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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系列之 《狼行》BY 天空 (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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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狼善于奔跑,行动敏捷,具有长时间追逐猎物的耐力及很强的耐饥力,最值得一提的是,它的集群性是很强的,在北方常成群结队狩猎,狩猎时还能分工合作。
关于狼的神话和传说最为丰富,它们常被描绘成性情“凶残”、“狡猾”的家伙;而在西欧神话里,最强大、最凶悍的神祗也就是“狼神”!
而人中之狼,又是什么样的呢?



1楼2009-02-05 12:09回复
    而这五年来,频繁出现在狼的幻觉中的是跟彦在一起的情景。没什么快乐不快乐,他们说话,说近来做了什么,说天气,说不同的城市风光,说自己中意的死法。
    说毒品,说枪,说谋杀。
    没人提起使两人重创,让方丧命的那场浩劫。不提杰,不提鳄鱼,不提狼沙哑的嗓音。
    现在,狼头一次品味到毒品带来的痛苦。
    他觉得自己像是发烧,全身的骨骼有点像核反应堆中的放射性元素。火焰一点一点的从骨髓中窜了出来。
    于扬的眼中发出了异样的光彩。他看到狼的身子不自觉的微微发抖,二氧化碳过量似的频繁打着呵欠。他等了多久,只是为了看这个该死的人受苦!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一天!
    他扶正狼侧过去的脸,手掌被那张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濡湿。“师傅,什么感觉?说说看啊。”他俯下身去,在那已经没有反抗余地的人耳边说,语气中带着他自己也没觉察的,银狼特有的残忍和低沉。
    体内就像有无数的小虫在爬,在撕咬,他很想伸手去抓,去拂拭。而他做不到。他手筋脚筋已经被挑断,并且铐在了床头。关节处就像老化了的齿轮,疼得厉害。渐渐的,这难以忍受的痛感从关节扩散到了整根骨头,扩散到了全身。这时他又开始发冷,象是被洋葱汁儿溅进了眼中一样,眼泪和鼻涕自顾自的流了下来,根本不受控制。
    他很不舒服。而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酷似自己的声音,这声音问:师傅,什么感觉,说说看啊。
    就象自己在对自己说话。他不想睁眼,只想笑。
    “很久以前,我挑断了他的手脚筋,把他锁在只有电视的空房,活活饿死了他……”他喃喃自语道。
    银狼的话语很含糊。他的嗓音沙哑,稍微轻声一点就很难听清。可是于扬听得懂。他曾经很仔细地研究过他,为了能打倒他。
    他从没象这一刻这么坚定的认为自己的报复正确之极!
    “你现在,”他冷笑着对狼说,“相信报应了,是吗?”
    “你知道……”狼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几乎跟自己脸贴着脸的于扬。后者一愣,或者说是一颤。“他是谁吗?”
    “他是谁?”于扬看着狼那双棕色的眸子,下意识地问。那双眼睛的残忍和得意让他有些发冷。他知道狼接下来的话一定是对自己的伤害,他了解他。
    “火狐。”
    “火狐?”年轻的杀手有点不解。火狐的名字他听过,是银狼的同门师兄弟……可问题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是你的长腿叔叔。哈,哈哈……”狼笑道,畅快已极。
    于扬的身体僵直在空中。


