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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魔幻】<The Hogwarts Four> 眠龙勿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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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make the world's best magic school ;
And pass along their learning.”
"Together we will build and teach ! "
谨以本联戏致敬霍格沃茨创校四巨头为魔法界开化教育作出的不世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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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院帽之歌·节选》
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
我刚刚被编织成形,
有四个大名鼎鼎的巫师,
他们的名字流传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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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l teach all those With brave deeds to their name."
Godric·Gryffindor/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 陈换 @抬头三尺是神明
“I'll teach just those whose ancestry is purest."
Salazar·Slytherin/萨拉查·斯莱特林 - 李梦生 @绿囚木
"I'll teach those whose Intelligence is surest."
Rowena·Ravenclaw/罗伊纳·拉文克劳 - Myrce @Hilsabella
"I'll teach the lot, and treat them just the same."
Helga·Hufflepuff/赫尔加·赫奇帕奇 - Lem @殊妄久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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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戏又名《丰碑》,贴吧首发。
*丰碑,意指不朽的杰作,伟大的功业;尤指值得记载或保存的艺术上或智慧上的成就。
《隋书》:“记德丰碑,所以垂名迹于不朽,树风声于没世。”
《南史·王琳传》:“丰碑式树,时留堕泪之人。”
*全篇均含大量私设,人物属于JKR。没有OOC。


1楼2017-05-06 15:25回复
    茶水
    -
    You might belong in Gryffindor
    Where dwell the brave at heart
    Their daring nerve and chivalry Set Griffindor apart;
    You might belong in Hufflepuff
    Where they are just and loyal
    Those patient Hufflepuff are true
    And unafraid of toil
    Or yet in wise old RavenclawIf
    you've a ready mindWhere those of wit and learning
    Will always find their kind
    Or perhaps in Slytherin
    You'll make your real friends
    Those cunning folk use any means.
    ——《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分院帽之歌》


    2楼2017-05-06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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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2 16:5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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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odric·Grayffindor
      勇敢的格兰芬多,来自荒芜的沼泽。
      我早已是耄耋残年,是妄图迨至白昼的将熄火烛。时光砍下雄狮的爪蹏,遏它热血的奔涌;又拔光它嚼食的利齿,蚕食它最后的孤勇。我竟发现勇敢的卷轴最末是以无力与胆怯作结:罗伊纳因恶疾缠绵病榻,赫尔加笼罩在挚友病重的悲恸以下涕泣。而他以离开作终音,生硬将纠合在脑的数次争执斩断。我什么也没有做,也无力做什么,已是苟延残喘的废躯一具,徒有空壳、泯魂消魄。
      可我分明还记得在黑夜里蹇步缓行的情形,杖尖微弱的缈光始终无法描绘出蓝图的雏形,巫师的天空里没有星月和光;那是很久以前,熛至的飓风逐走了岛陆常年如一的湿风弥雾,一并吹挟来狭隘的偏见与血腥的屠杀,同胞们独身浸溺入迫害的深海。梅林降赐的术法与魔杖总敌不过麻瓜对异类深凿于心的歧视,唯有选择迁就,选择屈身于荒僻野岭。于是我在温和的斜阳里降诞,在没有屠戮的柔软摇篮里成长,最后变作委身于虚假安稳以下的不甘。我再度深入记忆的冰洋,记起离开囹圄以先,我只见过浩海单舟般湮没在广林的麻瓜村落、狭窄的山谷日出和偏隘的古板灵思。
      那时候,我也曾是栖身缥林的倦客:枕以藤葛编就的温床就眠,聆翫匿在梢叶以下的蝉鸣,在遮天蔽日的苍翠底层独渡一整个山谷的夏天。山风横穿整片森林来抚摩我的发旋,鸟啁啼啭,碎光疏朗,我蔽身于古木的荫翳以下,令杖尖微光翻涌,对“飞鸟群群”的小把戏乐此不疲。我始终不愿过早地归身于生息萎颓的山谷小镇,在偏狭的地界里,呼吸着安详表象下被肢解的厚重的压抑。那更像困兽的高笼,是监狱,是囚牢,更是惊扰美梦的轰鸣巨雷——它总无时无刻地提醒着我,叫我认清“庇所”以外是横行的猎巫者,离开庇所的愚者只够沦为猎物。他们早重复过多次的词句在脑海中拆离揉碎,我仍固执着让下潜的梦想浮出现实的水面。
      “山谷的夏天太贫瘠,这里的绿荫太狭隘。我爱着蒙尘的纸卷上所描绘的:绰宽无垠的现世呵,它有被夏阳蒸灼的肥沃黑土、有扎根四境的苍翠密林、有瑰丽的极光和永夜,还有许许多多魔法拟态不来的爱和美好。我们总该有个勇士打开禁忌的铁锁,做首个跨过广洋的白鸽,归畔时嘴衔和平的橄榄枝。”
      “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伟大构想:巫师们不必再屈身狭谷,麻瓜也不再怀抱敌意。我们身处同一现世,呼吸的空气亦无高低贵贱之分,孩子们甚至可以像麻瓜那样受到系统的教育……”
      那些互诉衷肠的热切还未寄出便已被粉碎,却都还歪歪斜斜地书在少年梦想的篇幅里:当漫山的飘雪覆盖石阶,冬季的寒流贴面吻我,我在山谷周而复始的冬日里周而复始地登上最高的山巅,看周而复始的日升月落,听周而复始的劝诫警言。这一颗心还在被远风栓系在通往谷外的隘口,背离周而复始的轨迹,溶淬进离经叛道的孤勇。魔杖古朴的尾端摩挲掌纹,随一腔年盛涌动的热血而微微震颤,振臂时亮起辉光烁烁,期冀编织成咒辞。我挥动杖尖,让枯枝缀叶,让暖光驱雪,让夏花沿一路伸向麻瓜村落的杈桠次第盛放——那更像是自由之渡口,驶向新生,游往阆苑;亦是逸想之津梁,承载鹤梦,支撑崇奉。我揽风雪在怀,魔杖高举过发顶,形同肃穆的宣誓。
      而我独未想到,离开的契机来得如此之快,却正像一柄淬毒的匕首快还狠戾的正中胸脯。父亲在这个冬天匆遽离世,连带着终末的牵记与留恋,皆数埋葬在冻土以下。他疲惫而痛苦地走了,惨死于猎巫者手中锈色的长刃,破烂的衣袍掩不住他被洞开的胸口。他只留给我了他生前那顶破旧的高帽,其上灰尘遍布。悲恸的煎熬里,我仍携着父亲唯一的遗物踏上漫漫孤征。我就如穿过丛林的旅者,僄勇在胸腔里高塑起城墙,笃信着前方的路途光明还辉煌。而现实要首当叫我消亡,叫我在征服丛林后只脚陷入沼泽,蔽日的荫翳是我断梦的源头,我唯有在现实的沼泽里挣扎徘徊。
      “当我还是个男孩儿时,你就已因我逝去的母亲而面容枯槁。你走了,那样快,是要叫我以忏悔和怀念度过余生吗?而在你匆遽结束的生前,疫疠常年折磨着你,却偏还要叫你管束一个恃勇贺进、且尚不成器的劣子。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我该如何正视这姓氏,那叫我始终饱受自责与哀恸的煎熬!”
