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垂死山茶的倒数第三日。
*
在桔梗的耳里。
犬夜叉这名字,第一次,是从杀生丸的嘴里吐出。
第二次,则是邪见。
他为她引荐了这位半妖王子,穿著一身红衣,披散一头白发。站在大厅敞开的窗棂旁。而外头啁啾吟唱的云雀正不遗余力的赞颂著早晨,咏叹著晚春最后的风采。
「桔梗。」他笑著说,完全不在乎对方的冷淡应对,仍是热情相待。「是人类阿,真是稀奇。」他眨眨眼睛,「说实话,我见过不少人类,但是像桔梗你这般美丽的,可真是少见!」
听到这些话,饶是淡漠的桔梗,也禁不住脸薄的面红了起来。一旁的邪见早气歪了胡须,咬牙切齿,「放肆,犬夜叉,你应该喊他一声嫂嫂才对!」
第三次呢,还是邪见…
但更较人注意的,却是那欢愉面孔一闪而逝的落寞神采。
稍晚用膳时,杀生丸并没有出现,餐厅里就只有犬夜叉和桔梗。两人对坐著,气氛倒却异常和谐。
摆放在曲起的双膝前,檀木制的盘子上装乘著几道精致的菜肴。犬夜叉皱著眉头,迟迟不动筷,桔梗愣了片刻,这才想到症结。
「妖怪不吃人类的膳食吧?」虽然大多时候杀生丸会在用膳时陪著她,但是却从没有过对她的食物产生尝试的欲念。
犬夜叉抬起脸来,用筷子夹起盘里的青菜,有点孩子气的抱怨。「难不成你平时就吃这些?」他扒了几口饭菜,动作流畅熟练。接著,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连嘴角都垂下。「好难吃。」犬夜叉将食物顺著食道咽下,吐著舌头嘟哝著。
见状,桔梗突然就笑了起来。
犬夜叉在一旁有点不知所措,不明白究竟是什么逗人发笑,所以摇头晃脑的,想要找出原因。
「怎么了阿?」他有点耐不住的大吼,一手抓上白发。「到底怎么了阿?」他急得站起身,凑到桔梗的身旁。
桔梗没说什么,笑的却更盛了。
*
「…新年的时候阿,大家都会到寺庙去,祈求上天的保佑阿。」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犬夜叉同桔梗说起了旅历各地的所见所闻,「那时候阿,我正饿得要紧,却闻到整个城镇弥漫著食物的香气。原来新年时候,人类还会准备丰盛的御节料理。那滋味可真是不错!」
午后的蝉鸣这时响了起来,衰退的春意已遮掩不住夏日聚起的气息,敏锐的动物洞察先机,提前活跃起来。犬夜叉坐在大树的支干上乘著凉,红褐色的袍子在一片苍郁中若隐若现。
蝉声消失时,他又开口继续说话。桔梗转过了头,才发现一旁的犬夜叉,手里正抓著那个夏日歌者。
「还有阿,人类有个奇怪的习俗。虽然我没有细问,但他们总是把愿望写在纸上,然后绑在枝条上头。」少年笑了笑,然后把那只蝉凑到桔梗的面前。
「绑在枝条上?」桔梗有些犹豫,但还是伸出了手。於是犬夜叉把那活蹦乱跳挣扎著的小东西轻轻的摆在上头,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手心被那些摆动的脚划过时的触感。
「是阿。」他说,一边松开了手。
桔梗下意识的就用另一手盖住,让那只昆虫停留在自己的手所围成的空间中。虽然一时间重心有些不稳,但是犬夜叉很快的扶住她。「听说这样的话,愿望会被实现的。」
「实现?」她有点不可置信,「被谁?」
犬夜叉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阿。」
然后在手心里,那知了也大声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