    4楼2009-02-05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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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5 19:4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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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细长秀丽的眼睛因为惊讶而圆睁着,眉毛高高挑起,嘴唇颤抖着,似乎要说什么但却吐不出一个音节。
      对这个男孩来讲,这个世界太诡异!
      他不奇怪狼会残杀同门,但他不能不惊讶:火狐,狼的同门师兄弟,顶尖杀手之一,他一直在资助孤儿院的孤儿,直到他死的那一天!
      在院长沉痛地宣布孤儿院因为缺乏经费而难以维持,院中的孩子即将流落街头的时候于扬还不满十岁,在一个除了惊惶失措外没有任何办法的年纪。
      挽救了他们的,是某人的一张支票。
      他当时,有多崇拜这个神秘捐款人!
      他是他心中的神!
      孤儿院的孩子易于感恩。他们知道生活的艰难。
      于扬幻想过这个好心人的模样,他一定很宽厚,很温和,很善良。他疼爱孤儿院的每一个孩子,就像爸爸。他是于扬的长腿叔叔。
      每逢节日,于扬都会自己制作精美的贺卡,附上一封热情洋溢,充满感激的书信。
      尽管这些东西永远都没有机会寄出。
      别说孤儿院里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即便是院长,也没有那捐款人的地址。他们只是不定期的收到那人捎来的支票。
      毫无疑问,他是个施恩不图报的人。
      可于扬多想亲身告诉他,自己有多感激,多想报答他!
      所以,当银狼自称是那神秘的捐款人来到孤儿院时,于扬毫不犹豫,甚至满心欢喜的跟着他走了。
      那年,于扬十二岁。
      当然,他早就已经猜到,这个捐款人不可能是银狼。而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心心念念感激的人是火狐,而且早就惨死在银狼的手下!
      于扬紧咬着牙关,呼吸都有些颤抖。
      狼沙哑的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他笑得很辛苦,可是很开心。
      于扬慢慢地把手扣上狼的咽喉。
      从胸腔里发出来的笑声带来的震颤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想扭断狼的脖子,打爆他的头,看着他的脑浆喷满整个床头!
      他的手被狼颈项上的汗水沾湿,腻歪得想吐!笑声渐渐的消失了。面前那张脸渐渐紫胀起来,开始有点抽搐,但很快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忽地,他松开手,把沾湿的手在狼的胸口擦干。因为咳嗽,狼的胸口震得很厉害,以至于于扬几乎忍不住把手cha进他的肋骨之间,撕开胸膜,去摸摸里面跳动着的心脏。
      不过,他忍住了:“你想死啊?不好呀……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啊,师傅。”他慢慢地走向门口,“你养了我五年啊,我……还想多伺候你些日子呢。你也该……享享福了……”他微笑着道。
      狼慢慢睁开眼睛,眼神依旧是那么毒辣冷酷,跟他瘫痪的四肢毫不相称。
      他冷冷地看着门口。
      于扬的视线与狼的相交。有一瞬间他的头脑一片空白!
      他把手扶在枪把上。
      真的很想……杀了那畜牲!
      “你……慢慢享受吧,师傅。”良久,他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来,“以你的d龄,戒起来需要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点。不过真可惜,我的工作时间到了。”


      5楼2009-02-05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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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杀手的第一选择,永远是杀!”狼这么说,“干净利落,斩除后患。这是最便捷,最安全的解决方式。”
         
        这是狼给于扬上的第一课,从那一刻起,于扬的世界完全颠覆。
         
        只有杀。
         
        好像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于扬以为他终于摆脱了狼控制,应该有一种……自由或者……很难描述,是摆脱了多年的忍辱负重的非人生活,终于拨开乌云间日出;
        他又觉得,自己一向讨厌杀戮,讨厌血腥,讨厌狼一切变态或者超级变态的嗜好。在没有狼的威胁之后,他应该恢复到五年前的自己的模样,那么的……纯洁。
        所以,他应该犹豫,应该为自己即将作的事情而内疚,而羞愧,而惴惴不安。
         
        但是,他没有。
        跟十五岁以来的每一次出任务一样,平静,淡漠甚至冷酷地等待时机出手。
        跟在狼的手下时一样。
        他冷冷地注视着月亮。
         
        荆轲是个失败的杀手,他不是。
         
        他不喜欢夏天。他不喜欢露水凝结在他身上的感觉,潮湿粘腻,但却熟悉这种感觉。因为他经常象雕像一样维持一个动作,静静地等待,几十分钟,几十小时。
        所以,他喜欢安全又舒适的姿势。
         
        风轻轻拂动他的刘海,他侧耳倾听,入耳的尽是草动虫鸣。
        于是,他站起身,略活动了一下手脚。下面的监视器很快就会扫描到他,大概三秒钟。门是特制的防盗门,窗是钢化防弹玻璃。没给他留任何突破的机会。
        于扬冷笑了一下,弯腰,他从脚边的背包里掏出了枚小巧的遥控器,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轰天巨响过后,三楼右侧的第三个房间床旁边的外墙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早在头一天晚上,他就已经在那墙上粘好了烈性炸药块。
         
