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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是隔了镜片,Matilda依然留意到Jake眼底下掠过一片忧伤。
「爸,我去买两杯咖啡回来吧!」
「好的!」
无论外表,说话伪装得有多不同,眼神始终不会变……Jake苦笑了一下,他记得那时候经理人总是将他们的合影放在他面前,然后问他这到底是什麼回事,但Jake却无言而对,相中人的痴痴凝望早已被清楚拍下来。「Jake,你不是Jack了,他也不是Ennis,这是公众场合,这些照片太容易招人话柄了!」「是角度问题而已…」「我也明白,入戏容易出戏难,慢慢来吧,专心投入下一部电影吧!」
Jake静静站在街角下,背靠著灰白色的砖墙,等待Matilda买咖啡回来。忽然,他听到一阵轻快的音调从小喷泉传来,在悦耳的结他声下,有一把男人声在高唱:
「When I feel that lonesome prairie wind
I let my soul get back to you again
And I will never let you, I will never let you,
I will never let you go………」
Jake眉头紧皱,被歌声吸引住,他快步走向小喷泉,那里早已被一大班游客围著,Jake挤进人群之中,面前的是几个街头男艺人,中间那个人手持木结他高声唱歌,后面的几个分别拿著风琴,摇铃等乐器在配合。
「Even though this wasn't meant to be
It's gonna break my heart to watch you leave
But I will never let you, I will never let you,
I will never let you go」
I will never let you go……… <断背山>的插曲,在这部电影之中最快最轻松的配乐,Jake愕然地注视面前的乐队,旁边的男男女女也跟著歌曲的旋律摇摆身体和打拍子。<断背山>的歌.....究竟有多少年没听过?他记得最常听这部电影的配乐是在拍摄<断背山>的时候,李安导演吩咐演员每天都要听里面的配乐,好让自己投入角色,所以他和Heath也带了随身听,在拍摄空挡时候听歌。他记得每当Heath在听歌的时候就会变得很严肃,有时候他会自己一个离开剧组,坐在路边,甚至躺在路边,用帽子盖著自己的脸继续听歌。
「Why I'm feelin' so, so low
I will never let you, I will never let you,
I will never let you go!」
男人弯腰道谢,观众给予他热烈的掌声。一个俊美,笑容可爱,约十八,九岁的男孩从人群里跳出来,捧著男人的脸啄了他的嘴唇一下,观众即时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拍掌声。男人拥著男孩对观众说明今天是他伴侣的生日,这首歌是送给他的。他们相视而笑,那个俊美的男孩脸上带点羞涩又带点骄傲,男人一边向观众点头道谢,一边宠溺地看著他的爱人。
Jake淡淡一笑,心里由衷地祝福他们永远幸福。Matilda在背后温柔地看著她教父的背影,手上的咖啡渐渐冷却下来。
「爸,我去买两杯咖啡回来吧!」
「好的!」
无论外表,说话伪装得有多不同,眼神始终不会变……Jake苦笑了一下,他记得那时候经理人总是将他们的合影放在他面前,然后问他这到底是什麼回事,但Jake却无言而对,相中人的痴痴凝望早已被清楚拍下来。「Jake,你不是Jack了,他也不是Ennis,这是公众场合,这些照片太容易招人话柄了!」「是角度问题而已…」「我也明白,入戏容易出戏难,慢慢来吧,专心投入下一部电影吧!」
Jake静静站在街角下,背靠著灰白色的砖墙,等待Matilda买咖啡回来。忽然,他听到一阵轻快的音调从小喷泉传来,在悦耳的结他声下,有一把男人声在高唱:
「When I feel that lonesome prairie wind
I let my soul get back to you again
And I will never let you, I will never let you,
I will never let you go………」
Jake眉头紧皱,被歌声吸引住,他快步走向小喷泉,那里早已被一大班游客围著,Jake挤进人群之中,面前的是几个街头男艺人,中间那个人手持木结他高声唱歌,后面的几个分别拿著风琴,摇铃等乐器在配合。
「Even though this wasn't meant to be