      “你的残魂能够回答我吗?父亲。我究竟该怎么做?”
      我向他的遗物忏悔。巫师帽中所寄留的半缕主人的魂念像沉痛的固锁,而他的残魂从不发话,只缄默地藏踞在破旧的帽檐以内,有力地缠绕了我的臂膀。我半身陷入困窘的沼泽里,愈沉愈深,神思僵冷,脆弱的善行在光明的消亡里碾碎成齑尘。我依傍篝火而眠,梦里却有暗地蚀蛀的爬虫蠕动着,咬啮帽尖发霉的表质,似乎连带着里面仅存的魂念都啃噬殆尽。我又听见了父亲的惨叫,从冰封三尺的山林涧溪以下传来,穿透了漫漫无际的疯狂的昏黑,刺溃空壳,捅破余魂。冰面以上诡光熠熠,又像足了一柄麻瓜的锋锐的银刃,在深冬里无尽地扩散,致命的哀恸遍布广原。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做?我应当向何处潜行,还是摒弃理想,瑟缩入牲牢的高栏内?我一遍又一遍哀呼,渴求一霎父亲在世时的倚靠与信赖。帽中残存的魂魄终于在我的绝望里开口了:
      “行去远方,孩子。你需要一柄趁手的武器,以解魔杖丢失时的后手之需。在太阳落下前抵达南部密林里潮湿的洞穴,找到最能工巧匠的妖精。从它手里,你能取得世间最锋利的宝剑。”
      这是兽穷则啮,亦是我锋芒初露的起拾。我从凄冷的深冬转醒,辄又扑入了这妖精眼底灼烫的敌意中。那是一个种族对另一个种族的讐恨,是被压迫对施加压迫者的哀懑,是一阵风后声势浩大的山火席卷缥林,我竟感到浑身滚热的不安。我从未在那样敌视的目光里存留过,阴冷的矮窟里,那声音像在湿漉的洞穴里窖藏过久,带着枕戈旦待的忌惮与猜惑。莱格纳克一世,妖精里隐世不出的最杰出的工匠。父亲,我该怎么样从他手里取得宝剑?宛如世纪终末的雷鸣里,莱格纳克一世嘶声吼叫。我周身的一切光影急剧萎颓,四面风声卷来难平的鹤唳。他开始下注,恶声恨语里极尽阴毒。赌盘是在这一刻开始转动的,齿轮紧密贴合着时间的罅隙,在巫师的漫长岁月里遗落成惊鸿一笔。咤笑在妖精扭曲的脸孔上挤缩,却轻易地剥开我的礼节与善意的询候,一簇火种将凝滞的笑燔焚殆尽,尽化作难以置信的震怒。我怎么会不记得他那时出言不逊的傲妄之姿?他刻薄尖酸里的鄙夷昭然若揭:
      “我要你完成三件事。第一,我要你鼓动起沙尘蔽日的狂风,去掀翻东林的荒山;第二,我要你召唤来滂沱大作的暴雨,去湮没干涸的荒洋。倘若这轻易的愿景你仍无法达成,那就休要将我问询;倘若你,年轻的巫师。妄图鼓动你百无一用的意气撕碎你我的赌契,我将横剑取下你的右手,教你的血总被妖精的锐器滥饮。巫师们就是一群偏爱强取豪夺、在妖精身前趾高气扬,又在人类面前畏首畏尾的废物!是了,哈哈,一只仰赖阴暗的栖身地苟活的蛆虫,怎么会为了妖精铸造的剑器而失掉右手?请速离,懦夫与莽勇之徒的悔恨令我的土地蒙羞。”
      我的种族正遭以最恶毒的言语,被他极尽嘲骂之词地侮辱着;我如何可以忍耐,眼见不实的骂名肆意地传遍现世?我在盛怒里接受了他的赌约,褪下鹿皮手套的右手与妖精的手交握,怒焰的灼浪焯烫起紧握的掌心。我那时毕竟还是气盛年少,不会想到此种景状已被历史的长河摄取,永远存留于辉煌的荣光之中;眼下我只觉得妖精枯瘦的手很快从掌心里抽出,带着惊惶的苍白,直直漫上妖精呈灰绿色的指头。他惊疑颤栗的姿态尽数落入眼中,且恶声恚骂,在尖刻的言语里揣度我举动里的恶意非常——梅林,我敢发誓,我绝无多一分加害的恶念;但我在盛怒的浪潮扑来时已全然不顾及理智,意气使然的言语已先一步快过神思:“我发誓,倘使我输了,你尽可以用最锋锐的宝剑夺去我的右手;但倘使我赢了,为着你这妄悖自大的一腔脏谎,我定要用那把应得的宝剑砍下你的头颅!”
