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说好了？”坐在我旁边一直打着哈欠的维罗妮卡懒洋洋地问道。
“嗯。”我放下手中的电话，“他们会尽早派出支援部队，预计明天凌晨到达，要我们先观察观察。”
“明天啊……那些管事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地慢。”她看上去很不满意。
“没办法，我们这里实在太偏远了，附近没有特别足够的部队，现在又是深夜，支援难度大也是没法的事。”
“哼，要是换我们家族，知道我出事的话，无论是在哪片海域，不出一小时绝对会带着我到安全区。”维罗妮卡撇撇嘴，“对了，你这里有吃的吗？我饿了。”
“……都要紧关头了还想着吃？”
“不行啊？正是因为是要紧关头，所以才要吃夜宵啊，今天可是要熬夜的，不吃点东西怎么保持冷静的思维去击退敌人呢。”她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思考半晌，竟无法反驳。
“喂，別愣着啊，你这里到底有没有吃的嘛，我可不想跑到寝室去拿，不得冻死我。”她催促道。
“……隔壁有间我的私人厨房，冰箱里应该有些吃的，嫌凉的话你就用微波炉热热，口味不对就告诉我，钥匙挂在门锁上。”
“OK。”维罗妮卡雀跃地跑出办公室。
　　

不是第一次在深夜执行任务了，可每一次的夜空总是带给她不同的感受。
晚风中藏着铁与血的气息，虹膜泛出淡淡的红，直觉告诉她，这一次的任务，或许非同一般。
心中其实早有猜测，经过一段时间细致的观察，更加坐实了那个猜想。
——塞壬来了。
她曾经无数次亲手给那些敌人送葬，目睹过她们的残骸沉入幽深的海渊，跟她们的每一次战斗都是在生死边缘游走，修理厂的机械手臂修复过她伤口的次数已经无从记得，她并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东西是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之外。
可是，今天，她感到了异样。
不是对敌人的恐惧，也不是面对未知时的提心吊胆，而是一种十分奇怪的心情，类似于一种希望某件事物尽快来临又迟迟不肯放心的担忧。
毕业答辩？有点像吧。
她深吸一口气，冷风凝聚了注意力。
“企业姐，我们好像快到了哦。”身后的大黄蜂出声提醒作为本次行动旗舰的她。。
“嗯，了解。”
企业放出侦察机，数量不多，为了怕打草惊蛇。
将电磁波调到同一频段，侦察机传来的景象开始出现在她的脑中。
　　

最近在考试，明天大概能恢复了

首先是夜色下翻涌的无边无际的大海，偶尔有剧烈的红光闪烁，随着视野的拉长，一些残破的钢铁制品出现在海面上，它们大多有被高温重塑的痕迹，经过初步的分析，那应该是塞壬的激光武器留下的结果。
果然是她们，不过这次是哪个分支的呢？
敢弄出如此巨大的动静，会不会是Ⅱ型的？那是塞壬中的疯子，拥有塞壬中最疯狂的武器，如果碰到她们，会有多少胜算？
侦查机离目标越来越近，海平线上露出几个人形的剪影，机器及时将这唯一一幅收录进的画面传给企业后便坠毁在塞壬的炮火之下。
……咔咔。
通讯中断，图象消失。
企业睁开眼睛，缓慢而又足够清晰地说道:“发现目标，为Ⅱ型第三类塞壬，数量大约为十个以上。”
“啊啦啦，还是这些烦人的苍蝇，怎么哪里都有她们啊。”威奇塔笑着说道，眼瞳里满是好战的渴望。
“Ⅱ型第三类，是火力很猛的塞壬呢。”光辉说道。
“看她们前进的方向，目标应该是我们的港口没错了。”
“那我们要先走阻止她们吗？”
“我先把消息发送给指挥官，在指令没下达之前最好按兵不动。”
“好吧。”克利夫兰只好先退下了。
企业打开耳朵中可以与任何一个港口直连的微型发射器——这是她身负诸多荣誉后得到的嘉奖，调试几番后，连到了港口指挥室的频道。

