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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尼克罗曼斯
第三纪末，昔日美丽幽静的绿色森林被阴影笼罩，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黑森林。在这片阴影的源头，矗立着一座要塞，像只无名怪兽窥伺着四周。方圆数十里内生灵绝迹，蔽天阴霾下弥漫着令人不安的诡异气氛。当初白道会进攻此地时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只是邪气笼罩。
白道会的进攻过去了许多年，多尔格尔德的阴影愈发庞大，将周围一片广袤的土地变成了蕴藏邪恶的死地。当大胆的行人夜晚闯入这片死地时，他一定会发现古老要塞的窗口又亮起了鬼火般的幽光——一切证据都表明：尼克罗曼斯又回来了。
在一个阴沉的夏日，这位出名的黑巫师邀请他的几位强大盟友前来相聚：哈拉德之王、乌姆巴的海盗首领，以及东方那片神秘之地的统治者们。
生活在南方的哈拉德王抱怨这里太冷了，其他人虽然没明确赞同，却也默默地打着寒战。事实上，这种邀请丝毫不令人高兴：没有茶水招待，没有宴会，只有冷冰冰的黑色石厅和更冷冰冰的怪异仆从。主人迟迟未现身。只有一个巨大的王座高踞一侧，仿佛这个巫师不是要会见盟友，而是要给他的奴仆下命令。
种种抱怨声在主人出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从各地来的骄傲头领在一瞬间变得毕恭毕敬，甚至诚惶诚恐起来。只见一个戴着面罩的黑袍人从容不迫地走，或者说飘进大厅。最勇敢的君主和最鲁莽的酋长都低下头，不敢正视那个身影。他们的心脏与其说是砰砰直跳，不如说是如同被一只沉重的铁爪攥住，一下一下地捏着，铁爪的寒气随之被挤向全身。
那身影坐上王座，煞气略略收敛，开口说道：“诸位，我今天召集你们，是有要事商议。”
大伙好奇地望去，只看到黑袍上一付冷酷的面具，不见其面目。袍下的空间似乎是由气体而不是肉身填充的，袍子的形状总是在改变。然后他们惊讶是主人的声音：虽然嘶哑阴毒，却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这个声音非比寻常。尽管它已沉寂了千年之久，常由奴仆的声音代劳，却从未失去过魔力。它冷酷无情，却又极具蛊惑性，而且威力非凡。精灵王费拉冈德被它打垮，“金袍”阿-法拉松被它引诱，而凯勒布林波则受到它的欺诈。与这个足以影响历史进程的声音相比，雄辨滔滔的萨茹曼的语言魔力如同骗小孩的伎俩。
和那些被它征服的伟人相比，最傲慢凶悍的蛮族首领也变得卑微渺小起来。各路诸侯在这强权下低声下气，不敢多说一句话。
“欢迎各位来到敝处，”那声音慢慢变得柔和，一如它引诱那些受害者时呈现的婉转，“早就听说各位盟友实力强大，今天才能亲眼目睹诸王的风采。”
“不敢不敢，我们是您忠心的奴仆。”众人一齐跪倒在地。只有两人站立着，仅鞠躬致意。王座上的主人转过头来，燃烧般的目光穿过面具，穿过对方的躯体，烧灼着他的灵魂。那个被审视的人强忍痛苦，虽然被无形的力量压得抬不起头，却始终没有屈服。
他是加法尔，鲁恩之王。像所有东方民族的人一样，他身材中等，皮肤呈棕褐色。鹰钩鼻上方嵌着一对煤玉般乌黑的眼睛，目光傲慢而坚定，超过其他在场的任何国王和头领。他身后的年轻人和他一样没有跪下。这个年轻人同样有着过人的意志力和傲气，但比起加法尔略逊一筹：他没受到那个目光的注视，却抖得比加法尔还厉害，几乎支撑不住了。
好在这种折磨没持续太久。尼克罗曼斯收回目光，示意众人坐下。没人看得见他的真面目，更没人发觉他扫视被吓得魂不附体的众人时那种轻蔑讥讽的目光。
“各位，我认为如今的冈多国已经不堪一击，该是取回他们从你们手里夺去的土地的时候了。你们的战备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哈拉德之王，缪卡恩之子赫亚姆，”主人问，“你能夺取伊锡利恩吗？”
“呃…恐怕…恐怕冈多人布置了太多暗哨，还…还有游侠…”
“那么就用穆玛基尔战象。”主人轻松地说道，好像巨型战象只是温顺的小马驹。
“可…可是那战象需要大量人力来照料…”


“嗯，我派人负责帮你繁殖和饲养战象，你的人负责训练就好。”尼克罗曼斯毫不在意地说道，“还有你，乌姆巴的首领，卡拉杜尔之子安卡尔斯，冈多南部就交给你了。你和赫亚姆同时出击，冈多人就分身乏术了。”
“那么，主人，我恭请您施以援手。”
“什么？难道你连南部封地的农民都对付不了？”
“不！不！不是的，主人，”安卡尔斯慌忙说道，“我有很多战士，可船不够多，只能小规模掠夺，不能全面进攻。”
