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花]纯白世界



外面的世界是一片纯白，看得久了就得眯起眼睛。从口中呵出一团白气，水户洋平想着不知道花道怎么样了呢？


冬季的集训依旧是热火朝天的，室内气温不受天气影响，手臂和膝盖以下还是裸露着。灌篮！呯——樱木花道跌倒。灯光从高高的天花板打下来，修长四肢尽力伸展，抬头时轻微的眩晕让一切声音远离，然后回来。

即使是樱木，也能听出嘲笑中的关怀。自从伤愈归队，大家对他的态度多少不一样了。每个人都悄悄留意着他跌倒之后的表情，然后才安心地大声取笑。这让樱木有点恼火，又有点感动。所以每次爬起来之后，他总是格外嚣张。

喂，就让本天才展示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灌篮！他总是如此说，接着双手叉腰，扬起下巴，让笑声从喉咙里冲出来。

真痛快呵。他望着天花板上的灯泡如此想着。


水户洋平掏出一包烟。冬天的火柴不太容易划着，因此火苗哧一声窜出来就显得特别珍贵。他叼着烟满足地吸了一口，想起自己第一次抽烟好像是在国中时代。

带着一点好奇和罪恶感躲在体育器材室。笨手笨脚地点了两次才着的香烟。袅袅上升的白烟看起来很不坏，但其实干着被禁止的事情所带来的兴奋要远远大于抽烟本身。

很久之后他才发现烟雾本身是蓝色的，要在某种环境下才能看得清楚。

比如现在。到处都是白色的雪，蓝色的烟雾和自己嘴里呵出的白气混在一起，看来有些滑稽。街道很安静，到处都很安静，据说是积雪会吸取声音的缘故，他只有无聊地观察着自己吐出的烟。

后来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他有点惊慌失措地把烟踩灭，然后一屁股坐上一只篮球，手插在兜里。
“洋平——洋平——”樱木的声音和人一起闯进来，不由分说拉起他风风火火地跑开，他不知道自己坐着的那只篮球上有没有留下烟灰的痕迹。
裤兜里的那包烟被捏的变形，还沾满了汗渍，被他丢弃在路边。


樱木的汗水顺着下巴一直滑过锁骨，然后没入衣服下面看不见的地方。他双手撑在膝盖上，虎视眈眈地盯着一个新生，全然不顾对方冷汗比热汗冒得多。

他总是这样专注于做一件事，从而忽略许多在旁人眼中显而易见的细节。这也许正是天才的世界与凡人不同的地方。对篮球是这样，对晴子是这样，对周围的任何人和事都是这样。

现在樱木花道紧紧望着对方手里的篮球，身体和思维仿佛融为一体，以不可思议地速度跑到对方面前，试图截走正在跳动的皮球。

成功！转身运球，却被宫城再次把球拿回去。

“混蛋小宫！”他气得眉头紧皱。

“樱木，你还差得远。”宫城得意地做了一个胯下运球，“唔！流川枫你这个混蛋！”

“一群白痴。”流川自顾自地上篮，哐！球进了。

“啊啊这个嚣张的混蛋。”几个人同时在心里咒骂着，只有樱木骂出了声音。

“总有一天本天才会打败你！”

他没发现窗外又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水户洋平仔细地用鞋尖拨弄着浮雪，直到黑色的烟灰完全看不见为止。做完这一切他把烟蒂丢进垃圾桶，然后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发呆。灰色的天空还有细雪不停地掉落着，有些落在他的面孔上很快融化，更多的停靠在他的肩上，头发上，留下一小团一小团的痕迹。

花道的身上很少会有雪花停留。也许是红色的头发会比较热吧，雪总是很快的融化，然后他的头发就会一缕一缕垂下来，贴在额角脸颊。衣服上也是如此，樱木花道连体温都比常人高呢。

水户洋平怀念起樱木花道那些被削落的红发。那是海南一战失败之后，第二天自己敲开花道的家门，被那个平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不禁想起某天看到花道梳了个和自己一样的飞机头时的那份震惊，那时候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笑着拍了拍花道的肩膀。现在他却只能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然后发出连自己都觉得夸张的大笑，直到花道给了他一个头槌。

从那天开始他就经常猜想着那些红发是如何被剪刀剪下，沿着什么样的轨迹下落，又是如何被沾满灰尘的扫帚拢做一堆，最终销声匿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