      我挥使魔杖,初时黄沙漫天,巨大风暴以狂骄之姿肆虐万物,荒山夷平;当我第二次挥使魔杖,寒雨滂沱,化干涸为涌流,荒洋变绿洲。妖精在奇迹的伟状里无声地承认,亦派达了未说出口的第三个要求:“我要你去菲拉茨哥一世的窟穴,驯服他的龙。如若你做到了,我颈项之上这颗头颅也将任你割辱。”驯服龙!巫师的眼界里所公认,只有妖精才拥有驯服龙的秘宝。妖精随后却归身于他窅冥的窟居里,强硬而刁钻的要求:一切都要靠你愚昧的孤勇一作尝试。我唯有跨过夷平的荒山,泳过奔涌的荒洋,在龙的嘶叫声里顿足凝视。涌动的银光在杖尖划开亮芒,形似铮亮的锋刃划过龙躯——我毕生都无忘龙眸里埋藏的兽类的暴戾,那是首次的压迫性的危险:我伏身于龙背,所闻是铿然的龙吟撕裂晨曦,所见是巨硕的龙翼徼遮熹光,空气里只有危机感飘游。第一次,我划断了他的翼端的骨刺;第二次,我撕裂了他肆虐的爪蹏;第三次,我掌心里扣握着软肉里一块凸起——龙的逆鳞。我听见龙发出溃碎的嘶吼,燔烧的日暮引燃了爆发的索线,站在高处、触不可及的胜利在怒斥里轰然落下——是的,我抓住了它,顺着冰滑的龙的尾椎,再到龙颈,我乘着巨龙溘然顶破昏沉的落日。


      3楼2017-05-06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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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蒙尘的摇椅上起,行将就木的魂灵摇摇欲坠。我总记起曾与妖精约赌而赢得的宝剑,它正挂在霍格沃茨斑驳的墙体以上。我太老了,兴许已挥不动它。我年少缔结盟约的妖精友人,莱格纳克一世安然地活过了百年,却在数月前溘然辞世,他是被害而死。我深知着,纵然我极力改变,种族的偏见仍旧凿刻在心,往时最优秀的锻造师最终也成为千万个迫害里的遗憾。我在封固的缄默里旋身,踱步向高耸的书柜。灰暗的一隅里,相框仍面部朝向阳光的位置,曾经亲密无间的友人仍在其内欢笑,为创院的伟大构想而欣喜欲试。我终于再度默念起禁忌的名讳,萨拉查·斯莱特林,我曾经的挚友。在漫长的孤征里,他曾扮演过短暂却难拭抹的旅伴。我依稀记得两个志趣相投的灵魂相抵的刹那,目光匆遽撞上,我们总能寻觅到其内相同的欢欣,我读懂他,他深明我。我们是缺口契合、纹路相似的齿轮,最坚固的金属精确咬合,我为这伟大的一刻驩喜地颤袅。我始终如一地笃信,这份相遇必当推动了巫师史上最伟大事业的发展。是的,我和他,罗伊纳和赫尔加,四个人——我始终思怀着那段流光岁月,怀揣着气盛的雄心,我们都还年轻。
        那是我命里再度陷入沼泽的时候。起先只是一道些微的罅隙,最后随着数次唾沫横飞的争吵,演变为不可横越的沟壑。我和萨拉查越发意见相悖,最终演变为术法碰撞。就如我们始终未分过高下,争吵也始终未停止过。我们原先契合的神思在历经短暂的交点后,演变为向两处延伸的背道而驰。我时常想起萨拉查的魔杖,在他走了之后。我在它尖端隐露的晦翠色光里看见过去,我无数次见过争吵里它滑入萨拉查的手心,纹理是上旋的,像一条浸泡在冷戾里的游蛇。我们有那么一段时间持续着冰冷的争吵,但从未有任何一次如终末时般的,将歇斯底里和互不相让彻底挥发,挥发成苍老的疲惫下的平和,挥发成错过的岁月里的冷静。他用离开生生撕裂开争吵的开端,并为这场争吵设置了一个永恒的期限。我们已无法肖似当年,在激烈的魔光碰击中,在彼此难以抚平的眉眼间,辞锋逐渐软化的过程里。我没法道歉,更无法如常地对坐、端起茶杯,在和解的煦风里对视微笑。
        我的老朋友。他将争端放在时间洪流的上游、一切梦的伊始;那里始终介于谅解与决裂之中,争吵的游音始终飘游,无法迎来应得的结局。
        可我怎么会向岁月低头?我自上朝下地俯望旧照,萨拉查的眼目在欢笑里朝上挑来,里面囊括了一整个璨焕的张扬岁月。我想起在年少轻狂里的大放厥词,嚣妄里抗逆世俗的冷眼,我们——我们四个,怎么会向他们低头?油腻的酒馆木桌上摁下的是坚实的手印,同时印下的是岁月里不朽的丰碑;我又想起故乡的山林里,曾有一个高举魔杖、宣誓逸想的孩童;我曾鳞爪飞扬,现今是折齿断足;我曾燃烧,现今是将熄残火。我曾凭勇气撞开巫师自缚的囚笼,凭勇气孤身穿过死亡的丛林,凭勇气踏过泥泞的沼泽,凭勇气夷平荒山、灌溉荒洋,凭勇气驯服烈龙,凭勇气广纳居无定所的少年巫师。我不过空凭一腔勇,嚼食硌骨的岁月,利齿拆烂它尽吞入腹,我行过了终我一生的漫长孤征,我怎么会向岁月低头?我立下的荣光镌刻成丰碑,镌刻成金线红丝里狮子的图腾,镌刻成姓氏里铭教后辈的结晶,镌刻成格兰芬多院不朽的传承。
        我的枯木朽株伸出腐烂的枝干,没有人比燃到终末的勇者更洞幽烛微。那双眼睛剥开层层苍老的表壳,我尚才惊觉,那些岁月早已变作雪泥鸿爪。我逐在世人的目光里方枘圆凿,透过风烛残年的哀苦,我竟已视遍了年轻巫师质变朽软的魂灵。勇者的衣钵该由谁者继承?是否还会有人挣脱尘世的笑骂由人、如骁勇的狮鹫般搏击长空?每一声悲叹都抽离为数不多的神识,我将曾陪我走过生命津途的巫师帽收揽入怀,像多年前的沼泽中,虔敬地呼唤着父亲的名姓。四院的精魂化作一簇冥蓝的焰火高燃在帽尖,我曾教会它唱一首绵渺岁月的歌;现在那首歌停了,苍白的尾音顿在步履姗姗的回忆里,将憎恶与深爱都熄灭。我以热血拉升颓然沉寂的尾声,在结末时分猝忽拔高终音——这首歌本就该结于我手:
        “来吧!死亡,在你离我最近的时刻。我虔诚地呼唤你与我酣畅一搏,就在这里,我曾身囿哀恸的绝境,曾面临胜利的曙光;我是被天地膺冠荣冕的勇者,死神啊,那无所不能的弯镰若收割走我的躯壳,也将永远无法收割走我的灵魂——它将永世存于分院帽中,与亡父的英魂溶淬化一;我世间最锋利的宝剑,你也带不走它,我将怀抱它同眠,待下一位勇士唤醒它,自这高帽的鞘中,让它的锋芒重临于世间——”