“那好，我派五万兽人帮你砍树造船，怎么样？”
安卡尔斯喜形于色，赫亚姆听说有这样一支大军在侧翼支援，也十分高兴。尼克罗曼斯轻蔑地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两只昆虫。这些人曾经是人类中的强者，但是如今却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奴隶。尼克罗曼斯对已经收复了的奴隶没什么兴趣。
然而，还有一支势力需要加以控制。
“伊斯克之子加法尔，鲁恩的强大君王，我愿意助你收复失地。”尼克罗曼斯忽然改变了声调，用一种奇特的柔和声调说起话来。
“不用了，谢谢。”加法尔尽量保持倨傲地说。别人看到这一幕都为他捏着一把汗，或者幸灾乐祸地等着尼克罗曼斯大发雷霆，却不知他正全力对抗后者友好语气下逼人的力量。“我的祖先韦恩骑士才是最强大的人类，不是靠精灵称王的努美诺尔人所能比拟的。”他说，“若不是罗翰人偷袭，我们早已征服西方。现在，我们将迎来复兴。我们不需要任何援助。”
“主人，我们愿为您攻下西边的城池。我们将扫平长湖城，杀光波宁人，向西一直打到冈多。”一个东部头领谄笑着说道。
“你是鲁恩南方的苏坦尼人的首领吧。”加法尔说，“我认得你，你叫塞姆图斯。听着，我不在乎你有什么鬼主意，但是你的军队休想踏上我的国土半步。你若要攻打长湖，我甚至可以提供军粮给你；可你若要对鲁恩不利，那么你和你的军队就完了。”
塞姆图斯怨恨地瞟了对方一眼，在尼克罗曼斯面前不敢发作，便不再出声了。
“看来你确实是位威严的君主。”王座上的主人对加法尔讥讽地说，“威慑力十足。”
“我认为，强大民族的首领不应该畏惧任何事物。”加法尔僵硬地欠了欠身。
“很好，很好，”尼克罗曼斯站起身来，“你们都是强而有力的君主，足以击败那些长期耀武扬威的努美诺尔人和精灵，那么——什么？”
这时，另一个穿黑袍的身影走进了大厅。此人——如果可以称之为人的话——戴着遮住面部的兜帽，腰悬一柄寒气逼人的长剑，一双铁手套状若利爪，显得杀气腾腾。这是安格玛的巫王，莫都国最强大的将军，索隆最忠实的仆人。他大步跨到王座前，似乎根本没看见在座的诸位国王。
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魔王在尼克罗曼斯前单膝跪下，用一种嘶哑的古怪语言说着什么。尼克罗曼斯也以同样的语言作答。他们交谈了不到两分钟，然后尼克罗曼斯似乎向对方介绍了一下在座诸王。那个身影站起来扫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诸王感到仿佛一股挟着冰霜的朔风吹过，不由得各自打了个寒战。
还好巫王对这些人显然没什么兴趣，很快便离开了大厅。
“那么，”尼克罗曼斯接着说，“时间不早了，各位还是尽快回到各自的地方去吧。希望在将来我们会有更多合作的机会。”
对那些君主来说，这正是他们期待已久的一句话。匆匆道别之后，他们忙不迭地离开了这个阴冷的地方，如释重负。
但是加法尔没有离开。尼克罗曼斯盯着他，示意他留下来。他打了个手势让身后的年轻人在门廊里等他。
“加法尔，我知道你的能力在那些人之上。”尼克罗曼斯用一种罕见的友善之声说，“作为盟友，我也希望你能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来打败那些在我们附近的敌人，同时更可以威慑那些在周围心怀鬼胎的部族。”
“谢谢你的好意，”加法尔说，“我自然会扩充军队——”
“不，不，我谈论不是军队本身，”尼克罗曼斯说，“我要说的是另一种力量，一种可以在短期内取得惊人效果的力量，一种可以让你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力量，一种足以另别人对你敬畏有加的力量。取得了这种力量，你可以轻易击败任何敌人，可以掠取大片土地、无数奴隶和物资，可以召集起一支忠心不贰的强大军队。这种力量将会只听命于你，不必担心它会背叛主人。无论人类、精灵还是矮人，没人可以对抗它。”


加法尔颤抖起来，仿佛体内有只虫子在乱爬。
“怎么样？”尼克罗曼斯笑道，“比安格玛王更强大的力量，难道你不愿意获得？”
听到“安格玛”三个字，加法尔犹如被蜇了一下似地叫喊了一声。作为东方最有实力的君王，他对西方长久以来流传的传说并非一无所知。
“听着，尼克罗曼斯！我是你的盟友，可不是你的奴隶！我是鲁恩国王，决不会出卖自己的子民来换取什么力量！”