It's gonna break my heart to watch you leave
But I will never let you, I will never let you,
I will never let you go」
I will never let you go……… <断背山>的插曲,在这部电影之中最快最轻松的配乐,Jake愕然地注视面前的乐队,旁边的男男女女也跟著歌曲的旋律摇摆身体和打拍子。<断背山>的歌.....究竟有多少年没听过?他记得最常听这部电影的配乐是在拍摄<断背山>的时候,李安导演吩咐演员每天都要听里面的配乐,好让自己投入角色,所以他和Heath也带了随身听,在拍摄空挡时候听歌。他记得每当Heath在听歌的时候就会变得很严肃,有时候他会自己一个离开剧组,坐在路边,甚至躺在路边,用帽子盖著自己的脸继续听歌。
「Why I'm feelin' so, so low
I will never let you, I will never let you,
I will never let you go!」
男人弯腰道谢,观众给予他热烈的掌声。一个俊美,笑容可爱,约十八,九岁的男孩从人群里跳出来,捧著男人的脸啄了他的嘴唇一下,观众即时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拍掌声。男人拥著男孩对观众说明今天是他伴侣的生日,这首歌是送给他的。他们相视而笑,那个俊美的男孩脸上带点羞涩又带点骄傲,男人一边向观众点头道谢,一边宠溺地看著他的爱人。
Jake淡淡一笑,心里由衷地祝福他们永远幸福。Matilda在背后温柔地看著她教父的背影,手上的咖啡渐渐冷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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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你妈咪过得好吗?」 Jake问。
「哈...似乎你跟她的距离比我还要近,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妈咪比我还要忙,今年有三部电影呢,我真佩服她!」
「我猜妈咪是不拿到终生成就奖不会罢休!」
「哈…」两人相视而笑。
欢笑过后,Jake忽然感到一阵心痛,在Heath过世后的几年,Jake跟Michelle近乎没有联络,Michelle从来不会主动找Jake, Jake知道Michelle不喜欢自己,这一点,很多人也看得出,就算在公开场合,Michelle都会一边抓紧Heath的手,一边尖锐地盯著Jake的脸。Jake也不记得他们后来是怎样联络上,反正都是为了Matilda,於是他和Michelle就一直保持住这种平淡如水的友情。
Michelle是个聪明而敏感的女人,她爱Heath,第一眼在片场见到Heath就爱上了他,Jake依然记得在片场里,Michelle就像小鸟依人一样跟著Heath,往往在这个时候,Jake就会自嘲一笑,在戏里,明明Michelle跟Heath是一对貌合神离是夫妻,戏外却谈恋爱;明明在戏里自己和Heath爱得这样深,这样缠绵,戏外却要称兄道弟。Jake也不知道Heath是如何协调。
天鹅湖畔,柳树成荫,碧波上,成千上百的黑天鹅在浮游、嬉戏，它们联群结队,往同一个方向游去,除了翅膀上夹杂几片白色或褐色的羽毛外，全身乌黑色的羽毛柔顺闪亮,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姿态优美动人,更显雍容华贵。而岸上的一群群黑天鹅则昂首挺胸把游人团团围住，索要食物，此情此景令人感受到大自然浓浓的清新气息。
「白天鹅就看得多,但原来黑天鹅都是这样美丽。」 Jake笑说。
「说一个秘密你听,有时候我会觉得爹地很像黑天鹅。」
「为什麼?」
「不知道,或者他跟黑天鹅一样,虽然不太起眼,不是特别英俊,亦不像白天鹅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但你会发现,其实黑天鹅有一种神秘感,不知不觉就能够吸引你。」
「你比喻得好好。」 Jake由衷地说。
「但你一定是白天鹅!」 Matilda指著他。
Jake不解地看著她。
「不是吗?高贵又纯洁!」 Matilda调皮地眨眨眼睛。
Jake咧嘴而笑,他快要被这张甜嘴哄得窝心无比。
「你呀…」Jake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跟你爹地一样。」
