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可避免的是，牛奶喷洒时的腥香总是让她想起令人恐惧的孤独。刚一走过厨房，红茶就察觉到了这一味道。尽管厨房里飘来刚切开的野鹿肉特有的臭味，再往里的房间还有面包的香甜。
她来这里是为了完成一桩任务。但此时她不由得调转过身，担心地往来处的走廊看去。她多年的搭档，永远像个小女孩的牛奶，本应在那里望风，此刻却靠在门框一脸恬静地睡着了。用作武器的奶瓶被什么击碎了，奶腥味四溢，地上还洒落一些黑石子。
“喂，醒醒！”红茶忙上去拍她的脸，另一只手撩起裙子，从大腿的绑带抽出手枪来，小心翼翼探出头去。
舞厅依然人声鼎沸，不知道是谁做的。

二
这是一艘从奈芙拉斯特驶向耀之洲的豪华游轮，属于吐司面包的家族。历史上有过一段学习炼金术、占星术和通神术的热潮，吐司面包就是距炼金术的顶点——点金石——最近的男人，然而传说他在一步之遥放弃了冶炼，把事业传给下属们，自己结婚生子，专心研究菜谱去了。不过这期间积累起的财富也足以使他后半生衣食无忧。
今晚他将要过自己的第不知道多少个生日，同时宣布自己开发的新菜谱，就在这艘游轮上。红茶远远地从暗处走入舞厅，灯光逐渐铺满她的礼帽、蝴蝶结、冷冷的目光和展开的优雅蓬蓬裙。即使在名流荟萃的舞厅里，她也是最迷人的，她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扯着睡眼惺忪的牛奶在众人的注意中穿过人群。中间撞到了一个黝黑的英俊男人，他从身后变出一捧玫瑰，牛奶随之一震，冲着玫瑰朦胧地扑了过去，却被红茶强行拉走，按到了吧台边的座椅上。
“要小心啊，巧克力的玫瑰可是会让人迷失心智的。”一个长发长衣的男子走过来说。
红茶心里直想着该怎么完成任务，本想趁所有人都在这边的时候偷偷溜到吐司面包房间翻找有没有点金石，却被神秘人打破了心绪。
“我是龟苓膏，这位美丽的小姐怎么称呼？”那个男人说。
“红茶。”
还是先观望一下形势，等牛奶清醒了再说吧。
“那就是巧克力啊。”红茶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向人群里看去。
“对，巧克力三兄妹，他的弟弟妹妹跟在他后边呢，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龟苓膏说得对，紧跟着巧克力的是一个背着炮筒警惕着的少年，那应该就是布朗尼。拿着扇子的小姑娘就是椰浆饭了。要说为什么这么好辨认，因为他们三个真的是一般黑啊。另一边是其貌不扬的拿破仑蛋糕，枪居然没在手边，其貌张扬的热狗倒还拿着他（她？）的画板……除了飨灵，还有一些人类也接到了邀请。奥莉薇亚旁边的是斯伯德，他西装革履，小平头，眼镜下的眼笑成了一条缝。糟糕他往这边看了……
“哈您刚刚是不是对谁抛了个媚眼？”
“什么？”红茶一下子惊醒，紧张地抬头。龟苓膏轻笑了一下：“这么局促干嘛？看，吐司面包出来了。”
红茶听到敲击红酒杯的叮叮声，全场安静了下来，都往台上看去。龟苓膏收回了笑，眉头紧皱地望着红茶刚刚看着的方向，仿佛在寻找什么。