　　电流的嘈杂声短暂地持续了十几秒，之后才是指挥官询问的声音。
“喂喂，是企业吗？现在情况怎么样？”
“指挥官，我们已经发现了目标，塞壬正在向我们的港口赶来，数量处于可控范围内，预测四分钟后与舰队相遇，请下达作战指令。”企业言简意赅道。
“可控范围？”
“就是指可以在保证不出现伤亡的情况下击退或歼灭敌人。”依旧冷静的回答。
另一头沉默了半晌，问道：“确定？”
“是的。”
“好吧，那我立马打开‘天眼’，把坐标发过来。”
“了解，指挥官。”
企业将信息上传到云端，计算结果马上显示在指挥部的显示屏上。
“已收到，请做好战斗准备，企业，注意对面的旗舰，优先对她进行打击，我这里无法检测出她在战斗库中的纪录。”
“好的，指挥官。”
　　

“那么，祝你们好运，还有……记得安全回来，打不过就跑，不丟脸的。”指挥官在最后莫名其妙地叮嘱了一句。
“好……好的，保证。”企业一愣，然后不由自主地微笑着说道。
“企业企业，指挥官怎么说的呀。”见交谈结束，克利夫兰便火急火燎地问道。
“做好准备，咱们有事要忙了。”
“真的吗？太棒了！”克利夫兰欢呼道，那种激动的情绪甚至连企业也小小地惊讶了一番，不过不得不说这种心情对作战是有不少帮助的。
不过其他人就……
企业望向后方，除了某些战斗狂，舰娘们大多一幅紧张的模样，几乎没有任何正式作战经验的独角兽怯怯地藏在光辉身后。
军心不齐可不是件好事。
　　企业转过身子，深吸一口气，以尽可能充满信心的口吻说道:“诸位，指挥官已经下达作战指令，我们现在即将迎来在新港口的第一次正式战斗，敌人就是我们的老熟人——塞壬，她们在破坏城市之后正向港口袭来，大家可能有些担忧，但是，请各位放心，敌人的实力是不如我们的，请相信我们绝对会拿下这场胜利，因为，这是我们舰娘诞生在这个世界以来的使命与荣辱，为了指挥官，为了信任我们的人类，大家一定要全力以赴。”
不错的动员词，简短有力。舰娘们开始受到感染，.紧张至极的脸色有所放松，尤其是某些人，已经在摩拳擦掌，完全就是恨不得立马冲出去的样子。。
“那么，请各位排好阵型，准备战斗吧！”

“港区的情况我白天就摸熟啦，你不会以为我会真的坐以待毙吧？”维罗妮卡耸了耸肩。
“那你来这里干吗？你吃饱了？”
“外面又没什么人，很无聊的好吧？让我一个柔弱的女生独守空房也太残忍了。至于夜宵……味道还行吧。”
这成语用得简直令人窒息，另外，我好像没有邀请你点评食物怎么样吧。
“指挥部不是用来玩的地方，还有你成语用错了。”
“了解了解，只是来看看而已啦，不会连看都不准看吧？放心，我做事有分寸。”一边说着，维罗妮卡随手拉了条椅子就坐到我旁边，“话说回来我中文其实挺好的，就是搞不懂那些你们国家所谓的那些谚语成语歇后语什么的，烦都烦死了。”
一时语塞，她思维跳跃得犹如一只亚马逊雨蛙。
“随你便，不要打扰到我就行。”只好这么说了。
“嗯。”她点点头，竟然还真的就这么安靜下来。
我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她恬静的面容直视前方，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有时候算是蛮听话的嘛，如果不要那么粗神经的话，或许是个更受别人喜欢的好女孩了，不过托她的福，不那么紧张了。
此时的屏幕上，开始显现出舰队的图象，我收回纷飞的心思，接通耳机的电源。
呲……
　　

作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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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每次看动画片里的主角打反派，无论是练级用的小Boss，还是最终决战时的大魔王，两方总要絮絮叨叨地聊些什么正义与邪恶的话题，搞得仿佛是什么多年未见的好友，换块背景板给他们切个“朋友一生一起走~”的调子丝毫也不突兀，聊的起劲时我们的耐心也快磨光光了，死也想不通该死的制作组为什么非把进度条拖上一时半会儿的，长大后觉得是为了削减战斗场面节省经费，现在当了个兵，又有了新的看法，觉得作者只是个单纯的傻子而已。
如果彼此真的为敌，那么所有的过去都真的只会以过去的形式而残留下去了，见面之刻，唯有刀剑才是叙旧的言语，哪有那么多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待到山花烂漫时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风花雪月和儿女情长，只会比挤谁流的血最多，谁受的伤最重，而不是比谁的嘴最碎。
这些道理放在哪一场战争中都不例外，即便双方不能称之为真正的人。
抢先答话的是塞壬的152mm炮管，标志性的荧蓝光芒掠过，炸开朵朵水花。
克利夫兰一个箭步冲上前头，威奇塔紧随其后，海伦娜保持着稳定的速度跟在她们身后，让她们始终处于她的雷达保护下。
　