        惊叫声就像洪水那样铺天盖地地迎面扑了过来。
        于扬来到被开出一个“门”的那侧楼顶,金钩倒挂在房檐上。
         
        房内,一男一女被唬得赤身裸体地从床上跳起来,边叫“来人”边跑向门口。
        于扬一枪一个,轻松地了结了他们,确定了两人皆被爆了头,他随即一扭腰,在空中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从那个大窟窿里传来了嘈杂的人声,看样子保镖已经涌进了那间屋子。
        小孩子尖利的哭声夹杂在脚步声和叫声之间,显得特别刺耳。
         
        于扬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
         
        “爸爸……爸爸……”
        哭喊声逐渐清晰了起来。
         
        爸爸?
        玻璃窗后,女童晶亮的眸子似乎落在了于扬的身上,又似乎只是一片呆滞。


        7楼2009-02-05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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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
          她的爸爸永远都不会再爬起来保护她。
          而在这样一个关系错综复杂的黑道家庭,女童又能活下去吗?
          于扬立在那里,迎着女童的目光。
          抛开这些都不提,自己会放过目击者么?
           
          “他死,要么你死。”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于扬十四岁。
          那时狼还没有放手让他们单独出来做事。而那一次,轮到了阿文和小海一组。
          阿文在外策应,小海在内下手。
          狼带着于扬就靠在街对面的树上,从暗处观摩。
          一个少年踉跄地从宅子中奔出,跌跌撞撞。
          年纪跟他们三个相当,一脸的惊慌失措,根本连看文一眼的精力都没有,就从他面前跑了过去。
          文犹豫了一下。
          他不知道狼就在马路对面。
          于扬当时很害怕,因为狼的面色阴沉。
          一个与目标无关的少年。文大概是这么想的,他的手从怀中抽出,并没有握着枪。
          “他死,要么你死。”狼从树后走出来,冷冷地说。
          手机从那少年的尸体手中落下来时,已经拨通了报j电话。
          “你害了里面的同伴。”狼看了一眼手机,道。
          第二天早报上,警方通缉一名少年,描述看起来,就是海的样子。
           
          于扬从包中掏出枚手雷,一抬手顺着窗户破洞扔了进去,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丁点的不忍。
           
          绚丽的火花瞬间就熄灭了哭喊声。
          于扬忽地微微一笑。
           
          这才干净。
          他在心底说,我喜欢这样!
           
          用力的吸了一口空气中的火yao和血腥味,于扬把纷乱抛诸于身后。或许目标的亲朋好友会追查,可他应该没留下任何线索。
          无论是他的,还是委托人。
           
          这是他摆脱银狼的控制,头一次完完全全地为自己完成的委托,花费了他两夜一天的时间。
           
          完美。
          非常完美。


          8楼2009-02-05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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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对自己的评价。
            其实从一个杀手的角度来看,他做得稍微有一点点过火。
            他干得太彻底了,有一点买一送一,甚至送二的感觉。
            当然,他不是摆小摊的,不需要这么招揽回头客。
            不过,他喜欢!
             
            亢奋,充实,难以言喻的安心!这就是他屠杀之后的真实感觉。
            他恨这种感觉!
            原来他以为这种嗜血的怪癖是属于狼的,可现在,他忽地发现,原来,这两千个日日夜夜早已把残忍和变态深深刻进他的骨髓。
            原本,他多纯洁……他不该是这样的!
             
            所以这时,他有点迫切地想回去看看狼的样子。
            他真的很“想念”他!
             
            房里的空气不算太好。
            一股带着血腥的发霉气息扑面而来。
            而于扬在开门的那瞬间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他从无照顾别人的经验。
             
            狼面色灰败,双目凹陷,面上汗水涔涔,银发都被粘贴到了额头上,但双唇却干裂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一道干涸血迹沿着嘴角蜿蜒到了腮边,大约是有过激烈的翻腾,到了面颊便被磨蹭到了枕套上。整个人看来便如一具尸体般地摊在床上,动静皆无。
             