“子民？你害怕失去的是自己的自由吧，可是你这堂堂鲁恩国王也害怕被外物奴役么？”尼克罗曼斯讥讽地说，“说到子民，击败冈多人不正是鲁恩人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吗？而你，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强大力量，让你的人民的愿望实现起来变得困难了，这就是你所说的不出卖？”他冷笑一声，忽然又换回友善的声调，“还是接受我这个朋友的忠告吧，别相信那些流言蜚语！凡是我的朋友都会得到我的全力帮助的。”
加法尔几乎要垮了。不过他的理智总算还没有消失。他知道自己的意志远远无法与黑暗势力的君主相抗衡，便硬着头皮说：“无论如何，鲁恩人只相信自己的力量。关于那件礼物，那种力量，恕我难以接受，告辞了。”
“那好，再见了。”尼克罗曼斯有些愠怒地说道，不过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或许能从他的声音中发觉他那难以掩饰的得意之情：他发现加法尔是个倔强的人，而他最喜欢的莫过于引诱那些具有坚韧意志的强者，正如一只猛兽喜欢玩弄那些不断反抗的猎物一样。
鲁恩之王走出大门，找到了正在等他的年轻人。这是个身材略显消瘦的人，深邃的眼眶里闪耀着一双发出坚定目光的眼睛，鹰钩鼻下双唇紧抿。这是个热衷于思考的人，天生不喜欢遵从别人的想法，言语不多却想像丰富。他原本是个孤儿，加法尔久未得子，便收养了他。虽然两年之后加法尔的亲儿子诞生了，但是他从未受到冷落。不少人说，比起性格懦弱的亲生子，加法尔更喜欢和自己一般坚强的养子，甚至打算违背传统将他立为继承人。
“塞伊特，我们走吧。”加法尔说，“或许你透过墙壁听到了一些谈话，并且对我表现出的软弱感到奇怪和不屑，可是你也知道，人类是难以和那种巫术对抗的。”
“您是个勇敢而高贵的人，”塞伊特说，“换了别人早就对他言听计从了。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不愿接受能使鲁恩变得强大的力量。”
“唉，你会明白的，有些诱惑还是远离的好。”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城堡。城堡的主人不知何时幽灵般地出现在了露台上，注视着两人骑马沿一条荒芜的小路远去。

东方快车谋杀案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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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兰迪尔作为一代精灵王，又在中土内部生活了无数年，对这一切都至少有所了解。他既与林谷、萝林的精灵来往，也不时招待东方来客。不过，阿瓦瑞只是偶尔来访，他们有自己的独立势力，并不喜欢和西方的精灵来往。
“阿瓦瑞，你为何而来？”精灵王又问了一遍。
“我受族人之托向黑森林的国王传达消息，”对方说，“许多天前，一位智者来到我们的王宫，说：‘黑影正在崛起，魔爪伸向四面八方。西方业已团结起来，东方的自由人也必须齐心协力。否则东方一旦沦陷，壮大的黑暗势力就将无法抵挡。’我的国王认为这话不无道理。无论是诺多，辛达，西尔凡还是阿瓦瑞，都是热爱中土的精灵。我们应该联手御敌。”
“当年白道会进攻多尔格尔德时我也率兵参战，”精灵王说，“我和智者们并肩作战。但是黑暗尚未肃清。智者甘道夫说敌人有朝一日必定会卷土重来。向你们传达警告的可是他？”
“我不认识甘道夫，只是隐隐约约听过他的传闻。不过我敢肯定那不是他。”
精灵王皱紧眉头。不是甘道夫，大概也不会是拉达盖斯特（他正在为萨鲁曼搜集情报，只在安都因河一带活动），更不可能是萨鲁曼，那会是谁？他想起传说中的五大巫师中还有两位一直未现身，心里稍稍安定下来。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他说道，“到我的宫里去吧。”
“陛下，那个藏宝处…”一名侍卫说。
瑟兰迪尔犹豫了一小会儿。“事关重大，那个还是过后再说吧。不，林德，你替我去。”
林德立刻转身出发。精灵王和那个不速之客掉头往密林深处的王宫走去。他们宛若影子般轻盈，踏过落叶几乎无声无息。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十分钟，一小队人马急匆匆地穿过他们碰面地点以南不到四分之一里远的小径，不过动作笨拙得多，惊动了许多飞鸟。
