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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杜撰组异闻录同人】霜华若桃——kaedesanz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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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君霜桐只是淡淡凝视着他,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也不恼不怒,便又拈起他的一束长发在自己的手指上轻轻缠绕,贴近他的耳畔,暧昧地笑着:“只是演戏而已,又不是真的要你以身相许,这也不肯?”

即使被这般刻意戏弄着,君霜桐仍是无动于衷的模样,沉默了半晌之后,慢条斯理地说:“可是我还是不想要,我不喜欢有一个老在我面前扮作丑八怪的情人。”君大公子认识的所有红颜知己都是美貌多才的女子,想到桃如丑老爱扮成脂粉如墙厚的丑女,他就开始皱眉,就算只是演戏他也消受不起。

桃如丑微带苦脑地咬着唇,啊呀,君大公子还真是挑剔啊,不让扮丑的话,会减少好多乐趣,错过好多好玩的事情,不过……他笑吟吟地望着君霜桐道:“小君喜欢美人,我就扮漂亮的,我扮成你家那两朵花好不好?”

“谢谢,不必。”君霜桐在他家那两朵花面前总是温情脉脉,体贴万分,但是一离开君府则暗中期盼最好不要那么快就再见面;如今在君府之外还要天天面对那两张脸中的任何一张,那才是活见鬼了。

于是一个荒谬至极的游戏就在这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半真半假的对话之后开始了,游戏的结局是怎样谁也不曾预料。

桃如丑单纯是觉得好玩,对现在的他而言最大的挑战就是让视生死如等闲的君大公子“变脸”。

君霜桐则是无奈得很,然而桃如丑说的话他又反驳不了,他确是住他的吃他的穿他的,而他们甚至连朋友都不是,他们只不过刚好都是公孙朝夕和刀狻猊的朋友,碰在一起会喝喝酒聊几句而已……因此他固然没有应允,却也没有再明词拒绝,只是演戏而已,这对于他和桃如丑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在心中如此漠然地想着。事实证明,君大公子的接受能力确实是世间第一流的(--)。

日子就在这样暧昧不清似真还假的状况中一天天地过去。

君霜桐的伤势复原得比预料中的要慢。他虽然一向养尊处优,但君府对于子弟的训练有着外人无法想象的严峻,而他自出道以来对敌无数,伤痛之类的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这一次固然失血过多伤势沉重,却也不至于调养了半月仍无法下地,终日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明玉无瑕”加上腹中那个“怪胎”对他身体的影响显然很大,以至于他的复原力和耐受力都大打折扣。但若只是身体虚弱倒也罢了,偏又因近期连番受伤震动腹中那团东西,原本轻松以内力压制了那东西的活动,现在却反应加剧,时时困倦乏力,头晕反胃,精神极差,他脾气再好也被磨去大半的耐性。

桃如丑既以“君大公子的情人”自居,日常照顾亦甚为细致周到,见他反胃难受,眼一转想起官水水留下的一味药,心里大乐,让素日里清高出尘的君大公子喝下那一味药,那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于是就抓药煎药,兴冲冲地端到君霜桐房里。

君霜桐正对着桌上的午饭微蹙着眉,勉强压下不舒服的感觉,看着桃如丑端上来的汤药,微带困惑地望着他:“什么药?”

桃如丑笑意吟吟:“是让你吃了不再难受的灵药,乖,一口气喝下去。”

君霜桐直觉这人笑得阴险非常,他自己也略通岐黄,细闻那药的气味,俨然是厚朴、当归、艾叶几味药的味道,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我不喝。”他居然还能好脾气地笑笑。

桃如丑再次感叹这人一点都不好玩。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个传闻中温柔斯文看上去也的确温柔斯文的君大公子,脾气执拗起来其实让人相当无可奈何。比如他说了不吃药就绝对不吃药,有时难受了连饭也一并不吃,单凭催动内力事倍功半地压制体内的不适,桃如丑或温情款款,或含笑讥讽,总是不能让他喝下那味“安胎药”。

