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相见如故
紫宸殿的帷幕放下，殿内的昏暗与殿外的光亮形成巨大反差。这一切只为叫躺着的那个睡得安稳些。药王无法诊治白浅病症，没了辙的天族太子只能干坐等她醒来。一直看着她躺了四日，从不懈怠朝政的储君竟是连日称病，足不出户四日之久。所幸，她醒了。
她推开他的手，自己挣扎着起身倚靠床头，默然注视良久，却呢喃了句师傅。
“我不是你师傅”
“我知道，你和师傅一点也不一样，师傅他从不会这样对我，不会不肯信我，不会舍得让我涉险，不会如你一般薄情寡义，更不会认错我”
“浅浅......”
不知如何回应她的话，只是如她一般念叨师傅二字一样低声念叨着她真正的名字。他该如何解释，该如何证明，他们之间的鸿沟已经太深了。
“可若你是师傅转世，就可能会这样......我失了记忆法术，不一样活得那般窝囊，认不明真心与假意，勘不破情爱与憎恨。师傅....十七是不是太愚昧了，你说的逍遥道，我可是一点没参透呢”

垂眸看着身上锦被，只是自言自语而已，小狐狸却红了眼眶。本还想问问他伤势如何，一声夜华打破这短暂的沉默。
“让她进来吧”
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模样，柔柔望着他叮嘱一声，就得了一声进来的回应。
“原来你也在，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失落地看了白浅一眼，才来的太子妃就想起身回去。
“怎么会，你过来”
撑着身子扯过她的手，不由分说就将她拽到了床边，坐在了夜华身侧，已经做了十年夫妻的二人，无言沉默。
“素素，我们长得很像，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感知她体内灵力一点点被素素吸收，自觉不妙的夜华即刻动作欲锁住她体内灵力却被白浅拦住。
巧笑嫣然，说出的话漫不经心，却在他心内引起轩然大波。
“你忘了，我元神碎了，魂魄散了几缕，灵力是锁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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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仔细端详眼前的女子，白浅第一回看得如此仔细。除了那枚红痣，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在白浅面前，素素竟生出些拘束来，却也一见如故。冰凉的手拂过她面容，不由自主地问道
“我们是不是认识？”
“大概吧....夜华他对你好吗？”
“他待我很好”
“往后不要再偷偷哭了，对眼睛不好，阿离见了也是会心疼的”
不着边际问了这么几句，白浅往后挪了几分，徐徐躺好，眼却不离她身影。
“是我对不起你...若是我早些归家忘了这些事就好了，大家都可以过得很好....阿离也不会再伤心一回.......你回去吧，一揽芳华门前第十步的地砖有些松动，在那下头埋了一个木头盒子，里面的东西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还望别嫌弃”
素素不明白她说这些话的内在意思是什么，只稍稍看了眼夜华后转身出了门。

(28)准备
“浅浅，你先躺下...”
扶着她躺好，她也未挣扎，怕也真的累了。夜华看着她脸色小心地试探询问。
“浅浅，那个木头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你为我置办嫁妆时买的明月珰，我如今用不上了，送她也是一样的”
甩不脱他紧紧握着的手，赌气地将头偏向墙面，不想看见他那张忧思的脸，白浅气血两虚，只柔声道
“我借你床睡会，等到睡醒了我就回庆云殿”
“好”
坐在床头候着，不过片刻就见着她安稳睡下。她习惯性地转了身子，总归恢复些气色的面容展现在他眼前。这么守着，就守了半夜，连自己是何时倚在床头睡着也浑然不觉。
天色灰蒙蒙一片，才破晓时分，白浅睁开了眼。迷迷糊糊想坐起身来才发觉自己的手依旧被他握在手心，顺着这手臂向上看，才见着他原是坐着睡了一夜。兴许是伤势的确重，小狐狸起床如此大的动静，竟是没能将他吵醒。
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
“你爱的不是素锦吗，如今娶了素素，不过是因为愧疚罢了....午夜梦回时，可是会念及当年剜眼之痛，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亲自来剜我眼睛....为什么你不肯信我....”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夜华，擎苍就快破钟而出，我这一回一点把握也没有...兴许就回不来了，我不要再恨你，太累了，素素很好，对你很好，对阿离也好，我该放心才是”
自顾自地念叨着一堆，却是眼尖地看见他心口衣裳颜色有些不大对。草草施了个昏睡诀，小心翼翼扯开他衣裳，那寸许长的伤痕印染白色绷带上的鲜红血迹赫然在目，又不见愈合。抖抖索索地从袖带里掏出折颜早前给她配的药，将绷带拆开再给他敷上，竟是哭得不能自已。
她明明就是放不下他......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当初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同她成亲
成亲了又不认，还要当着别人的面折磨她
........
将他衣裳整理好，再扯过云被给他裹上，准备在会擎苍前，先去见见阿离，再回青丘一趟。
白浅回来后，青丘满堂皆惊，热闹非凡。一声声姑姑从集市的开巷到末头，一直不曾消停，迷谷同凤九的哭声更是传遍了整个狐狸洞，唯有狐后觉得不对劲，紧赶慢赶叫着迷谷去桃林叫来了折颜。