            他死了?于扬身子在门口一顿,电光火石之间多少心绪一齐涌上心头。“不可能那么容易!不可能!”他蓦地叫道,抢上前去,伸出两指搭在狼的颈动脉上。
            动脉中流淌着的血液冲击着于扬的指尖。
            他轻轻地捻了捻触摸过狼颈间皮肤的手指,神情放松了下来,冷笑道:“死也是需要资格的,阎王爷也不会那么便宜你。”
            话虽如此,但这年轻的杀手心中也不是不担心的。凭狼的毒龄,这许多年下来五脏六腑无不受损。而于扬采用的这突然而猛烈的戒毒手段,即便是狼也是经受不起的。两夜一天的时间里没有食水供给不说,他却又大量排汗,人虽然不死,但也去了半条命了。不及早诊治,只怕还真的给他机会轻松的上西天。
            一念至此,于扬抓起了床头的电话,叫了救护车,随后掏出两枚精巧的小钥匙打开了床头上铐着银狼双手的手铐,俯身将他抱了起来。狼身着的睡衣早就被汗水浸透,而此刻又已经被体温烘得半干。随着身子离开床铺,一条手臂绵软无力地耷拉下去,就像被折断的树枝似的。
            想起这条废手从前的灵巧有力,于扬心中不禁有点害怕。不过,狰狞的笑容很快便浮现在了他的脸上。眼前银狼这线条优美,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肌肉很快便会随着瘫痪而萎缩下去,不只是肌肉,他的整个人会像木乃伊那样干瘪下去,连同思维。
            他的一切都变得不足道哉。从于扬的枪抵在他眉心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就翻转了。
            这年轻人的世界里不再有恐惧。他可以为所欲为。而昔日强悍的银狼,就像他手中的一只蚂蚁那样,随他消遣。
            而他,自然也不会这般轻易的给这玩物痛快的了断。是狼将他带入了魔道,那么,他身受的恐惧、痛苦和羞辱,会十倍加筑于现在毫无反抗之力的狼身上,毫无保留。
             
            于扬求的不是公平,他求痛快!


            9楼2009-02-05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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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手抓了张床单盖在狼的身上,于扬踢开房门疾步走了出去。他并不想让太多的人见到狼的样貌。从前银狼行事太张扬,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不少人对他印象深刻。虽然不担心有人会营救这个变态的家伙,但多余的麻烦于扬是不愿意招惹的。
               
              救护车来得很快,于扬才行到了楼下,就见白车呼啸而来。
              “严重脱水。”于扬将人交到了医护手中道,“他在戒毒中。”
              在日本待了一年多,在狼的“督促”下,于扬的日文发音与腔调已经与本地人无异。虽说练习的时候辛苦,然而到用时就知道方便。坐到了救护车中,于扬看着医护人员忙碌地为狼做急救措施,忽地想到,或许某些时候他的严苛也不是全无道理。
              “要紧么?”于扬问道。
              “血压偏低,有脱水现象,深度昏迷。但病人的身体强健,应该没什么大碍,您不必担心……”随车的一名护士只当眼前俊秀的男孩心中害怕,忙安慰道。
              “是么,多谢。”于扬微微一笑,“我改变了主意。”
              在护士差异的目光下,于扬带着狼下了车。吊瓶还挂在他的手臂上。
              “小心……”护士说。
              于扬点了点头。
              狼不能进医院。他四肢的伤不能让医生看到,否则,警方会介入。
               
              驾着租来的车驶过了几条街道,于扬将车停了下来。
              侧过头,他看到副驾驶位上的狼一动不动,了无生气。
              把手伸到他的鼻端,于扬感受得到微弱的呼吸。可是没有转醒的迹象。
              真是很麻烦。
              他秀丽的眉微微一皱,扬手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狼的脸上。
               
              狼的身子随着于扬手掌的力道倾侧过去,细细的血痕沿着嘴角慢慢流了出来,又弄脏了护士才擦干净的下巴。
              他下巴的线条很漂亮。
              于扬看着狼,目光比月光更清冷。“起来。”他冷冷地说,“既然没死,就别给我找麻烦。你应该知道,最终这麻烦还是会落到你自己头上。”
              这么说的时候,他觉得非常痛快!
              那是狼常说的话。不管于扬和他的同伴有多伤,有多痛,即便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对狼的命令,也只能够服从,迅速的执行!
              就象那次,对重责之后的文,他便是这么说的。
              文没有爬起来。
              他永远的睡在了那里。
              当晚,他自杀了。
              “永远都不要背叛同伴。你们的性命,在对方手中。”狼对充满了恨意的两个男孩子说,“你们是对方最亲的人,所以绝对不要做对对方不利的事。”
              于扬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场面:地上的鲜血,和“既然没死,就别给我找麻烦。你应该知道,最终这麻烦还是会落到你自己头上。”这句话。
               
              眼前的狼,依旧昏迷着。


              10楼2009-02-05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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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扬从怀中掏出枪。
                现在,是他说了算的时候。他的命令,也不容狼违拗。
                 
