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寒冬。
风雪大作,一阵阵一阵阵地压下了人们的勤奋,而唤起这个种族对于温暖的贪婪。
这正是老年人最难熬的一个季节。即使盖着三条被子,穿得里三层外三层,动用了大内所有的御医,东老爷子依旧过世了——
东家长子东臣莘继承了东老爷子的职位,晋升为军部尚书。
即使对于东府来说,长子右迁亦是一件喜事,可这个家的顶梁柱——东老爷子的过世还是带走了本该属于军部尚书府的活力,人们目所能及之处都被无力的白绸占据。
而丧礼那天,在一片惨淡的脸色之中,唯有于脉言一人穿着一身白色的丧服,却画了一脸的喜妆,艳红的面颊以及眼角处的红晕都显得极为喜气,虽说不合时宜,却也意外地与脉言的气质相应。
东臣莘成为这个家的当家之主,宋昕的地位也随之上升许多。葬礼之上她画了哭妆,虽使她本就不美的容貌显得更为怪异了些,然而王族的贵气也让他人万万不敢取笑于这个刁蛮的籽宁公主。
她乍见了于脉言笑语盈盈的眼眉,便怒火中烧起来,她拉扯着脉言的衣服到后花园里,责问她眼中的浪荡(河蟹)女子:“今天是老爷子下葬的日子,你以为去卖弄风骚的啊?笑得这么欢做什么?”
“为何不当笑呢?”于脉言反问,微微上挑的眼角含着高深的笑意,“絮薇倒要向大夫人请教请教。”
“哼!老爷子去世了,你倒还在笑?!你想让外人看我们东府的笑话吗?说我们这东府的新当家就纳了个不知廉耻的小妾?”宋昕以嫌恶的眼神看着于脉言。
“为什么不笑呢?”于脉言用自己白玉一样的指尖点住宋昕的胸口,“老爷子死了,臣莘便能无所顾虑地反了那宋晔……”
宋昕听到如此大不敬之言,立刻甩出去一个巴掌:“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我们东府于先皇忠心耿耿,老爷子他也是我大凌国的国舅!你这贱人,真该把你这张嘴跺了,省的你以后给我们东府带来麻烦!”然而于脉言的那只手,却仿佛有魔力一般,让宋昕无从避开。
“啪!”于脉言不躲不闪,含笑挨了宋昕一个巴掌,她的修剪得异常精致的指甲缓缓按住宋昕的肌肤,低声细语地蛊惑道:“东府握有大凌国半数以上的兵力,前有朝廷不少命官投靠,后有潭州昭楚王做靠山,先人有开国元勋东除予,现在有不少两朝老将。况且……”于脉言的声音变得越发飘忽了,“东老爷子如果……是宋晔杀的呢?那他大凌国是否……气数已尽了呢……?”
“你胡说!皇兄他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宋昕瞪了于脉言一眼,眼神却软弱无力地看着于脉言贴着自己胸口的柔荑玉手。
那只手,就好像从冥界缓缓吐出的一丝火焰,要将她的所有神志都锁进那光彩之中。
“絮薇只是……假设而已……”于脉言低眉而笑,指尖用了点力,轻轻一推,“若臣莘当了王,那么大夫人便当母仪天下了罢……这大好的便宜絮薇岂可让夫人你占了呢?”于脉言摆摆手,笑得越发媚如朝阳,“夫人便一辈子,做你的……东、宋、氏罢……嘻嘻!”
宋昕被于脉言那如春风般无力的手指推得后退了半步,并非很白的脸在北风中渗下一颗颗汗珠。
于脉言走开的步伐依旧如同第一次踏入东府一般,不羁,并且轻如飞燕。想来,她那种自信绚烂的笑容也是让宋昕妒忌的最大因素。
“那么大夫人便当母仪天下了罢……母仪天下了罢……母仪天下……”于脉言好听轻柔的话音一遍遍地在宋昕的脑海中回荡。
——“母仪天下”。多么美好,而是她所从未想过的词语啊!
宋昕的脸上渐渐绽开一个雍容的笑意——是的,她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