        “我接纳所有怀揣勇者赤心的孩子,罔论出身,罔论血统,格兰芬多院将永远期盼他们的到来。”


        4楼2017-05-06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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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lazar·Slytherin
          精明的斯莱特林,来自那一片泥潭。
          那时魔法的羽翮尚且未将我包裹围卷,我兀自曝身于膏腴的棕褐大地之上,嶙峋的清癯骨重负着源自蒙昧初开的亘古传承。我曾在觊觎万物的饿殍间得过且过,觳觫着观望他们的怒火彼此厮杀。那时的我像是蜷缩护胆的蛇,我长久地对风声鹤唳心存畏惧。每个焚膏以持明的残凄夜里,梦中那条通往过去的蛇都告诫着我,蜿蜒着留下辙痕,赠予我死寂的血液以羼水的骄傲,使我顽强地,徒有其表地藏匿在两极交融的炼狱之地。
          直到那个瞬间——是用赞誉的谀词和美惠的花瓣为它编织冠冕,围绕着篝火为它祈祷神佑,给其以旖旎真理;还是该无所不用其极,用竭尽恶毒的斧钺来攫夺它轮廓里的极致绮丽,恨不得将它深嵌入脓水琥珀中?——那个瞬间,我仍要慨叹,在那以前我从不知道,一个瞬间竟也能在碾碎我脊梁的同时,也把荣誉缠绕进我的骨髓;在把我推下黑黢黢的深渊的同时,又让我醍醐灌顶,领略玄奥诡理,知晓深渊底下才是骷髅堆积的金色天堂。
          我与那双眼睛对峙着,搁浅在了其中焦灼热烈的纯粹恶意里,那是燎原的烈焰,那双眼睛是属于一个人,还是一头饥肠辘辘的觎觑着血肉的野兽?我时常想起这个问题,它是块烂铜,已然被鎏金和奥秘雕琢装饰得华贵,是我诡谲殿堂中堂皇的柱,岌岌可危地慰藉着栖满穿堂冷飔的檐脊。直到我的宫殿匆遽坍塌,我在万籁俱寂中又想起那双眼睛,这漫长的美丑蹀躞才迎来惨淡终焉,我从毛羽鳞鬣间再次与那眼睛相逢,兽性与贪婪,在金黄瞳眸里波澜大作,融入荒芜袤野的漆黑幕布,使我不寒而栗。
          人形皮囊屈服于恶俗兽性,瘫软成污浊的泥,泥洼中依稀可见种群对立所诞生出的矛盾,镜水蜃景与现世真理摩擦出寒凉火星,使俗气膨胀的恶徒心胸趋于愤懑,以致最终几乎无缘由地被愤怒与嫉妒所引爆。遭豺狼摄魂的麻瓜与美德展开转瞬即逝的既定博弈,随其心愿恶性,遵循着本恶的规律而败得一塌糊涂,甘之如饴的败果亟待葳蕤的枝以承载其重负。与此同时,我在荒芜袤野上一时难觅见堡垒,而麻瓜的罪责又总需活物造孽。我试图逃走,但长夜终究会被晨曦持矛屠伐,阿拉喀涅翱翔在雅典娜锋利长矛边的梭最后也遭逢蛛网羁縻!我被麻瓜染了牲畜血的手攫取,被庞然的命运攫取。切莫为我的愚蠢而戏谑,那曾是我最绝望凄厉的嘶吼,试图唤醒传承自亘古里的蛰伏猛兽,试图用血泪来将它深藏于爪鞘的獠牙浸泡至重归沸腾,更渴望我攀上巅峰的情感能将云融化,凝归成甘霖一场,普降贫瘠心壤,洗涤鳞片罅隙间蓄积的可耻尘埃。
          但——但是!我的身躯因对懦弱的回想而地颤抖起来,痛苦地皲裂的手捂住脸颊,但耻辱仍然从指缝间逃脱出了桎梏,让我一时间忘乎了在窟窖内缄默着的万千荣誉,只剩悲愤肆虐。那在我血管中休憩的巨蟒啊,澎湃的岩浆竟也难以撼动它盘踞于磐石的身躯!那鳞片下必是一尊坚硬的石像,抑或那祖辈的魂魄已在焚烧女巫的烈焰中殆尽,若非如此,它怎能对子嗣的嘶吼置若罔闻!我浸淫于凄惨的愤懑中,随着死水微澜的灵魂涟漪,向着更黯淡的深深处沦落,那云起月亡的绝望让我窒息,以至于接下来的痛苦也在屈辱的覆盖下变得模糊。
          那被妒火蒸腾的水汽簇拥着僵硬行动的麻瓜,他鲁莽地擒住我苟延残喘着的尊严与愤慨。我无意中从他眼中窥伺到了自己,自此后再难遗忘那在深邃中苏生且消亡的漩涡。水流冲刷过我的双脚,在那粗鲁嗓音被从喉咙的锈斑间摩肩擦踵地挤压、迸发出时,那水便成了镣铐与藤蔓,将我逼迫着,使我几近畸形的脊背蜷缩在腹腔中,汲取糅合了砂砾的温暖,向孕育了穷凶极恶的它们的源头匍匐而去。
          我用狼狈的誓言与它缔造天秤,一端是我的生命,一端是它的自由。我仍由它的毒液在我血管中大刀阔斧地改造着我,我的喉咙被灌入苦涩的岩浆般激流,澎湃浪涛一举摧毁了我与这森冷生物间的巴比伦通天塔。我看见它被劣质的皮靴踏进淤泥深处,被一遍遍鞭挞,最终那伤痕凝化为蛇鳞,始终渴慕在皎月金光的照耀下重归焕彩。
          穷凶极恶,我不愿用这词来形容自己,但当我从泥潭中怀揣滔天恨意蹒跚地跌出时,我从尚未结痂的疮痍中观望那惊遽中失去方寸的麻瓜,心底涌动起的酣畅淋漓感,是那样沉重而难忘。我看见他的身躯逐渐僵硬,最终在蛇怪的缠绕下爆裂成血肉烂泥,终于原形毕露。我听见饰物落地的哐啷声,那是一个深绿色的挂坠盒,在鲜血中它滑稽地变形,呈现出近乎完美的、膨胀到快要裂开的姿态。我拿起它,鲜血的气味遮过了那股属于麻瓜的恶臭 ,我只能嗅到力量的桂馥兰香,我只能听见有声音在渗血的胸膛中回荡,宛若震颤着的雷霆巨锤,把我蓄积满尘埃的野心敲碎,让它化作灰烬吧!我愿如此去恳求那巨锤。因为只有齑粉,才能被趋于寒冷的血液所熔融;只有置之死地,才能使其酣畅淋漓地后生;只有被碾碎过的骨骼,才能荣膺辉煌的丰碑穹柱。倘若没有消亡,史诗也不过是落入窠臼的喜剧。——我怎能容忍,怎能容忍我这数千个昼夜的抗争与痛苦,被滑稽徒辈搬上糟朽的台幕,供腌臜苟活的愚民与骄奢淫逸的偶人观赏!