“丫头，你这伤”
不等折颜开口，早知自己伤势的白浅连声接过话头。
“是有些重，不过好好疗养就会好的，况且折颜也在不是，阿爹阿娘，我三百年才回来，你们不该高兴嘛，一个个板着脸，叫女儿多难过”
使了个眼色给折颜，自然晓得这丫头意思，多少年不曾说过慌的老凤凰点了头。
“是吧，折颜也说没事，小九，迷谷，你们快别哭了，我这还没死呢”
“小五，呸呸呸，你怎么说话的，才回来提什么死不死的”
白家老四打折颜身后冷眼瞥了眼自个儿几百年没见的妹妹，虽是如此，却也止不住上前仔细看看。
“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么些年你去哪了？还有，当年封印擎苍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家里说说”
“说来话长，四哥你先别拽我，我手腕疼”
青丘洞里难得的团圆，自是和和美美，欢声笑语，可九重天这一头，却截然相反。

无人催促，夜华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时分，身上的云被也尽一半垂了地，晓得她该早早走了，对此不报希望的夜华却还是不死心地看了眼里侧。的确不在了。
已经五日不曾出席朝会，竟也不见天君前来催促，不解其中意也不想去解。回想昨日浅浅与素素说的那番话，心思通透的夜华君这才反应过来.....结魄灯可是聚集了浅浅魂魄才得以造出素素，如此与擎苍所言亦是吻合....那是否证明他没有认错人....素素和浅浅，本就同宗同源....

急切想得到她的肯定，想问问她事实可是如此，然而庆云殿内没有她，翻遍了整个洗梧宫，都不见她，青丘?可那处绝对不会准许他进...即便如此，他却还是出了门，赶往青丘，一如所料，仙障将他挡在门外。
终是平息下来的狐狸洞恢复正常，是日夜里，属于白浅的狐狸洞，却有三人同在。
“丫头，你这伤如何回事，休要与我玩笑，元神碎裂，你当真觉得无碍?”
“元神碎裂?折颜，你说什么.....小五，你.....”
恨铁不成钢又敢怒不敢言的四哥在一旁无计可施，还未出口的重话也再无出口之日。
“折颜，四哥，你们先别生气，你们答应我不许与阿爹阿娘说，我就告诉你们”
“小五啊小五....哎....我保证，你快说，这些年究竟怎么了”
“折颜也要保证”
无奈颔首，将狐帝小女当做自家女儿来疼的折颜，亦是想知晓这背后的缘由。
“我不是去封印擎苍吗，虽然封印了他，可自己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失了法术记忆，历了场情劫，一直到现在，这情劫都还没破”
“那这与元神有何关联？”
扯出个有些苦的笑容，小狐狸只挑不那么残忍的地方讲。
“四哥你别急，情劫就是要伤心嘛，我最后伤心欲绝跳了诛仙台”
“诛仙台，你情劫竟是在九重天上历的?”
“嗯...差不多吧.....诛仙台戾气万千，我彼时一个凡人，虽机缘巧合破了擎苍封印，可四哥你晓得，我疲于修行，修为也就那么一点，所以就这么在里头碎了元神”

