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没有月裳瑶,只有程落薰。”
那一天,程落薰对着迟荀怜和岳姒曳这样说,复勾唇,似是无言了。
当初一场洪灾从天而降把秦淮河激起千层波澜的时候,十美月裳瑶唇角含笑,颜色如深不见底的湖水。一抹流光自眼眸中划过,凉。
江湖传言月裳瑶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邪美人尉迟氏,这个传言一直流传着,但月裳瑶听到这些的时候总是侧首一笑,不多言语。久而久之也便没多少人记得了。
时至今日这一场大水仍然让所有人心有余悸,还是隐纱带着红祸的人们来到了早已盘下的一片空旷城池,就此更名唤作红祸古城。众人各司其责,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下去了。
安户又过一月有余,城南幽深的云芝松海中突然崛起了一个门派,唤作孚缕帮。谣传孚缕帮的帮主,唤作程落薰。身边又有两位副帮主,一唤迟荀怜,一唤岳姒曳。
谣传那孚缕帮帮主容貌绝艳。却深居简出,一切事宜交给两位副帮主打理。而她的居所烛外皎,也总是亮着一抹幽幽的冷光,不知不觉间灯花凝结。
谣传岳姒曳原是红祸十美中的莲心美娘,一带轻纱染墨色而覆面,若非熟识的人定无法见其容颜。也是生性极其孤高冷傲的女子,恍若月女入凡般略略清冷而优雅。
谣传迟荀怜原是红祸执灯莫绮怜。纤长细密的羽睫下,一片琉璃世界不可解读。山黛般的烟罗软旖的浮在身侧,出名的诡姣悱恻。音若姑苏般甜糯,身形却疾如鬼魅。
迟荀怜和岳姒曳原是关系极好的。
沧海桑田。繁华消歇,徒留寂寥。
倚筑而歌和晓镜妆里,那枝曾经为对方而折的梨花仍然在散出芬芳。
“这次南疆之行,就由你二人带着六个堂主和其他弟子去吧。这几日我有点乏了,就不随你们去了。把东西带回来交给我就行了。”烛外皎里,程落薰揉了揉眉心,倚着贵妃椅对岳姒曳、迟荀怜交代着。
二人相视一笑,齐齐勾唇俯身:“是,属下领命。”
在回到倚筑而歌的时候,迟荀怜留意到,桌案上凭空多出了一盒殷红色的药丸。微捻眉心思衬了起,良久蹙眉,似带些许惊讶:“九转还丹……这不是……”一语未完,闻身后窸窸窣窣声音传来,弯眉一旋身,水色罗裳漾出华美的波纹,看见沧澜门下的几名弟子,于是开口,“找我……有什么事么?”那几个弟子窃窃私语了一阵,有一个似乎是更年长些的躬身说道“这盒九转还丹是方才有一位说是副帮主您的故人的人送来的。”
“可不是,我也看见了。也不过是未及双十的少年,肩负一把不让玄山名器、色泽冰光冷艳的琵琶,碧水青山一段天然风雅。可当真是绝色啊绝色……”亦暮一堂的堂主念笑突然就倚在了小筑的窗棂旁,调笑道。
迟荀怜没有多说什么,妖艳的冰绿色蔻甲已经在掌心勾出了三条清晰可见的血纹。“该来的总要来吧。”她将手心的殷红幻化无形,然后,微笑。
“也许期限快到了吧,躲不过的,总是要见到他的。”那天夜里漫天大雪纷纷落下,迟荀怜凝视着窗外对岳姒曳说。在岳姒曳的记忆中,每一次见到迟荀怜安静的时候,都是雪夜--她的容颜苍白冷漠,气息也是不变的冰凉芬芳。
“明日启程吧。”岳姒曳起身,没有多说什么,优雅而绝美眸子微微一侧。再回首,迟荀怜的身影已然全无。于是,明烛几转,夜已深沉。
倚筑而歌,一夜无眠。
晨。
“六部听令--今日得帮主令,南疆兽妖肆虐若过江之鲫,如今南疆幻月洞府内戾气之源横行,为除民患,随我等征战南疆!”迟荀怜琥珀色的眸子闪过璨银的明色,纤指一扬直指南方,传音至身后黑压压一片的门下弟子。踏着绝无仅有的飞剑归华,迟荀怜笑若生花。
岳姒曳慵慵的倚在火凤上,就在此刻看到了迟荀怜眸中异样的颜色,眉尖蹙起。未几随其抿唇一笑,指尖护甲在金座上弹得铮然,一旋而起,月白晚袖翩然而挥:“随我等征战南疆!”
“征战南疆!征战南疆!”举着各异的武器,众弟子随声和道。
“出发吧。”岳姒曳对着迟荀怜传音入密。迟荀怜略颔了首,向后给几个堂主使了个眼色,浩浩荡荡的队伍就此启程。前有迟荀怜、岳姒曳驾飞剑火凤凌空而行,中有六位堂主分驾自己坐骑,或腾空,或陆行。之后弟子也都是用了缩地之术紧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