那日进了屋,看看桌上分毫未动的饭菜和早已凉透的汤药,再看看正坐在床上闭目调息的君霜桐,桃如丑近乎于哀怨地叹了口气:“人家每日亲自下厨亲自熬药,小君一点都不体谅人家的一片苦心。”

平心而论,以桃如丑名冠天下的厨艺,君霜桐现下的行为确有暴殄天物之嫌,但他只微微睁目,淡淡地扫了桃如丑一眼:“让桃兄费心,霜桐惭愧。”看他面上颜色,可是半点惭愧也瞧不出来。



27楼2008-12-19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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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君霜桐足尖点水,飞身欺近桃如丑,一招“五展梅”,分刺他鸠尾、巨阙、鹰窗、章门、商曲五处大穴,桃如丑上身后仰,横着朝后跃去,接着一个侧身,左足踢向君霜桐腰间,然后迅捷无比的凌空翻转,右手长袖打出,懒懒散散的一记“帘卷西风”,缠住君霜桐手中长箫。君霜桐并不撤招,却借他衣袖舞动之力,身形拔起,飘然腾空,指力贯透箫身,硬生生地把桃如丑的长袖绞成片片缕缕的碎布。

    桃如丑刚“啊”了一声,君霜桐在离他头顶不足一丈处,握着箫一扬一摆,如挺剑挥扫,挽起无数朵雪白剑花,在他周身幻出雪浪层影,卷了漫天都是,如烟霰,如融雪,如轻雾,看似柔弱无依,却于最细小之处散发出寒冷刺骨的剑气。

    桃如丑在心里又“啊”了一声,瞪眼暗想,这家伙居然使了“明珠破玉碎”出来吓唬他,那时还正义凛然地同他讲什么“在下与人对敌从未用过‘明珠破玉碎’”,真是鬼话啊鬼话!“明珠破玉碎”甚是霸道,他现在基本上避无可避,除非一头钻到水里,抬眼对上君霜桐毫不动容的双目,心中一动,想也不想地舒展衣袖,双掌一前一后推出。

    方才君霜桐那一招已是蔚为奇观,他这一招大开大阖,平平无奇,却震散了那满天飞卷的烟、雾、雪,洋洋洒洒地坠落下来,然后渐渐淡去。君霜桐微微一震,“满楼明月梨花白”?这个整日里没事生事玩字天下第一的无聊之徒……居然是“满楼明月梨花白”?!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桃如丑这一击不止化解了他的招数,其中暗含的内力扑卷而至,已然震得他胸口血气翻涌。

    他抿了抿双唇,不等桃如丑收掌,一手吐劲,掷了那长箫过去。桃如丑只听得一阵疾风破空袭来,气势凶猛,似要从他胸腹贯穿而过,不觉吓了一跳,一甩长袖,拍在箫身之上,结果那箫被他震偏了方向,他剩下的那只还算完好的衣袖也被截了一大段下来。没趣地望望自己面目全非的白袍,吐了吐舌头,刚想喊一声“玩够了可以停手了罢”,君霜桐浑厚的掌力已迫至面前。连躲的余地都没有,桃如丑“嘿”地一声,一掌挥去,双掌相接,内力互相冲抵。

    桃如丑暗暗心惊,这人想要和他互拼内力吗?本来内力相较也是切磋武技的方法之一,不足为惧,但是看君霜桐今天这个架势,没有一个明确的胜负他是不会收手的,而这等比拼是最损耗真力的,那家伙身体没恢复多久,居然跟他玩拼命?

    君霜桐这边却也不比他轻松,桃如丑的内力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压得他胸口一阵窒闷。他心知自身伤势虽已痊愈,然而功力只能恢复到以前的八成,“明玉无暇”的毒性状似温和,却终究还是一步步地消噬了他体内的功力。还有一个问题……他许久未曾与人这般长时间的对战,而且还是全力施为,他身体里的那个“东西”似乎又开始隐隐动作,他无暇再以内力压制,于是那种酸软的感觉又缓缓蔓延,一直运用自如的真气顿时受阻,头部还有点像发烧似的晕眩感。但要他在此刻低头认输他却是万万不肯的。