“小五啊小五，你叫四哥如何说你，折颜，这元神碎了，可还能修补?”
“这元神既是落在了诛仙台内，应该还未消散，只需在诛仙台以引魂术找到即可融合无碍”
“那就好....”
长舒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舒完，折颜一句话又叫这四海八荒的绝色男子无来由呛着了。
“丫头， 你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们?诛仙台一说不假，万千戾气诛神魔修为元神，可这魂魄何故也不全，三魂里头的爽灵，幽精还在，唯独胎光仅剩些许，七魄也是零零散散”
“命魂仅剩些许?这....小五，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勇气将真相告知，小狐狸只是弱弱地摇头，再是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也罢，据说天族太子有个法器名为结魄灯，据说有引魂结魄的功效，他们天族欠青丘这么多，借个东西该是不难”
白真对借这个字眼尤为不屑，恶狠狠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若是不借抢也要抢来，继而又想起他妹妹对这些个陈年烂芝麻烂谷子的事毫不知情。
“小五，此前阿爹与你同天族太子提了一桩婚事，可惜那太子有眼无珠，娶了个容貌不及你，家室不如你，能力也不及你的三无女子，委实气人”
“那个天族太子可是名夜华?”
“你认识？”
“听......听过.....”

“当时见他，真是像极了你师傅，故而折颜才有撮合你们的想法，想不到那小子，算了，不提也罢”
“师傅.....与师傅有何关系？”
“你不是一直喜欢你师傅吗？对了，你这三百年不曾回来过，你师傅仙体没有你心头血照拂，竟也完好，你何时去看看他”
“我.......看他.....师傅他不是....不是已经....”
折颜与白真相视一望，面面相觑。觉得事情没有白浅所述那般简单的折颜，将她当年如何将她师傅掳了来，又是如何以心头血照料的往事详述一遍。白浅在震惊中久久不得回神....难怪，难怪心口会有一道久久不愈的伤。
不再管他二人言语，再无法冷静的小狐狸三更半夜就往炎华洞里跑，那个白色的身影与脑海里模糊的身影重合....原来都是存在的。

我这么心疼的素素，怎么大家都讨厌她...她明明是受害者啊

算了，我尽快码字结文...这个涉及伦理情爱的小言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可能我还涉世未深，看情爱还有点肤浅，所以接下来的洗白请不要拿鸡蛋砸我....