三
高高的牛排先出现，头发和衣服都如烈焰一样火红，双剑收在腰间站定。随后吐司面包走上台，金边眼镜在灯光下现出柔和的颜色，他温柔地欢迎地大家的到来，接着让厨师把菜端上来。一个绿发蓬乱、裸着上身的佣人从侧门里出来，手中捧着盖住的一个盘子。红茶扭过头，她对吃的没什么兴趣，但是自小接受贵族教育令她对如此不雅场面些许不屑。
“爸爸爸爸，没钱了！”突然一个声音说。
吐司面包低下头，三明治手里拿着一把扑克，扯着他的衣角。
“别闹，一会儿品鉴结束了就给你拿一点。”
“不，我现在就要！”
“快走开！你爸爸在忙。”牛排耐不住了，一把把三明治拉到一边。
吐司面包拦着了他，温和地看了看台下：“失陪一下。”就带着三明治往房间里去了。牛排忍住火气，嘟哝了一句：“最讨厌小孩儿了。”
“走吧？”龟苓膏。
“什么？”红茶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看你也不喜欢这个品鉴会，总是无精打采的，干嘛还闷在这儿。”
“这可是礼节。”
龟苓膏把她拉了起来：“走啦。”
牛奶又趴在桌子上酣睡起来。他们偷偷溜出大厅，来到了甲板上。群星低垂，海面黑暗无边。龟苓膏吹着风说：“嗯……或许出来不是一个好决定。”
“怎么呢？”
“我除了肤色其他都是黑的，这样子你就看不到我了。”
红茶噗嗤笑了出来。
“如果是巧克力三兄妹也出来玩可麻烦了，躲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一笑只能看到牙多瘆人。”
“哈哈哈哈哈。”红茶终于忍不住了，“不过你为什么都穿黑色啊？奈芙拉斯特的风俗里，黑色的寓意怕是不太好。”
“我是从耀之洲来的。”龟苓膏说。
“哎其实我老家也是，不过我已经差不多忘记了，那时候我很小时候的事了……”
其时海风遥远无声，从对岸漫卷而来。红茶想起了琉璃瓦和砖红墙，但取而代之的，是她很早就被带到陌生大陆的城堡，接受成为一名能适应高档场合的杀手的训练。城堡的草野上，牛奶施法变出一排奶瓶，她便持枪练习射击，一米、十米、五十米，红茶现已做到射程以内抬手爆头。那个人总是把她丢在风里训练，只有牛奶爆开的腥味伴随她长大。
“啊提到伤心事了。”龟苓膏看红茶又沉默了，帮她整了整礼帽，“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啊。”
“不，笑会瓦解自己的威慑力，”红茶说，“红茶从不微笑。”

四
夜。浓得抹不开的黑暗笼罩着整个视野，红茶和牛奶走过空无一人的大厅，吊灯底下阒然无声。
“陷落之地。”
黑暗中谁低声一念，忽然间四周劈啪作响，无数的暗石射了过来。红茶双枪已持在手，朝着声音来源的位置砰砰连射。金石在空中撞击出漫厅火花。红茶还是感觉身上被击中了几处，脑子一晕。难道，这就是之前令牛奶昏睡的那个人？
“牛奶！”红茶喊。
“不要担心，我在这里。牛奶雨！”
层层叠叠的牛奶从牛奶身上涌了出来，如河浪腾空而起，接着骤然瓢泼降下。牛奶淋到的地方，所有的伤都开始缓慢愈合。暗石也粘上白色的乳液无所遁形。“百花绽放！”红茶轻身一跃，两只臂旋转仿佛变成了一百只，子弹如花瓣绕着红茶组成一朵花放射出去，所有的碎石应声而落。
一个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先是只有半边瘦削的脸，然后长发和长衣也从背景里浮现出来，他当然就是——
“龟苓膏。”红茶皱起了眉头，抬手一枪。“真是绝情啊。”龟苓膏说着摇了摇手，脸前那颗子弹嵌进的一块暗石被拨到一边，“差一点就被击中眉心了呢。”红茶这才发现他手中拿着一条黑色的手杖，是用魔法把暗石一颗颗连接而成。
“哎呀我都警告过你们一次了，还真要来啊。”龟苓膏说。
红茶因被欺骗而露出恼怒的神色：“你是什么人？”
“大家都是同行喽……”
“你也是被派来找点金石的？”
“啊哈你暴露了，我可什么都没说。”龟苓膏哈哈笑了起来。
“冷静，冷静。”牛奶拉住了恨不得过去胖揍一顿他的红茶……
“不过你说对了，我的御侍是耀之洲的奚风。你呢？”
“你想得美，我不会告诉你。”
“这点金石可不是普通玩意，落到我御侍手中会造福万民，如果被别人拿走，万一……”他突然停住了，猛地往后一跃。一柄细剑从他刚站立的位置刺出，把来不及躲开的长衣下摆割开了。红茶和牛奶一惊，突然地面一抖，升了起来，两人感觉到温度舔舐自己的背擦过去，猛回头，看到一个人挥舞着两柄大剑在空中划出火焰的轨迹。
“为什么救我？”红茶注意到脚下是一大片暗石。
龟苓膏脸颊有汗冒出：“因为，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他们两个啊……”
“早说让你动作再快一点啦。”用细剑的人站了起来。
“吵死了，红酒。”牛排抬起头，单手把大剑支在地上。

