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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啊啊!!”
我尖叫着抬起头,周围被我引起一阵骚动。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冲到我身边,长矛闪烁着寒光直逼我眼前。我盯着矛尖,大气都不敢出。握持着它们的士兵强健有力,矛尖没有一丝晃动,随时可以轻松将我的脑袋洞穿。他们的情绪毫无波动,训练有素。如果有必要,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没事!没事。”暮光闪闪的声音传来,在我听来都像是救星一样。“没关系,你们把长矛收回去吧。”
士兵听到后,长矛从我眼前移开。他们向后退了几步,距离不远不近,眼睛仍然紧紧盯着我,就像是盯着随时会暴起肆虐的恶龙。
我抿着嘴,闭上眼睛深呼吸,平息着翻覆的情绪。哦,刚才那个噩梦太可怕了,到处都是粉色小马。她们喊着“喜欢我”“要给我开派对”,她们拿着各种各样见都没见过的奇怪东西,那架势活像是要把我大卸八块。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不同的地方了,周围的木头墙壁上挂满了奇怪的图纸和表格,这里不是监牢。而我正趴在一张地毯上,蹄拷仍然牢牢锁在我的腿上。我身上甚至还多出一件枷锁,我的翅膀被锁压得紧紧地,一点都不能动。身边摆满了不知名的仪器和设备,我好奇地打量着上面花花绿绿闪烁的灯光。
这里像是个实验室,一个恐怖的念头从我心里涌起,他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最害怕的就是刚才的噩梦成真,他们真的要把我放在手术台上,大卸八块,切开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研究!我的冷汗从额头上渗出,顺着脸颊向下滑落。
“抱歉这样对你,不过鉴于你以前的行径,这样的看守是有必要的。”
暮光闪闪随着她的声音坐到我面前,独角亮着魔法光,半空飘来一堆东西跟在她身边。她的视线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严厉,但是却不如先前那般愤怒。审视的目光扫视着我,我的头不由自主地低下了。
她没再说话,只是盯着我看,盯了好一阵。某种东西阻碍了我感应暮光的情绪,我只能感觉到她的情绪非常纷乱,非常复杂。她在想什么?她或许心中充满疑问,但我心中的问题远多于她。也许她能想办法搞清楚一切,但是我却只能就这样顺从命运的安排,毫无半点反抗之力。
“我需要问你一些问题,你要如实回答。这对你我都好。”暮光终于开口,声音毫无起伏。
‘她这样说话可真难听,真希望她能恢复以前的语气。’我的脑子里闪过这样一句话,但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就好像我听到过她对我好好说过话一样。但是我的记忆开始于那个雨夜,所以我还真不敢肯定没有听过。
她与我的距离正好在我的可视范围之外,我勉强能看到她飘起一个奇怪的,全是五颜六色灯泡的金属罩子,扣到了我的头上,那东西避开我的角,却压住了我的耳朵,有点不舒服。她用魔法在一个机器上面操作了几下,然后拿出一个本子。
“你知道你的名字吗?”
“不。”
“你知道这个国家的名字吗?”
我稍微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小马。没有谁告诉我身在何处,没有谁告诉过我任何事。但是我却仍然记得我身在何处。“小马国。”
暮光在本子上写了什么,然后接着问。
“你会使用魔法吗?”
“不。”
“你的翅膀呢?你会飞吗?”
“……不知道。”我正准备不假思索地回答“不”,但是仔细想了想,我还是实话实说了。
“你犹豫了,为什么?”
我看了她一眼,轻轻晃了晃我身上的枷锁。它们仍然发挥着自己的作用,把我的翅膀锁得紧紧的。
“哦,也对。”暮光有些尴尬,即使感觉不到她的情绪我也能发现这点。
“你失忆了,是吗?”
“是。”在我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紧盯着那个奇怪的机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可是什么也没发生。于是她回头面向我,接着问。
“你最开始的记忆是什么?”
“风,雨,冷……”我再次抬起头,看着紫色独角兽的眼睛,“你。”
我明显看到她紧张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恢复平静。她又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她把用来写东西的玩意儿晃了晃,但是我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影子。于是我摇摇头,老实地回答。
“我看不清。”
“看不清?”暮光的声音透着疑惑,她又把那东西飘得离我近点,我终于看清楚了。
“这是个鹅毛笔。”我回答她之前的问题,而暮光却陷入沉思。她又开始写了,却没有再问问题。我等了一会儿,看到她只是在那里写着,不时停笔思考,但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我有些忍不住了,于是我开口。
“能告诉我……我是谁吗?”我清楚地看到暮光浑身一震,她抬起头望着我,我也在等她回答。
暮光盯着我,然后低头沉吟了片刻,终于说道。“好吧,我猜光是我问你也不太公平。”她站起身走到离我更近的位置坐下,我听到旁边的两个士兵握紧了长矛。之后我看清楚了暮光的样子,她的鬃毛并不是纯粹的深蓝,而是挑染着两条深紫和洋红的齐刘海,光泽而美丽。她明亮的紫色眼睛注视着我,而我也在看着她的眼睛。这个距离下我可以直观地感受到她的情绪,没有愤怒,只有些微怀疑,最深的还是疑惑。她在疑惑什么?
“你名叫邪茧女王,是幻形灵族群的统治者。”
我的眼睛瞪得别提有多大,我本来以为会有某种记忆枷锁被打开迎面而来的冲击。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平静得就像是她刚刚跟我说她吃过饭一样。就好像,我听到了一个与我完全无关的名字。
她继续为我讲述着我曾经做过的事,我是如何迷惑她的哥哥,如何袭击坎特拉皇家城堡,如何假冒韵律公主,如何被打败,以及之后如何向赛蕾丝蒂亚公主发动报复性袭击。还有她是如何在无尽之森发现的我。
我却完全没有印象,情绪也没有丝毫波动。就像是听故事,一个神话故事。我努力想要想起什么,而脑袋里只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你可能真的失忆了,不是普通的记忆丧失,而是彻底被那个魔法封印了记忆。”暮光用肯定的语气对我说,“赛蕾丝蒂亚公主对你释放的那个魔法还没有完全研究成功,魔法的缺陷令你失去了关于自己的一切记忆,但是还保留着包括语言,常识之类的基本知识。说不定,也还记得基本魔法和飞行之类的知识……”
我无助地看着她,如果我之前的一切记忆都不可能找回来了,那我还是我吗?我的记忆,我的性格,全都消失了。
如果这样说的话,我真的是邪茧吗?
问题重新回到原点,我仍然不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