「一样?什麼一样?」Matilda笑眯眯说。
「跟你爹地一样……调皮,不正经,喜欢说甜言蜜语!」
「甜言蜜语?他对你说甜言蜜语?」Matilda瞪大眼睛,一脸好奇。
「也不算…有时候大家玩在一块儿,我们会互相搭肩膀,头碰头,取笑对方,跟普通兄弟一样吧……其实,他有时候会很害羞的!」Jake在Matilda耳边低声说,好像在讲秘密一样。
「嘻嘻…」Matilda掩嘴偷笑,「真的吗?啊…我想起来了,我看过你们做访问的片段,好奇怪呵,只要爹地在你身边,他就会手足无措,又抓头,又捏鼻子,说话结结巴巴的,可是在妈咪或者其他人身边他又是另外一个人,好像…特别沉默,我觉得他在你身边就好像一个小孩子!」
Jake低头轻笑,Matilda注意到他脸上掠过一丝羞涩。
两人买了一袋面包然后站在河边餵饲黑天鹅,它们围著Jake和Matilda索取食物,Matilda蹲下来,爱怜地抚顺它们光滑柔软的羽毛。
「黑天鹅一生严守一夫一妻制,若然一方死亡,另一方则不食不眠,一意殉情,所以人们把黑天鹅比喻成忠贞爱情的象徵。」
「真的吗?」Jake问。
「对呀…当然,只有动物才可以这样,我反对殉情,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这样做!」
Jake看著Matilda不语。
「要爱一个人首先要爱惜自己,殉情不过是一种逃避的方式,人生很阔的,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事业,更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对不对?」
「你说得对!」
「所以就算一生挚爱离去也不需要殉情,只要爱过一场不就是足够吗?坚强活下去才是对死去的爱人最忠诚的表现。」
Jake无言而对,他惊讶Matilda所说的话,小女孩终於长大了…
「对了…你知不知道其实黑天鹅都有同性恋。」
「什麼?」Jake满脸疑惑。
「是真的,有科学证据,虽然黑天鹅施行一夫一妻制,但有许多雌性黑天鹅则生下空包蛋,就是产下未受精蛋,所以有同性恋黑天鹅的机会很大。而雄性黑天鹅引诱雌性黑天鹅进行交配,待雌鹅产下蛋后,两只雄鹅伴侣会把它赶走,然后承担孵蛋的任务。」
「哈…很有趣呢…原来它们都知道『借种』这个概念。」
「不过另一种途径则要暴力许多,同性恋雄鹅会将其他正在孵蛋的异性黑天鹅夫妇赶走,然后直接占有它们的蛋!」
「原来如此…」Jake笑了笑。
整个下午,他们都在柏斯市中心穿越大街小巷,Jake买了很多纪念品,Matilda也顺便买下不少衣饰。Jake看得出Matilda非常非常高兴,因为终於有人跟她作伴,在阳光充沛的街角下,凝视著Matilda团团转的身影,如花的笑靥,Jake开始看到两个重叠的身影,曾经何时,另一个影子也像现在一样冲著他微笑。
终於,两人捧著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回到房子。
「该死!」 Matilda喊出来。
「干什麼?」
「我忘记要买滑板!」
「明天才买吧。」Jake笑了笑说。Matilda一直记著要跟Jake切磋滑板技术。
「明天还有其他地方要去,没有时间,何况买滑板的地方只是一街之隔而已,我现在去买,你替我守著房子吧!」
「那好吧,小心点儿!」Jake吩咐道。
没有Matilda的声音,房子顿时宁静得恐怖,Jake将Matilda的战利品拿去她的房间,他将新买的衣服取出,打开她的衣柜,打算将它们放进去,突然有一本书从柜里掉了下来,Jake把它拾起,戴上眼镜,看到上面写著「爹地与Jake爸爸」。
(第十章)
Jake心里一颤,他把它打开,原来并不是什麼书本,是一本相簿,厚厚的相簿。全都是他和Heath的合影,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过,他从来不敢去看。
Jake用手指轻抚照片上那张俊朗的面容,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的人儿。
导演工会奖上,他们情难自禁的对视;威尼斯影展上,他俩隔著李安的笑意,笑得像花儿一样;演员工会奖上,那个人频频忘记台词,自己也笑得面容扭曲;多伦多影展上,自己就坐在他身边,同样地,展示著以后多年来没有过的开怀大笑;英国电影学院奖上,得了奖的自己正对著他伸出舌头......只要有Heath在旁边,Jake就会灿烂地笑,不管是什麼场合,他们都会好像孩子一样跟对方调笑。
原来我们拍过这麼多的合照,原来每一张都拍得这麼漂亮,原来我们曾经这样年轻,原来我已很久都没有这样笑,原来……我一直想你!