瑟兰迪尔的宫殿坐落在黑森林的深处。不像萝林那么戒备森严，黑森林之王的领地本身就是所有入侵者的噩梦。除非有精灵指引，任何不熟道路的人到了森林北部都难以活着走出去。那无穷无尽的树木，错综复杂的小道，层层叠叠的蛛网，还有潜伏着的野兽，以及许多不知名的东西，将这座森林变成了一处名副其实的禁地。如果说萝林那金色的树林囊括了一切自然之美的话，那么这处中洲北部的大森林就囊括了一切自然的野性与危险。过去的绿林像是未有人迹的荒蛮之地，充满了野生的活力与不驯。当黑暗入侵此地时，活力减弱了，野性生灵那与生俱来的凶暴却增强了。现在，也只有精灵王瑟兰迪尔及其麾下勇士才能安然居住于次，并反过来利用这片密林的隐蔽与危险来掩护自己。
这些即使在居于遥远东方的阿瓦瑞和特莱瑞那里那里，也可以说是人尽皆知。因此，当这位东方来客随着瑟兰迪尔走进他的宫殿时，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是座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辉煌建筑，大气而不失精致，华丽而不失高雅，融合了矮人高超的建筑技艺与精灵杰出的艺术才能于一体，呈现出一派与林谷和萝林都迥然不同的独特风格。根根梁柱支撑起绘有精致图案的穹顶，垂下张张轻软的漂亮帷幔。墙壁上画着叙述古老年代传说的壁画，随着时间的顺序依次呈现，间或有套古代战士的盔甲摆在壁龛之中，将古今时光融为一体，令人恍若坠入了梦境之中。深绿色的地板透着悠久醇厚的气息，雕花的窗栏和柱子上缠绕的蔓藤及其上绽开的花朵又为宫殿带来的清新的气息与活力。白天时，廊柱与天花板上镶嵌的黄金反射着阳光，宫中金碧辉煌，尽显精灵王富贵又威严的气派。生长其中的植物宛如沐浴在阳光中一般，不时有鸟儿飞进来一展歌喉。当暮色渐沉，瑟兰迪尔王举行的欢宴进入尾声，高大的柱子投下的阴影将宫殿分成许多部分，光影交错之间，活跃了一天的生灵渐渐安静下来。到了晚上，精灵们到林中游荡，或进入梦乡，寂静便占领了这里。空旷的大殿万籁俱寂，但敏感之人却能聆听到来自古时歌者吟咏的细微回声。月光流进殿堂，黑暗吞没了穹顶的花纹，只有那些秘银与宝石还在微微闪烁着，像是晴朗之夜里的银河与群星。然而，从外面看来，这又只不过是依山而建的一个不起眼的藏身之处罢了。


在种种传言之中，黑森林王宫下面是瑟兰迪尔那巨大得惊人宝库，藏宝之多更甚于还未衰败时的莫利亚。唯一到过这里的地下的是梭林和他的弟兄们，当然，还有毕尔博。不过矮人们只见识了精灵的地牢。毕尔博虽然在宫殿里四处游荡，但是他对藏宝库漠不关心，倒是对储藏着许多长湖葡萄酒以及其他各种美食的地窖赞叹有加。
如此种种，都让这个表面上冷漠的来客好奇不已。阿瓦瑞在东方居住了上万年，始终不愿意和西方的诺多精灵接触。他们虽然也有着自己的文化和传统，知道建筑、铸造等各种技巧，但与西方的精灵辉煌灿烂的文化相比还是差了许多。当瑟兰迪尔告诉这位阿瓦瑞黑森林的种种与诺多曾有的辉煌相比是多么不值一提时，对方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也许当年伊伦迪尔带领着忠诚者来到中土，向土著居民讲起努美诺尔的辉煌时，那些听众的反应也正是如此。
“我们在东方生活了很久，大部分族人闭目塞听，将西方精灵从众神那里学到的知识技艺视作对中土大地的背弃。在我们看来，众神并不真正热爱这片土地，他们任由梅尔克在这里胡作非为，却一直不保护中土大地和她的子民。”来客说，“但是我一直怀疑着这种说法。是的，万雅精灵不爱这片土地，宁可躲在西方的安宁与光明之中。但是并不是众神强迫精灵离开他们的家乡。如果我们接受了神灵馈赠的知识技艺，至少我们能更好地在自己深深热爱的大地上生活下去。”
“听起来你是个与众不同的阿瓦瑞。”瑟兰迪尔说，“在今天，即使西尔凡或辛达精灵都很少受人类的信任。至于你们族人，我大概有几百年没见过了。过去来的几个都只是为了了解这边的情况，并没有进行交流的意思。但是我仍然相信，生活在任何地方的自由精灵都应该是值得信任的。现在智者们忧心忡忡，预言又一个黑暗时代即将到来。梵拉们并没有忘记这里，他们派出信使到达各地，为的就是能让所有自由的民族联合起来对抗黑暗势力的强权与奴役。你看，就连你们居住的遥远东方，也有伊斯塔瑞在传达消息。这说明即使是不相信梵拉恩赐的你们，也没有被梵拉抛弃。梵拉之所以不亲自出手，是因为已经到了人类和精灵能以自身力量抗击邪恶的时候。
“说到这个，你怎么会认识我的儿子？我可从来每见过你。”
来客鞠了一躬。“我是达洛姆之子芬尼尔。三百年前我曾在长湖边遇到莱格拉斯。当时他正在教巴德家族的先人射箭。我与他比试了一次。在射击三百五十码处的靶子时我的箭由于风向改变偏离了半寸靶心，因此输了。但是我坚信自己的箭术并不在他之下。希望借此机会能与他再来分个高下。”
瑟兰迪尔闻言一笑。“可惜他现在正带领巡逻队与杜内丹游侠协作剿除西北荒山里的兽人。如果你能在此小住几日，等他回来，倒也不难来一场精彩的竞技。”
“感谢您的好意，但是我还需联络其他势力。”芬尼尔不无遗憾地说道。