五
红酒穿着华丽的礼服，一手捏着高脚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三个。
“我说你怎么又穿成这样，明明都见不得光。”牛排说。
“即使看不见也不能失掉优雅，每天躲在暗处保护主人也非我本愿。”
“少啰嗦了。不服干架啊？”
“野蛮人！快去对付那两个妹子吧，那个男人是我的。”
“凭什么我去对付妹子？”
“因为你弱啊。”
“啊气死我了！拔剑吧！”
两人忿忿的剑撞在一起。
红茶和牛奶目瞪口呆。龟苓膏先开口：“要不，我们趁这个机会开溜先……”
“别想跑！”牛排红酒转过头，异口同声地喊，一同朝龟苓膏扑了过来。
“为啥都冲着我来啊！”龟苓膏欲哭无泪。
“砰砰！”牛排脚下一震，回过头，又几发子弹射过来，火焰当即从牛排面前升起，形成一道火墙把它们都挡在外面。“烈焰斩——！”火中两柄剑砍了过来。红茶拉起牛奶：“快跑！”剑端的火焰窜出几米远，烧燎了牛奶的袖口，牛奶拼命把它扑灭。两人朝龟苓膏的方向跑去，牛排“喝喝哈”地追了上去，火光微微照亮了金色的大厅。
“碎裂吧，暗石！”这边龟苓膏大喊，手杖顶端冒出一圈暗石环绕着自己，朝红酒弹了过去。红酒捏着酒杯，另一只手用细剑在空中随意地挥动，轨迹交织成看不清的线，把碎石纷纷拨落在地，围着红酒洒了一圈。
“哈哈哈红酒他可是站着不动就可以结束战斗的人！”牛排挥舞着火剑紧追不舍，火舌如鞭在红茶背后甩动。
“那我就一直远程攻击……”
“你忘了红酒第一下攻击你的时候快到产生了残影吗？没有用的！”
“明白了。”龟苓膏忽然说。
“啥？”牛排没明白。
龟苓膏忽然开始往这边奔跑。“那我们就先解决你！”他高高跃起，朝牛排跃过去。
“找死！”红酒甩开手中的酒杯，剑划过一个半圆直指斜上方。牛排两柄火剑交叉成十字，准心对准空中的龟苓膏。红茶见状撕心裂肺起来：“不！”
“血祭！”
“裂空斩月！”
血红色的光和火红色的光一起击中了他。一团金色的光从汇合处的吊顶爆炸开来，伴着金属的铿锵之声。“啊……”红酒被光闪得痛苦地闭上了眼。
“红茶，射击……”红茶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她一抬头，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她举起双枪，头发随着身体旋转缓慢散开，双臂伸出，一只瞄向挣扎着的红酒，一只转向斜上方发出亮光的位置——那是被牛排冲天的火点燃的金色吊灯。

六
“砰！”第一颗子弹穿过红酒的眉心，红酒一个愕然的眼神还没有绽开，就开始栽倒。
第二颗正中吊灯的吊绳，巨大的金制吊灯带着一圈燃烧的蜡烛直坠下来，哗啦一声把牛排压到了下面。
牛奶奔向掉落地面的奄奄一息的龟苓膏，变出奶瓶，瓶口涌出牛奶把龟苓膏包裹住。“快去，救他们两个……”龟苓膏嘴角带血地说。
“什么？”
“快！”
“好！”
牛奶如法炮制也把红酒和牛排泡在了恢复液里。“你真是太冒险了。”红茶心痛地看着遍体鳞伤的龟苓膏，“可是，为什么要救他们？”
“不能就这样让他们去死吧……你下次出手也不要招招毙命……”龟苓膏惨淡地笑了笑，“温柔一点多好啊，你的笑就是你的致命武器了。”
忽然，漫天飘下纷纷扬扬的玫瑰花瓣，红茶和龟苓膏脸一红，尴尬地愣住了。远处一个小姑娘喊：“哥哥不要！”
红茶猛回头，巧克力的手指已经到了自己的脖颈。“这里就没有一个正大光明不搞偷袭的人吗！”龟苓膏为刚刚的窘迫破口吐槽。
椰浆饭紧跟着布朗尼踏过大厅走了过来：“哥哥你说过不在我面前杀人的。”
巧克力收回手，手里凭空多了一束玫瑰花：“我没有啊，我是要这个美丽的小姐送玫瑰。”“哥哥你每次都这么说。”“这次是真的啦！”“……两位还好么？”椰浆饭跪在地上，贴着牛排和红酒问。
“咳咳……还没死呢。”红酒睁开了眼，“差一点就命归天堂了。”
“呦，还能说话呢。”牛排坐了起来，“你再躺会儿吧，这两个家伙……”“交给我吧。”巧克力说，“布朗尼、椰浆饭，你们在这儿照看他们，我一会儿就回来。”
“走吧。”他对红茶三人说，“还能走么？”
龟苓膏挣扎地站起身：“没问题。”
“你要带我们去……”牛奶疑惑。
“你们不是要找点金石么？”
巧克力带他们走过走廊，走过厨房，走过甜点屋，走到吐司面包的房间。“我和他相识已久了，这次得知你们要抢夺点金石，他就说，不要打了，干脆让你们拿去好了。在他手里真的令人寝食难安。”
“为什么？”龟苓膏问。
“让他自己告诉你吧。”巧克力说着打开了门。
吐司面包围着围裙，一脸哀伤地坐在软椅上，手里拿着一小块红色石头。那正是所有人朝思暮想的——点金石。