仿如一幕幕电影情节投影在脑海内,将Jake多来不敢面对,二十年来一直压抑的情绪尽情爆发,沉重的泪珠淹没照片上青涩的笑意,Jake虚脱地坐在床上,放下眼镜,用手支撑住额头,无声地抽泣,脑海听到Heath沉厚磁性的声线……
嘻,Jake很可爱…
对啊…Jake是我女儿的教父
嗯…跟Jake合作很开心,他没有竞争性…
Jake的吻技很好…哈哈…
天啊…我们吻得几乎弄断大家的鼻子…
接吻戏拍了多少次?我…也不记得了…哈…
我喜欢这个剧本,它是个纯洁美丽的爱情故事!
呃…对Michelle的爱跟对Jake的爱是两回事…是,就是这样!
我对每个人都很骄傲,我也为Jake骄傲!
恭喜!伙伴!我们一起提名了!
我跟Jake是最好的朋友!
「爸爸!」
Jake触电似的弹起来,连忙抹去眼泪,Matilda吃惊地看著他。
「我只是...有些感触...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
Matilda张大了口,她刚才看到爸爸的眼泪一滴一滴流落照片上面,听到爸爸无力的抽泣,这时她才记得起,这是第一次看见爸爸为爹地哭泣,她从来没见过爸爸为爹地伤心的样子,提起爹地,爸爸往往只有一脸黯然。爸爸的哭声是这样的绝望,无奈,尽管是静静的。
「别再骗我了!」
Matilda冲到他面前,抓著他微微震颤的肩膀。
「我知道是什麼一回事。」
一双充满泪水和疑惑的蓝眸正紧紧注视著她。
「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看<断背山>就知道了,我什麼都知道,你跟爹地...」
「Matilda,不是你想像中那样...」
「爸爸……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没有怪…」
「够了…真的不是这样!」
Matilda没有再说话,她的教父只是把头儿愈缩愈低,她松开双手,忍著泪水退后两步。
「这麼多年,我一直等你告诉我,可是你没有!」Matilda语带责备地说。
「Matilda,不是,真的不是...是谁人对你乱说话?」 Jake带著怒火问。
「没有人对我乱说!」Matilda提高声线,「我不是笨女孩,一个是我爹地,另一个是我教父,我又怎可能没有概念?你真是要再瞒我?瞒著我一辈子?」
Jake转身拉紧窗帘布,望出窗外,他的思绪太混乱,耳边只是传来Matilda的哭泣声。
「在爹地最无助的时候你在那儿?如果你肯去见他,去关心他,爹地……爹地就不需要死!」
Jake整个人都颤动了,心脏传来剧烈的痛楚,就像二十年前,收到Heath死讯的那天一样的痛,他的女儿说得没有错,如果他肯去见他,给Heath一个关怀,他就不需要死,他是杀人凶手!
「爹地死后你做过什麼?」Matilda失声痛哭,将这麼多年的心事,委屈一次过爆发出来,「你不去葬礼,不见他最后一面,你一句话也不说,接下来那几年,你……你都没有问过我跟妈咪究竟过得好不好,你根本没有打算替爹地照顾我,枉爹地这麼喜欢你,将我交给你,爹地的成就被肯定,他得奖那一刻你人在那儿?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对不对?你一直在逃避,逃避了二十年………」
Jake心里一颤,他把它打开,原来并不是什麼书本,是一本相簿,厚厚的相簿。全都是他和Heath的合影,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过,他从来不敢去看。
Jake用手指轻抚照片上那张俊朗的面容,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的人儿。
导演工会奖上,他们情难自禁的对视;威尼斯影展上,他俩隔著李安的笑意,笑得像花儿一样;演员工会奖上,那个人频频忘记台词,自己也笑得面容扭曲;多伦多影展上,自己就坐在他身边,同样地,展示著以后多年来没有过的开怀大笑;英国电影学院奖上,得了奖的自己正对著他伸出舌头......只要有Heath在旁边,Jake就会灿烂地笑,不管是什麼场合,他们都会好像孩子一样跟对方调笑。
原来我们拍过这麼多的合照,原来每一张都拍得这麼漂亮,原来我们曾经这样年轻,原来我已很久都没有这样笑,原来……我一直想你!
