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白虎阁。这是当年殷冉为了赏赐焦天敖,并且方便他观天星和研究学文而特意建造的阁楼。阁楼共三层,焦天敖坐在顶层的案几旁,看着殷希给他说的,高杉的情况。将其放在一边,揉了揉眉心,又看着他的手下汇报的殷冉的情况,当想起最近几日连续与姑苏走的很近的方时时,不由握紧了信纸。过了一会儿,焦天敖平复了心情,看着握得发皱的纸张,起身走到烛灯前,将它烧毁。
四周寂寥无声,皇宫的热闹和京城的喧哗,都与这偏安一隅的白虎阁毫无关系。焦天敖摸着自己突生的一缕白发,哑然失笑。
突然,楼外传来巨大的响动声,焦天敖一回神,心中倒是奇怪,这白虎阁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进来的。
开门,看着四四方方的阁楼各处布下的机关。突然,东南方向被破坏的机关让他眼眸一瞪,何人这般大的本事,尽然破了他的机关阵。
门传来‘支吾’的响声,紧接着,整个阁楼燃亮的灯笼和烛台全部熄灭,黑暗笼罩在整个楼阁里,万籁俱寂。
焦天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压朝自己袭来,多少年了,连殷冉的气息尚且不能让自己心生半点畏惧,这熟悉的压强让他险些喘不过气。
他缓了缓神思,感受到身体传来的疲惫不堪的感觉,以及额头冒出的汗,不由笑着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他猜着这熟悉的感觉只会来源于一个人,或许,这人就是要来看看,自己当年选择的路,如今尝的果。呵,报应啊!
他抬脚走进屋子里,脚步如同灌了铅,让他感觉每一步,都是一个世纪。
跨进门以后,门‘嘭’的一声紧闭,四周昏暗无比,但他还是能够清晰的看清,那坐在他的位置上的,一个笔直但却老态龙钟的身影。
“好久不见,天敖。”宛如古木的厚重感,四周的灯亮起,焦天敖有些不适的眨了眨眼。然后,才怔怔的看着坐在首位的老人,白发如雪,肤色有着常年的日洒雨淋留下的沧桑感,但他的精神却格外健硕,看着他的眼神也如此熟悉。半睁的眼帘,冷漠的神情,以及习惯的紧闭的嘴唇,他失笑。
“好久不见,师傅。”
殷焦看着这二十多年没再见过的徒弟,物是人非,事往变迁,他也已经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了。
“没想到师傅您还健在。”
“呵,没见着你,为师我怎么会那样不明不白的去死?”
焦天敖看着他眼底的寒,挂着自己一贯笑容的脸,缓缓的走到位置处坐下。
“那么师傅见我又是何事?”
殷焦深深吸了口气,眼睛看都不看焦天敖,望着这房间的内壁,虚着眼睛,掩饰着无尽的过往。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如今这般模样,也算对得起你自己当年的选择。”
从他见到焦天敖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焦天敖的身体,已经不再是当年雪山上捡到他时,天选之子的圣洁化身。如今,他苍白的面容,隐藏在黑发里的白须,以及看似健康,实则虚弱不堪的身体都在告诉他自己,他是个将死之身。
焦天敖笑容一僵,却依旧不改自己的表情,微微歪着头,就如同年轻时,有疑问问殷焦的模样,开口道。
“师傅来找我,不会只为了这件事?”
“呵。”殷焦眼神一瞥,带睨视着他。“为师自然是想和你叙叙旧。”
焦天敖自然不信,但两人都沉得住气,彼此之间不说话,就这样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
忽然,一阵风从焦天敖眼旁吹过,风的势力让他眼睛一眯。
“我不想再去追究当年的事情,我只想告诉你,有些事情,你该收手。”
“包括我杀了自己的师傅?”焦天敖笑得天真,但眼底的讽刺却让殷冉气息一沉,朝他压来。
“我以为您已经不在意这些事情了,果然,二十多年了,谁能饶恕我这个当年策划了一切事情的主谋呢?”
殷冉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终于问出了疑惑他半生的问题。
“你究竟在要什么?钱,权,势?你什么都不缺,你本来就是上天的宠儿,如果我没算错,你根本就不存在生命的尽头。然而,你当年逼殷起,杀帝师,甚至还要暗杀我,究竟是何目的?”
焦天敖孑然一笑,确实,谁知道他为什么要违背天命去做这些事情,可能当年的自己都不知道。只可惜,这位天师几乎算出了自己未来的命运,却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
“师傅不怕我杀了您?”
“你不敢。”早在十多年前,焦天敖的手段便趋于平静,他知道这是老天在警告他,焦天敖停下来的动作告诉他,这人也在害怕。
“对啊,我是不敢。”焦天敖摸着桌上的茶盅,为自己添了杯茶,浅浅的尝了口。
“师傅又何必和我这样周旋,你来是想说郝国的事儿吧。”
殷焦看着他神情自若的表情,也一直知道他并不能从这人嘴里问出些什么,悠悠的说道。
“我只希望你看清楚,有些人并不是你能够去强行牵扯的。好好辅佐你要偿还的那个人,希那个孩子的母亲,可是在看着你的一举一动。”不理会焦天敖变化的情绪,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如今郝国的危机已经隐隐显现出来,四方的压力逼着这个皇朝的统治者,也逼着你做抉择。天命不可能违背,当年你篡改的历史,如今你只能去让他变回原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