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运思·语言
海德格尔指出,“只有我们在认识到,几世纪以来一直受到颂扬的理性是思最为顽固的敌人的地方,思才会开始。”[19]海德格尔的思或想有两重含义:一是理性之思;二是非理性之思,拒斥理性。理性之思是手段,乃为非理性之思服务,非理性之思才是目的。
理性之思的目的是“放弃以往的思想,而去规定思的事情(Sache)。”[20]即理性之思有两个任务:一是解构形而上学,二是建构形而上学。理性的主要功能是反思和批判。“形而上学着眼于存在,着眼于存在中的存在者之共属一体,来思考存在者整体———世界、人类和上帝。”[21]我们自己却“无家可归”,因而必须予以反思,此其一;其二,响应“面向事情本身”的呼声,找回存在之根。这就是理性之思的两大任务。
非理性之思即道问学之思或想,也就是思问存在之道“如何是”。“这种思想既不是理论的也不是实践的。它发生在这种区别之前。这种思想之为思想,就是对存在的思念。”[22]这种思存在的思想是没有任何结果可言的,也没有任何作用可说;是无、是真空,犹如山谷之回响、空中飞鸟之足迹。这种思想更不可以存在者为依据,“以往思想的基本特征乃是表象”,“对表象而言,一切都变成存在者”。[23]循存在者之思必得入形而上学之路途。“存在之思想超过一切思考”,[24]即不能给“思想”一个普遍的定义,但领会了这个定义,就懂得了什么是“思想”;当问“什么叫思想”,就是“令”你去“思想”,或“叫”你去“思想”。“思想”是存在性的,不能像知识那样由表象的描述、定义、公式来表达,存在性的“理解”是在行动之中,要知道什么是“思想”,只得自己去“思想”。从另一方面来看,存在性的思想既是“本源性的思想”,因而就不是学习性、模仿性的思想,而永远是一种创造性的思想,思想者永远是创造者。[25]“用歌德的话来说:在现象背后一无所有,现象本身即是指南。这就是说,现象本身———在眼下的情形中即澄明。”[26]“澄明本身就是存在”。[27]现象本身即存在之真理。道问学之思,乃本质直观是海德格尔运思的目的。
形而上学之思,“语言成为表达的工具”;道问学之思“语言才是人的主人”,[28]因为“语言是存在之家”[29]“因为思想思存在,所以思想就思无。”[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