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亡所谓的到达另一个世界的意义,是在一个平行空间裏开始新的生活的话,那的确是一种蛮可笑的事情。那意味著你所有真实的记忆,都变成最滑稽的谎言。所有最真挚的感情,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01.
跨过漫长的时空隧道,当眼睛再度回归现实的时候,世界的所有一切都在沈睡中变得不同。那个群魔乱舞的时空,在平行的世界裏恍若无存。
泽田纲吉看著床榻前热切而熟悉的面目,流露历经十年腥风血雨所不可能存在的纯粹天真的表情,忽然对眼前的一切都觉得恍惚。昏迷前的枪林弹雨,似乎都变成了一场烟消云散的梦境。
『阿纲,你呀,还是像以前那样老好人呢。明知道自己心脏不好,就不该冲在前面去救人嘛,真是的,忽然就捂著胸口昏倒了,害我们都不知道该救的是你还是那个倒霉掉河裏的家夥了。』
山本武拉过一张椅子在病榻前坐下,爽朗的笑声和清澈的眉眼,仿佛将时光拉回尚不曾接触黑手党的少年时代。
一向与山本不和,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是首先护著首领的狱寺隼人,此刻竟反常地没有为他说话,只是异常温和安静地笑著,拿起床边茶几上的苹果削了起来,拿著水果刀的动作一别以往的笨手笨脚,娴熟而优雅得仿佛一直以来那双手就是做那样祥和的事情,而非玩弄著爆炸品沾满血腥的死神镰刀。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自己是在什麽时候得了心脏病?又是在什麽时候奋不顾身救了溺水的人导致心脏病发作?
为什麽自己完全没有印象?
自己住院的理由,难道不是因为在同盟和谈会场被密鲁非奥雷家族暗算,胸口中弹受伤麽?
泽田纲吉如踏入幻觉的迷城,完全失去了方向。
他还清楚得记得那一瞬间胸口的疼痛,记得意识弥留时天旋地转的感觉,记得接住自己下坠身躯的云雀,墨色的瞳孔中流露的惊慌失措。记得自己抚摸他的脸,失力的指尖,触感变得薄浅……
那一瞬间心口郁结的情感,离开的不甘,失信的遗憾,是那样深刻明显……
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
不,那不是幻觉,他不愿相信那是幻觉。
靠在那人胸口的时候,那人微红的眼眶,慌乱的叫唤,心口鼓动的心跳,都是那样真实,他绝对不相信那都是幻觉。
而既然不是幻觉的话,那现在是什麽情况?
还有,他,云雀恭弭,在哪?
『他,他在哪?云雀在哪?』
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一把抓住山本的肩膀,泽田纲吉原本平静的表情顿时变得慌张。
山本武明显地一楞,一脸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
『阿纲,你怎麽了?怎麽忽然问起那个家夥了?你不是一向很讨厌他的麽?』
『讨厌?』泽田纲吉一呆,『你说我讨厌云雀?』
『是啊,你不是一向最讨厌他的麽?一直以来,都是只要他出现你就会脸色难看,或者直接跑开的呢。不过你会那样也是理所当然啦。谁叫云雀那小子从来就不讨人喜欢呢。杖势淩人,欺负弱小,任性跋扈实在是很讨人厌。』
『云雀,才不是那样的人。我不许你那麽说。』
绉著眉,泽田纲吉低声反驳,暖金色的眼眸微敛隐隐透露出强烈的压迫感。让山本顿时噤了声,眨著眼完全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跟自己交往了十年有余温和老实的泽田纲吉。就连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狱寺,看著他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阿纲……你,真的很不对劲……』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泽田纲吉放开山本,伸手扶住了混乱的脑袋。
『对不起。我失态了。只是,刚才你所说的,跟我所记忆的,实在有很大的出入。』
『什麽意思?』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时候有了心脏病,对你所说救人事件也毫无印象,而你说我讨厌云雀这件事情,也完全背离了我的记忆。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麽了……』
闻言,山本和狱寺对视了一眼,一同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怎麽会这样?阿纲……你只是心脏出了问题导致的休克,又不是撞到脑子,怎麽可能出现记忆混乱?』
『呵……我也想知道是怎麽回事……可以麻烦你们告诉我,在这裏的我,是怎麽样的麽?』
『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