    和他面对面站着的桃如丑已经觉出了他的不对劲,他们双掌相抵,他自然发现君霜桐此刻的真气紊乱,看他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这么下去自挫经脉走火入魔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他低沉着声音开口:“喂,你还要硬撑么?偶尔认输一次,又不会死人。”

    他话音未落,君霜桐已然支持不住,整个人往后跌去。桃如丑撤力的同时抓住了他的手腕,右足轻轻点水,就要提着他飞身掠向湖岸。谁料君霜桐平日里那样温温静静的好脾气,在这当儿却强硬了一百倍,被他扣住的那只手运劲挣扎,另一只手胡乱地推了一掌过来,正中桃如丑胸口,虽然他真气紊乱,这一掌余劲犹存,还是打得桃如丑隐隐生痛。这倒也罢了,然而此刻桃如丑正提了一口气,带了他身在半空之中,毫无借力之处,君霜桐这一推打,两人立时干干脆脆地栽进湖里。

    方才还打得衣衫飘飞,翩然若仙的两个人,这一下便成了落汤鸡一般,狼狈得很。桃如丑仍是扣紧君霜桐的手腕,不清楚他身体状况到底如何,他还真不敢放手,这镜心湖看起来平静无波,其实却深得很,湖底又是毫不着力的泥沼,真的陷进去了可不是玩的。君霜桐人在水里,一双眼睛依然瞪过来,那眼神却有些迷茫,明明全身渐渐脱力,还是拼了一口气非要从他手里挣脱不可。
    


    31楼2008-12-19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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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8 03:4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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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如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希望君霜桐还是原来的那个温柔斯文的君大公子,他真是怕了这个大失常态的君霜桐。以他们两个的武功修为如果淹死在这个湖里,他打赌那个无良奸商公孙朝夕一定会隆重发行他的冷芳谱第五谱,华丽凄婉地谱上“君府贵公子与江湖第一厨殉情镜心湖底”。就他而言,他还真不知道以他桃如丑一身绝世武功淹死在自家的湖里,和陪着君霜桐殉情,这两件事到底哪一件更丢脸。

      “喂,我说我的君大公子,你就那么希望我陪你死在这里?”桃如丑苦着一张脸,在水里开口道,结果一个不慎,喝进去两口水,咳了起来。

      他这一咳,君霜桐倒是在瞬间恢复了清明,安静下来,一双眼睛却别了开去。

      桃如丑大觉宽慰,松开握住君霜桐的手,换了一只手绕过去扶着他的肩头,脚下没有借力之点,只能这般游回到湖岸之上。

      桃如丑上得岸来,转身伸手要拉君霜桐上来。君霜桐却不去理会他伸出的手,一味低着头站在原处。

      桃如丑索性对着他坐了下来,吃吃地发笑:“你打算在水里泡多久?”

      君霜桐依然默不作声地低着头,一缕湿润的黑发顺着侧脸垂下来,发梢不住地滴着水珠,越发映得他脸颊苍白,却又有一种晶莹的透明感。

      桃如丑心里一动,轻叹一声,似笑似讽:“听人说君大公子打架从来不输的,原来你输了就要这般跟人拼命。”

      君霜桐这才抬起头,墨玉一般乌黑的眼眸滑过一抹明锐的光彩,与素日的温和淡远终究不同。

      他看了桃如丑一眼,就别转头,自己上了岸,走了十来步远,才略感不支地坐下,盘腿打坐。

      桃如丑就靠在一棵树上,笑眯眯地看着他打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什么,又在看些什么。

      君霜桐虽然真气紊乱,虚脱无力,却并没有受什么伤,全是他自己方才刻意勉强所致。现下宁定心神,运气调息,将那一股真气缓缓引导入原位,腹中的那团“东西”小打小闹之后也安静下来,四肢尽管仍有些虚弱,却已无大碍。

      站起身时,抬眼正撞上一直含笑看着他的桃如丑,不知怎地目光就游移到别处。但立刻又收回来,端视着桃如丑,平和淡然地微笑着:“适才蒙桃兄援手,多谢了……霜桐有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之前的杀气也好强硬拼命也好统统不见,转眼间他又是那位风度翩翩端雅安详的君大公子了。