七
“您……真的……那为什么……”红茶一时间语无伦次。
“所有人都知道点金石可以点石成金，人使用它可以长生，飨灵和堕神使用它可以增进功力，但是你知道制造点金石的关键材料是什么吗？”吐司面包喃喃地说，“是活人。除了冶炼必备的金属和矿物之外，还必须使用活人的灵魂。从古至今炼成点金石的人都是这样的，所以这个方法才会被销毁失传。”
“什么？那您……”三人震惊。
“我是无意中发现的，那是一次矿难，有十几个工人的灵魂被炼了进去，虽然炼成的点金石能力很弱，只能算是半成品，但是本质上也确实是点金石。我为使用这个点金石非常内疚，才会选择退隐，你们如果能拿去做一些好事的话，就拿去吧……”
“这样子的话，我们也……”龟苓膏头一次失语。
“或者，我就把它这样子丢向窗外，让它在大海里彻底消失。”吐司面包把点金石捏在指间把玩着，仿佛它既冰凉又烫手。
一个人忽然推开未关严的门，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他身着笔挺的西服，眼镜的反光下是一双和善的眯眯眼。“斯伯德？”吐司面包有点惊讶地看了来人一眼，“你怎么来了？”
红茶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禁浑身一颤：“御侍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我还没有拿到……”
“果然他就是红茶的御侍啊。”龟苓膏心想，“但是此人的眼睛里分明透露着一股阴冷。”
斯伯德仿佛没有听见红茶的话，向吐司面包深深鞠了一个躬：“我以前不知道吐司面包先生是如此大度的人。如果不嫌弃的话，请让我收下这点金石，我将用它扩建自己的餐厅，为更多无家可归的飨灵建立收容所……”
“真的吗斯伯德？”吐司面包说，“我听说过你的好名声，据说很多流浪的飨灵都被你安置在自己的城堡里，后来都在社会上找到了妥善的工作。你能保证把点金石用在正当的地方吗？”
“能。”他终于转头看了一眼红茶，“你说是吧，红茶？”
红茶读了一眼那眼神，仿佛恐惧注入自己的深处，她复又想起无数个日日夜夜的遗弃和捆绑，如枷锁套牢内心的心脏。
斯伯德从吐司面包手中拿过了点金石，石块上流转着殷红色的光。他看着它，逐渐控制不住自己，发出嘻嘻嘻嘻的笑——他突然张开嘴，一口吞了进去。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这个男人的脑袋从中间裂开，从里面钻出一个令人作呕的布满褶皱和花纹的脑壳，接着是两只发白的胳臂，它们伸出来把身体掰开，其他的六只胳膊也撑破了皮囊。现在地上只有一个干瘪的躯壳，众人面前站着的，是躲在斯伯德体内长达几十年的一只硕大现又得到强化的土蜘蛛。

