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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发】《一生为奴》 By盲区 (……传说中的无性别文)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口=!
因为……吞贴和乱码太严重了……我都看得混乱……只好重发了TAT~


1楼2009-01-15 12:06回复
    1 《一生为奴》 By盲区 (……传说中的无性别文) 
     一楼给百度,祝你新年快乐。。。 
     
     
     作者:堇棠 2008-12-31 19:50  


    2楼2009-01-15 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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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3 14: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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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时候,我都很想试试,在车里和你玩SM,会是什麽感觉。”韩子扬眼角带笑,声音却是冰冷的。 
      他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心中一怔。 
      应该说并没有惊惶愕然,有的只是微微茫然而已。 
      “您……现在要试麽?”我问。 
      他注视著我,我平淡地任由他看。 
      “算了。”韩子扬放掉我的那一缕头发,挥挥手,表情有些许厌烦。 
      “算了,”他重复,“有的时候,你很让人乏味。” 
      我无言地拎过丢在后座上的书包,打开车门。 
      “不说声‘谢谢光临,欢迎下次惠顾’再走吗?”韩子扬从另一边打开车门,走下来,半靠在车上戏谑地看著我。 
      我抿了抿唇。 
      “谢谢光临,欢迎下次惠顾。” 
      韩子扬的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愠怒,转瞬即逝。 
      “中午11点半,在校门口等我,”他冷冷地说,“我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 
      我想了想。 
      “中午——可能不行,学生会里还有点事。”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错了。 
      果然,韩子扬面露讥讽。 
      “你说什麽?不行?”他将长臂搁在车门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你在我床上呻吟惨叫的时候,怎麽就没想到自己是个学生呢?” 
      我垂下眼睛,片刻又抬起来。 
      “好吧。”我说。 
      “恩。”他满意地点点头,伸手顺了一下我的头发,坐进汽车里走了。 
      身上的伤痕开始泛起熟悉的刺痛感,我深吸了一口气,蹒跚向学校走去。 
      ——浅水中的鱼类,如果在深海里待得久了,那麽即便遭遇到再大的压强,也不会觉得更痛苦。


      6楼2009-01-15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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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汽车驶入市郊的一爿别墅区,这里是除了市中心之外的第二富人聚居地。 
        我穿好衣服,沈默地望着车窗外。 
        韩子扬点燃了一支烟,独自抽着,从这个方向看过去,他修长的背影隐没在一片烟雾缭绕中。 
        汽车在一座庄园前停住了。 
        两个类似保全人员的男子走上来,大概是要察看证件之类的东西,但当他们看清楚车内的韩子扬时,立刻没有表情地放行了。 
        汽车缓缓驶入黑色的庄园大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树之中,挺立着一栋颇为气派的圆顶别墅。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建筑通常是白色或者米色一类的浅色调,然而这栋房子却是通体诡异的深蓝色,有点像童话中的城堡,却又透出一种海水般绝望、空茫的感觉。 
        引擎声戛然而止。 
        “下车。” 
        韩子扬将烟蒂熄灭,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 
        我无言地起身,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两个服务生模样的男孩站在门口,殷勤地为我们打开别墅大门。 
        “韩先生,这边请。” 
        被服务生指引着走过漆黑而曲折的长廊,头顶的天花板上,半明半灭的水晶吊灯闪着幽暗的银光。 
        韩子扬一反刚才的阴森,冷冷一笑,冲我抬了抬下巴。 
        我沈默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忽然停住了脚步。 
        走廊的墙体上……有壁画。 
        借着灯光,我清楚地看见左侧离我最近的一小块墙面,这是一个强壮的裸体男人,他的一只手里拿着皮质银鞭,另一只手紧紧拽着一根粗长铁链。 
        铁链的另一头栓在一个披发跪着的人的脖颈上,从脊背弯曲的角度来看,这个人应该很痛苦,他的身上交错着结了痂的、滴着血的伤痕,还有……泛光的正在滴落的蜡油。 
        放眼望去,整面起伏的墙壁上都是这样一幅幅栩栩如生的赤LUO人像,这些人在进行着单独或者群体的残忍的性游戏。 
        “怎么样?”韩子扬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 
        他用了一种古怪的口吻,似乎是想用这些东西来探测我的反应。 
        我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又默不做声地回过头去,继续打量着这些痛苦而香艳的壁画。 
        无可否认,它们刻画得非常到位,除了人体的各处器官描摹得活灵活现之外,施暴者们手中的虐恋工具更是跃然壁上,以致於足可以第一时间刺激观者的兴奋点和凌虐欲。 
        回想起韩子扬刚刚那一句“试试你的底线在哪里”,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么想看我害怕,哭泣求饶的样子么? 
        伸手摸了摸光滑的墙壁,我平缓了一下呼吸。 
        “不怎么样。”我淡淡地说。 
        韩子扬愕然。 
        “你说什么?”他抓住我的肩膀。 
        两个服务生停在走廊尽头,怔怔地对望了一眼,大气也不敢出。 
        “你干什么?”我蹙着眉,轻声问道。 
        “这些——都不怎么样?你是在激我把这些都在你身上试一遍么?” 
        他的手指掐进我的肉里,“还是——你已经贱到对什么肮脏事都没感觉了?” 
        骤然降低的气压,突如其来的羞辱话语,都让我意识到,他是真真正正的出离愤怒了。 
        为什么?我没有反抗,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难道……他? 
        心中有什么东西模模糊糊一闪而过,我好象……有点明白了。 
        面对我眼中浮现出的些许了然,韩子扬神情一窒。 
        半晌,他放开我的肩膀,沈默了一会,又恢复了那副熟悉的冰川般的嗓音。 
        “好吧,”他说,脸庞隐在绘壁的阴影里,“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来点刺激的。”