“联盟这样的重大事务不可小视。不过，不客气地说，西边的诸国还是由我们代为联络要好些。现在西方人心惶惶，连我们也不是到处都能受到接待，更不用说你这个陌生的阿瓦瑞了。”瑟兰迪尔说，“而且，现在西边各个势力都自顾不暇，连防卫国土的兵力都不太够，实在也很难腾出手来参与东方的战略行动。不过，雾山和黑森林之间的山民倒是可能有兴趣。他们同样十分强大。这边就交给我的部下去联络好了。”
“感谢您，陛下。”芬尼尔有些激动地说。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从左边那扇门出去，会有侍从给你带路的。”
瑟兰迪尔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帷幔后，轻轻叹了一声，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唉！”他叹了一口气，“事情远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好。能给我们提供帮助的朋友恐怕不会有多少个。不过，仍然有必要鼓励一下那个阿瓦瑞。他对他的族人和中土还抱有希望。在这个年头，我们不能指望比希望更多的东西了。”
沉沉夜幕笼罩了古老的森林。纵使是在最幽寂的夜里，也总有不安分的生灵在深草丛中窥伺着。银色的月光漫过树木黑黝黝的肢体，让白天显得苍老而粗糙的枝条重新年轻起来。每一处森林，都宛如一个与世俗隔绝的梦境。在梦里，人感觉不到时间，只是久久徘徊着不愿离去。


三天过去了，瑟兰迪尔的宫殿依旧平静如初。芬尼尔作为精灵，对时间的流逝感觉并不十分明显。但是他这三天却显得心急如焚。瑟兰迪尔王的内心也并不平静，但是他并未表现出来，反而饶有兴致地向他的客人介绍他收藏的件件珍宝——这些珍宝中有不少来自远古时代，那时候诺多精灵正在贝尔兰顽强地对抗空前强大的敌人。诺多精灵铸造的神兵利器大多已在战斗中丢失。一些未开化的野人将它们作为圣物膜拜。当那些人类部族翻过大山进入中土腹地时，瑟兰迪尔用知识、技能和其他物品从他们手中换取了这些珍宝。更多的武器和饰品则被懂得它们价值的南多精灵据为己有，他们都被瑟兰迪尔招来黑森林居住，免于流亡之苦和种种危险，并献上这些作为报答。
正当芬尼尔出神地打量着一柄刻有神秘符文的匕首时，一位侍从忽然走进了收藏室。
“陛下，奈德回来了。”
瑟兰迪尔急忙赶到大厅。空荡荡的穹顶下只站着一位战士打扮的精灵。他背着弓箭，斗篷上没有任何装饰。他的靴子上满是尘土，可知赶了不少路。
“奈德，怎么样？莱格拉斯呢？”精灵王问道。
“三天前我随王子殿下追赶林子边缘的兽人。在那里我们遇到了阿拉桑之子阿拉贡。他风尘仆仆，浑身沾满泥土，看起来劳累不堪。我们和一同参加追赶的杜内丹游侠见状忙跑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到我们感到十分高兴。‘你们好，我的同胞，还有各位精灵弟兄。’他说道：‘我赶了很远的路，累得快要支撑不住了。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怎么回事，阿拉桑之子阿拉贡，’殿下问道，‘你难道跑到死亡沼泽里捕鱼去了？这一身的污泥可不是离开林谷短短几个月便能沾上的。’
“‘被你说中了，绿叶莱格拉斯，’游侠答道，‘我去抓了一条奇怪的鱼。看来世界上最难抓的鱼不在中洲与瓦里诺之间的大海中，而是在安都因河下游的泥潭里。’说着，他拉了拉手中的绳子。我们这才看到他正用绳子牵着，或者不如说拽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生物。它四肢瘦长，圆圆的脑袋上长着一双狡猾的眼睛。没有谁会不厌恶这个家伙，但是我当时却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同情和怜悯。阿拉贡脚步一停，它就如同死了一般趴在地上。听到我们说话，才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我们。
“殿下皱起眉头。别人或许会觉得他是对这个肮脏的生物感到厌恶，但我却发现他眼中有种掩盖不住的忧虑。他或许早已听说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前段时间甘道夫在寻找什么线索之类的东西，’他说，‘估计十分重要，因为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急切。你是在帮他的忙吧？’