仿如一幕幕电影情节投影在脑海内,将Jake多来不敢面对,二十年来一直压抑的情绪尽情爆发,沉重的泪珠淹没照片上青涩的笑意,Jake虚脱地坐在床上,放下眼镜,用手支撑住额头,无声地抽泣,脑海听到Heath沉厚磁性的声线……
嘻,Jake很可爱…
对啊…Jake是我女儿的教父
嗯…跟Jake合作很开心,他没有竞争性…
Jake的吻技很好…哈哈…
天啊…我们吻得几乎弄断大家的鼻子…
接吻戏拍了多少次?我…也不记得了…哈…
我喜欢这个剧本,它是个纯洁美丽的爱情故事!
呃…对Michelle的爱跟对Jake的爱是两回事…是,就是这样!
我对每个人都很骄傲,我也为Jake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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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Jake是最好的朋友!
「爸爸!」
Jake触电似的弹起来,连忙抹去眼泪,Matilda吃惊地看著他。
「我只是...有些感触...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
Matilda张大了口,她刚才看到爸爸的眼泪一滴一滴流落照片上面,听到爸爸无力的抽泣,这时她才记得起,这是第一次看见爸爸为爹地哭泣,她从来没见过爸爸为爹地伤心的样子,提起爹地,爸爸往往只有一脸黯然。爸爸的哭声是这样的绝望,无奈,尽管是静静的。
「别再骗我了!」
Matilda冲到他面前,抓著他微微震颤的肩膀。
「我知道是什麼一回事。」
一双充满泪水和疑惑的蓝眸正紧紧注视著她。
「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看<断背山>就知道了,我什麼都知道,你跟爹地...」
「Matilda,不是你想像中那样...」
「爸爸……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没有怪…」
「够了…真的不是这样!」
Matilda没有再说话,她的教父只是把头儿愈缩愈低,她松开双手,忍著泪水退后两步。
「这麼多年,我一直等你告诉我,可是你没有!」Matilda语带责备地说。
「Matilda,不是,真的不是...是谁人对你乱说话?」 Jake带著怒火问。
「没有人对我乱说!」Matilda提高声线,「我不是笨女孩,一个是我爹地,另一个是我教父,我又怎可能没有概念?你真是要再瞒我?瞒著我一辈子?」
Jake转身拉紧窗帘布,望出窗外,他的思绪太混乱,耳边只是传来Matilda的哭泣声。
「在爹地最无助的时候你在那儿?如果你肯去见他,去关心他,爹地……爹地就不需要死!」
Jake整个人都颤动了,心脏传来剧烈的痛楚,就像二十年前,收到Heath死讯的那天一样的痛,他的女儿说得没有错,如果他肯去见他,给Heath一个关怀,他就不需要死,他是杀人凶手!
「爹地死后你做过什麼?」Matilda失声痛哭,将这麼多年的心事,委屈一次过爆发出来,「你不去葬礼,不见他最后一面,你一句话也不说,接下来那几年,你……你都没有问过我跟妈咪究竟过得好不好,你根本没有打算替爹地照顾我,枉爹地这麼喜欢你,将我交给你,爹地的成就被肯定,他得奖那一刻你人在那儿?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对不对?你一直在逃避,逃避了二十年………」
Matilda跌坐在门边,双手抱膝,把头儿埋在膝盖里哭大喊,她的一字一句像把锋利的刀一样狠狠割开Jake冰封多年的心。Jake无力抓住窗帘,眼泪如涌泉流出来。
Jake颤抖著回头,呆呆的倚在窗前,看著女儿委屈地哭泣,她终究是知道…是,她是如此聪明,又怎可能不明白,不知道?教父事件是Jake最回味的回忆,是Heath对他最大的感情回报,但这是对还是错?