        12楼2009-01-15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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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锺,在外科手术室里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医生用一种带点怪异的语气提醒我最近要“多休息,少做运动”。 
          浑身上下没有散去的痛意让我的脚步有些踉跄,韩子扬跟在后面,似乎想要伸手扶我一下,却又忍住。 
          除了刚才的一时情急,我跟他之间,从来没有过类似搀扶、拥抱之类含有帮助意味的动作。 
          雨后的空气,含着凉湿湿的清爽气息。 
          “去哪儿?”坐进车里,韩子扬淡淡地问。 
          我望了望快要沈黑的天色,低头系安全带。 
          “送我回家吧。” 
          韩子扬沈默地发动了车子。 
          夜幕逐渐降临。 
          汽车驶出闹市区,道路上,来往的行人和车辆开始变得稀疏,闪烁的红绿灯孤单单地挺立在湿漉漉的路面上。 
          “不回学校?”他开口,打破了沈默。 
          我正独自神游,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哦,”我含糊地应着,“……恩。” 
          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 
          “成绩怎么样?”他问。 
          我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浅浅地咽了一口气。 
          “……不怎么样。” 
          “那以前呢?”他转动着方向盘。 
          这样的说话方式让我不习惯,我侧过头,带些敷衍地回答。 
          “也……一般吧。” 
          他注视着前方,一只手握住操纵杆。 
          “我怎么听说,在我出现之前,你一直都是最优秀的学生?” 
          我滞了一滞,看向他。 
          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你。恨我。”他不看我,用的是陈述而非疑问的语气。 
          我的视线滑过他没有表情的面庞,落在他微微翳动的嘴唇上。 
          “没有。”我摇摇头,“我不恨你。” 
          他的目光转过来,在黑夜里散发出一点点星光。 
          我继续道,“……当然更不喜欢你。” 
          星光平息下去,变为了然。 
          “恩,”他点点头,“那怎样才能让你——喜欢上?” 
          我愕然。 
          “你……”我舔舔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是韩子扬会说的话么? 
          “告诉我答案。”韩子扬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夹在左手修长的两指间。 
          他的声音里又开始变得稳定、从容,就像过去的任何时候一样。 
          我沈默了一会儿。 
          “恐怕不可能。”我淡淡地说。 
          “是因为我对你的那些伤害?”他的语气并不惊讶。 
          我想了一想。 
          那些伤害……曾经让我感觉屈辱、痛苦,然而后来也逐渐淡了,习惯了忍受,就不会再觉得有多难受。 
          “——也不全是,”我思索着。“应该说是……你把我扔进了地狱,然后看遍了我低贱、肮脏、挣扎的样子,所以,我不可能对你——” 
          我看着他, 抿了抿唇。 
          对於我能和他坐在一起,平静地谈及他对我的伤害这件事,我自己也感到略微的讶异。 
          不过,再尴尬难堪一千倍的事情他都逼我做过了,这种谈谈话、聊聊天的状况,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噢。”韩子扬简短地点点头,刹住车。 
          已经到了我家门口。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下了车,他阖上车门。 
          夜风夹杂着凉意吹过来,我伸手抚了抚肩膀。 
          韩子扬看着我,默不做声地脱下外套,递过来。 
          “给。” 
          我顿了一顿,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干什么。 
          “不用了,”我有些不自然,“你回去吧。” 
          他没有答话,而是把外套放在车盖上。“你等我一下。” 
          我有些茫然,目送着他径直朝居民楼对面的便利超市走去。 
          半晌,韩子扬拎着一个购物袋回来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车盖上没有动过的西服外套,然后将纸袋递过来。 
          “喏,一些熟菜。” 
          我怔了怔,然后无言地接过来。 
          真是……不习惯。 
          “那我上去了。”我拎拎手中的袋子。 
          “恩。”他点点头,看着我走上楼梯。 
          夜风大了起来,投射在走廊墙壁上的窗外的树影开始不断地婆娑摇晃。 
          不知道是哪一家的油烟机被风吹得快速旋转起来,叶片与气流一次次地碰撞,发出的动荡不安的嘶鸣声,长久地回荡在楼道里。


