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在大雪纷飞时节降生？
你应该等到布谷鸟呼唤；
或葡萄成串，绿如翡翠；
至少等到夏去秋来——
娇燕集聚，欲待远飞；
然后降生。
你为何在羊羔吃草时节死去？
你应该等到苹果落地；
且蝗虫成灾，麦茬遍立；
一直等到秋去冬来——
万物凋零，风尽带悲；
然后死去。
——克里斯蒂娜.罗赛蒂，《挽歌》

昏暗的烘焙室充斥着腐烂的气息，角落里散落的骸骨堆弃在一起，时不时还有老鼠经过。
陈长生静静地躺在地上，他的一袭白衣浸在鲜血里，猩红的液体顺着肌肤滴落在地上，顺着地缝蔓延。
项前进靠着微弱的火炉里的火光摸索着，不停地拉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拖到绞肉机。
刚才的动静也不知道有没有惊动鹿晗，项前进拉起地上的陈长生，手开始微微颤抖，不过迈向绞肉机的步伐却越来越快。
陈长生很轻，但是项前进却听到了鹿晗的脚步声。
陈长生白稚的颈子有一道血红的伤口，动脉里的鲜血不断从里面往外涌，尽管生前再怎么圣洁的如同安吉尔一样，死后的狼狈也保不住他的痴情。
忽然来袭的开门声让项前进顿住了脚步，背上的陈长生也随之滑落在地。
"你刚刚怎么了？"鹿晗走过来，衣服上还有斑斑血迹，那个如天使般的的精致面孔也粘上了几滴鲜血，在昏暗的烘焙室的烘托下，如同降世的撒旦。
项前进重新背起陈长生，试图掩饰："没什么，你先回去吧。"
鹿晗皱起眉头看着项前进背上的人，不禁拉住对方。
"我来。"
"不用了……"
"你去开火炉的门。"说着鹿晗伸手抓住陈长生，后者从项前进的背上跌进鹿晗的怀里。
项前进惊慌地想抓住陈长生，却被鹿晗一把推开。
"我让你去开壁炉门！"
项前进因为这个力道过大的推力不禁有点踉跄地往前走。
每往前走一步，他的手心里不禁开始渗出冷汗。
犹豫地打开火炉的门，里面还烘焙着已经染发香气的肉派。
用余光瞟向鹿晗，发现那个人正紧紧地盯着死去的陈长生一言不发。
鹿晗半跪在地上，忽然用那修长的手抚开散落在陈长生脸上的头发。
项前进不禁咬了咬嘴唇，内心正在狂跳。
借着火光，鹿晗看清了陈长生的面孔。
眼角开始湿润，鹿晗感觉到尖锐的疼痛感在他的心口升腾。
紧张地不敢看鹿晗的项前进低头沉默着。
以往磁性的嗓音带有颤抖的传入项前进的耳内。
"你知道他还活着。"
项前进抬头，看到鹿晗猩红的眼眶，忽然感到害怕起来。
他沉默着，不敢面对这样的鹿晗。
修长的手指滑落在陈长生不断溢血的伤口上，鹿晗的手已经握成了拳。
"你骗了我。"
"不，我没有骗你，"项前进忽然朝鹿晗走去，后者死死地盯着对方。
"我只是说过他已经被人盯上自己服了毒，但我从来没说他死了。"
"……"
"真正杀了他的是你，用你经常用的理发刀，像对其他的外来人一样划破喉咙。"
"那我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他？"
"他应该待在医院，但是却被害你的法官囚禁在家里。成了可怜的小禁俘。"
手中的理发师的理发刀掉落在地上，鹿晗忽然站起来，看着项前进。
角落里的林冲看着这一切，开始有点心寒。
他被项前进骗到这里，看到了这一切的罪恶：疯狂的理发师用自己惯用的伎俩划开自己爱人的喉咙，用曾经熟练的方式让爱人的尸体跌落到烘焙室，像对待其他客人一样，搜刮他们身上的遗产，榨干他们最后的资产，就是用他们的肉，制作缺少材料的肉派。
但是其中的循环却被打破了，理发师认清楚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的尸体。
亲手杀了陈长生的鹿晗，用银刀毫不犹豫划开陈长生颈动脉的鹿晗，带着狰狞的笑容看着陈长生最后的抽搐和脸上写满着不可置信的鹿晗，后悔绝望。
"因为你，我才会有这种肆意杀人的欲望，因为你需要这种来源，因为你欺骗我会找到长生的死因，所以我才会变得这么疯狂，甚至于杀了他。"
鹿晗忽然掐住项前进的喉咙，抵在壁炉上。
项前进感觉到后背的灼热，不时开始拉开鹿晗的手。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是你骗我做出的选择。"
"我没有骗你，你现在不是看到陈长生了吗？！你现在不也知道他的死因了吗？！"
"我那么信任你……"
"这个人他会像我一样照顾你吗？！他能体会到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能理解你吗？！！有我这么疯狂地爱着你吗？！！！"