“‘确实如此。’阿拉贡严肃地说，‘至关重要。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把这个生物好好看管起来，别让他到处乱跑。是甘道夫叫我把他交给你们看管的，你们应该也听他说过了吧。’大概甘道夫对您或者殿下提过这事，反正我们其他弟兄是不知道的。殿下点点头，作了个手势让另外两个弟兄把那生物牵过来。
“‘对了，我还没想起问你们呢，’阿拉贡又说道，‘你们在这一带干什么？’
“‘追赶一伙从雾山那边来的兽人。’殿下答道，‘我们干掉了许多个，但是还有一些跑掉了。不过，再往南去就不是我们的地盘了，也没有必要继续追下去。你要不要来我们这边休息休息？当然，还有各位杜内丹朋友，你们帮了大忙。’
“‘不了。’阿拉贡说，‘布雷一带还不安生，在这种世道，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哈拉巴德，你和弟兄们还不算太累吧？赶得动路的话我们最好现在就动身。’然后他又对我们说，‘麻烦各位，千万别让这个家伙跑了！另外，别虐待他，这是个可怜的家伙。天知道他吃过多少苦头。’
“可惜他的俘虏并不领情。这个可怜的家伙啐了一口，坐在地上咕哝着什么。阿拉贡匆匆和我们道了别，领着他的同胞往西边走了。他的确有一种常人所不及的王者之风。
“殿下思索片刻，对我说道：‘你先回去向我父亲禀报这些，事不宜迟！我把这个家伙押到林中据点去。那里驻扎的兄弟多，看守起来方便。路也不远。’于是我就赶回来了。殿下现在大概还在据点里。前些日子有人说林子东边有大批兽人聚集，似乎要劫掠长湖。殿下认为那是声东击西，便自己多抽调了些人手到西边去，自己则亲自指挥。”
瑟兰迪尔沉吟良久，慢慢抬起头来，对芬尼尔说道：“看来莱格拉斯短期内回不来了。前两天我也曾接到长湖人的请求，要我派兵协助防御。现在，无论敌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我们都不应该轻举妄动。但是诚如你所说，我们需要紧密团结起来。既然如此，盟友的请求我没有理由拒绝。你怎么看，达洛姆之子芬尼尔？”
“陛下，我认为长湖城有湖水的保护，又有来自代尔谷和孤山的援兵，没有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不能攻下。”芬尼尔说，“而从各种消息来看，来犯的敌人数量似乎并不是很多。我认为还是在林中留下大部分人手防御，派遣一些精兵去援助比较妥当。”
“好呀！”瑟兰迪尔说，“奈德，你先下去休息。晚些时候通知贝莱戈，叫他在我离开的期间负责领兵巡视森林和防卫领地。我亲自带领三百勇士前往长湖。既然人数不多，那么也只有亲自去一趟才能表示诚意。芬尼尔，你愿随我一同出征吗？”
“陛下，我的剑随时为您效劳。”芬尼尔说道。

前两天一直发一直被审核卡掉，今天再试

第三章：疑兵
黎明降临了长湖。太阳从东方遥远的地平线上挣扎着爬起，光明在大地上迅速扩散开来。平静的湖水仍然黑黝黝的，消融了倒映着的最后一抹星光。每天此时正是渔船起锚、商船装货之时。然而这天长湖城的码头却少了往日的嘈杂之声，只有雄鸡不在意发生的任何事情，依旧鸣叫着迎来曙光。
长湖自古以来就是繁荣富庶之地。湖中大量的鱼与肥沃的岸边土壤让这里的人从不缺乏食物，衣料和美酒。发达的水路交通西接森林，北通孤山，更是为长湖人带来了数不尽的商业利润。而且由于长湖城建在湖面上，西有密林精灵支援，北有孤山和代尔的盟友策应，向来以易守难攻出名，从未遭受过大规模的攻击。
因此，这次关于兽人大举进攻的传言实在让长湖人大感吃惊。他们听说有成千上万的兽人在莫都东北的山区聚集，还携带有造船用的工具，准备对湖中心的城市发动进攻。一个星期以来居民们都在积极准备作战用的武器和囤积粮食。他们只从祖父一辈那里听说过五军之战的故事，对兽人的认识还停留在想象上。如今，东方许多部族已经与索隆勾结，任由他的兽人大军在自己的领地上横行无阻。长湖战士终于要和这些嗜血成性的家伙来一番较量了。
七八点钟光景，长湖城内钟声齐鸣，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经过连接城门和湖岸的大桥来到岸上。这座大桥是孤山的矮人为长湖人修建的，比原先在火龙袭击中被拆毁的那座要坚固许多。按照约定，代尔谷的大军将在这时赶来与他们会师。果然，不到半个小时，就见北面大道烟尘滚滚，低沉浑厚的号角吹响，大队人马踏着整齐的步伐向湖岸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布兰德国王和矮人王代恩的亲卫队。他们穿着坚固而耀眼的板甲，手执利剑、长矛和战斧。左边的人类个个魁梧强壮，盾牌上画着鸫鸟图案——当初正是布兰德王的祖父巴德在一只鸫的指引下一箭射杀了恶龙斯毛格，收复代尔谷并建立起今天这个王国。他们的首领布兰德王走在前列，披着深蓝色的长斗篷，显得意气风发。右边的矮人部队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是每个人都全副武装，除了手上的长柄战斧，腰带上还插着四五把手斧。他们头戴龙型头盔，镀金面具一直遮到鼻尖，长长的胡须编成辫子分在两侧。代恩王走在布兰德旁边。他年纪已在两百五十左右，犹然老当益壮，雪白的胡须在秘银胸甲前飘洒。
