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谢颉是这样回答矜音的。在这之前,他从未将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这段存在于童年的梦魇,就像是被埋在体内最深处的植物。那里晒不到阳光,它却依旧能够在阴暗里舒展出繁茂的姿态,一旦触碰便会分泌有毒的汁。只有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儿面前,谢颉才能稍微地,稍微地暴露出其中的枝梢。
矜音是谢颉喜欢的女孩——或许用[偷偷喜欢着]会比较恰当。
会喜欢的原因,其实谢颉自己也不甚明了。这毕竟是一种太过微妙的感情,即使放在显微镜下,也未必就能数清其上交错的脉络。或许是她总是弯着像是在笑的眼睛,或许是她虽然朴素却总是干净的着装,或许是她清新里夹杂着一点儿甜味的声音,又或许是——她拥有和自己相似的经历。
“其实我家也是超变态的。以前我一做错事就关我厕所,也不开灯,还不给饭吃!害我现在也是……怕黑怕得要命。”她一边说一边朝谢颉吐吐舌头,仿佛是在说一个轻松的笑话。
那是他们自补习班放学回家时,在路上的一段谈话。话题展开的过程,如今的谢颉早已有些模糊。清晰于记忆里的,是那条他们新独家浪一起走过的巷子。初春是多雨的季节,路面被雨水浸泽得多了,被路灯的光一照就会反射出淡淡的光泽。如果从高处俯视,这路就犹如一条发着光的小溪。
而小溪里,是朝自己弯着眼睛的矜音。“喏——我们挺像的呢。”她说。瞳孔闪着亮,仿佛流泻进了整片苍穹的星光。
既不是左右邻居,也不是同校同学。之所以会彼此认识,说穿了不过是因为三个月前参加了同一间的高考补习班——是这样浅薄的关系,却又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谢颉意识到的时候,[矜音]就已经成为他心中,足以和[高考]、[冲刺]并列同位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