(29)若你早与她人两心同
那年，我就这么来到了天宫，紫宸殿...我如今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那是我出世的地方。一袭白衣，额间红痣，哭成泪人的父子二人。
我原以为会一直这么下去，相敬如宾，琴瑟和鸣，母慈子孝。十年后，出现了转机。
此前种种都告知我是夜华爱上了别人，可那日他告诉我，他爱的，一直都是那个叫浅浅的小仙娥。我，不过是长得像她。他从不告诉我我打何处来，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依旧如此。
他此前出征都会与我说一声，可这回，他连个招呼也不曾有，就出了门。既然半月不曾来，一揽芳华的膳食自然也就落在了奈奈身上。
吃不下，睡不着
漫漫长夜是那般难以消磨
一旦如此，思绪就会无限大，十年，夜华总是有战事，出征，朝会，议政，批阅文书，连年也只有几个月着家。
如今，竟是来也不来这一揽芳华，从头至尾，陪着我的竟只有奈奈。可是前日，我竟听见她在一揽芳华殿外失声哭了出来。
“奈奈，你哭什么？”
她支支吾吾了许久也不说话，只是哭，一直一直哭。我素来不会哄人，也没人需要我哄过，摆出副架子强迫逼她，她倒也实诚，不顾我脸色如何，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原来奈奈也不是打开始就跟着我，她第一个主子名字也是素素，凡人素素....阿离的亲娘。疑心夜华不再爱她而跳了诛仙台，如今不知何故成了神仙回了九重天。
她为何会觉得夜华不爱她呢？明明我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才得到的啊，若是无爱，夜华怎么能对我如此体贴。奈奈欲言又止，却再不说话，我谴她退下，瘫倒在床上。
原来十年里，我的一切都不是属于我的....儿子不是，夫君不是，连贴身的奈奈也对我好也并非因为我。那想必，给我种的桃花也不是属于我...
原来是这样啊......
自暴自弃，自怨自艾。不奢求他回头，不再期待他归来。只是等着自己的午时三刻，若真的和离了，我该何去何从呢？俊疾山的小草屋不是我的，九重天的一揽芳华不是我的，不如一样，去跳一回诛仙台...
才涌出这想法就匆忙否决，我这一生与她相似的地方太多，不想要连死法也一样。
如何死还未想好，夜华征战归来却是素锦来寻我。此前夜华说过，不要我接触她，按照夜华指令，她也不该来见我...果然无权无势，就落得如此地步么，话本子里写的还挺对。
“姐姐，今日君上已经征战归来”
“我知道....”
“在军营时，君上就一直提及那位叫浅浅的小仙娥，不知姐姐可认得她?据说与姐姐长得还有几分相似”
军营....在军营时?
她...与夜华一道出征吗？
是这一回还是每一回....
“姐姐稍安勿躁，女子总希望丈夫归属自己一人，可君上不是普通男子，他是天族储君，将来要继承天君位置，后宫怎么能只有你我两位妃嫔不是，况且姐姐无家室后援，我母族在若水河畔一站为天族全数牺牲，你我姐妹二人同病相怜，无法辅佐君上将来大业，更该为君上广纳后宫，巩固权势才对，姐姐觉得呢？”
脑中空白，经她提醒我才记起，原来我是没有家人的....
“不过姐姐也无需过于悲切，男子嘛，总是多情，姐姐可知君上为何与你取名素素，在你还不曾来九重天时，有一个素素娘娘，只可惜年纪轻轻跳了诛仙台，她跳诛仙台就是因为善妒，受不得君上对其他女子的情意”
“其他....女子.....?”
除了浅浅,还有谁？
“姐姐别见笑，当年正是因为妹妹我与君上情意交好，所以当年那歹毒的女子假意约我至诛仙台，再推了我一把，从而使我失了一双眼睛”
“那你眼睛怎么....怎么...”
“所以君上要她赔了我一双眼睛，因为换眼之痛，君上还陪了我一整夜，也正是因为此事，君上看透那女子叵测居心，再不与她来往，就连她产下小天孙那日，君上也不愿来见她。姐姐可知道君上当初为何与她取名素素......因为妹妹名素锦，素锦与素素的素是同一字”