队伍的主体由更多的人类和矮人士兵组成。他们提着分别画着各大家族纹章大盾牌，手执标枪。队中还有不少弓箭手，背着从黑森林中买来的上乘紫杉木做成的长弓。矮人粗短的手臂不适合拉长弓，却异常有力。因此他们用一种式样奇特的投石器：一根长棍的一端系着带有皮兜的绳索，挥动时能将很大的石块投出七八十码开外。棍子另一头包着铁皮，可以当做战锤使用。这些士兵装备不如卫队，但是仍然穿着厚实的精工锁子甲。
位于两翼的是骑兵。湖岸广阔的草地很适合繁育马匹，而代尔人又拥有与远亲罗翰人相近的驯马天赋，他们很快就训练出大量优良的战马。矮人工匠为他们提供了优质马具和铠甲。这支重装骑兵的装备足以傲视西至大海几乎所有国家的军队，就连冈多的骑士也不见得能在武器铠甲上胜过他们，因为矮人所残存的金属锻造技艺，如今的中土已鲜有他族能相比。只见骑兵队中九尺长枪如林般指向天空，面面旗帜迎风飘扬，煞是壮观。

汗，分段发只发了开头有挨审了

部队略作休整，便立刻进发。他们沿着一条商队常走的大路向南进军。森林河在他们身后哗哗流入长湖。路旁渐渐枯黄的草丛散发出秋天特有的气息。丰收的季节即将到来。国王们希望在短期内击退敌人，然后回来同时举行庆功宴和秋收祭典。
这支军队信心满满，士气高昂，行军速度非常快。五天之后他们便来到一个岔路口。长湖此时已被远远抛在后面了。向北望去，只能看见莽莽森林的右侧，孤山巍然屹立。但是就连巍峨的孤山，也显得有些小了。而山下的那片湖蓝色，已经难以看清。只有精灵才能依然看清长湖城中最高的钟楼。
按照约定，派去四方打探消息的侦察兵都回到这里汇报他们的侦查结果。派去东面的人说东部地区还算安定，除了有些强盗在劫掠村庄外并无重大事件。南面的情况也差不多，除了一片光秃秃的荒原别无他物。西部道路依然畅通无阻，因为它是由一帮强悍的山民把守的。他们与熊为伍，对长湖和代尔人、精灵和矮人还算友好，只是收取高额过路费。最后汇报的是去西南面的人。他走得最远，直到可以看见莫都北面山上要塞的地方才回来。据他说，在离此地二三十哩地有大批兽人驻扎。他们的营地占据了整片荒野，但是附近方圆十哩内并无其他部队支援。
“是他们，不会有错。”代恩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次行军这么慢。按他们的惯例，我们从长湖出发时就该到这儿了。可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从那边逃往北边来的人已经离开家园差不多两个星期了，这些家伙却才走了那么点路。”
“大概是带着什么攻城器械一类的东西，拖慢了速度。”瑟兰迪尔推测道，“但是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我们必须小心戒备。敌人可能在玩什么诡计。”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布兰德问道，“一鼓作气攻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还是耐心等等吧。”瑟兰迪尔说道，“离侦察兵发现他们已过了一天多，他们应该就快来了。我们在这个岔路口扎营，谁也没法从我们眼皮底下溜到北边去。”
这个提议万无一失，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拥护。由于附近没有太多可供砍伐的树木，他们没有布置栅栏，只是把帐篷支在路旁，另外安排了人手四处巡逻。不同地方来的士兵驻扎在不同方向，由专门的将领负责指挥，以便互相策应。
这个岔路是来往商旅和军队的必经之地，地势较高，视野开阔。当初这附近的小镇曾经繁华一时，从长湖、雾山、黑林和鲁恩来的行人熙熙攘攘，居住在此的人也很多。但是近些年来南方动荡不安，盗贼出没，兽人横行。关于黑势力将要把这个地区吞并的传闻不绝于耳。因此此地的居民纷纷离家出走，到长湖或西边的聚居地去寻求庇护。到了前些时候听说兽人要大举进攻，最后几个大胆的居民也离开了。附近的地里还有一些早熟的庄稼，池塘里鱼虾众多，来饮水的动物也不少，士兵们没费多大功夫就弄到了充足的食物，还顺便补充了些给养。布兰德派人到附近的村落和镇子上一探究竟。士兵们回来说没发现什么人，贮藏的食物还有部分没被带走。于是国王们决定带着亲卫队移步半哩外的空镇。