          16楼2009-01-15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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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盲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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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发现:文章从头到尾一万多字,居然还只是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无语~ 
            好吧,由於鄙视自己的黑龟速度,所以我决定,从明天开始,每天2-3更,免得写了一个月,还写不完一两天的事,晕 
            自己撒花~~


            17楼2009-01-15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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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窗外又开始下雨,雨水打在玻璃上,发出或清冽、或模糊的响声,并不突兀,听上去反而很柔和。 
              握住茶杯的手指慢慢收紧,透过余光,我看见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被我握得沿着杯壁慢慢爬上来,很快又褪下去。 
              “如果……我不同意呢?”我轻轻地问。 
              高策耸耸肩。“放冷箭的方法有很多种,此路不通,我自然是另找别的路。” 
              他的回答,和我想象的有一点出入。 
              “我还以为……你会逼迫我。”我注视着他。 
              高策莞尔一笑,眼睛里浮起与清澈眼波不相称的通透锐利。 
              “对於别人或许可以,但是你,不行。”他说。 
              我神情平淡地等着他的下文。 
              “你什么都不在乎,没有亲人、没有财产,也无所谓尊严,说到底,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威胁你的东西。” 
              他表情坦然。 
              我点点头,“这样。” 
              高策从外衣口袋中掏出香烟,冲我扬了下手,“可以么?” 
              我抬抬下巴,示意请便。 
               
               
               作者:堇棠 2008-12-31 22:2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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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回复:《一生为奴》 By盲区 (……传说中的无性别文) 
               嚓,火光闪过,一缕清烟在空气中袅袅升起。 
              高策深吸一口烟,笑容不变地看着我。 
              我沈默着。 
              过去一整年的往事恍如流水一样滑过心间,QIANG暴,抗拒,强迫,挣扎,顺服,压榨…… 
              不可否认,韩子扬这样对我并非事出无因,然而他……毁掉了我的一切。 
              连灰也不剩。 
              “好吧。”我说。


              19楼2009-01-15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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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高策眼中的笑意在缭绕的烟雾后面变得真实。 
                “东西。”他冲身侧的保镖说道。 
                身畔,早已经恢复了冷淡表情的健硕男人走上前来,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东西放进我手中。 
                “这个是世界上最尖端的针孔(无视)摄象机,”高策淡淡笑着,看着我,“板机5*5毫米,相当方便携带的小玩意。” 
                我把这个小玩意放在手心里掂了掂。 
                “为什么不直接安装到韩子扬家里?”我问。 
                高策笑了起来,咬住上唇,轻轻吹了一口气。 
                “激光针-孔-探-测--器,有线的或者无线的,都可以轻易地探测到这些东西。”他笑道,额前碎碎的留海被吹得飞起来。 
                我把摄象机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没有说话。