                沉闷的枪声在车中响起。
                近距离的射击首先带来的是灼烧的感觉,然后,才是锐痛。
                狼的眉尖蹙紧在一起,口中发出了模糊的难以分辨的声音。
                 
                于扬看了看狼手臂上的枪伤。因为枪口很近,所以创口处于烧焦状态,这是其一;其二是狼的身体本来就脱水;而于扬射击的时候也避过了血管丰富的位置,所以狼没有流多少血。伤口没大碍。反正狼只要活着就行,于扬不在意他活的质量如何。
                 
                探手从后座上把吊瓶拿过来,拔去瓶塞:“喝。”
                不管是生理盐水也好,还是葡萄糖也罢,既然能静脉注射,就应该可以通过口服补充。也许效果差点,但死不了人。
                虽然强制醒来,但狼的意识仍旧模糊。一个脱水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清醒的了的。对于送到唇边的东西,他没什么反应。
                 
                等了一会儿,于扬只觉得自己的耐性消耗殆尽。干脆一把将狼拉到自己怀中,掰开他的下颌,将吊瓶中的液体倾倒进他的口中。
                不知成分的液体顺着狼的嘴角流了下来,真正咽下去的微乎其微。
                 
                “妈的!”于扬觉得出奇的愤怒。一个死有余辜的人,凭什么制造这么多麻烦?可是他现在又能怎么样呢?整个一个人跟一滩烂肉一样的躺在自己怀中,除了微弱的呼吸、一两声含糊的呻吟之外,根本找不到一点生命的气息。怎么对待狼,对他来讲没什么区别。
                索性让他死吗?那可太便宜了他!
                于扬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
                阴鹫的眼神,嗜血的神情。
                这一切,都是他给的。
                 
                死亡无法给心弦带来一丝颤音,血腥却能让精神亢奋而满足。
                是他,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
                 
                冷酷和漠然成为生存的法则,希望和爱早已经变得遥不可及。
                所以,仇恨是于扬唯一的动力。
                他是绝对不会,放开狼的。
                他活在精神的炼狱中,而狼,也不能逃出炼狱之外。
                 
                狼,依旧一无所知地躺在于扬怀中。
                 
                于扬缓缓地俯下头,张口,狠狠地咬住狼裸露出来的,肩头的肌肤。
                铁锈的味道慢慢在口腔中蔓延。
                 
                狼的头颈微微的倾侧了一下,肩头的肌肉有些颤抖。
                他自身的条件反射还在。
                 
                于扬思忖了一下,抬起身,把吊瓶中的液体倒进自己的口中。
                微微的有点咸,又像是略带着些甘甜的滋味。到了极致,他反而分辨不出。
                然后,他再次伏下身,对着狼的嘴,将液体哺进去。逗弄着狼的舌头,使狼产生下意识地吞咽动作,直到放在狼颈上的手掌感觉到了喉结的滚动。
                一口,再一口。


                11楼2009-02-05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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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5 19:4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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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步一步,他慢慢地来到床边,将手卡在狼的颈间。
                  一点都没挣扎。
                  狼的面色渐渐发红,发青,发紫……
                  轻微的痉挛,沿着手臂,传到了于扬的身上。
                   
                  他蓦地收回了卡在狼颈间的手。
                  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怕什么?
                  他怕什么啊?!
                   
                  在废了狼之前,他有强烈的愿望支持着他,活下去,不要死。
                  他要打倒狼,把狼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一一报复在狼自己的身上。
                  同伴的死亡,至今仍然是他无法摆脱的梦魇。
                  他又恨又怕,但内心的痛苦,不止于此。
                  他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毕竟在孤儿院长大到十二岁的孩子已经能够明辨是非了。可是他停不了手!
                  五年的训练,已经把杀人灭口,冷漠残酷这样的信念融入了他的血液,就像呼吸一样的自然。
                   
                  身体里的两种是非观同时存在,而行为忠实地遵循着道德上错误的那一种。
                  他恨自己,更恨狼!
                   
