,躲开身后突如其来的攻击,一把卡住偷袭者的脖子,对方的身手并不怎样,艾伦轻易缴获了棍棒,把枪抵在他的脑袋上。
                              “乔里!”希尔叫道。
                              “真抱歉,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希尔……”医生磕磕巴巴地说,他被枪口紧抵着。“能先别开枪吗,刚才你们说负责,我想问一下怎么回事……”他试探性地停了一下,艾伦没有动手,乔里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我几乎认识每个死去的囚犯,他们很多在这里度过了最后的岁月。我可以问一下你是为谁来的吗?也许我们可以谈谈?” 
                              艾伦没有说话,他静静看了眼医务室单薄的病床,那个温柔人曾经在这里呆过吗?度过他最后的人生,他在想什么,又经历过什么……
                              “丹尼•维森斯……”他说,声音变得低沉。
                              “丹尼,”乔里轻声说,回忆起那男人柔和的身影,“哦……我认识他,没有比他更不该死去的人了,他是我碰到过的最温柔的罪犯……”
                              “他不是罪犯。”身后的人冷冷地说。
                              “也许吧,他不像。”乔里说,“我帮不了他,虽然我一直想帮忙,可杰森真是疯了……”他叹了口气,“有些东西总归是要还,我听说他在公寓被枪杀了,是你干的?” 
                              “是的。”艾伦笑起来,他的笑容单纯又残忍。“那么你帮了他什么忙,长官。比如……他在被那个‮养娘狗‬的狱警‮暴强‬时你在干什么?他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当你看到他绝望无助的时候,你做了什么?给他推镇定剂还是吃消炎药?”他冷笑,声音里带着极度的恨意。
                              “他死前发生那么多事,那时你都在干嘛?你可以救他的!如果你把这里的事情交给媒体,或者向上检举狱警的暴行,你的身份可以轻易弄到证据……那样他就不会死!他会被转狱或者隔离,那帮杂种会有所顾忌……只要你做一点什么,他就不会被无声无息地枪杀!你可以救他,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救他,只要你们多一点怜悯和牺牲——”
                              他平定了一下急促的呼吸,乔里因为这样的指控整个僵在那里。“我不能那么做,”他艰难地说,“我只是个医生,那些警察并不是坏人,他们只是被迷惑了……”
                              “但是丹尼死了!”艾伦冷森森地说,“你那些纯真无知被迷惑的同事们用最残忍下流的方法杀逼得一个男人去自杀!而你看着暴行发生没有做任何事,善良的医生!因为你的同事们都是被体制迷惑的可怜虫,所以丹尼的死就该是你们工作烦恼无关紧要的附带品吗——”他吸了口气,放低声音,但可以从那颤抖的声线里听出他激动的情绪,“你当然可以这样以为,你可以无动于衷,既不必受到良心谴责也不愿伤害你的同事之谊,但我也能杀你!”
                              他猛地把手中的人推出去,乔里打了个踉跄,希尔可以看到他眼中的惊骇与绝望!身后,黑洞洞的枪口指定他,那个杀气腾腾的金发男人扣动扳击!
                              希尔转过脸,他那个总是在抱怨监狱暴行的温和同事就这样被罪犯的子弹贯穿,变成一具尸体,后背多了一大片深色的痕迹,缓缓漫开。
                              “他只是个医生。”他说,看着脚下的尸体,又是一次毫不留情的杀戮,但这次他并不感到特别难过,也许因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去陪他了。
                              艾伦冷冷地看着他,“那么,那时你又在干什么呢,长官。”
                              “我在打小蜜蜂。”希尔说。艾伦愣了一下,警察苦涩地笑道,“杰森带他出去时,我感到不大对劲,可我觉得我管不了那个,所以我回去打游戏了。你说的对,我们每个人都是罪人,我们推卸责任,把懦弱的行为合理化,其实我们每个人最先想到的都是自己……”
                              他直视他,“神说我们要待人像自己的兄弟,可是谁能做到?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断送自己的前途伤害自己的朋友,我不可以,我爱一些人胜于另一些人!这里没人可以,而有我想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他停了一下,转头看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这里要被毁灭了,这里没有上帝要的义人,可即使如此,发生了那么多事,有些我后悔,有些我一点也不……”他笑笑,“我想你有立场指责,先生,因为你是丹尼的朋友,但那些船上的警察罪不致死——”
                              金发的杀手笑起来,“罪不致死?哦,难道有人有权审判谁有罪谁该死吗?我们都不能,长官,没人能。但是我有枪!我杀他们的理由不是因为他们有罪,而是因为他们其实每个人都有能力救人,可是却袖手不理!”
                              他翘翘唇角,“但别紧张,我现在不杀你,因为有点事要麻烦你。”然后他看了一眼奥雷,想了一下,“要不要一起来随便你。”


                              135楼2009-05-01 19:4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