          我要权力,我要安逸,我要用金砌,我要拿刀劈,我要癫与痴,我要生与死!我踩踏着被粉碎的往昔和萎靡,与那身躯臃肿的附庸一同舍弃藏匿的庇居之所,为追逐日月、泯灭耻辱而重登诡谲的黄金大道,亦步亦趋地向遥不可及的巅峰攀爬而上。那时的我满心愤懑与怨怼,积攒了所有的仇怨热血,眼前只有贲张的臆想和朦胧的将来。如此鲁莽而冲动,才经历的折辱和磨砺都成了云烟般,不知好歹地错以为只凭这极度膨胀的情感,就能登上彪炳千古的苍穹列堂


          5楼2017-05-06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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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在那段时间,我最气盛的年代里,我遇到了戈德里克。我还记得他当初的模样,年轻,充满力量与志向,对未来何其相似的梗概让我们在转瞬间便彼此引为挚友。曾几何时——恰如我的遣词造句,我竟已不得不要用“曾几何时”来修饰那段日子了,不得不!——我与他之间几乎不需要信笺,他只需侧首,便有我的洗耳恭听。我与他秉烛夜谈,规划依稀可见的未来,修筑冥思遐想的殿堂,我的双唇因被仇恨封缄而寡言,他构造巫师象牙塔时生辉的神情却将其融化,融作无限的灿金梦想,催生带花的藤蔓包裹我的嘴中骷髅。我们有时谈起彼此的过去,曾有一次我向他阐述了我的过去,也是那时,我才突然意识到,我被刻意剔除了蛇怪的往昔岁月竟是如此苦涩。他听着,最后他的双臂穿过壁垒,在动人的沉默中拥抱了我。
            在这追逐大梦的长途跋涉中,能让我怀缅的瞬间实在是凤毛麟角。我迄今已阐明其中之二,前者是我难言的隐秘,后者是我难忘的隐痛,都用各自的千秋牵动着我的心脉。尽管如此,这两者却都不及将至的回忆来得深刻与震撼。霍格沃茨,一切的开始,一切的终焉,凝聚我的心血与汗泪,承载我的憧憬与希冀,我曾对着它孕育出的衰草起誓,但愿我最终能亡于这巫师的纯净故土。罗伊纳在梦境中捧出了这来自山涧百合丛的名字,我与我的友人共同在僻静山岭中将它搭建,如今它俨然已经成为我荒芜的桃源。
            在修建霍格沃茨时,我心头的仇恨已经变得寡淡,但并非从此消弭在了密友的慰藉中。只是一个转变,绵长的憎恨始终找不到供以宣泄的渠道,也只能被蒸腾到云雾之中,最终以甘露的姿态踏入广阔的循环当中。当赫利俄斯的战马嘶鸣时,我挥舞魔杖,使千钧巉岩柔如流水般跻身入对塔楼的建造中;我掀翻土壤,将有辱厅堂门面的草莠连根拔起,再搅动魔杖尖端的火焰,将它们行将就木的邋遢生命升华为这宏伟殿堂的奠基泥土;我站在湖泊前,荡漾的云霞被涟漪洒在那满怀希望的脸庞上,带我共赴亘古繁荣的安宁乡;我看见我的名字被铭刻在千秋万载的史薄序言中,看见无数稚嫩的鸿鸟在这庇佑净土中展翅翱翔,我一度感到幸福——荣耀,挚友,归宿和寄托,我通通都拥有了!有时我看着霍格沃茨的薄暮景象,不禁用手抚摸水中的诞景,湖水在金踆中曝露了整个白昼,包裹着我的手掌,绵软而温暖,刚毅而宽容,倘若霍格沃茨的砖石有朝一日化作水幕,想必也是如此的触感。
            但每当夜晚来临,梦魇被蛇怪冰冷的鳞片驱散,我就会忽然惊醒。我从床铺上坐起,疲倦地点燃壁上的灯烛,蛇怪阖着双眼盘踞在窗外檐下,硕大的身躯大半浸泡在湖水中——这就是我将休憩居所安置在黑湖边的意图了,没有对美景的奢求,没有对霍格沃茨的眷恋,有的只是狡黠的筹谋。我感到焦躁,越发变得暴躁易怒起来,蛇怪总让我回忆起那片泥潭,让我感到这遍体鳞伤又一次蠕动般作痛,仇恨终究是最难消融的事物,它从疮痍中被隐痛裹挟着流淌出来,附着在我的皮肤上,恰如跗骨之蛆。
            我筹建密室,挖掘着自己的秘密,也窥伺着我挚友的行动。我那焦躁的心情使我越来越疑神疑鬼了,但他们的确显得古怪,以至于荒诞,我曾多次在隐匿于拐角柱后时听见他们交谈,“麻瓜”。我极尽恶毒地臆想,臆想他们也同我一般,颤抖地辱骂这一卑鄙、低劣、杀人如麻的罪恶徒属。但即使是在躲藏的惶遽中凝视,他们的神情也是如此和煦而宽容,恰似斑斓玻璃窗上的救世圣人,而我,察觉龃龉的我,被晃荡的白昼押解到高加索山脉,受秃鹫暴虐与风雨鞭挞。那段时间里我感到矛盾,将愤怒的风暴禁锢在独我一人遭罪的天地里,虚弱地维持着长久以来的镇定。
            第一次的争吵爆发在这个时刻。赫尔加从来都是宽厚的,而我在她面前凶狠地展露了全部——我那无数个夜晚的郁积胸口的怒火,那因浑噩预感而熊熊燃烧的烈焰,将我白日的冷静与自持燃烧殆尽,将我自诩为冰筑的冠箍重塑成畸形的模样。这并非是一次转向于好的宣泄,而是一切分歧摊牌的时刻,激烈的争吵并未缓解我的躁动和焦灼,它只是揭露了我藏掖着的极度渴慕纯粹的偏激暗想,是所有不可弥补的裂缝最开始的征兆,是接下来全部龃龉的强大根脉,是我与他们之间那道天堑、那道鸿沟,是俄尔普斯最后的回首——我不是俄尔普斯,我从未懊悔,那时我已奔波在通往绝对净土的辗转孤途上,在心往的真谛中与他们分道扬镳,那是我最后一次凝视他们,怀着我那仅剩的、纯粹的、柔软的情感,而非憎恶与怒意。我怎会为那回首而悔恨!毕竟,我曾如此深刻地爱过他们。我的挚友,我的宿敌,我亲爱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踧踖使我数次意欲伤害你,但我也时常悖逆既定的路途,在梦中撑着船竭力溯洄,在波澜中看见我与你并肩的背影,看见那个秉烛相拥的夜晚,思索我向你隐瞒过的鲜血与白骨,你被我欺骗得最久,亦对我的谎言投以赤诚。我曾为此叹息,但在醒来后,我继续在你面前缄默,对当初和如今的秘密守口如瓶。在我瞻望霍格沃茨的绝美晨曦之时,从未设想过它将来的每一次复苏,都将伴随着同样崭新的厮斗。
            我用仅剩的理智俯视这城堡群,塔楼入云的寒冷使我战栗,我看见雄狮用嘶吼来鞭笞幼崽奔腾,而其中却有鬣狗的子嗣亦步亦趋;苍鹰喙中衔着雅典娜盔上的慧藤,硕果却被愚昧徒辈所采撷;獾则憨厚地构筑巢穴,痴心于饲养鸠子。我看见未来的图景,火焰从黑湖边开始燃烧,随着山势蔓延到霍格沃茨的廊道与地窖,最终塔楼也将置身火海,熔化、凝固,重塑的新一代巫师将惨痛的历史弃如敝履,转身奔入刽子手的浩荡且臃肿的队伍之中。霍格沃茨将被夷为平地,而我的初衷也会随之消弭!于是我舍弃躯壳,休憩于血脉中的巨蟒睁开了它金黄的双目,匍匐在深绿水渊底的旧我攀缘而出,化作蛇蟒的骨骼与鳞片。我将诞生在每一处,每一处被麻瓜的腌臜足印践踏的地方,我将剿灭这些滑稽的罪徒,用血肉,用獠牙;我将盘踞在被冠以我姓的伊甸边缘,驱逐心怀叵测的笑面牲畜,庇佑我稚嫩的同胞;我将含痛撕裂最后的虚与委蛇,用我原初的血与泪挖掘出深渊,淹没对峙山崖边流泪的鳄鱼,将它们吞食、腐蚀,呵!那时我将会嘲弄,观赏它们漆黑的骨骼和裹挟着秽物的骨髓!斯莱特林,他曾无数次怒吼出我的姓氏,而今我要将它以仇恨与纯正的鲜血淬炼。它是盔甲,是徽章,雕铭着光辉与凄惨,是凌于甘愿“融合”的堕落者之上的真理。——它将陨灭,而决不黯淡!