      桃如丑微微眯起双眼,一跳跳到他跟前,伸手在他脸上拍了一下:“不想笑就别笑,说实话我很早就想跟你讲,你笑起来假得很,简直难看得要命。”

      君霜桐被他拍了一记脸又听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觉就是一怔。他一向自信自己笑起来很优雅很有翩翩君子的气质,而且就他微笑相向的各色人群的反应来看,绝不至于像桃如丑说的那样——“难看得要命”。他自然不屑就这个问题与桃如丑争论纠缠,以他的美学原则而言,桃如丑的笑容才是因其过分流于轻佻而颇显没品。

      这时桃如丑双臂合抱,下巴微扬,很神气地说:“你打架输给了我,明明就是很不甘心,干嘛要笑?做什么要道歉?”

      君霜桐却不答他的话,想了想,反问了一句:“你是‘满楼明月梨花白’?”

      桃如丑露出一个狡黠之极的微笑,愉快地瞧着他:“我是不是‘满楼明月梨花白’,你都输给了我,没什么差。”他左一句“输”右一句“输”,显然就是抓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挑他发火。

      君霜桐却好似根本不计较刚才那一架的输赢,只在唇边勾起一个标准的“君大公子”的微笑,淡淡然地拂了拂衣袖,转身回房。

      就算是刚从水里爬出来,全身衣服湿漉漉的,头上的发带也在刚才的打斗中松落,一头长发皆披散在背后,然而他走路的样子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没有一丁点的局促、狼狈,依旧是那样优雅从容的姿态。

      这一点倒真是不能不佩服他,桃如丑瞧着他的背影,由衷地赞叹了一下,再看看自己身上,那件白袍东一个洞西一道口子,一只袖子挂着条条缕缕的碎布,另一只袖子又整齐一点,就是短了一大截,让旁人瞧了,倒像自己才是打架打输的那一个,不是滋味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又展眉一笑,自得地负手踱步而行,也是潇洒倜傥得不得了的模样。


      32楼2008-12-19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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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4.192.*
        为什么没有了!!


        33楼2008-12-19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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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bbs.9jjz.com/dispbbs.asp?BoardID=172&replyID=15943&id=54530&skin=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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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楼2008-12-19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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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又要审核了。


            37楼2008-12-19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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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如丑微微一震。君霜桐的声音飘在风中显得有些单薄,不经意间带着积累了许多年的迷茫与困惑,还有一种很认真的天真,让人在瞬间产生一种错觉:仿似正在问问题的是那个十六年前的七岁孩童,那个被母亲选择带走,然后看着自己的妹妹发疯、死去的孩子。

              “这样的问题,你问我的话,我也……”桃如丑苦笑着,他难得说不出话来。

              “呵……”君霜桐似笑似叹,用手挡了一下刺到眼里的清白月光,“我只是随口问问的,桃兄无需介怀。”因为真实的答案他已然知晓。

              桃如丑又是一阵苦笑。笑了一半,他怔住了,他忽然明白了……

              他明白了为什么君霜桐中了招魂咒,却绝不自杀;

              也明白了为什么君霜桐甘愿喝下他娘送来的“明玉无暇”。

              你想要那个答案,所以你决定赌一下,看看你那个母亲是不是真的会为了君府的利益和她要的地位,放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如果……赌输了,你,甘愿受死!

              “呵……”君霜桐的唇边溢出一声轻笑,“我在想,母亲如今想必很后悔,她当年毫不犹豫选择留下的,竟是一个有辱君府声誉的怪物……”说到“怪物”二字,他越觉好笑,于是便怎样也抑制不住那阵轻微的笑声。

              身后忽然被什么沈沈地一压;却是桃如丑倚靠到了他背上,他就这么很自然地靠着他的背坐着。君霜桐微微一震,落到他肩背之上的那股力量并不太重,也不太轻,彼此倚偎之处传递过来的温度也正是不高不低,恰到好处的一股暖意,一份……安定的感觉。

              “我说小君……有些事情想得太多,就算是对的,也会想错……”桃如丑的声音懒懒的,浮游在淡淡清风味的空气之中,隐约间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随风传来的语声,却又是那样的清晰,分明。

