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夜里好月光,道爷我来找姑娘。姑娘寻下三四个,一夜醉入温柔乡……”
人群里一灰袍道士哼着小曲儿自得其乐得摇头晃脑朝街北一家挂着大红灯笼的馆子走去。是日正是上元节,镇上的人们沿街摆开了长长的集市,人挤人,肩并肩,小娃娃们一人点只小灯笼,泥鳅似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身后跟的爹娘时不时要给周围人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了……”
灰袍道士正是此时好不容易挤到那馆子门口,迎客的小奴儿认得他,连忙推开几个醉醺醺堵在门口的公子哥儿凑过来。
“哟,道爷今儿来得些早,快快楼上请。爷儿今个儿还是点三秀姑娘?”
灰袍道士咧开嘴一笑,在袖子里摸了块碎银子来,看得小奴儿眼都直了。道士笑得更开怀,随手将碎银打赏给小奴儿,小奴儿慌忙接了收进怀里,请开身后几位搂着姑娘调情的公子,毕恭毕敬将道士朝楼里引。
“道爷小心脚下台阶,您慢点儿诶。老板,老板哟,道爷来了,要点三秀姑娘……”
那老鸨正与一中年男子抛媚眼,听见这话赶紧扭着腰蹭过来,眼看到了道士跟前却不敢像与旁人那般扭捏,“早些时候我还念叨爷呢,您真是贵人儿,看您一来咱这屋子都亮堂了。道爷要点茶点酒,还是酒菜齐上给您送进三秀屋里?”
那道士朝楼上一件阁子眯眯眼睛,笑得三分流气,道,“妈妈不用客气,平常水酒来两壶,我在三秀姑娘屋里等。”说着就熟门熟路朝楼上走,途中遇见另几个甩着花绢儿的姑娘,不免调笑一番,惹得那些姑娘们唉唉直叫,“爷儿真坏~~”丢了帕子一个个娇笑着将他朝楼上推搡。
老鸨哪敢怠慢,一面嘱咐人备上酒水,一面扭着腰跟在身后指点着那几个姑娘,“都不好好下去给老娘陪客,堵在这儿看哪门子热闹。下去下去,都别闹腾道爷。墨来,跑快点儿去叫三秀出来接道爷。”
姑娘们嘟着嘴不乐意得散了,灰袍道士最后摸了墨来的小脸一把,转头对老鸨笑道,“妈妈这是怕你楼子里姑娘都看上小道?”
老鸨咯咯笑起来,“瞧爷这话说的。爷上元佳节还来捧妈妈的场,妈妈哪儿得抱怨,喜还来不及呢。道爷要是喜欢,今个儿咱自然是要让道爷好好舒服一回……”说着冲道士抛了个媚眼儿。
灰袍道士立时晓得,又从袖中摸出一张钱票来,在老鸨眼前抖了抖,老鸨乐得眼都笑不见了抢进怀里藏着。灰袍道士停在三秀姑娘阁子门口,对老鸨扬扬下巴,“妈妈,可挑些好容貌的来,小道今个儿也要好好过这上元团圆节。”
“哎哟我的道爷,这哪还用您交代,妈妈定会选咱楼子里最美貌的姑娘们送来陪道爷过节……”老鸨用香帕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扭着腰招呼人去多叫几个姑娘来。
灰袍道士这才拍了拍身上浮灰,推门迈步而入,大声嚷着,“三秀,爷的小心肝儿,可想死爷了……”
月上中天,花楼里虽然因着是上元节不比往常热闹,但也比寻常地喧哗些。这众多阁子里灯火点得最亮堂的,自然是三秀姑娘的阁子。灰袍道士居主位,四五莺莺燕燕环绕,扑了香粉的娇躯软绵绵似被抽了骨一样直朝道士身上贴。这道士瞧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年纪,黑发半束半散,道袍早被那些涂着蔻粉的酥手左一把右一摸得解了个七七八八,露出胸口一只神凤印记来。仔细看这印记,倒也与一般人纹身没什么两样,只是在轮廓上若隐若现多出一层火焰色的边纹来。
“爷这次好久没来看咱们姐妹了,不成,多罚一杯。”醉意朦胧的三秀扭摆着腰肢贴在道士身上蹭蹭,直将手中杯朝他嘴边送。道士也不拒绝,微眯着一双深邃的黑眸,边灌下酒边将三秀搂入怀中在她腰臀上摸了一把,惹得其他姑娘不依得凑过来又是罚酒又是搂抱好不风流快活。
正闹着,灰袍道士突然皱眉停下动作,几个姑娘见他表情倏变自是不敢再纠缠,都乖乖得寂声互相对望。只见那道士默然不语凝神半晌,忽而复露了个浪荡笑容,随手扯过身边垂首静候的姑娘在人家酥胸上摸了一把,贴上红唇辗转磨了个吻,之后松开那呼吸都不稳了的姑娘,整了整凌乱道袍,拉开门转身对屋里有些呆愣的几个姑娘笑道,“都乖乖在这儿等着,道爷一会儿回来好好疼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