她说的远比这多的多，可我只记得这些...原来除了素素，我们之间还有一个素锦。过得太久，我都忘了，素锦是他侧妃。
君上对先夫人的不是爱
是悔
君上对姐姐的更不是爱
是偿
所以从头至尾...我与素素都不过是他为求心安而做得假象。
可是我...不信....
有些东西骗不了人
可又不容我不信
以至于我想去问问他，事实究竟如此，如果他对我还有一丝丝的怜悯，他该是会告诉我。
只是我推开紫宸殿房门时，床上躺的是那个小仙娥。我走近时被她拽着坐下，看起来，她似乎伤的很重，夜华脸色也不大好....可是受伤了？
她问我，我们长得很像难道不奇怪吗？
我的确不曾想过这事，想来，的确有些蹊跷，可从来没有人愿意告诉我真相，似乎我只要扮演好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就好，别的都无需懂。
随后又是如上回一般，她体内灵力一直往我体内涌，她说元神,灵力，这些我都不懂，只晓得夜华很是紧张。
“夜华他对你好吗？”
嗯？她问这有何寓意....她眼睛受过伤，的确有些无甚神，第一回仔细见她，竟生出几分一见如故。
“以后不要再偷偷哭了，对眼睛不好，阿离见了也是会心疼的”
她.....劝我不要再哭.......
阿离.......
“是我对不起你...若是我早些归家忘了这些事就好了，大家都可以过得很好....阿离也不会再伤心一回.......你回去吧，一揽芳华门前第十步的地砖有些松动，在那下头埋了一个木头盒子，里面的东西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还望别嫌弃”
她与我说话时很温柔，我果然不如她，素锦说的善妒绝对是虚构。她回来了，将阿离与夜华还给她也好，就当我这些年代替她照顾他们，顺带享了一回天伦之乐。如此想，好像也不赖。
一揽芳华第十块地砖下的确埋着个小盒子，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小盒子......
奈奈总共挖出来三个，她一边哭一遍挖，说这些是她与素素娘娘一起埋得，她都快忘记了。
明月珰，红盖头，凤尾钗，木簪，一个银铃铛，还有一坛酒，可惜没能盖严实，都漏了。奈奈告诉我说这些东西不是一次性埋得，分了很多回，先是自酿的酒，说凡间有习俗说若是生女儿，当天要埋下一坛酒，等到女儿出嫁那日再启，俗称女儿红，因为神仙的孩子要怀很久，所以她早早就准备好。再是凤尾钗和明月珰，只知道她很珍视这两个物件，却不知来由，而后是木簪，再是银铃铛，与阿离身上带的那个是一对儿，看样式，许是凡间的物件。
她们之间，似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过去，连奈奈这般贴身的都不知。不禁要我疑惑，剜眼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这天宫有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兴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时刻光亮如昼吧，心都黑了，天再不亮些，可不得黑成什么模样。
可后来又不一样，他回来了，在我对着梳妆台上从盒子里翻出的物件发呆时，他在我身后喊了一声素素，我没有应。
“是我错了，你就是素素，浅浅也是素素....我没有认错夫人，阿离也不曾认错娘亲...”
多讽刺....难不成错的是我？
“嗯.....”
“你的魂魄来自浅浅，素素，我没有骗你”
他在我眼前说了几遭，见我无甚动静才看向我看的地方，他见着那块大红色的红盖头发着呆，问我是哪来的。
“素素所说木盒子里的”
他手有些抖，拿过那块大红盖头仔细摩挲，不肖想也知，是他们大婚那日的。
“原来她当时一直放在身上.....”
他喃喃自语地自说自话
原来心死这么容易
原来心死只需要一瞬间
我好像已经不再爱他了
不再像曾经一样爱他
“夜华，你当初为何娶我?”
他似乎没能从那份回忆里走出来，听不见我讲话，良久回神才道
“爱，所以要娶你”
“夜华，你早与她人两心同，何苦惹我错付情衷......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成婚当日你的誓言不是对我说的，你为何骗了自己还要骗我。你爱的从来不是我，即便有她一缕魂魄，我就是我，不是她.....”
“不，你就是她，魂魄一样，怎么可能不是她....你们长得这般相似，连身上的桃花香都一样，你怎么可能不是她...”
他近乎癫狂，手掐在我双肩，我想，他不过是不敢承认自己错误罢了，若是承认他认错了人，素素如何会原谅他，更甚，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我爱的男子，怎的有朝一日成了这个模样，情爱，真是叫人发疯的东西。

(30)赴死
白浅在青丘待了几日，毅然决然离了狐狸洞，在此之前她向折颜借了个能敛身形的法器，这样就不至于散露自己上仙气泽而被发觉，依旧回了趟九重天。
庆云殿里阿离看着像才哭完睡下，心有不舍，却不敢将他揽起在怀里抱一抱。一年多的相处，这小家伙真的是全心全意对她好。
“阿离，以后娘亲不在了，不许挑食知不知道，也别光顾着照顾别人，饭桌上自己吃饱才最是重要”
捏了捏他的小脸，不放心的白浅铺开他桌案纸笔，娟秀字迹缓缓成行。最终，悄无声息离了庆云殿。本不想再去见他，却不知心有所想还是阴差阳错，来到了紫宸殿。
既然来了，就去见见他吧...
穿门而过，却只见着他怔怔地看着一幅画，一袭青衣，白绫遮面，额头的红痣似有若无，似乎动笔的人也很是纠结。一声突如其来的浅浅将小狐狸给实打实的惊着了，她...也没出声啊！
“浅浅....若知如此，我早早娶你就好了，为何会如此...”
不出声，只是静静地听他自言自语，悄然走至他身侧坐下仔仔细细将他的脸刻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