              君霜桐不知从何时开始紧绷着的身体渐渐放松,他也任由自己靠了过去,虽然绝不肯承认,那一种温热暖意,那份安定的支撑,正是他此际所需要的。

              片刻之后。属于君大公子特有的温润如水却又水波不兴的声音缓缓响起:“适才霜桐失态,让桃兄见笑了。”

              桃如丑扬眉一笑,并不说话,只是对着晴空朗月,举了一下手中的小酒坛,笑着送到自己嘴边。

              凉风微拂,清月素华,映照在两个背靠背坐着的人身上,一个眉目温秀如画,气度清华,卓然超尘,一个长发披散,醉眼潋滟,洒脱不羁,瞧过去煞是一副好景致。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忽听得桃如丑一手轻击酒坛,随着那拍子曼声吟唱。

              这一句本是叹人世知音零落,寄情山水之意,教他这么纵情一唱,却是无尽的风流疏狂,醉态傲然之中别有一番风情意趣。

              君霜桐原本心头微郁,听他如此带醉一唱,不禁失笑,刚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肩上一沉,回眼望去,见是桃如丑歪头靠在他肩上沉沉地睡过去了,竟是醉了十成十。

              默然……这个人兴致勃勃地叫了自己来喝酒,居然这么快就喝醉了?

              虽然依稀记得平日里和公孙朝夕他们一处拼酒时,一向是桃如丑出现得最晚,倒下得最早,却没想到他的酒量不济到这等程度。

              那酒……不是“千杯不醉”吗?桃如丑喝的量连十杯都不到吧。

              微微摇了摇头,反手扶了桃如丑让他躺倒在竹伐上,鼻间掠过一股并不太烈的酒味混杂着极淡极淡的桃花香气。

              他对着桃如丑坐着,怔怔地望着他。

              这人平日里或是疯疯癫癫,或是轻浮跳脱,总爱把周遭的一切搞得天翻地覆而他在一边悠哉快哉,现在喝醉了酒时却只是安安静静地倒头睡觉,也算难得。

              能够如此轻易地醉去,倒也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

              不自觉中,他的清水双眸轻染了一层落寞之色,随手抓过一个小酒坛,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他喝得并不疾,但却不曾停顿。

              小彤……当时的他其实并不曾特别疼爱这个与他一胞而出的小妹,但她却始终喜欢跟在他身后,看他练剑,陪着他念书、习字、弹琴,总是笑得无比纯真快乐,那是……真心的笑,有时候看着那样干净纯粹的笑,他心里会奇怪,到底有什么值得那么开心的呢?
              


              38楼2008-12-20 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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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事之时,这孩子若不是因为跟着他,也不会被一块劫走,那巫女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那一晚,月亮也同今晚这般盈满无缺,犹如最明澄无瑕的一面玉镜,却不知为何,罩了一层血色的妖异,映得满天俱是一片绯红,望之惊心。

                那夜的一切他都记得分外清晰,那不祥的红月,那巫女嘴边疯狂恶毒的笑痕,母亲苍白而决绝的面容……然而,此刻闭目,最为清晰的还是小彤那双颤动着惊惶却依然带了笑意的眼睛。这孩子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那时的他,纵然只有七岁,心底却明白,如果这样和母亲走了,他的妹妹,会死;即便如此,即便茫然于母亲的选择,他,还是跟着母亲走了。

                微笑,这就是最真实的君霜桐了,不够强大,带着满心的困惑,无助,最终选择自私地存活下去。真的是很难看啊,那样的自己,所以绝不愿让任何人看到。

                那么,就做他风度翩翩温良如玉行侠仗义高贵无双的君大公子吧,那是家族的期许,是父母的期许,也是他自己所需要的,那种带上了面具的安全感。

                第一个发现小彤在家中死去的人是他。很奇怪的,在小彤发疯的那一年中,她的脸上总是充满了恐惧、惊骇,而她死去之时,却是满脸安详的笑容,干净纯粹,一如初出生的婴儿。

                失去了小彤之后,母亲一直下意识地躲避着他,就如同她绝口不提那一晚的事情,以及她的那个改变了一切的决定。母亲心里想着的事情,他自然明白,所以他尽量减少在母亲面前的出现,然后和母亲一同把那一晚的记忆牢牢地封锁起来。虽然,他们谁都无法真正逃避,所谓的遗忘不过是演给自己看的虚像。