            “他们都疯了!——霍格沃茨,他们要把它变成熔炉!羼血的污秽、不纯的美好,都将在腐朽人性的翻搅下糅合成一片混沌,恶臭、粘稠、光鲜亮丽!包容、融合……他也曾振聋发聩地提及过这些字眼,比无序的争辩更使我面容煞白。我渴望的从来就不是融合,包容则更是无稽之谈,我所受的折磨与苦楚,是显得如此讽刺!猎巫者的子嗣又能谈何无辜,他们本与屠戮者共享血脉,时间终将代我履行预言,在一语成谶之日,我的后裔将唤醒蛰伏于地下的友人,为日趋繁荣的魔法清道……”
            “——我接纳所有血统纯正的孩子!”


            6楼2017-05-06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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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elga·Huffpuff
              仁慈的赫奇帕奇,来自开阔的谷地
              “我要你们敬畏土地,敬畏她的作物磨入转子,敬畏魔法开流的根系。我们亲昵地把头枕在她郁郁葱葱的颈上,用亲吻泥土的脚跟亲吻她的脊峦。因溪流可堪罪愆逐一漂白;滩濑足使善美自由浮泛。如此,谷地的勤民欢忭皆满,而不劳而获之徒必丧胁肩。”
              当我终可在暮年的昏霭下遥望岁月的残址,那些新生的赤日已越过环绕众堡的群山,将三个佝偻的载辉片影柔暖交怀。在数而不尽的昼的哀怨与夜的叹息里,巫师族群的未来已经真正建立。这时年月创驳的记忆有若泡沫浮上遍生石林的藻溪:烹烤食物的焦香穿过谷地与沃原、赤剑与黑戒指相辉交映、慧冕与柔杯又齐崭亮色;斑白的楼角薄有片光,而天日还常暗。
              像麦浪亲吻打谷妇人多褶的裙摆,圆草帽沿插满蓬密的花毛茛,金黄的穗子被太阳抽离成细碎油点,碾进工坊女人轻快旋转的粉麦筛里。十月的大谷地是一块蘸了蜜的奶酪,在秋的时令舒适地枕入开阔的旷野。山腰上仍呈绿色的树林茂密多荫,而一切含在橘红色天光中的房屋与茅草顶却流动猎神金弓的斑彩——这并不属于我,不属于手麾异术之族的任意一个,我们仅能狼丧于黑夜,而无法在光明里落根。我在时光的槽底窥视人间,藏污纳垢的双手陷进褴褛的裙幅。彼时衣鬓饱染的油星与陈渍使我容身于火灶,而掖进脏杂裙底的咒术不再日夜交辉。我兜售辛勤与日益精进的厨艺,永远背向门前川流的主顾,也背向纷纭的怪谈。
              我听见大郡盛传的风声,又从蜚短流长里捉得寸许证迹:彻恩河谷的巫女将剧焚的刑柱推向善民,而邪法催兴的火光在群山环抱的戈德里克谷内昼夜长明。那时猎巫者淋满兽腥的剑锋与谷地险险交边,足堪与猫头鹰击搏厮杀的猎隼盘梭来去。我反复告诫心头在弦的惊弓:我身负的巫术永远纯然无害,它仅使美谷嘉禾在指尖的剥择里蓬松细软,又在腕臂的煨抚中熏烤出醉人的甜香;我将藉由趋避苦难的巫术遁出麻瓜的无形之网。日暮后劳作的队列从沃田与河湾大步回返,耳后插满新择的稻秸,争相夸耀臂间的晒瘢与颈上的汗滴。我只消将恐惧以笑容封裹,把新焙而杂迷魂咒剂的食品推往门前,使常戴偏歧之目的麻瓜男女大口吞咽,将糖粒与善念杂为口齿不清的翕喃:手指灵巧的赫尔加、怯弱如灰雀的赫尔加,她长着刻瑞思的微笑,又袒露莫甘娜的臂腕;她是丰收的神祗,谷物在她怀里打弯;她是刻毒的女巫,因她要我时时惦念毒药的香甜!