鹿晗愣住了，一旁在角落里的林冲也愣住了。
原本想要为项前进冲上去的勇气也顿时全无。
鹿晗松开了手，感觉着被项前进拥在怀里的温度。
"我不会怪你，因为我理解你。"项前进轻轻地对鹿晗耳语道。
鹿晗却充耳不闻。

眼前忽然想到，陈长生浮现在眼前的曾经。
'鹿晗，那颗樱桃树下，藏着一份不辣的酒，偶尔喝一下，不要贪杯。还有，别把我的那份也一同喝了。'
'鹿晗，天气冷的时候多穿些衣服，再出什么事你就找那些洋医来治疗你好了。我懒得管你。'
'鹿晗，你应该多像我学学，多看些书。叫我先生也没怎么看你听我的话。'
'鹿晗，有人说，他喜欢我。'
'鹿晗，比起别人，你是最让我担心的人。'
"你根本什么就不懂。"鹿晗低声说道，项前进身子一僵。
"那我问你，你又懂些什么？！"
"亲手杀了长生的人是我！！"鹿晗嘶吼着，"不是你。"
"项前进，你明知道我一直在找长生，却不肯告诉我真相。"
"为什么要瞒着我，我以前认识的项前进是不会这样的。"
"现在长生死了，我忽然想陪陪他。"
"你说，他会不会等着我？他会不会原谅我所做的一切。"
"我背离了他所期望的良善，不停地宰杀一些无辜的人，当我划破他们的颈子时，我害怕他知道了会怪我。"
"在这个资本主义的国家里，那些下层阶级的人最终被我们做成肉派供养上层阶级的人，而我们，也从中饱中私囊。"
"这样的我们，会不会很恶心。"
"鹿晗，不要这样。"
不知什么时候，项前进自己已经退到火炉门口，鹿晗的脸色忽然暗了下来，勾起一抹笑容。
"我们应该去为他陪葬。"
"你不是喜欢我吗？！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
"鹿晗…"
"再见了，项前进。"
鹿晗忽然一把将项前进推进火炉里，炽热的焰火灼烧着他的皮肤。
寂静的烘焙室充斥着痛苦的喊叫声。
鹿晗面对着项前进不可置信的眼神丝毫没有愧疚感。
关上了火炉的门，人肉的烧焦味随着惨叫声的微弱而越加浓重。
角落里的林冲不停地按耐自己激动的情绪。
项前进死了，那个总是希望的美好的项前进自从认识鹿晗之后就变了，最后居然还被鹿晗活生生地推进炽火中，他的项前进，那个总是会对他笑的项前进……
林冲看着鹿晗跪在地上，怀抱着陈长生的尸体开始在忏悔。
项前进呢？！你就是这么对待他的？！
林冲看着鹿晗为了陈长生的死而难过忏悔，却亲手杀了项前进来发泄解恨，心里升腾着浓烈的恨意。
捡起地上的理发刀，林冲渐渐靠近背对着自己的鹿晗，手中握紧了理发刀。
站在鹿晗身后，对方的头忽然偏了偏。林冲顿住了。
鹿晗看到他了。
这个杀人如麻的理发师就是个极端的刽子手。
林冲有些紧张，不过他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也要杀了鹿晗。
不为别的，就为那个人曾经的笑容。
鹿晗没有放下怀中的陈长生，而是微微抬起了自己的脖子。
林冲一愣，片刻过后，将理发刀贴在鹿晗的脖子上。
右手用力割开鹿晗的喉咙，猩红的鲜血肆意横流，鹿晗的身体开始小幅度的抽搐，随即安静地感受生命的流逝。
即便死亡，他也依旧抱着死去的陈长生，脖子上的鲜血流在陈长生的脸颊上，蔓延在地缝里。
不过是容器不同而已，究竟是璀璨的珍珠，还是腐烂的鱼眼，没有人能够分得清。
逃离地狱之路，漫长而艰难。离开之后，迎来光明。
--米尔顿《失乐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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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精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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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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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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