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双眼紧闭,大片的黑色在快速盘旋,如影子般行走于这个世界,让人晕眩。一切的喧闹不再,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一睁眼,便是一天。
从未见过的花开放在梦里,未曾拾起,便已散去。
她接过朋友的电话,在人家的再三催促下下床洗漱应邀去试音,去接近一个基本所有女孩都有的梦想。
在那里,有梦,可是也残酷,欺骗多,不信任也多。
人总是因为不信任而互相伤害,可无论信任还是不信任都苦。
朋友说,拉克丝,你要成了明星可别忘了提携我。
她说,看造化啦,还早。
将手机放进衣袋里,是市面很简单的款式——Nokia 1208。只管通话和发信息。
朋友说她很怪。而她不需要太奢侈的,款式好看实用就好,功能越多被欺骗的比率就越大。
有很多时候,分不清是非,一些美好的话可能会在下一刻变成利刃。
她在吃早饭时,特意烫伤了喉咙。
毫无意外的,她无法通过最初的测试,连喝水喉咙都要痛,更别说唱歌。
于是她就在别人认为应该灰头土脸的情况走了。
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她只是不断地走着,没准备搭车回家,走到一条较为清静的林荫小道,坐在了长椅上,哼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调,断断续续的。
她莫名地笑了,她还是愿意相信人的,就好像总是相信卖数码产品的店老板一样,即使她买的东西总坏掉,却因为老板的诚恳目光让她相信老板可能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坐着坐着,阳光照到了她,印堂穴开始发疼,一睁眼迎视太阳,双眼酸涩难忍,泪就落了下来,本不该落下的泪。
有人递上了一包纸巾,那人,笑如夏花。
第一次见到他,他在树上看书看到睡着书砸到了坐在树下的她然后径自从树上跳下差点摔到腿。
第二次见到他,他看着在图书馆僻静角落睡着的她看到醒然后两人聊天聊到差点被管理员赶走。
第三次见到他,他害她满怀的栀子花掉在地上被车碾过惨不忍睹他很大方地带她去葬了一回花。
有些时候,总是很偶然很微妙的相遇,却让她珍惜这份萍水相逢,而她,才察觉她从未知晓他的名字。
(二)
第一次见到她,她在海边抱着扭伤的他走了好远的路回到了家。
第二次见到她,她推开他然后代他受了一个砍人的疯子的一刀。
第三次见到她,她在海崖唱了一首他听不懂但温暖的歌给他听。
遥远的记忆总被轻易忘却,可是忘却后还是有痕迹,除非是被生生抹去的才会不留痕迹。
别人都忘记了的事,他还如此容易地忆起。大概是很重要的回忆吧。
就这样成了生命中不灭的风景,即使是一面之交。
他坐在她旁边说,很难想象你会哭。
她低哑着声笑着对他说,只是似乎想起了好多事,感动人的,被人感动的,伤害人的,被人伤害的。
他问她,你信不信人?
她说,百分之八十。
信任还有被掂量的时候,或者,本就是不大相信人。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他问她,依旧笑着。
不信,因为你的眼神不诚恳。她有些俏皮地笑着。
他结果她还给他的纸巾,对她说,那我下次诚恳点。
他曾经,不相信,后来,就相信了。
相信,会受伤害,不相信,会很寂寞。
世界和人群,总是冠冕堂皇,甚至是莫名其妙的,夸赞你,认同你的时候,或者都是带着一张面具站在你面前。然后,被伤害过后,就决定自己也带着一张面具,假装去相信人。
他看着她右脚,那里有一道很浅很浅的粉色疤痕。
等她,再度愿意相信人的时候,他再说出那句话。
他拉起她,说了句,你喉咙不好,该去看下医生,你可是很宝贝你的喉咙的。
她开始嘀咕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喉咙不好,又怎么知道她宝贝她的喉咙。
可是,就任他拉着,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就这样维持这一份君子之交吧。
衣袋里的手机一直震着,然而被她忽视了,无论那里面是责骂或者是惋惜或者是幸灾乐祸。她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那么相信人了呢?
好像,很久以前的她,那么无畏地去相信人,甚至让人勇敢着去学着相信。
人,还是会变的。她只是变得莫名其妙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