              他们歌唱并张手互击,日趋友善的脸孔报我以欣喜的笑。于是女巫擦拭掌心焦黄的盐粒,目送他们高歌着远去。
              我一度无忧于规避尘劫的安逸年月,指尖只熏染黄油与蜜乳的无害香甜,自同胞忍戕拒害的竭蹶艰程前匆惶而过:我的心固已在流丧的奔忙中安于怯懦,神识却常蒙厚重血光与滂沱涕泪。我在平实的煦风中翻晒掩蔽出身与血统的灰黄裙摆,鞋跟旋踵接连麻瓜妇女的小脚与纺衬,那交糅了哀惨啼哭的片刃之声却时时叩打心房:是厉声呐喊的黑乌、接骨木高处的歌莺在歌咽之尾断喉死去,安宁将止于寓言之境无休的谰语。我在紧扼喉头的不安里启窗吻风,于苍茫的暮野与堆满秸杆的大路中央彻视一个步履虚浮的人形。
              那流浪者的面皮青紫,指爪尖兀的双手筋节泛蓝,眼眶幽邃而双颊凹陷,双眼时携讥诮与伪善之光,口齿总安放恶意的喧阗。谷地在日线尚未伏地的黄昏尾部敞开胸怀,丰沃的水壤相拥出喜悦的轻颤,我却仅在补丁堆裰的长袍下摆与孔缝相织的遮蓬里瞥见一张仇欲恹恹的脸。十数个剥漆的硕大瓦瓮堆在他足下,罐口沉积不详的灰绿色斑。
              他自称来自北部的弗马那,生满疮疡的足底吻过本尼维斯山孤闭的雪盖村岭与扬彩帜的曼彻斯特城邦;编织构想的唇舌溢满蛊惑,而夸口的布袋却空空如也:他声称仅凭赤贫的旅囊与随身盛物的十数个瓦瓮,便可将丰收与繁荣遍泽谷地与荒原。自此无需往谷田里匆碌翻耕,也无需昼夜劳作以延缓农期。他自可凭虔诚唤来丰收女神的馈赠,而报酬只需日夜服劳的勤民一季所得。
              我在蒙覆口鼻的面巾下注视他,耳里充塞杯瓶相碰的狂欢语调与交杂其间的阴冷笑声。他是一个巫师,周身缠绕蛇信与蟾蜍眼球织成的古老咒术与苍白谎言。他或曾踏过本尼维斯山的融雪,那时惟片风给予他欢迎与鼓祝;他或曾在曼彻斯特的岸缘捐弃亲朋的嚎哭,数百双手合举的绞架与巫师之血同燃。他变幻无常的口齿固然许下金钱为系的信诺,而那张与切骨仇恨相匹的阴骘面孔始终在我心头滞留——他原不属于这一处,他不属于任何一处麻瓜以淳善与勤朴构建的宁和聚落!他耻于伪饰,却不羞于当众袒露复仇为由的欺瞒之心。我心知没有巫术能使劳作者抽身离开待垦的田原,惟有无休止的讹诈与障眼恶技加深巫术与人间的沟壑。他带来饥馑与慵惰的瘟疫,擦拭魔杖尖顶以缚连绞绳,而受刑者却浑然未知。
              这是惟独天性苦厄的巫咒血液能窥透的仇雠之声。我感到沉默被沸热滚水般的惊怖猝然掀起,发冷枯干的懦弱之魂抛向天穹。日复一日,荒田与沃原犹似受无形之力开垦、下种,而惯常受汗水滋泽的田埂周处却茂生衰草,没有任何勤农再肩锄荷担把它踏平碾蹂,重唱拓荒者的歌谣之歌。如今田谷间洋溢的欢声有如浪潮涨伏来去,食谷的鸟雀俱都狼狈遁形。而每逢夜网将谷地兜头罩合时,诸多怪象便在辍耕不休的田原中崭露形体:我听见山风掠过谷地时的鸣噼怪声,皮鞭在筋肉罅隙间绞合成的悚然脆响。而炽日下似有若无的痛嚎与夜檐间翻滚的啜泣也明晰——麻瓜无法听见它,因此它蛮力盖下煦柔的谷风与溪泉流音,反复叩击我震颤的耳骨。我彻夜难眠,发冷的手足竟无法捉得血脉里任何一丝梅林的光辉遗迹:谷地终以愤郁的鸣嚎回报我的懦行了!我在不义之舟中作酣然大梦,又膝语跪行于异邦巫师的仇欲火井,而今它丰沃的心谷内遍布疮痍,那穿耳的锐音便来同化我干涩的心胸。
              我在雪风骤至的第十夜兢兢闭户,将忧惧的吐息压至足下,尾随广受拥戴的男巫掺笑音的步履,直至他浸满十余个瓦瓮的泥泞浅塘。我蔽身于夜时黢黑的长草丛与芦帐中,充血数个昼夜的眼球直视罪者的靴尖:那锃亮鞋边上时有金光闪烁。我目睹他自袖口启出一抹蒙尘的灿金,闪妖异蓝光的手指大力捣开瓮口封泥,继而结满灰垢的金杯沥下泛沸青莹泽的药剂,无声的尖叫像水波般漶漫涌开——那是在容器内蛇行流透的活体,是悬在赤潮间奄奄待毙偏又疱刺周身的泥蛇。先探出数只枯瘦如柴的臂和脖颈,尖长的指甲罅隙渗着霉斑与新泥;继而是硕大的头首、圆瞪的凸眼球与精灵生满白毛的长耳。那曾尖哭又痛嚎、灰黑皮肤上布满鞭痕的生灵鱼贯而出,赤裸身体;肩荷与瘦小形体不相称的重犁,腰缠边缘满布倒刺的锁链,朝身染怠惰之疫的麻瓜弃耕的农田蹒跚走去。唇衔冷笑的男巫鞭笞其后,负在长袍内的双手交映诡谲蓝光。
              我嘶声尖叫,在横野的衰草间捂住震恸的心口,咽下欲逼摧唇齿的干呕与嚎哭。欺辱与仇虐、摧残与谋杀,经由我亲眼目睹——我在仓皇瑟缩的余裕间竟已成了罪者戮虐生灵的帮凶!他是邪巫种群投进安逸世界的魅影,以魔法生物的苦劳死役榨取谷地的膏泽。我曾在无数个哀嚎震天的夜里垂目冥思麻瓜的暴行,却从不曾正目于巫师对魔法种族的暴虐同样涂炭生灵。
              “‘大谷地的赫奇帕奇’,梅林厌弃之人。”
              他以均含戏谑与讥嘲的语态念出我的姓名,洞悉我的血统有如洞悉我的愤怒。现在我终于得以袒视一根真正的魔杖——那树木筋条虬结成的强大武器,兽羽的古老力量助使它难窥如夜,而顶部发散出灼目白光。而我两手空空,持瓢盘的手未尝攥过任何一样魔法物器。我缓慢昂首,以流梅林之血的巫师而非隐世懦者之身同他照面,将一线勇敢凝为掺浓厉怒悒的诘词。
              “听着,持魔杖的巫师、魂居异乡的欲望掮客。你污蔑勤劳,又辱蔑代你耕作以蒙昧勤民的生灵,你背弃了这片土地的至诚,却回馈它以谋杀与欺凌!我不是足堪裁断罪行的赫奇帕奇,我一度是懦弱愚钝的赫奇帕奇,与你共事一方土地。你欲得麻瓜的敬畏与崇仰,欲统治曾给予巫师友助的魔法生灵,必先持有平视万物的宽和之心——当你对他们奴役抑且欺瞒,把本该加诸于恶徒的暴行加诸于滋养你的水土,往昔的和睦必将为你撕扯稀烂。谷地的儿女施舍你怜悯与亲善,你怎可再要她回以无休止的妥协与惰懒?”