                  他要报复。
                  他只要报复。
                   
                  现在的于扬,除了报复,根本找不到第二个生存目标。
                  所以,他怕什么?
                  就算下一秒被警察或者仇家击毙,他会怕吗?
                  不带着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一定要把狼带在身边,活着的狼。其余,什么都无所谓。
                   
                  这是唯一的生存目的。
                   
                  他跪在床边,把脸埋在手中。
                  呜咽。
                   
                  “咳……”
                  沙哑的咳嗽声,不太顺畅的呼吸声。
                   
                  于扬抬起头,正迎向狼缓缓张开的眼睛。
                   
                  即便没有看到,空气中涌动的血腥气味已经足够让狼了解一切。
                  慢慢地,笑意堆积在他的眼中。
                  是残忍而得意的笑。
                  “你永远也摆脱不了。”
                  沙哑得几乎不成人声,配着眼中的笑意,却构成一种聂人的压迫感。
                   
                  只要脱离了狼的控制,就能回归正途。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梦想。其实于扬知道,狼,也知道。
                  今天,是由无数个昨天堆砌而成。于扬的昨天是冷酷而血腥的,今天就不可能是善良而温馨的。
                   
                  于扬缓缓站起身。
                  他冷冷地看着狼。
                  就像被无形的紧箍在全身缩紧了一般,他能听到自己骨骼“咯咯”作响,窒闷得难以呼吸。
                  然后,他抬起手,像是为了挣脱周身的禁锢一般,狠狠地,甩在狼的脸上。
                   
                  “你已经完了。”除了声线柔和动听了一点之外,他浑然不知自己的语气用词跟狼如出一辙,“现在,我想怎么走,便怎么走。”
                   
                  脸上的麻痛提示自己,在昏迷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不友好的待遇。应该是红肿的吧?有点热。口角腥咸,伴以“嗡嗡”的耳鸣声。狼其实不太舒服。然而,从这记耳光的力道看来,于扬是比自己还不舒服的。只不过,那孩子是在心中。
                  于是,他“呵呵”的低声笑了起来:“你也完了。”
                   
                  “……你胡说。”于扬看着他,身子忽然瑟瑟的战抖了起来,他不想让狼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努力的稳住自己。“你胡说!”
                  横在脚边的尸体,充斥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拔枪,射击;举刀,砍人。多么流畅的动作!根本就不用思考。放倒一切有可能妨碍或者带给自己麻烦的人。多么自然!
                  可是,这是错的。
                  人,是不能够随便杀的,生命是宝贵的。


                  13楼2009-02-05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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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认清楚自己的状态,是在放倒了银狼,完成了一个委托,又经历了极度血腥的一夜之后。
                    盲目的否认是没用的。自己能摆脱了狼的影响,从此做个常人那是做梦。
                    那天早上,于扬离开日本。
                    他走的是水路。只有这样,才能方便地带上行动困难、又有伤在身的狼。
                    最麻烦的不是于扬身上的累累命案,而是狼不时发作的毒瘾。所以坐飞机虽快,但于扬依旧选择了坐船。两人一个房间,不是方便的多。
                     
                    上船前买了份当日报纸,籍此他很荣幸的看到自己的事迹被连篇累牍的报道。
                    最血腥,最变态,猪狗不如,极度危险,极度疯狂的连环杀手。
                    现在于扬已经不激动了,一点也不激动。
                    形容的好,那不正是自己吗?
                     
                    警方在寻找目击者。
                    不过他们找不到。
                    银狼的高徒,手底下怎么会不干净利索!
                     
                    于扬觉得自己此刻已经能做到在大多数时间,都心如止水。从前狼曾经一再强调过,好的杀手,必须得心如止水,行动滴水不漏。可那时于扬一直做不到。
                    他总是有些挣扎。一方面,享受着嗜血的快感;而另一方面,又难逃道德感的谴责。所以,他会慌乱,手足无措,更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不过现在,这已经不再是问题。
                     
                    可能此刻才真正的出师了吧。于扬曾经想过,这是不是狼教他的最后一课?
                     