“光辉，独角兽！掩护她们！驱逐舰不要害怕，有我们在后方保护你们。”企业用战时通讯频道命令道。
“好的！”
反观塞壬这边一言不发，她们的确不用说话，塞壬们的交流一般可以用脑波直接传递，在战场上有着非常大的作用，这也是战争前期舰娘没登场前她们能轻而易举击溃人类军队的原因。
为首的长发塞壬冲上前，硬撼克利夫兰三人的攻击火力！
难以想像的庞大的舰装展开，密密麻麻跟马蜂窝似的，和塞壬娇小的身躯产生了巨大的对比。
“这是什么怪物嘛！”克利夫兰一惊，吐槽道。
企业内心一沉，她也见过拥有许多庞大舰装的塞壬，可这个带来的威胁感却是前所未见的，黝黑的炮口亮起点点荧光，莫名的情绪如乌云般涌上企业心头。
必须速战速决，绝对不能拖。
其余塞壬的武器倒是正常的多，符合记录库中的配置。

　　企业拉开弓箭，地狱俯冲者和F6F地狱猫调上轨道。
“大黄蜂，重点打击领头的那个！”
“明白！”
大黄蜂提前一轮准备舰载机，弹药量显示充足。
前方，因为克利夫兰被牵制的关系，驱逐们不得不直接面对塞壬。
火力根本被压制了啊，驱逐们被迫用自己的蚊子炮抵挡住进攻，结果就是导致鱼雷管里的鱼雷找不到良好的发射时机。
失误了，决策失误了，错估了对方的实力。
那个领头的，究竟有多强？企业心里根本没底。
“企业姐，舰载机已经准备就绪了，可以出击吗？”
“这么快？那好的，大黄……哎？是长岛？”
“是我，长岛……”长岛胆怯地不知所言，心里有些许的失落，果不其然被遗忘了啊。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企业，长岛的出勤率实在很低，而且对抗训练中基本处于隐身状态，没等到需要她出手，训练就结束了，她本人对此倒无所畏。
“没……没关系的，长岛酱可以出动哦。”企业略显疲态，上了战场还要安抚队友的情绪对企业来说还是第一次。

　　“咦……看来局势不怎么好啊……”
维罗妮卡淡淡地说道。
“嗯。”我只能这样回答，战场上的状况确实是我们处于下风，“敌人的火力值明显强于我们，尤其是她们的旗舰，输出就占了近乎一半。”
“这样啊……”
“不过她们的舰种比较单一，没有航母和战列舰作为重要的火力支援点，也算是我们这边的优势吧。”
“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利用企业她们的空中优势，虽然现在是夜战，但凭借数量优势，还是可以打出一波漂亮的反击的。
“但在这之前我要稍微花点时间对塞壬的行为逻辑进行分析，她们的阵型……很奇怪……”我慢吞吞地说。
“奇怪？哪里奇怪了？可以跟我讲讲吗？我还是第一次呢。”维罗妮卡一脸好奇地问我。
“喏。”我指向显示屏的几个红点，“你看，塞壬的阵型是不是像个圆？”
“你一说还真有像哎……”
“其实这是非常不合理的布阵，因为如此的话，就凭她们的舰种与数量，攻击火力根本无法达到最大化，攻击范围也会缩减，而且撤退速度也会变慢，说不定会被赶来的敌队包夹……”
“哦哦哦，听明白了。”她用力地点点头，仿佛真的是个用心听讲的好学生。
“那这种阵型一点用处都没有吗？”
“啊，这个……”我想了想，“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嗯？什么？”
“可以增加士气，在被敌军全面包围的情况下，好像可能激发出更高的斗志什么的……类似于‘背水一战’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