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帝闻髨贼陷广州，大惊，呕血半升，昏竟日，举朝震怖。时帝昏睡中，梦太祖责之曰：何无能之甚也？幸大明龙气未尽，朕已请得南海观世音座下黑耳尊者下凡助汝。帝急问尊者何时得至？太祖以手加帝面曰：痴儿，天明乃见！帝惊乃醒，正子时也。
卯时三刻，内侍报石翁引一人觐见，帝心知之而不言。须臾，石翁等拜谒，帝问之，对曰：此乃反髡义士苟二是也，奉其师黑耳之命献伏魔掌心雷（手榴弹）营造法，拍击炮营造法，化肥营田聚粮法，雅片制敌法等伏髡四法，以解陛下之忧，遂使苟二详解之。
时帝闻黑耳之名，心下已是释然，知黑耳乃大德，不欲亲事杀戮，乃点化一二凡俗代劳之，又知此四法实为军国四宝，杀敌利器，于是龙颜大悦，乃敕封南洋为菩萨洋，万里石塘为黑耳海，封石翁为平南候，加文渊阁大学士，柱国，入内阁行走，领兵部尚书衔，左都督，赐尚方剑，权制两广两湖河南福建诸路兵马，戮力平髡。赐苟二名归德，献宝伯，以其白衣，特赐同进士出身，加武英殿学士，领工部侍郎衔，协理平髡诸事宜。（此后世所谓朱苟合流之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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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髡秘事二》
是日巳时末，石翁等归府，与心腹私人议，苟二（归德之名虽赐，然文中仍用其本名，因易记也）心颇喜，以为圣心独眷，事必可成。石翁摇首曰：旨意虽自中出，然恩赏太速，权柄太重，常日之经营，难敌朝中之忌惮，纵内阁不封还，拖沓之间，足以败事。
苟二急问计，石翁拱手曰：今上继位以来，中国之旅不振，外夷内寇，相继见伐。然陛下荷负重载，勤于国事，非亡国庸主也！日间口传圣旨，竟不由内阁票拟，已不寻常，而平髡旨出，不言军事，先敕洋封海，又加某都督六省，实开国未有之事，其间或有深意，不可不察也。乃阴使人怀金玉奇货，遍赂近侍，宠妃，太医之属。
越两日，方知有太祖托梦之事，一众皆呆，不之信，再三盘诘，各路使人所言皆同，不由不信。石翁乃正衣冠，朝太祖陵而拜，头捣地如蒜，见血仍不止，泪如雨下，众莫能劝，良久，乃大恸曰：吾先祖受太祖之托，秘卫皇族，至今十余世矣。夫人言且为信，况出口入心之誓乎？昔靖难之事，建文失亡于宫，时火起仓促，吾祖未及从难，羞愤而卒，临终告于子孙曰：新皇亦太祖子孙，吾已负太祖，汝等不可再！而土木之乱，军中由近侍把持，身不由己，乃至大战之时，吾先辈与英宗失散，皇帝北狩而秘卫不得从行，真奇耻大辱也，于是吾先辈独自北行，冀寻英宗之故迹，从此再无音讯。消息传来，长房嫡系37口皆自绝于家庙，远支皆伏于庙外。其中幼者尚未满岁，族长亲为其绕颈系绫，且泪且言：汝等疏族，虽得苟活，岂能忘今日之耻而堕祖宗之业哉！言毕而缢。此间秘辛，俱载于家史，每每读之，莫不痛哭流涕而不能自已，今太祖托梦，有责今上语，岂是责陛下，乃是责吾等护卫不力尔！于是以拳锤地出血，复以血图面而誓曰：太祖之托不可再负，吾族之誓不能三辱，髨贼不破，誓不为人！！众感其忠义，皆随之盟誓。
石翁为人素庄重，喜怒不形于色，纵事出紧迫，众皆惶惶，而石翁独能从容应对，不至有差，故众皆倚重之。而石翁倡抗髡之初，众皆以为石翁贪髨贼奇货秘法，欲损髡而自肥，故皆趁机渔利而不思任事。至是见石翁发大义愤，乃知是真心灭髡，不容懈怠，自此行事益尽心，而后石翁权柄日重，且听苟二之言，杀伐果决，众益不敢有违矣。（事后朝廷以为破髡之战得胜，皆始于此次盟誓，又称之京城血誓，其时正当髡历之四月，故髨贼又污其为所谓四月逆流云云。）
后世识者论世间之事唯惧用心二字，有明以王朝末世，丧乱之余，愚忠之士振臂一呼，尤能使髡人弃海南而移巢穴于广州，皆明人久困于外辱，一时上下发奋，团结用心之故也。若期间未有毒计叠出，残害生民而违天和之事，虽社稷终不保，亦成千古美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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