                    旁边的那张床上,狼正沉沉的睡着。
                    适才毒瘾发作,消耗掉了他所剩不多的体力。
                     
                    银色的发丝被汗水濡湿,粘贴在脸上。虽然被灌下去大量的水分,可嘴唇依旧是干裂的。轮廓硬朗的面容极其憔悴,深陷的眼窝更衬得鼻梁高直,苍白的颜色削弱了狼原本彪悍的气息,只余下病态的美感。他的脸颊还很红肿,额角的位置有撞伤。
                    他挨了打,可是完全无从反抗。
                     
                    只有在手掌括击在狼的脸颊上,看他无法反抗的样子,心中才能得到无法言喻的满足感。于扬活到现在这一辈子,都没体验过这样的满足。一种病态的满足。
                    于扬虐待狼的身体,而狼虐待于扬的心灵。


                    15楼2009-02-05 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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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回舱中去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分。才一推开舱门,扑面就是股骚臭的气息。
                      那一刻心中的感觉于扬自己也没法描述,他最终一切都转化为一种非常非常强烈的……愤慨!
                      他疾步走到了床边,抓着狼的手腕猛力地将他摔在了舱板上。
                      “看看你自己!跟狗有什么分别?!”他冷笑着道。
                      “我是狼。”先时不知道是在睡梦中还是才度过一段毒瘾发作的难熬折磨,狼的精神有些萎顿,半晌才能够凝神答话,“跟狗能有多大区别?”
                      于扬学过杀人的手段,但却没学过骂人的技巧。狼本来就不介意他人的看法,亦不会因为口舌上的侮辱而惭愧,于扬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狠狠地道:“不要脸!”
                      “不是如你所愿么。”狼哼了一声,冷冷地道。
                      于扬一口气噎在喉头,弯腰拔下狼的衣裤,卷在沾了秽物的被褥,比来时更快地走出舱门,就任大门开着,径直来到了甲板,一扬手,把这一卷东西扔进了海中。随后溜进了厨房,顺了只水桶出来,以绳索系着,垂进海中汲了满满一桶海水,拎回了房中。
                      狼一如先时于扬离开是那样赤身裸体的躺在地上。这本是意料中事,但不知为什么,此刻于扬看来却有如火上浇油一般,只气得七窍冒烟。
                       
                      不是如你所愿么?


                      17楼2009-02-05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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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晶!”
                        船舷边,一名看似泼辣的女孩子吃吃地笑着叫道。
                         
                        于扬一惊,脸颊绯红,狼狈地低下头:“我……我还有事,对不起!”他拎着水桶飞一般地跑开。
                        杀人,也没跟女孩子说话这么难。转离了女孩子们的视线,于扬长长地舒了口气,笑容象昙花般地一现,即可便敛了去,脚步悄悄迟缓了下来。
                         
                        房内依旧是一片狼藉。
                        跨入门槛的那一刻,身体就像是被某种低气压的氛围禁锢了一般,于扬只觉得行动僵硬不堪。之前肯定是已经迷失了心智,他都不知道自己抽了这许多鞭。
                         
                        鞭痕毫无章法,凌乱不堪地铺陈在狼的肌肤上。苍白的底色下的血红很刺眼。
                        血红,原本是令于扬亢奋的颜色。可是此刻他才知道,其实不是所有时刻,在所有人身体上的血都会令他愉悦。
                        最起码,这一刻不。
                         
                        狼听到进门的脚步声,也听得出这脚步分外拖沓。靠近自己似乎需要很大勇气似的,那人一小步、一小步的磨蹭过来。
                        不过他很累了,没什么兴致睁眼看来者。
                        这只手很温柔,最起码比鞭打自己的时候温柔。它扶起自己的头,接着,就有水花落在了面颊上。两滴水珠顺着微启的双唇滑进了口中,没有想象中的咸涩,竟是淡水。
                        凉沁的水流冲洗到身上的鞭痕,倒也不再火辣辣的难过。
                         
                        去了铺盖,床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板,加上四周的铁边铁脚。这样的地方躺着自然是不舒服,可是已经被扔进了海中的被褥却也不可能跳回到床上。
                        于扬迟疑了一下,把狼放在了床板上。
                        有的时候很奇怪,对一个人好点,却需要比杀了他更大的勇气。
                        于扬很害怕。
                        他怔怔地看着床上躺着的这个本应是砧板上的鱼肉的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样。
                        脸虽然不红,但是心跳的一下比一下有力。
                        此刻的狼除了伤痕累累之外没什么不同,但于扬看起来却无论如何都感觉不一样。
                        很不一样。
                         
                        木板粗糙一点,这没什么关系。狼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他只是觉得似乎有点冷。先是冷战,接着就是难以自制的颤抖,再久一点,就微微的有点抽搐。
                        是毒瘾又发作了!
                        比鞭打更折磨人的疼痛象蔓藤一样一点一滴的从骨缝中向外蔓延,很快,就爬满了全身。
                         