                20楼2009-01-15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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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3 14: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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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送走高策已经是午夜时分,我阖上门,将他留给我的写着手机号的纸条丢到桌子上。 
                  回想起和他之间的对白,我用食指的关节揉按着眉心,微微扯动唇角。 
                  他……大概是派人将我查了个遍。 
                  可惜,他并不知道,曾经最重视的东西,对於现在的我来说,也早已经是无所谓。 
                  只不过,我想要换一个环境,对过去的人生说再见的想法,倒是真实存在的。 
                  出国读书……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 
                  我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22楼2009-01-15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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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微亮,窗外,还在下着连绵的阴雨。 
                    我抬头看了眼锺,起身走进盥洗室。 
                    片刻之后,我洗漱完毕,走了出来,拎起书包和雨伞下楼。 
                    刚到楼梯口,就看见韩子扬的车停在门前。 
                    我微微一怔,眉峰蹙了起来。 
                    “起得挺早的。”韩子扬摇下车窗,没有表情地打量着我。 
                    我调整着呼吸。 
                    “你……一晚上都没回去么?” 
                    他摇摇头,一双深泉般的眼睛凝视着我。 
                    “我刚来。” 
                    “哦。”我点点头,不为人知地喘了口气。 
                    “上来吧。”他说。 
                    我无言地上了车。 
                    韩子扬踩下离合器,发动了车子。 
                    雨后的清晨,城市里下起了雾,道路上潮湿而又灰茫一片。 
                    有三三两两的小学生,穿着鲜绿明黄的校服,手拉手蹦蹦跳跳地在人行道上走着。 
                    “去哪里?”他问。 
                    接触到我略微愕然的目光,他又补充道,“去哪里吃早点?” 
                    “我……吃过了。”我含混地说道。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韩子扬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赧-然。 
                    “你……不需要这样的。”半晌,我出声。 
                    “什么?”他问。 
                    我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简短地道,“我乐意。” 
                    我闭上了嘴。 
                    并不尖锐的刹车声响过,浓浓的雾气里,可以隐约看见街对面红色的信号灯。 
                    “不适应?”他问。 
                    我点点头。 
                    你的转变……很诡-异,我在心里说。 
                    车内沈默下来,红灯变成一线晶亮的绿色,引擎声再次响起,可以听见车胎在经过路面上细小的水洼时飞溅起水滴所发出的滋滋声。 
                    “从小就是这样。”韩子扬突兀地开口,注视着前方大雾弥漫的路况。 
                    “每次我想清楚了自己要什么,就会努力去追寻,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别扭。” 
                    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韩子扬侧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我不会放弃。”他说。 
                    我垂下眼睛,片刻之后又抬起来。 
                    “为什么?”我问。 
                    “什么为什么。”他不看我。 
                    “我的身体,并不希奇……”我的语气有些含糊,“而且,我早已经被你玩透了,你为什么还……?”


                    23楼2009-01-15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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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子扬的眼睛里,似乎也闪过一种类似的迷惑。 
                      “你,”他说,“你的某一些神情……很吸引我。” 
                      这个回答够莫名其妙的。 
                      顿了顿,我又问道,“那么你是什么时候……” 
                      “狗出来的时候。”他说。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并不高兴看到你受侮-辱。” 
                      “不但不高兴,而且还很——” 
                      他喘了口气,压抑着自己的呼吸。 
                      “虽然注意到只是一瞬间,但是之前,也许早就……” 
                      他卡壳了。 
                      我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24楼2009-01-15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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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手手指不经意地划过裤子口袋角上那一小块硬硬的突起,我将手移开一点儿,指尖那一块似乎要烧起来。 
                        高策给我的针(无视)孔(无视)摄(无视)象---机。 
                        韩子扬瞥了我一眼。 
                        他问出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问题,“钱-够-用-么?” 
                        我一怔,右手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恩。”我说。 
                        他点点头,转动着方向盘,似乎只是无心地一问。 
                        “不够的话,告诉我。” 
                        他注视着前窗不停工作的雨刷,像是突然对它们单调摆动的节奏发生了兴趣。 
                        我抿了抿唇,心脏在一点点地往下-沈。