黄昏来临，许多飞鸟回到它们的巢穴——路口边小丘顶上的了望哨。野草在四处疯长着，侵占了一片片荒置的农田。路标倒在草丛中，成了兔子遮挡住处的绝佳屏障。远处几株孤零零的树投下斜长的影子。晚风吹来，没有居民的村镇显得十分凄凉。
由于深知敌人昼伏夜出的习性，三位国王夜里不敢熟睡，而是在桌子前就着烛光看了一夜地图。布兰德王在黎明前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代恩和瑟兰迪尔却还是雕像般静静坐着。又过了一刻钟光景，一只鸡在远处叫了起来。这是无边寂静第一次被打破。
“听啊，鸡叫了。这一定是当地人离开时跑到野外去的。几个小时以来这是唯一的声音，可真把人烦死啦。”代恩说，“连我都瞌睡起来了。可我敢担保，要是夜里有一丝响动，我都会警觉起来的。要是听到战斗的呼喊，我肯定精神百倍。可是不知怎么回事，那些兽人一个都没来。这些鬼鬼祟祟的家伙腿脚很灵活，却连这十几哩路都没走完！”


“前进吧，代尔的子民！”布兰德大声喊道，“抽出你们的剑，向敌人冲过去！”
七百骑兵齐声呐喊。所有疑虑、不安的气氛在此一扫而光。勇士们斗志昂扬，只顾催马向前飞奔。闪耀着光芒的铁甲骑兵在隆隆马蹄声中疾驰南下，宛如一道耀眼的闪电伴着雷霆射向敌阵。转眼间，他们就将小丘甩在了后方，径直向南冲去。
一哩，半哩，五百码，兽人那粗劣搭建的棚屋已经清晰可辨，却仍不见半个迎战的敌人。铁骑喊杀着冲进营中，挥舞着武器，显得有些滑稽。布兰德疑惑顿生。战斗的激情已经消退大半，只剩下一种古怪而不适的感觉。他命令部下停下。
“加尔默，格兰德林，你们分别率领本部骑兵从营地两侧绕行。”他回头对负责在侧翼掩护的两位将领说道，“我领兵横穿营地。如果没事，我们就在营地后面汇合；如果我中了埋伏，就命令手下吹号，你们立刻杀进来支援。明白吗？”
“陛下，这样太冒险了。不如我来代替您横穿营地吧。”加尔默建议道。
“你们听清楚我的命令了吗？”国王用不可违背的音调高声说道。
“是！”两位将领只好听令而行。
布兰德国王尽管疑虑重重，但是他并没有感到大敌环伺的危险气息。他松开缰绳，任由战马在一排排棚屋、帐篷间穿行。他麾下的骑兵分散开来，用长矛朝帐篷里乱捅，或者用剑划开门帘。一个骑兵用剑砍断了营中旗杆。那面黑色的大旗便栽倒下来，砰地一声把一座用木板和稻草随便堆起来的棚屋砸塌了，但除了激起一阵烟尘外别无太大动静。
营地后面是一大片空地，乱七八糟地竖着似乎是用来栓牲口的桩子，地上则满是蹄印和车轮印。由于缺乏清理，整片地方都显得极其脏乱，令人厌恶。即使未能与敌人交战，这些迹象都确凿无疑地表明兽人大军至少在这里待过几个小时。另外两位将领分别带着部队赶来与国王汇合。他们都说没发现任何异常状况。
“我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搞什么伏击。”国王说，“看看这些印子！这帮家伙一定是先用牛之类的牲口把物资拉过来，在这里搭建起营地，远远看到了我们便又赶着牲口回去了。这帮混蛋存心要戏弄我们。现在不清楚的是这究竟是他们的邪恶主子的什么卑鄙伎俩，还是这些不安好心的恶毒东西的恶作剧。无论是哪样，他们的目的都达到了。我简直可以想象出他们此刻窃喜的那副奸诈表情哩！”
“这在战略上是一次佯攻。”加尔默说，“如果敌人只是简单地戏弄我们，那么我倒宁愿承认自己被他们欺骗了。因为这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企图。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后果将会比上当的那种羞辱感严重上千倍。”
“你说得对。”国王说，“这是佯攻，目的就是要调动我们的军队。不过，现在我更担心的是驻守在岔路口的部队的安危，而非我们自己。传令全队，立刻赶回岔路！”
骑兵队齐刷刷地拨转马头，用中等的速度向来时的方向跑去。没过多久，岔路口驻军便派出一支小队来迎接他们。太阳才刚刚升到头顶，驻地四周并无任何异样。三位国王在军中和各位将领开了次为时很短的会议，简明扼要地交流了一下各种情况。对于下一步的计划，他们并无定论，因为附近几十哩内都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最后他们决定继续驻扎，直到走得最远的一批侦查员回来报告。同时还派了人回长湖、代尔等地，通知留守者加强戒备。这一天就在这疑虑不安的气氛中度过，后面几天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