                        不是第一次看到狼的毒瘾发作,但抱有的不是痛快而是胸口阵阵的闷痛的感觉,却是头一次。
                        只不过是一次鞭打而已!
                        或者,是一个眼神。


                        19楼2009-02-05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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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托盘中的热粥跟糕点看来很美味,尤其是糕点,淡淡的荷叶清香直沁心脾。于扬微微点了点头,一手接过托盘,另一手伸进裤兜,掏出一件东西送到厨师长的面前。“从今天起,一日三餐,都这么给我准备……谢谢。”
                          是一块镀金古董表。厨师长不是很懂古董,但他看得出来,这东西价值不菲。用粥和糕点来换,真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您太客气了。”他堆上最谦卑的笑容,深深鞠了一躬,“能为您效劳是我们的荣耀,但是船上历来有规定,不敢收客人财物……您放心,东西一定按时给您准备好。”他客气恭敬但却委婉地拒绝道。
                           
                          师傅说有一种人叫做人精,阅人无数,通晓天下人情世故,最能趋利避害,大约就是这种人吧。于扬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不再说话,返身行路。
                           
                          打开舱门,于扬让微咸却新鲜的空气灌进舱内。
                          “起来,吃饭。”他在狼的脸颊上拍了拍,着手火烫,心下有些焦急——如果是高烧,就狼现在的体质,怕也会要命。于扬靠坐在床头,烦乱不堪。
                          狼似乎是醒着,眼皮微微颤动,但却没有张开。于扬把盛着粥的饭勺送到他嘴边时,他也张口接受,然而连吞咽都象是有气无力。
                          于扬想问他是不是又在装蒜。狼一定又是在演戏骗人!
                          这人奸佞狡猾,谁会相信!
                           
                          可是那周身的滚烫却假做不来的。
                          于扬茫然地将碗中的粥水一勺勺送到狼的口中。
                           
                          等下该请船上的医生来看看,至少要拿点退烧的药物……现在航程还不到三分之一,在海上辗转的时日尚多,若是病情加重,想要抢救都没得救了……打一针安定,说不定一觉醒来就好……
                           
                          “如果我是你,就会立刻杀了身边的负累。”狼嘶哑的嗓音蓦地打断了于扬的冥思,“你根本控制不了局面。”
                           
                          于扬一惊!
                          机械运动的手一抖,羹匙落进了不知何时已经空了的碗中,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狼的一双眸子冷冷地在于扬的脸上和手中的空碗之间兜转。
                          于扬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饭碗,就像握住了一支救命稻草,直到被生生压碎的饭碗发出不太响亮的破裂声。
                          是不是真得很蠢啊?他问自己,浑然不觉碎瓷片刺入掌中。
                          粘稠的热血沿着掌纹游弋,最后落在被单上,一滴一滴,尽是殷红。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他说,撒开手,让碎瓷掉落满地。
                          “你做不到。”狼忽地一笑,目光邪魅,隐约之中是无尽的春色。
                          于扬站起身,抬臂用力的将桌上的那盘点心扫落在地,疾步走出舱门。
                           
                          明明都知道,杀了他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做不到。
                          想到狼会化为枯骨,永远都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于扬就受不了。他能淡漠地看全天下的人,除了狼。因为他眼中整个世界都是苍白的,只有那一点颜色,这般栩栩如生的鲜活,不管是黑是红,总之,是一抹与众不同的色彩。
                          有了这一点与众不同,活着才有乐趣。


                          22楼2009-02-05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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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俏的面容上,浮现出春风一样的笑容。
                            从之前的冷漠,忽地就转移到了另一个极端。
                            两个女孩子发现,面前的少年蓦地就变成了一个羞涩,腼腆的大男孩,一个让人忍不住想怜爱的的男孩。


                            24楼2009-02-05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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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5 19:3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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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扬想跟“人”相处在一起,他觉得这样,自己便能沾上些“人味”。
                              ‮孩女的晶晶叫‬子带他回去包扎,清理伤口的时候,她边轻轻的吹气,边小心翼翼地问他“疼不疼”。于扬仔细地看着她,从上到下的审视。审视得女孩子脸红的就像一只苹果。而那个叫小曦的泼辣女孩便怪笑着,借故带着其他同伴走开了。


                              25楼2009-02-05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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