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母亲将我与知还生了两个极端，敏感在她，乐天在我。）
（赤练中，我看着如今已是太子妃的亲妹，想起的却是从前皇甫家中坐在秋千上晃荡双腿天真无邪的样貌。）
（她过得不开心。）
：怎么一见面就是命啊死的。
（宽厚踏实的肩臂换拢住她，以掌拍抚肩头宽慰。）
：哥哥回来了。

（永远。）
（我曾经以为那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相爱相守，就能做到。）
（短瞬的沉默后，我看着她的眼睛，还是那样，笑的爽直。）
：是，她永远都是哥哥的月牙儿。
（即使生别，也还是。）
（我有些受不住这样的哀伤，也受不住她眼睛里仿佛洞悉一切的清明，只能拐了弯，不肯再谈这些。）
：诶，知还，你瞧哥哥是不是精壮了些？江浙养人，这话可真是不假。

（我在她闹性子的话里笑出来。那笑先是一点点从眼目中渗出，又接着攀爬上唇角，而渐渐地，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喜欢她这样的，这才是我的知还。）
：月牙儿的汤是不好喝。
（更别提做菜了，她从没做过的。）
：我倒是想吃那年我武试及第，你专为我做的菜了。
（那是花了心思，带着心意，独独为我做的。我都记得。）
（指曲成了弧，刮在她鼻梁上，又嫌不足还顺带在她额上点了两下。）
：平日你最聪明，今日是见着我回来高兴傻了？我躲回家里，难保会泄露风声，母亲知道也还罢了，被父亲知道，必然逃不过一顿家法。
（长叹一声。）
：我的知还是想让哥哥挨顿棍子吃。

：顾家厨房……赤练这里应是空着。
（兴致勃勃，这顿饭后，再回京不知是何年月。）
（眼在她脸上不舍得离开，嘴张几回还是将“多保重”咽下腹中，只想让她高兴，哪怕只是今日。）
：我这趟回来匆忙，只带着防身的剑，等我…回浙江，托人给你送来。
（我有一把短刀，是平生头次跨入战场里，从敌手中缴来。）
（得意洋洋。）
：倭人的刀。

（凯旋而归。）
（曾经我也想有过这日，像个英雄那样，回到家中去见我这一生里最心疼的妹妹和最爱的女人，让她们为我自豪骄傲。）
（但朱由洵又怎么会肯让我回来？我已由从前的左膀右臂，成了他如今的眼中刺。）
：当然是有不同的。
（一瞬的怅然又匆忙掩饰，用手比划着那把刀的长度。）
：那把刀只有寸把长，一半刀刃一半刀柄，通身漆乌，削铁如泥。
（我想，大约这一生都再难回京，也无法亲手赠她这把好刀了。）
：你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