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世纪后期
昔日花园在弥漫的硝烟中枯竭糜烂,大雨吞噬着一切,像被解开的珍珠串儿散落满地,敲击着人们的胸脯,又像染血指尖按着利刃的冰寒,带着杀意。雨幕中,两个模糊的人影对峙着,散发着硫磺的气息。
“呐亚瑟,最后,我果然还是不能和马修一样永远活在你的阴影和食糖的压力下,果然我还是从心底渴求着自由和独/立啊。”着碧青色军装的青年微微抬起了头,护肩和军绶奏着清脆却同样沉闷的声响,雨水从他的眉宇鼻梁一直蔓延到略微上扬的嘴角,蔚蓝的眼瞳中透着似乎已经牢牢掐住了胜利的咽喉的自信。他持着有一条新挂出伤痕的步枪站在一个没有积水的凸地上。
枪口所对着的那个失败者,瘫坐在地上,深红色的军装混合着泥和血。搁在水中的步枪被放开又被紧紧地握住,然而,最后还是松开了,亚瑟的手抚摸着枪湿润的外壳,却好像在揉着一个稚童金色的发。
就在几分钟前,亚瑟步枪的尖端划过对手的木质枪板直指前额。
是的,这个他叫做阿尔的青年,这个他眼见着一点点长大的人,这个他忍不住想要欺负又不能自止地疼爱着的可爱的弟弟,如今和他刀刃相向。在此之前阿尔一直嚷嚷着要独/立他就该明白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吧,也知道此刻只要自己的食指向下挪动几英寸,一切就都能结束,这个人将会倒在血泊中再度臣服。
然而这个小小的金属机板迟迟没有被按动分毫的迹象。
望着这张熟悉万分且桀骜不驯的脸,他隐忍着脸上的哀伤,“怎么开的了枪……怎么能……”他喃喃重复着,步枪从手中滑落,和他红色的长袍一起,好像终于西坠的太阳,跌进积水的洼地。他手捂着被汗水和雨水浸湿的额,眉头紧锁:“可恶……为什么会这样……”
沉默持续了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