                他的身上被下了招魂咒,但他没对家中的任何一个人提过。那巫女用最狠毒的方式拿他和小彤的性命开了一个卑劣的玩笑,如果他会让她如愿,他就不是君霜桐!所以他绝对不自杀,绝不,这是原则问题。

                但是……死亡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他想着小彤死时面上的笑容,想着……如果那晚被留下、然后死去的人是他,那会怎样呢?……

                为什么这酒他喝着会越来越清醒,而那边的那个人却能够那么容易就喝得不省人事然后痛痛快快地睡他的安稳觉?他极难得地冷了一双俊眼,很没君子风度地踢了踢那家伙的手臂,果然是睡得死沉死沉的,无论怎么踢都不会有半点反应。

                望着醉死的桃如丑,君大公子当下做了个决定:和桃如丑喝酒是天下最没意思的事情,这是最后一次。

                很多年以后,望着相同的情景,对着相同的人,君霜桐第一百零一次万般无奈咬牙切齿地郑重对月起誓:这一次绝对绝对是最后一次!

                 

                次日,桃如丑在一阵凉意侵骨的山风中蓦然醒转,揉了揉发凉的肩膀,睡眼惺松地往边上瞧了瞧,唔,君大公子理所当然地没有在这里陪他吹冷风,想必是昨晚就已经回去了。打了个呵欠,枕了双手,仰望着泛白的天空,双唇微微带笑:“果然是无情的人啊。”

                不经意地往四周瞄了瞄,等看清浮在水面的空酒坛子的数量,弹身跳了起来:君霜桐居然把他的“千杯不醉”喝得一滴不剩。虽然叫“千杯不醉”,这酒其实是很有些后劲的,这人就干净利落地一气喝了这么多,亏他还能撑着走回去。

                桃如丑瞪着满眼的空酒坛发了会呆,然后悠悠起身,回他的小桃源。路过君霜桐所住的倚月阁时,略微犹豫了下,上前推了门进去,一边故意板了脸道:“喂,君霜桐,你把我藏的酒都喝了个空,要怎么陪我?”但他实在是不大会严肃说话,到了末了一句,已是带出七、八分的调笑之意。

                他这边这么半严肃半玩笑地说着话,对面一瞧,却见君霜桐坐在床边,一手扶了床阑,脸色微白,神情间隐带恹懒倦意,似是宿醉方醒。

                “又不舒服?”桃如丑走上前去,一手很自然地覆在他的前额,触手冰凉,不觉叹道,“昨夜你也喝得太多了点。”

                是谁先喝醉了倒地不起?却还在这边大言不惭地说别人。君霜桐忍不住就要斜他一眼,却又是一阵反胃,赶忙以手掩口,只觉满嘴的苦意,想要去倒杯茶,却是倦得一动也不想动。
                


                39楼2008-12-20 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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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8 03:3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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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杯茶端到了他面前。君霜桐一怔,抬头对上的却是桃如丑似笑非笑的一双桃花眼。

                  “茶水是凉的,你也不要多饮。”轻轻淡淡说过了就不留影的一句话。

                  君霜桐昨日先是与桃如丑不留余力的一场大战,紧跟着又恣意痛饮了一番,又是吹了半宿的冷风,他重伤初愈,如此这般对身体实是大为不益。

                  桃如丑颇有几分同情地望着他:“我瞧你现在最需要的也不是解酒茶。”说毕就转身出门去了。

                  不一会,人就一阵风地跑了回来,笑吟吟道:“小君,来,病人要乖乖喝药的。”

                  君霜桐正倚着床阑,靠坐在那里,双目微闭,额上一层薄汗,听到他的话,又闻到那个似曾相识的药味,睁开眼睛,微微顿了一顿,旋又阖眼。对桃如丑的这套把戏,他已懒得多回一个字。

                  桃如丑很没面子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却并不以为意,转而又道:“药不想喝便不喝罢,过来喝点粥。”