Jake蹲在她面前,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珍爱地看著他的女儿。
「爸,告诉我…」Matilda抬起头,含泪看著他。
「我…」Jake只是摇摇头,再也没有话说。
Matilda得不到她想要听的回应,她推开Jake,转身跑出屋外,头也不回。
她一直跑跑跑,直到不能够再跑下去,然后坐在树下放声痛哭。她哭,她生气,但不是因为爹地跟Jake的关系,而是Jake不敢承认他爱她爹地,生气她的教父会傻得以为她会介意,会讨厌自己。她也知道,Jake不去葬礼,不开口说一句话的原因,是因为爹地在爸爸心里有著特别的位置,他又怎麼可能对外人说:「我永远怀念Heath…」这样对爸爸太残忍,所以爸爸选择逃避,选择一个人忍受。她知道爸爸很辛苦….
她记起上一次哭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是第一次看<断背山>,她是偷偷地看,然后又偷偷地在房间哭,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爹地和教父演得太好,太感动,原来同性都可以有这样刻骨铭心的爱。另一方面,她也感觉到另一些东西,后来她找到的照片,影像等等,都告诉了她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她觉得是爹地要让她知道的。
当看到爹地和Jake爸爸在照片和影像上所呈现出来的和谐气氛和孩子般的笑意,Matilda才发现,原来他们还会大笑,还会弄恶作剧,他们之间的默契竟然如此深。虽然爹地在她两岁时候就离去,但她仍然对爹地有印象,她记得爹地的声线是低沈有力,爹地喜欢抱著她,在她耳边唱摇篮曲,他会温柔地亲她的小脸蛋,只是,爹地很少笑……至於Jake爸爸就更加欠缺笑容。小时候爸爸也喜欢抱著自己,睡觉时会摸自己的金发,他永远只会对自己温和一笑,一脸慈父的样子。有时候,Jake爸爸会满腹心事凝望著自己,小时候的她一直不理解,直到察觉爸爸和爹地之间的感情,Matilda终於知道,当他看著自己,就会看到爹地。渐渐成长的Matilda,脸庞亦愈来愈酷似Heath,但样貌的贴近也及不上神态和举止的相似,这一切她自己也察觉不了,直到某一天妈咪对她说:「你跟你爹地真的很像……眼神,举止,神态…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幸好有自己在妈咪身边……但是Jake爸爸呢?又有谁在爸爸身边?
回忆……陪伴在爸爸身边的就只有一串又一串的回忆吧……就好像<断背山>入面,Ennis失去了Jack,然后孤独一人,每天生活在回忆之中。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让爸爸孤独………Matilda在心里喊叫。
Jake坐在房间的床上抽烟,默默垂泪。他很惊讶,为什麼Matilda可以将这个秘密守了这麼多年,为什麼所有事都由她一个小女孩来承受,但他更气自己的是,他竟然没有这个勇气去承认,尽管Matilda会不会从此跟他脱离父女关系。
一切皆是注定,他们注定要拍这部电影,注定要成名,Heath注定要生女儿,他亦注定要当这个教父。Jake捧著相簿,当珍宝似的紧紧抓著黑色的簿皮,他一生之中最美丽的记忆就藏在里面,二十年来,他未敢打开过它,只是将它小心翼翼收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Jake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金币,盯著上面「HMJ」三个字母,然后他自嘲一笑,年轻的他曾经很傻的想过,如果要为感情放弃事业,甚至忍受外间的压力,受人白眼他都不会后悔,只要那份感情是真。但是唯独Matilda,他不可以让她知道,他曾经希望Matilda千万不要爱上<断背山>,千万不要尝试去理解它,但她还是爱上了。回想这几天Matilda的眼神,话语,他才明白原来她也忍得很辛苦,他的女儿是这样的聪明和敏感,与Heath血肉相连的她又怎会察觉不了?
晚上10时,Jake一个人躺在黑漆漆的房间,他开始担心Matilda,担心她会不会有什麼意外,或者会不会以后不回来。
五分钟后,他听到大门口有人进来,是Matilda的脚步声。他听到她开房门的声音,然后经过自己的房间,再之后他听到水声。
十分钟的寂静,他猜想Matilda大概已经入睡了,所有事情就留待明天才解决吧。
突然,他听到敲门声。
「进…进来吧!」
是Matilda。Jake坐起来,看到她拿著一个枕头。
「爸爸,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Matilda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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