                        25楼2009-01-15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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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窗外的大雾在散去,天色逐渐放晴了。 
                          车内,寂静无声。 
                          韩子扬的神情,让我不由自主地去猜测,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不过,人都是会自我安慰的,我对自己说:也可能,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胃开始隐隐作痛,我伸出一只手按住。 
                          “怎么了?”韩子扬问。 
                          “有点……不舒服。”我微微蹙眉。 
                          “没好好吃饭?”他看了我一眼,“早上吃简单一点,中午带你去吃西餐。” 
                          他的话,让我的胃更不舒服了。 
                          我有些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揉揉鼻子。 
                          “你……没有事要做?” 
                          “吃个饭,能浪费多少时间?”他反问。 
                          我不吭气了。 
                          车到了一个转弯,韩子扬转动着方向盘,他的身体倾靠过来一点儿,扭头看向窗外。 
                          就在那一刻,他的衬衫衣领微微滑下来,而我刚好侧过头去。 
                          ——他的锁骨上,有好几条淡红颜色、形状古怪的伤口,看得出因为年代久远早已经愈合,却也能想象得出当时鲜血淋漓的惨状。 
                          过了拐弯的十字路口,韩子扬身体坐直,伤痕被滑上去的领口盖住了。 
                          我有片刻的怔忡。 
                          在离学校不远的一间快餐店里吃了点东西,到校时时间还很早。刚走进校门,书包里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掏出来,直接揿下接听。 
                          “喂?” 
                          “我是刘原。”对方简洁地自报家门。 
                          我顿了顿,“——刘医师?” 
                          “你母亲的遗体今天火化,你来不来?”他问,声音冰冷。 
                          “我……”我张着嘴,咽了口口水。“什么时候?” 
                          “上午九点。” 
                          我想了一想,然后说,“好吧。” 
                          他没有一句废话地掐断了电话,显然是对我这种母亲临终都不去看上一眼的家伙殊无好感。 
                          我呆呆地站了片刻,然后转身往校门外走去。 
                          坐落在市中心繁华街区的安定医院庄严、肃穆,轻而易举地将自身与喧闹的都市气息隔离开来。 
                          从公车上下来,我抬头望着这栋高耸入云的医疗大楼。 
                          这样的建筑,很难让人把它和披头散发的精神病形象联系在一起,然而五年前,母亲就是在庭上被判处不用担负法律责任,随后被强行送往这里。 
                          我还记得那一天,她被注射了安定剂,迷迷糊糊地被两民庭警架着胳膊带下车。 
                          在走进医院大门的那一瞬,母亲似乎是突然惊醒了过来,伸手大力地抓住铁制的拉伸电子门,死死抵住身子,慌张地朝后张望着。 
                          那一刻,我就坐在法院的车里,清楚地看着她狂乱、迷茫的目光。 
                          已经神志不清的母亲大概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然而我却知道,她是在寻找我的身影。 
                          就连……临死前,回光返照的时候,她也在呢喃着我的名字。 
                          ——那个时候,我又在干什么? 
                          被食物填饱的胃开始叫嚣着剧烈的疼痛,我用力捂住它,困难地呼吸着。 
                          强烈的呕吐感袭来,我用一只手撑着路边的行道树,抿唇轻声咳嗽。 
                          五年中的前四年,在医院规定的每一个探望日,我都会来看她,看着她安安静静,痴痴呆呆,或者呵呵傻笑着坐在我身边。 
                          可是今天,她不在了。 
                          微微仰起脸,我用力吸着鼻子。 
                          弥漫的晨雾明明已经散去,空气里满是清爽的气息,我眼前的景物却在不断地蒸腾氤氲着。 
                          记不得谁说过,只要仰起头,眼泪就不会滚下来。