                  君霜桐这才闻到一股荷叶的清香,他自昨晚就未进食,现下确是觉得腹中饥饿,再看那桌上放了一碗荷叶红豆糯米粥,荷叶鲜碧,红豆微赤,近前一闻,已是一阵沁人甜香扑鼻而来,顿时觉得有了食欲,便舀了一勺到嘴里,甜而不腻,清新爽口,确是美味。

                  桃如丑笑眯眯地坐在他身旁,看他把一碗粥慢悠悠地喝完,眼梢眉际俱是得意之色,却还要强装了正经,体贴问道:“喝下去有没有觉得身体舒服了点?”

                  君霜桐听他这么一问,确是觉得身上那种难受的感觉减轻了不少,便点了点头。

                  桃如丑一边忍笑一边又靠近他几分,凑在他耳边,轻轻软软地说道:“这说明了两件事。第一,君大公子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第二,呵呵,君大公子,咳,现在最需要的……还是……安胎药。”说到最后一个字,他人已经如疾风般闪到门边,随时准备应付君大公子的追杀。

                  原来他在那荷叶粥里悄悄地加了几味安胎的药草,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把药草的味道一概掩去,让君霜桐毫无所觉地喝了下去。

                  “你……”君霜桐一时之间怒也不是,尴尬又让这小人越发得意。

                  桃如丑得意归得意,面上却还能够堆出十二分的无辜软笑:“你生气了么?但人家是一片好意啊!”

                  君霜桐颇为无力地发现有时候他对这个人真真没有办法,垂下眼帘,像是瞧着自己的手。

                  桃如丑非常庆幸现在君霜桐手边既没有他那柄唤作“文柏沉渊”的名剑,也没有任何可以当作剑来使的东西,在心里暗道“侥幸”。他可不打算每天和君大公子的“明珠破玉碎”打个照面。

                  这时却见君霜桐以决不下于他平时出剑的速度抄起放在桌上那碗未曾动过的汤药,一招颇似“飞花星雨散”之类的暗器手法,朝立在门边的桃如丑扑面泼来。

                  桃如丑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大得夸张的折扇,在身前迅疾无比地一展一挥,便把飞溅的药汁挡了开去,然后状若潇洒地摇着折扇,笑问:“君大公子居然拿药来泼人,果然是好风度!”

                  君霜桐挑了一双长眉:“怎样?”

                  这个人看不到自己眼里发亮的锐色,那是在平时温文尔雅波澜不惊的君大公子的眼中看不到的。

                  桃如丑折扇半遮面,露出一对光华流转的眼眸,漾着似轻佻似深沉的笑意:“不怎样。”

                  他轻摇折扇,转身离去,却若有意若无意地留下一句话,让君霜桐怔在当地。

                  “只是觉得从昨天开始,你才稍微有点像个人了。”


                  40楼2008-12-20 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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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又要审核了。


                    41楼2008-12-20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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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招魂咒

                      君霜桐抬着微带困惑又依稀夹杂了几分懊恼的俊雅脸庞望了望头顶十来丈高的崖顶:他怎么就掉下来了呢?

                      脚边传来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君霜桐看了看软趴趴缩在他脚边的某人家的小白狗,那只狗也正歪着头睁了一双无比纯真的黑眼睛望着他。

                      心里的懊恼便莫名地深了几分。

                      原本他不过轻闲无事,在这山间四处走走,浏览一番此地的初夏风光。谁知走到这崖顶,就让他不小心瞄见小白挂在崖间的一棵树上,那根树枝已然摇摇欲坠,那一只白白胖胖的身体便悬在半空中晃啊晃啊。(默默啊,这就遂了你的心愿了,汗滴)

                      君大公子依旧是一脸的淡定斯文纯良如玉,任谁都看不出他正在心底难得地啧啧称奇:桃如丑到底是给他们家的狗灌输了什么样的念头?居然能把它养得连自个儿是狗是猫都分不清楚,学了猫爬树倒也罢了,偏偏还挑了这么一棵高难度的树来爬。