八
“牛奶，把龟苓膏搀到大厅去！”吐司面包和巧克力当即站成一排，把红茶他们挡在后面：“别愣了，这位公主，准备战斗啦！”红茶却瞪大了眼睛，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土蜘蛛。“你的御侍大人就是这样的，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舍得让你受伤的，醒醒吧！”龟苓膏远了，却还在喊。
巧克力抛出手中的玫瑰，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刹那间漫天飞舞，香气迷醉，闻者眩晕。土蜘蛛安如泰山，一口喷出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把满天的花瓣都笼络了去。吐司面包手心生出两个吐司片——等一下，那是金砖，吐司面包把它们砸向土蜘蛛，也被又一张蛛网拦住。土蜘蛛其中两只手把蛛丝绞成一股，抽了过去，两人连忙跳开，地板被劈成两半。
“哪儿跑！”土蜘蛛口吐人言，又喷了张黏糊糊的蛛网，忽巧克力背后卷起一阵狂风，把蛛网原路吹了回去，接着背后一颗炮弹径直射入，浓烟轰然炸起。
“哥哥打架居然不叫我们。”布朗尼把炮管端在胸前，说。
“刚刚太危险了啦！”椰浆饭收起了扇子。
红茶看到大家都来了，不禁有些恍惚。
土蜘蛛毫发无伤地从浓烟里爬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愈加狰狞。“你们都得死……啊！”一道绿光闪过，土蜘蛛没留神断了一条腿。血喷涌而出。一个穿着背心马甲的绿发汉子提着大砍刀从血雾里走了出来。
“你是，负责处理野味的那个佣人……”吐司面包一阵欣喜。
“额，就是那个喜欢裸着的吗？”布朗尼问。
那个汉子爽快地笑了笑：“人家说我不成体统，硬给我加了一件马甲。我穿了还不够，还非给我加背心。啊对了，我叫竹筒饭。”
龟苓膏与牛排强撑着又回到了战场，土蜘蛛怒吼着开始肿胀，一只新腿在断肢处伸了出来，众人连忙先逃出房间。“一、二、三……”龟苓膏强打精神数了数人数，“诸位，我有一个想法……”
土蜘蛛硕大的身躯撞破了门框，疯一般地冲进了走廊。“陷落之地！”龟苓膏一声喊，逼仄的地面和墙壁变作了无数暗石刺向土蜘蛛，它一个趔趄，地板塌了下去。“暗石碎裂！”又一声，那些暗石都朝它的左边一只脚扎去，血肉模糊中，新肉又在顽固地生长。
“浪漫花语！”
“歼灭火炮！”
“椰子炸弹！”
巧克力三兄妹紧接着控制住左边的另外三只脚。
“烈焰斩！”
“破财消灾！”
“主人我从没见过你战斗你这个技能名字也太奇怪了吧！”牛排吼。吐司面包嘿嘿笑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赶快留意你的攻击别中断啊。”
竹筒饭解开发带，让茂盛的头发包裹住身体，平举大砍刀开始旋转。他变成了一个绿色的龙卷风，把两条蜘蛛脚都裹挟在了里面。“啊啊啊……竹色纷繁！”
在牛奶的助力下，土蜘蛛被卷在连续攻击的风暴中，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快，红茶！”龟苓膏大喊。
红茶腾空而起，双枪已经在手，子弹已经上膛，一切箭在弦上。土蜘蛛狰狞的脸忽然幻化成斯伯德的模样，哀求她：“你忘了是谁教你礼仪？是谁教你格斗和射击？是谁把你带进了社会？”忽然那张脸又变得阴毒：“是谁让你过得这么痛苦？是谁让你过得这么孤独和恐惧？你很恨我吧，来爆我头啊，来射穿我的眉心啊！”
红茶停了一秒。
红茶嫣然一笑。
这回是土蜘蛛愣住了，红茶扣下了扳机。
“双枪毙命。”
两颗子弹，射入了它的嘴巴，还没有完全吸收的点金石从土蜘蛛背后的脖颈被推了出来。

尾声
耀之洲，红茶不知道多久没有回到故土上来了。天朗气清，她拿着龟苓膏给的地址，来到了他家门前。
“是这里吧……”她照着纸条对照了一下，敲了敲门。龟苓膏探出半只脸：“等一下，屋子有点乱。”
红茶在外面等着，看着一只燕子从这边的墙头飞到那边的屋檐，仿佛亘古不变的乡愁。
片刻，门又打开了。“好了进来吧。”
“那只土蜘蛛还好吧？”红茶问着，坐到了红木椅上。
龟苓膏远远地又进了房间，回答：“还行，就在我家阁楼上，点金石扔进大海的时候毁了大半个身体，现在只有拳头那么大。挺安生的，估计再也不敢闹腾了。”接着他提着一只小箱子走了出来，“看，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什么东西？”
“你回去打开就知道啦，很适合特工的一件晚礼服，穿上你就会和我一样夜间隐身了。”龟苓膏讳莫如深地说。
红茶涨红了脸：“我这次来……其实……是想问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刚回到耀之洲，想找人陪着逛一逛……”
“可以啊。”
“那我们约一下具体……”
“龟苓膏兄！”突然有人拍门。
“小馄饨兄你回来啦！”龟苓膏欢快地跑去开了门，来人穿着宽大的袍子，还提着一篮菜，“我们今晚吃什么？”
“那个，我就先走了！我会再来找你的！”红茶急忙忙起身。“等一下，这我室友，我还没介绍呢……”然而红茶已经红透了脸跑远了。
“这莫非是龟苓膏兄的女朋友吗？”小馄饨问。
“瞎说什么，还不是啦。”
“笨蛋龟苓膏！”红茶冲到街上，喃喃地骂着。

THE END

自挽。

up

很棒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