                          26楼2009-01-15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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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太阳光已经完全驱散云层,毫无遮拦地投射下来。 
                            下了计程车,我站在这座老式的楼宇前。 
                            仰头望了一会儿那些陈旧的、暗红色窗框的窗户,以及有些人家晾在窗外的腌制鱼肉,我低头走进了楼道。 
                            楼里很阴森。 
                            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和楼外阳光普照的感觉正成对比。 
                            一楼,二楼,三楼。 
                            我沈默地、机械地数着楼层,一些记忆开始涨潮,如同黑色的海水侵蚀着沙滩。 
                            爸……妈…… 
                            刚踏上三楼的最后一个台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我一震,掏出口袋里手机,显示屏在一片黑暗中亮起来。 
                            ——韩子扬? 
                            唇角轻微颤动了一下,我接起电话。 
                            “喂?” 
                            “你不在学校?”那边传来他的声音。 
                            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没有丝毫疑问的意思。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话,”他的口气冷了下来,“你在哪里?” 
                            我垂下眼睛,含含糊糊道,“你家……门口。” 
                            “你说什么?”他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干脆合上机盖。 
                            手机又响了起来,我拆下电池板,扔进兜里。 
                            记忆中,只有最初的那段时间里,我才这么明目张胆地反抗过他。 
                            锈红色的木门出现在眼前,一如当初那样沈静、庄重。然而发生在这里的CAN案,却无法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冲刷褪去。 
                            我注视着它,片刻才想起,自己并没有钥匙。 
                            想了想,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月票卡。 
                            从门缝里斜CHA进去,大门应声而开。 
                            我淡淡地笑了。 
                            小的时候记性差,常常忘记带钥匙上学,母亲精神又不好,於是回来之后,我只有在门口原地打转,等着父亲下班。 
                            有一次,父亲拿了一张电话卡,手把手地示范给我看。 
                            “这种老式的喇叭锁很容易开的,喏,像这样,随便拿个什么硬的薄的小东西CHA进去,就行了。” 
                            门被轻易地打开,我看傻了。 
                            “您……是怎么知道的苦藁褂校钦庋痪涂梢运姹憧鹑思业拿帕寺穑俊蔽毅锻枫赌缘匚省? 
                            父亲哈哈大笑,他没有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只是拍拍我的后脑勺。 
                            “那可不行,这辈子都不许动那样的念头,知道吗?” 
                            想到父亲,我唇边的笑容隐去了。 
                            关上房门,走进客厅。 
                            房子不大,但却很干净,韩子扬并不住在这里,但是他应该是时常请人来打扫,屋子里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家具摆设几乎丝毫未动,五年前这里是什么样,现在依然还是什么样。 
                            我走进卧室。 
                            卧室和记忆中的不太一样,白色的地砖上,多出了一大片烧焦的痕迹。 
                            虽然一望即知曾经有人来清理过,甚至是用过大量的清洁试剂,但是黑色的印痕依然清晰可辨,无法磨灭。 
                            是什么东西,不能丢进垃圾袋里,非要躲在家里焚烧呢? 
                            我的视线落在正对着双人床的影碟机上。 
                            那上面,摆放着两个很大的透明的碟片盒,但却已经空空如也。 
                            我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床沿上。 
                            也许……我永远也无法弄明白什么了。 
                            胃又开始痛,和前面火烧火燎的感觉不同,这一回仿佛有锥子在一下一下地凿着胃壁,刺痛钻心。 
                            额上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我无声地蹲下身,眉心痛苦地搅在一起。 
                            身体感到痛苦,心中却有一丝如释重负感。 
                            也许……对我来讲,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吧。 
                            太阳越升越高,有一束光线从晶亮的玻璃窗上透进来,打了个转,折射进我的眼睛里。 
                            我闭了闭眼睛,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陡地张开。 
                            是影碟机。它的播放器中……有东西反光。 
                            我盯着它,片刻之后,一点一点地挪动过去。 
                            一滴汗水从脊背上滑下去,最后洇入了腰际的皮肤中。 
                            好冷。 
                            按下影蝶机的“open”键,一秒锺后,光驱吱吱嘎嘎地弹了出来。 
                            果然,里面是一张白色的光盘。 
                            我把它抽出来,正反面的看了一下,外壳上什么也没有,仅是一片空白。 
                            也许是年代太过久远的缘故,虽然放在播放器中,它依然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灰。 
                            ——漏网之鱼? 
                            我很快地把它重新放进去,推上光驱。白色的东西,总是能够轻易地刺痛我的眼睛。 
                            揿下电视机开关,然后是按钮区域下方的一个屏幕切换键。 
                            光碟开始发出轻微的旋转声,显然是已经启动。 
                            短暂的沈默。 
                            很快的,屏幕上浮现出人影。 
                            有人,很多人。


                            28楼2009-01-15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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