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晦涩荆冠 )
上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到天空已经是三天之前的事情了。
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旅行者在这个世界上经历了三个昼夜交替的轮回,而是说这个人真的把足足三天的游戏时间花费在了旅行上。假如这份从商贩手中换来的地图是真的,那么顺着这条被苔藓覆盖的干涸河床再走上一段距离,就会进入这个世界上最宏伟的城市——的遗址了。在旅行者的眼里,泰拉诺瓦境内的森林和别处比起来显得更为野蛮和凋敝。在她的故乡,洛蕾莱森林在古老者魔法的指引下至今依然排成优雅的线条、拱卫着已经不复存在的城堡和宫殿;而最南端面朝海洋的瓦伦西亚可以看到完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来自大自然单纯的生命力就足以让它充满庄严和神圣的气氛。泰拉诺瓦的森林则暴力地冲破房屋和城墙,将曾经属于人类的一切据为己有,仿佛是纯粹为了破坏智慧民族活动的痕迹而产生的。
诚然,这是一个末日之后的世界,智慧民族的人造物被自然界夺还对于幸存者们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可泰拉诺瓦对于大部分异乡人来说在一切毁灭之前就是一个阴沉诡谪的地方。虽然当事人不愿意承认,但这个庞大的帝国的确是由死灵法师们所管辖的,对死亡和骸骨的病态审美在他们的建筑和装饰品上都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如今有不少人将末日灾变的发生归罪与它,但熟读历史的旅行者知道大部分对泰拉诺瓦的诽谤都源自于无知、偏见和迷信。
环顾四周,奥兹发现自己步入了一座高大而空旷的建筑。虽然说是建筑,但其实也并没有墙壁或者入口,她只能看到两边对称的供状结构如同胸笼的肋骨一般扣在地面上。这些石拱都被雕刻成了脊柱的形状,顶端则是弯曲下来的骷髅,无言地注视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显然在全盛时期它四周的窗户和拱顶都是大块的彩色琉璃,可如今只剩下边框处还留有花花绿绿的碎片。旅行者猜测这里可能曾经是某种教堂或者其他的集会场所,内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些许期待。她从口袋中拿出银色的哨子吹了一下,不多时便有两只渡鸦从天空中盘旋着降落到她的手杖和肩膀和头顶上,等待下一个命令。
它们便是旅行者仅有的同伴、奥兹的宠物,如果用专业的“奇幻术语”来说的话,便是巫师的使魔了。这些聪明的小动物可以帮助它们的主人做很多琐事,但是要求他们和真正的猎人或者召唤师身边的猛兽一样冲锋陷阵则未免过分了。对自己的乌鸦下达了搜刮任何值钱物品的命令之后,奥兹自己则亲自信步闲庭,搜索是否有值得亲自查看的东西。这些遗迹正是她选择徒步旅行的原因。尽管她有足够的财产为自己在商队马车上换来一个位置,在哪个定居点一咬牙接下三四十个任务也能买来一匹马。但是她觉得在这样逼真的虚拟环境里只有零距离地接触一切才能够满足自己的探索欲望。选择步行意味着玩家需要消耗更多的食物和其他补给品来维持角色的生理需求,也意味着更多的机遇。无论是可能在遗迹中搜索到的财物还是在野外狩猎,都可以弥补在路途上消耗的损失。有些新手玩家害怕在廖无人烟的地方遇到自己无法对付的凶暴敌人,不过更多的人还是觉得只有以最快速度完成所谓的任务才是提升自己实力最有效的方法。
在四周检查了一番后,奥兹在一根石柱后面发现了一只半掩埋在泥土里面的箱子。箱子本来是用皮带锁扣锁住的,但是现在皮带早已经被森林里的居民吃光,只剩下空荡荡的金属扣在那里晃悠。虽然早有预料这里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和高级装备,但是在掀开箱子的一瞬间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看上去这大概是某个人的行李箱,里面放着男人的衣物、几册通俗小说和一小瓶属性是“陈年的土豆酿造”的烈酒。本着将来可能会有用处的良好希望她把书籍和酒瓶收进了自己的行囊之中,转身去查看被使魔捡回的一小堆物品。
也许使魔比一般的同类要聪明,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是动物。堆积在奥兹脚下的这些破烂和往常一样令她哭笑不得。这其中有可以使用的浆果和用来配药的根茎,有分不清是珠宝还是玻璃碴子的半透明彩色固体,分辨不出年代和质地的肮脏钱币,甚至还有几条正在扭动的蚯蚓。
“谢谢你们....”奥兹嫌弃地用手指把蚯蚓拈到使魔的眼前:“但是我现在不想钓鱼。”虽然不能确定这两只人工智能乌鸦是否听懂了自己的话,但它们好歹明白了自己不想要这个玩意。还没等蚯蚓落到地上,两只乌鸦便各自扯住蠕虫的一端争夺了起来。无论如何,浪费并不符合她的习惯。奥兹一样一样地分拣起了使魔寻回的物品。虽然在这个灾难之后的世界上直接用贵重的金属与宝石交易或者以物易物往往才是最常见的,但在一些文明尚未完全消退的大规模定居点钱币依然是硬通货,有一些售卖昂贵物品的商人也只接受这些金银圆片作为支付方式。当然,这和游戏制作代理方允许玩家用现实货币兑换“古代金币”不无关系。从遗迹中搜刮到的金币显然远不足以让奥兹购买那些陈列在天鹅绒垫子上的精致珍宝,但聊胜于无。
这次小小的考古中旅行者获得的最为值钱的物品大概要属一枚可以穿在链子上挂起来的护身符了。虽然以奥兹自己的能力一时间还鉴定不出来,但是通过对基础属性的判断再对照在资料里面见过的纹饰,她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件属于古代泰拉诺瓦国教会的遗物。虽然自己选择的信仰和提升能力的路线意味着奥兹自己装备这件物品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既然自己现在身处泰拉诺瓦的境内,找到一位恰好需要它的玩家或者本地居民大概并不会太难。
当然,在这之前她必须要找到一个像样的定居点。奥兹在自己的地图上标注了“遗迹”字样之后便继续踏上了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