                      他几乎就要甩甩袖子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地走人了,如果让江湖上景仰膜拜他的少女少年们见到了想必会有些失望,侠肝义胆除强扶弱的君大公子居然见死不救;但他就是很漠然地心想桃如丑家的狗精神错乱做出这样愚蠢的自杀行为要论责任无论如何也要摊到桃如丑头上,和他君霜桐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他的脚刚刚移动了一步,那棵不堪负重的树枝终于“喀嚓”一声凄惨地断了,紧跟着的是一声无比哀怨挣扎的“汪——”,他一回头,就见着雪白的一团翻滚着朝崖底坠落。

                      然后他就很莫名其妙地跟着跳了下来。

                      这就是现在坐在崖底的君大公子困惑而懊恼地思索着的其实颇为无聊的问题:他怎么就会跟着跳下来的呢?

                      看了一眼那只正无辜地盯着他不放的小白狗,他一向就对狗啊猫啊这一类的小动物没什么兴趣,君府自然也不会有玩物丧志的少爷,而像桃如丑这样的人居然会把一只看起来没什么出奇只不过搞不太清楚自己作为狗的身份的——狗宠得珍珠宝贝一样,这也是让他有些不明白的,当然他也无谓去想明白。桃如丑做的那些乱七八糟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想不明白的即便不是十有八九也是十有六、七,何况,与好奇心异常旺盛的桃如丑截然相反,君霜桐是一个好奇心极度稀缺的人。

                      小白观察了君大公子良久,觉得这个人看上去温柔可亲刚刚又救了自己一把,便自作主张地要往他身上蹭。君霜桐微诧地看着这只狗后足一蹬,腾地跳到他身上,圆圆的脑袋一探,几乎就要凑到他脸上。君霜桐一吓,差点被它舔到脸,他最讨厌的就是输,最怕的就是丢脸,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脏,连忙左手揪往它的脖子,把它整个往下一按,只是微一用劲,那狗便动弹不得,只能躺在他腿上轻轻地挣动,委屈地“呜呜”叫着。

                      倒好像他在虐待小动物……于是略带了些安抚意味地拍拍小白的头,小白悄悄地从他手掌底下瞧了他一眼,便乖巧地不再乱动,惬意地闭了眼睛蜷在他腿上睡觉。

                      真是容易满足的生物啊。

                      其实十来丈的断崖,以君霜桐的功力要上去,也绝非难事,可是他一时之间却不想动身,索性懒倦地倚着岩壁,半闭凤目微作小憩,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小白滑顺的皮毛,软软暖暖的倒也很舒服。

                      方才他跃下山崖救那只小白狗本是举手之便,但等他把小白捞在手中,正欲提息而起之际,突觉内力空荡荡地毫无着落,竟就这样坠落崖底。他在心底微微苦笑,无法判断是“明玉无瑕”还是腹中那团东西的作用,但由此看来,他体内的真力已是越来越不稳定,似乎随时都会失控,这可有些不妙。

                      “你拐了我家小白到这种只瞧得见乌鸦飞过的鬼地方做什么?”一个略带困惑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君霜桐在心里叹了口气,睁开眼,正瞧见桃如丑轻飘飘飞身而下,落足在他对面的大岩石上。

                      桃如丑见他不说话,转目望了望四周,嘴角微扬,笑嘻嘻道:“莫非君大公子看中了此地山寂树静,是个寻死葬身的好去处,所以特特意意从上头跳下来?不过要我说,跳崖可不是什么风雅的死法,这么高掉下来摔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再也美不到哪里去了!三思三思!”他口中胡说一通,一双桃花眼含了笑,格外地明透发亮。
                      


                      42楼2008-12-20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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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焰…我很遗憾的告诉你…那个我贴重了审核的那章米发完噢…你直接跳到下一章发了==|||


                        46楼2008-12-21 21:40
                        回复
                          • 58.38.227.*
                          - -||暮啊。。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发呢。


                          47楼2008-12-22 19:26
                          回复
                            不晓得...只能把前面的删了再发了...But你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48楼2008-12-27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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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8 03:3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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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8.38.230.*
                              暮啊。。
                              要不我重开一个你把这个删了?


                              49楼2008-12-29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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