              “我曾在溪谷与林地间公然受辱,忍受人形的畜种在脸上唾吐秽臭与陈腥。他们自夸肮脏扶犁的双手能匹敌魔法的耕耘,没有人能阻拦我毁伤这片土地的膏泽!他们曾以火刑奴役神性,便叫他们受杖头的神火烧炙;他们鄙唾我偎慵堕懒的恶名,我便要叫良田成荒田,勤人变懒汉。瞧着吧,自甘蒙尘的女巫,你本不配流淌梅林的血,也永不能执起仇刃涌入强权的序列!”
              他率先举起攻击之炬,那根魔杖叫嚣的飙火尘霾却在我身前奄然止息。土地的精魂呼召我,神明的善信鼓舞我,而愤怒使我昏聩又彻醒;谷物与溪泉孕育的自然之灵觉醒了,终日唱杀勤者礼赞的良知与精魂觉醒了——我为逃而止、为避而息的巫术因子在血脉里再次叫嚣呼号。伪装溃烂、手足解散,那无法剥离的天赋与能力终为平权而战,决堤地冲向妄图蓄意致杀、使纷争不断的同胞。我呼唤轻清的风与净化的火,草木与焰灵在他周身咆哮蓄怒、焰炬烧干他的骄矜,而蓬罩的尘土与灰砾先充填他不忠于心的口与持魔杖的指节缝隙。他欲启齿逃辩,曾出现在谷地惨受屠戮的荒颜之上的畏惧尽数在这张脸上复燃,但他决然背弃的元素之母率先封缄他口耳;于是他立杖逃遁在怒立的烟尘与埃土,狼窜处抛舍下杂金辉的褴褛破衣,有如他初来时的逢遭与受蔑之由。我俯身亲吻小精灵的长耳蓬毛,将男巫捐弃的破衣裁成可供蔽体与斩断血梏的布匹,倾干金杯内可致小精灵多日不食的毒源。我扳动掌心,常安伏于长草下的黑獾烙上渴饮希望的杯缘。我又望进矮小精灵饱染疲惫与忧愁的瞳仁,以坚定又富宽和的神光正视内里无措的魂灵。
              “有朝一日,在水的净化之源之上、土的宽厚怀抱以内,我将矗起堪载巫术与人权的宏伟巨堡,为一切备遭歧视与凶凌的人种供以蔽身的处所与平等的际遇。人们将在那处躬耕作息,勤与善将遍布城邦与荒林。而我此刻终将远行——去寻求善美的至谛、去捍卫尊严与双族的各安。”
              我携载天予神赋的信念起行,谷地怒而狂飏的飓风在我踏出荒芜的沃原后终于偃息。这条道路常荒无人烟,遍布荆棘与染血咒辙的先痕迹,但幸而在探险的终端,我终于耳聆另外三段伟岸思想的唱乐:戈德里克将于巫术开化的堡垒间题铭勇者之碑、罗伊纳常以慧泉灌溉孩童未着善恶的脑髓、而萨拉查坚信一切丰功将在理想乡的霍格沃茨塔顶得树入史载。霍格沃茨——我数次默诵她轻盈的音字;有如一切善美的淳性要汲取水乳、一切生命的青葱要永久留芳。我以赫奇帕奇之名敞满慈怀,宣肇那崭新的日出已掀去黑夜的遗篇:我不曾向强权与力量屈膝、不曾与精灵或麻瓜相叱。这里是善美之境,魔法之源,爱乐永不会空收无益。我抚摩分院帽硬实的外檐,衷然而喜乐地倾吐我的宏愿:
              “欢迎你们,赫奇帕奇的孩子。欢迎你们共享魔法的神妙与巫术母亲的逸乐:永远不要鄙弃它为你们遭致的不平与凌蔑,现在你们来到自己的家了,赫奇帕奇将平等地悦纳你们的一切。我将不计资质与出身、不分聪愚与贵贱,把我的学识倾囊授传。”


              8楼2017-05-06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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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
                -
                “Draco dormiens nunquam titillandus.”
                “眠龙勿扰。”
                二月末,戏组二招结束。保持一个稳定的联戏周期的想法也在那时候确立下来,这时《丰碑》的构想成型了。创校四巨头是HP全本中着墨最少、又始终处于中心地带的祖系人物,性格特质在被做成魂器的五样遗物中也有具体的呈现。四种品貌,四段风骨,追思或怀想时难免有这样或那样的遗憾。希望《丰碑》能还原四位不世出的巫师在聚首之前的人生轨迹,给四巨头蒙尘日久的思想精魂以闪光。
                史实永远比可触的魔法世界黑暗。四巨头真正活跃的年期是中/世/纪,欧/洲/猎/巫/运/动的鼎峰。彼时英国魔法界非但没有形成完整的教育体系,绝大多数巫师的生存环境处于极度恶劣的情状,而率先以实干撕扯来自麻瓜社会的重压、成立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魔法院校,显见需要极大的精神力量与魔法天赋。格兰芬多因不满父辈族先避世苟活的现状愤而出走,在巫师界惶惶的众抑下孕育创校的构想;斯莱特林本善于涉世,却因身负魔法被麻瓜待同牲畜,幸而堕落泥潭后绝处逢生;拉文克劳以巫术驱策河水灌溉一方,却被愚民架上火刑台,最终慨然召火焚原;赫奇帕奇戴伪偷生,在同类与麻瓜不可调和的矛盾激化前撕裂伪装,为种/族/权/益解放巫术能力。因而《丰碑》与其说写来补缀《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中元祖们本该出镜的部分,我更愿意将它看作JKR在《神奇动物在哪里》电影中宣扬的“反歧视特殊人群”精神的同人延续。我们愿意相信历代巫术界的咒种革新与体制都来自麻瓜社会的压迫与个别群体的反抗。而魔法永不消亡,无论在祖世代的剧压抑或亲、子世代的黑暗强权,人性永远闪光。
                请相信霍格沃茨时代永葆辉煌。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5-06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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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2 16:4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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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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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5-06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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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排扩列3231339696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5-06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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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德·龙他祖宗·里克。萨拉·别拦着老子建校舍·查。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5-06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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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爆肝产物,时间跨度特别大,我的戏前后画风差异很大很大。。刚过了生日,新的一岁希望我继续当财团的清洁工。你们都太好看了!!!


                        13楼2017-05-06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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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葆光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5-06 16:07
                          回复
                            前排吃瓜围观【瘫.】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5-06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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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2 16:4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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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没人加我,你们不想看美女图片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05-06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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